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峰
如果說,生活像是一片廣闊的海洋,那么,在我眼中不少城里長大的年輕人,怕是連海風(fēng)都沒感受到呢,更不要說“陽光、沙灘、海浪、仙人掌,還有一位老船長”了。
曾經(jīng)多次寫到過自己童年跟隨在山區(qū)工作的父親一起生活的時光,父親每天要在工廠工作八小時,勞累得讓他用八個小時的休息去緩解,剩下的八小時,除了照顧我、和工友們吃吃喝喝、幫助生活中遇到困難的街坊四鄰之外,再剩下的時間,父親都忙什么呢?
終于有一年的暑假,父親答應(yīng)帶著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山、雖然也和當(dāng)?shù)氐男』锇閭儧]少往山里跑,可我眼中看到的無非是些能夠捉蝎子、逮蜻蜓、罩蟈蟈的荒山罷了,而且我們這些孩子怕曬中暑就不能更長時間地玩了,因此,總是在山陰一側(cè)轉(zhuǎn)悠,幾乎不去那些大山的陽坡。父親這天特別地將我?guī)У搅艘蛔降年柶?,我這才發(fā)現(xiàn),山的這一側(cè)竟是一片一片的梯田——大小不一、形狀不同的田里,種著不少的莊稼,綠油油的,盡管我當(dāng)時只認(rèn)得玉米一父親告訴我:那一小簇一小簇的,是谷子,就是咱們喝的小米粥;那一粒粒松散低垂的,是黍子,就是咱們吃的黏面;那在高高秸稈上的,紫紅色的,就是高粱,咱們吃的飯和爸爸喝的酒,都是用它做出來的……父親伸手撅下一些穗子,我伸手?jǐn)r他,他看出了我的心思,對我說:“這些荒山荒著太浪費了,爸和工友們就下了班上山開荒,種糧食,這三分谷子地,是爸種的,其他的是工友們的:不過,對面左邊的山上,爸也種了黍子和玉米,右邊的山上,還有高粱一”父親用手搓開谷穗,金色的小米粒在父親布滿老繭的大手掌里閃著亮光一從那一瞬間開始,我對那里所有大山陽坡上的梯田充滿了無限的好感與眷戀。
等回到北京家里,不自覺地開始留意起了家中的米面之事,那時,我們大多數(shù)家庭都是憑糧票購買1毛6分幾的米,經(jīng)常會吃到沙子,硌了牙一為了讓孩子們吃上放心飯,母親下班回家后,會在桌上鋪上一大張白紙,然后把米倒在紙上,自己戴上眼鏡,坐在桌邊,用手幾十粒、幾十粒地扒拉挑米,如此一來,各種沙子在白紙的襯托下以及母親的目光中“在劫難逃”,不僅如此,母親還會挑出一些米粒上有些黃斑的米一她說,這米粒上有黃曲霉了,吃了對人不好,小孩子就更不能吃了。母親用她的細(xì)心,讓全家人吃上了再也不硌牙的米飯,我也記住黃曲霉。
后來,工作了,有機會采訪到了中糧公司的老總,還特意問到了他有關(guān)黃曲霉的問題,他告訴我說:大米上有了黃斑,說明米粒已經(jīng)霉變,清洗也不能完全去掉霉菌,而霉變的米營養(yǎng)價值已經(jīng)降低,長期食用有誘發(fā)癌癥的可能,因此,不建議食用。
生活像大海,浩瀚無盡,可這小米粒里,也滿是趣味與學(xué)問我愛如此的生活,像爸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