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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套外國文學名著的40年時光之旅

2018-09-13 05:06宋春丹
中國新聞周刊 2018年34期
關鍵詞:上海譯文出版社文學名著人民文學出版社

宋春丹

1977年的一天,曾被打入“封資修”之列的《斯巴達克思》再版,成為“文革”后最早出版的外國文學名著。

書的責編、上海譯文出版社外國文學編輯室編輯郭振宗撰寫了前言。他覺得,知識分子的春天終于來了,因此署上了“馮春”之名,意為逢春。從此,這個筆名伴他至今。

1982年,這部《斯巴達克思》被收入《外國文學名著叢書》再次出版。

這套近150本的叢書立項于1958年,在中國翻譯出版界的潮起潮落中,經(jīng)歷了約40年的漫長出版之路。

上海分到一杯羹

1958年8月,郭振宗從上海外國語學院俄語系畢業(yè),被分配到新文藝出版社外國文學編輯室當編輯。

他入校時正是中蘇關系的黃金時期,學院承擔著大量培養(yǎng)俄語翻譯的任務。臨近畢業(yè)時,中蘇關系開始惡化,應屆畢業(yè)生大多被分配去學校當俄語教師,班上只有他和另一個同學被分配進出版社。

郭振宗入職一個月后,新文藝出版社經(jīng)歷了新的調(diào)整。

1954年8月,國家對出版機構(gòu)進行公私合營改造,解放初期上海的300余家出版機構(gòu)變成了10來家,各有分工,上海出版的優(yōu)秀外國文學譯本的版權都歸屬新文藝出版社。1955年,全國開展了反胡風運動。新文藝出版社的領導和很多編輯都與胡風有來往,也出版過他的作品,因此,新文藝出版社被稱為“胡風窩”,王元化、羅洛、張中曉等人均被點名成為“胡風分子”。1957年的“反右”運動中,又有多人被劃為右派分子,元氣大傷。

這次,根據(jù)上級“縮短戰(zhàn)線、集中力量、加強領導”的指示,上海13家出版社進一步合并為7家。其中,新文藝出版社與上海文化出版社、上海音樂出版社合并,組成上海文藝出版社。

當時,外國文學圖書的出版機構(gòu)全國只有兩家:北京的人民文學出版社和上海文藝出版社。人民文學出版社是國家出版社,局級單位;新文藝出版社是地方出版社,處級單位。新文藝出版社外國文學編輯室主任孫家晉曾回憶,由于兩家地位不同,上海往往得繞道走。雖然選題重復或沖突時北京也有讓步的時候,有時則“各出各的譯本”,但在總體上始終脫不了以北京為主、“上海也可以出一點”“其他地方出版社一律不出”這個格局。

1958年,中宣部部長陸定一指示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所長何其芳籌組一個編委會,編選一套《外國古典文學名著叢書》,后又增加了《外國古典文藝理論叢書》和《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叢書》,簡稱“三套叢書”。

編委會集中了朱光潛、馮至、錢鐘書、楊絳、季羨林、葉水夫、羅大岡、楊周翰、卞之琳、戈寶權、羅念生、楊憲益、陳占元等二三十位外國文學權威、專家,以及相關出版社的主要負責人。

編委會下設辦事機構(gòu)“工作組”,負責具體事宜,由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牽頭,最早的負責人是該所研究員、翻譯家戈寶權。

“三套叢書”的標準是“一流的原著、一流的譯本、一流的譯者”,原著是編委會確定的大作家的一至二本代表作,譯者需由兩位以上編委推薦、全體編委討論同意。

1961年,“三套叢書”的編選計劃制訂,初步確定《外國古典文學名著叢書》為120種,《外國古典文藝理論叢書》為39種,《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叢書》為12種。除選目外,還確定了一部分書的譯者和序言作者,隨后展開組稿工作。

不久,戈寶權和人民文學出版社一位副總編一同到上海為“三套叢書”組稿。

那時,上海的外國文學翻譯力量仍然十分強大,骨干力量除出版社內(nèi)部的編輯外,還有一批社會上的自由翻譯家。

1961年,上海市委宣傳部成立了“上海編譯所”,這實際上是上海文藝出版社的附屬機構(gòu),負責人是該社社長蒯斯曛。編譯所吸收了約20位沒有編制的上海著名翻譯家,每月發(fā)放生活津貼。津貼分為四檔,羅稷南、滿濤、草嬰三位上海政協(xié)委員為最高檔,每月120元,相當于處級干部工資水平。第二檔80元,第三檔60元,第四檔40元。而在編人員郭振宗的工資當時是每月60元。當時強調(diào)“三不主義”——不抓辮子、不打棍子、不戴帽子。每周,翻譯家們來編譯所開兩次會,學習時事政治,自由發(fā)表意見,開會不做記錄,被稱為“開神仙會”。

戈寶權由孫家晉等人陪同,去上海市委宣傳部拜訪了分管新聞出版的副部長白彥。

性格直率的白彥聽到“三套叢書”統(tǒng)一由人民文學出版社獨家出版時說:“諸位到上海來組稿說明上海是有一流的譯者。既然上海有這樣的力量為什么上海不能分擔一部分任務呢?第一流的原作第一流的譯本都歸北京出了,上海就只好永遠出些二三流的外國文學圖書了。長此以往是不行的。我不贊成?!?/p>

白彥說,時任中宣部副部長周揚提到過,上海出版外國文學圖書的積極性很高,但出書比較散、有點亂、采擇不精,這他也有同感。他請戈寶權回去向文學所所長何其芳反映上海的意見和要求,并說他自己也要到北京去找陸部長談這個問題的。

不久后,1961年冬,白彥帶著蒯斯曛和孫家晉去北京談判。白彥和陸定一談完后,告訴他倆:“陸部長原則上點頭了。還要具體談判。”

白彥在中宣部和文化部之間穿梭聯(lián)系,蒯斯曛和孫家晉則去出版局、文學研究所、人民文學出版社活動。出版局副局長陳原和文研所所長何其芳都表示歡迎上海分擔出版任務。

幾經(jīng)協(xié)商,同意分給上海38個選題,包括荷馬史詩《伊利昂記》《奧德修記》、彌爾頓的《失樂園》,惠特曼的《草葉集》、喬叟的《坎特伯雷故事》、狄更斯的《荒涼山莊》《大衛(wèi)·科波菲爾》、夏·勃朗特的《簡·愛》、愛·勃朗特的《呼嘯山莊》、斯陀夫人的《湯姆大叔的小屋》、梭羅的《華爾騰》、巴爾扎克的《農(nóng)民》、司湯達的《紅與黑》《巴馬修道院》等。

另兩套叢書,《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叢書》按規(guī)定應由中央的國家出版社出版,《外國古典文藝理論叢書》也已在北京找了老專家翻譯,所以仍由北京單獨承擔出版任務。

蒯斯曛、包文棣和孫家晉都成為“叢書”的編委會委員。編委會每年要開一兩次會,會上能接觸國內(nèi)第一流的外國文學專家學者,擴大了譯者隊伍。

更重要的是,這意味著上海也有資格出版一流作家的代表作了。

經(jīng)協(xié)商,人民文學出版社同意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喬叟、狄更斯、勃朗特姐妹、赫爾岑、岡察洛夫、車爾尼雪夫斯基、杜勃羅留波夫、司湯達、法郎士、高爾斯華綏、雪萊等的文集或多卷本選集。上海出版的外國古典文學圖書陣容初現(xiàn)。

“翻譯機器”

“三套叢書”的出版并不順利。

1962年12月和1964年6月,毛澤東在兩個批示中指責文藝界至今仍為“死人”統(tǒng)治著,最近幾年“竟然跌到了修正主義的邊緣”。因此,翻譯界開始大批修正主義。

出版社不敢再多出外國文學名著,“三套叢書”的出版也幾乎陷入停滯。

孫家晉曾回憶那段時光:“多年來做外國文學翻譯出版工作的人都有一種搖搖晃晃、惴惴然走鋼絲的感覺?!?/p>

郭振宗記得,那時在出版社里,大家整天檢查出書中有無錯誤,或者學習討論文藝政策。當時強調(diào)知識分子思想改造,郭振宗被下放寶山農(nóng)村“勞動鍛煉”兩年,回出版社后經(jīng)常下工廠勞動,到書店站柜臺,1964年又作為“四清”工作隊員到奉賢、川沙參加社會主義教育運動,沒等運動結(jié)束,“文革”又爆發(fā)了。

“我14年青春就在這無休無止的勞動和運動中消耗殆盡,一事無成,連一本小冊子也沒輪到翻譯。但即使沒有參加勞動和運動,在出版社也不會有事做?!彼嬖V《中國新聞周刊》。

1964年,根據(jù)北京的意見,上海文藝出版社并入人民文學出版社,改稱“人民文學出版社上海分社”,蒯斯曛任社長兼總編輯,包文棣和孫家晉任副總編輯??偵邕€給了蒯斯曛總社副社長頭銜,以便京滬一體。

“文革”爆發(fā)后,《外國古典文學名著叢書》的出版徹底中止。

1966年夏,上海發(fā)生了大規(guī)模的焚書,很多翻譯界老人親手燒掉了自己的大量譯稿。人文社上海分社外國文學編輯室編輯王科一因翻譯《十日談》等名著被批斗,當天深夜,他在家中廚房開煤氣自殺。

上海所有出版社都停止了工作。人文社上海分社除留用少數(shù)人員負責印制毛澤東著作和領袖像外,其余人員全部到上海奉賢的五七干校接受“斗批改”,被編入“五連”。

1971年,周恩來在北京主持了全國出版工作會議,出版工作開始恢復。同年秋,上海人民出版社成立,原來的各出版社均作為該社的一個編輯室,逐步恢復出書,人文社上海分社也在其中。

70年代初期,中國開始打開國門,中央向北京和上海下達任務,要求翻譯出版一批外國歷史地理題材的譯作。其中,非洲史由上海承擔。

因此,五七干校以人文社上海分社外國文學編輯室為骨干,調(diào)來原人民、教育、少兒等出版社的幾位外文編輯,成立“上海市新聞出版系統(tǒng)五七干校翻譯連”,由近30人組成。

工宣隊和軍宣隊管得很嚴,大家日以繼夜地翻譯、互校,半夜三更才睡覺。

干校騰出了一間女浴室,作為他們的“辦公室”。大家圍坐在潮濕陰暗的房間里,穿著干農(nóng)活的臟衣服埋頭苦譯,有的人還帶著一身的豬糞味。很長一段時間后,搬到干校剛建起來的小禮堂,條件才稍有好轉(zhuǎn),翻譯連在禮堂也有了自己的宿舍。

翻譯的方式是幾人一組,將一本書拆開,分頭看原文,然后按次序講自己那部分內(nèi)容,了解整本書概況,統(tǒng)一人名地名后,開始分頭翻譯,最后由草嬰負責統(tǒng)稿。用這樣的方式,翻譯連翻譯出了20多種“蘇修”當代文學作品,也即“白皮書”或“灰皮書”。

郭振宗說,這些“蘇修”小說和周恩來布置的任務沒有關系,是上海方面的寫作組塞進來的“私貨”。

這段緊張的“流水線”翻譯時光,很多親歷者都不愿多提起。因為奉命翻譯的并非出于自己的興趣,也不是重要的經(jīng)典作品,有人說自己不過是個“翻譯機器”。

1972年9月,翻譯連的人員陸續(xù)從干校調(diào)回上海,翻譯連改稱“上海人民出版社編譯室”,繼續(xù)當“翻譯機器”,翻譯了一大批外國歷史、地理、政治和名人傳記方面的著作。

編譯室由工宣隊掌管,氛圍沉悶而壓抑。當時的負責人說:“替無產(chǎn)階級當翻譯機器有什么不好?依我說,好得很嘛!”“四人幫”垮臺后,此人自殺了。

草嬰曾回憶,工作很繁重,精神上覺得恥辱,寧愿回去種菜?!拔业男脑甘欠g托爾斯泰的所有作品,而不是翻譯斯大林主義者的小說?!?h3>從“翻譯爆炸”到門庭冷落

粉碎“四人幫”后,1978年1月1日,在上海人民出版社編譯室的基礎上,成立了以翻譯介紹外國文學、社會科學和出版外語教材為主的專業(yè)出版社,稱上海譯文出版社,孫家晉擔任社長,郭振宗任外國文學編輯室的編輯。

這年10月,在北京召開了“三套叢書”首次工作組擴大會議,會上傳達了中宣部的指示,“三套叢書”正式恢復出版。

“文革”前的編委會成員,除去病逝和健康條件不允許者,一律留任,只進新人,不退老人。上海還特聘巴金擔任編委。

社科院外文所所長葉水夫主持工作組工作,和人民文學出版社副總編孫繩武、上海譯文出版社總編輯包文棣是工作組最核心的三個人。

叢書的名字略有改變,“古典”二字被拿掉了,改為《外國文學名著叢書》和《外國文藝理論叢書》。

幾經(jīng)討論,《外國文學名著叢書》的下限恢復到1958年定下的十月革命或一次世界大戰(zhàn)結(jié)束時。叢書原定選題120種,這時擴充為200種?!锻鈬乃嚴碚搮矔芬矓U大為50種?!皠e(別林斯基)、車(車爾尼雪夫斯基)、杜(杜勃羅留波夫)”等著作的翻譯出版任務本來由人民文學出版負責,后來轉(zhuǎn)給了上海。

過去已經(jīng)翻譯過的書目做些修訂即可出版,沒有翻譯過的書目則需要重新找譯者,有些書古老而生僻,很難找到譯者,甚至連書都找不到,只能暫時擱置。

從1979年起,每年都會有《外國文學名著叢書》的幾種最新譯作面世。

“文革”結(jié)束后,市場對外國文學作品的需求量爆發(fā)增長,僅1978年一年,就有57158部譯本出版,有人稱之為“翻譯爆炸”。70年代末80年代初,外國文學名著的單行本經(jīng)常以十萬計印刷出版。各家新華書店的門口都經(jīng)常排起長長的買書隊伍,有的隊伍能從書店門口繞過一個街區(qū)排到后街上。無論哪部作品,只要放上書柜就會被人買走。

郭振宗覺得那是一段很舒暢很有奔頭的時光,幾乎沒有什么政策限制,想出版什么就出版什么。只有《查泰來夫人的情人》《十日談》等個別作品,在出版前會送審。

薄伽丘的《十日談》是以全譯本還是刪節(jié)本收入?yún)矔?,編委意見不一,工作組為此給中宣部一位副部長發(fā)了請示函,最終收入的是選本。

《十日談》中有一些色情描寫。“文革”前方平、王科一譯的全譯本內(nèi)部發(fā)行1萬冊,新文藝出版社負責人因此受到批評。1981年上海譯文出版社內(nèi)部發(fā)行3萬冊,供不應求,許多人托人求購。其實書中只有兩三篇屬于比較露骨的。

王科一的遺譯《傲慢與偏見》,原來有編委認為屬于通俗作品不夠經(jīng)典,經(jīng)歷了一番爭論后,被列入選題。

郭振宗擔任了叢書中《復活》《萊蒙托夫詩選》《當代英雄》《謝甫琴科詩選》等書的責任編輯。

其中,40萬字的《復活》,也是草嬰翻譯的《托爾斯泰小說全集》中的一部。

1978年起,草嬰開始翻譯托爾斯泰的作品,獨自完成了《托爾斯泰小說全集》12卷的翻譯,這在翻譯界可說是獨一無二的。作為《托爾斯泰小說全集》的責任編輯,郭振宗將之視為自己50年編輯和翻譯生涯的兩大工程之一(另一項是利用業(yè)余時間以一己之力翻譯出了十卷本《普希金文集》)。

每天上午是草嬰的固定翻譯時間,郭振宗通常都是下午去草嬰家。每次去,都能看到草嬰坐在桌前看書或翻譯。他的翻譯速度不算快,平均每天能翻譯出1000字的成品。他沒有正式工作單位,完全靠稿費生活,郭振宗總是給他最高的稿費,但在當時,最高也只能給到千字7元,巴金能拿到千字11元。

工作組召開過8次會議,有時是與編委會在同一地點先后開會。

時任工作組秘書郅溥浩曾回憶,一次,在杭州召開的三次編委會擴大會議上,馮至說,自己用了兩天把朱光潛翻譯的《歌德談話錄》的“譯者注”和“譯后記”審閱了一遍,發(fā)現(xiàn)注釋中錯誤不少?!爸煜壬鷮W識之廣,譯述之勤,都為我所欽佩,不料注釋竟這樣草率,如不改正,恐將貽誤讀者。”

季羨林經(jīng)常參加編委會的活動,是編委中的活躍分子。1980年在成都開會期間游青城山,他一邊看一邊用筆仔細記下各個門、亭上的楹聯(lián)。

1984年6月,工作組邀請上海文藝、新聞、出版等各界人士參加讀者座談會,大家主要提了兩點意見:一是出書速度太慢,有些重要選題沒抓住,比如傅雷的書被安徽出版。二是書籍存在疏漏,封面顏色很怪。

《外國文學名著叢書》的封面最初是編委會約請書籍裝幀設計家曹辛之設計,但人民文學出版社的美編們認為與曹之前設計的另一封面雷同,都是一棵大樹結(jié)著碩果,不同意采用。后來采用了人民文學出版社美編設計的綠色網(wǎng)格圖案。由于出書時間不同,綠色深淺不一,普遍反映不好,但幾經(jīng)討論還是沿用了下來。這套書也因此被藏書者稱為“網(wǎng)格本”。

這一年,人民文學出版社、社科院外國文學研究所還在首都圖書館召開了讀者座談會。座談后發(fā)現(xiàn),古典名著的讀者越來越少?,F(xiàn)當代作品和美英日法文學較受歡迎,蘇聯(lián)文學越來越受冷落,亞非拉文學幾乎無人問津。中、短篇小說比長篇小說讀者更多,名人傳記受青年讀者喜愛。

隨著思想解放大潮,各種外國文學流派紛紛涌入。上海譯文出版社總編輯、俄羅斯文學理論翻譯家包文棣看不慣現(xiàn)代派作品,但英美文學翻譯家湯永寬卻主張出版,總編會上經(jīng)常為這樣的問題爭論不休。

1985年之后,由于經(jīng)費困難,多數(shù)編委又都年邁,開會諸多不便,因此不再召開編委會,叢書編輯中的問題主要由工作組處理。

80年代后期,已是上海譯文出版社外國文學編輯室副主任的郭振宗加入了工作組,經(jīng)常和人民文學出版社的孫繩武、秦順新,社科院外文所的葉水夫、陳燊等討論書稿。

1990年,新聞出版署主辦了全國優(yōu)秀外國文學圖書獎(1980-1990)。整個80年代,中國翻譯出版的外國文學圖書近7000種,國外有影響有成就的文學著作幾乎都得到了翻譯介紹。其中,《外國文學名著叢書》30年來累計出書最多。

三套叢書先后列入“六五”“七五”國家重點項目,至1991年共獲得社科院資助款12萬元。后來出書越來越困難,出版虧損越來越大,社科規(guī)劃辦又補貼兩個出版社共12.4萬元。

郭振宗1994年從上海譯文出版社俄羅斯東歐文學編輯室主任任上退休,一年后正式離開編輯崗位。此時,上海譯文出版社承擔的叢書翻譯出版任務已基本完成。

2000年7月,三套叢書的出版正式宣布告竣。其中,《外國文學名著叢書》共出版了145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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