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澤平
2017年中國GDP增速6.9%,是從2010年以來首次觸底回升。我基本的判斷是2016-2018年中國經濟L型筑底,到2019年中國經濟可能會突破L型向上。
我搞了將近20年宏觀經濟的研究,我發(fā)現宏觀的爭論在每一個時刻都是很難達成共識,任何時候都存在廣泛的討論以及爭論。我原來在國務院發(fā)展研究中心工作,后來到了國泰君安、方正證券,現在服務于恒大集團。這幾年從機關到國企、校企、民企,其實一直都是在做宏觀經濟學分析,只是從不同的角度來分析。
一個總的體會是,宏觀經濟形勢分析切忌過于看短期,你看今天數據好,樂觀,明天數據差,翻空,其實宏觀經濟形勢大概率不會今天好明天壞,它應該有一些基本的運行態(tài)勢,也就是我們對宏觀經濟形勢進行分析的時候,需要有些基本的框架、基本的邏輯,才能得出一些基本的判斷。對未來中國宏觀經濟的形勢分析的一些基本框架和基本邏輯,我談談自己的一些基本判斷。
經過2010年到2015年中國經濟的單邊下滑,中國經濟可能已經相當的接近底部,未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中國經濟L型。2016年中國經濟首次觸底企穩(wěn),商品價格大漲,到2017年初的時候,我又在這個基礎上進一步提出中國經濟正站在新周期的起點上,戰(zhàn)略看多中國經濟。2017年中國GDP增速6.9%,是從2010年以來首次觸底回升。我基本的判斷是2016-2018年中國經濟L型筑底,到2019年中國經濟可能會突破L型向上。這是我的基本看法。
為什么我們做了這樣一個判斷呢?我想還是從經濟自身運行的周期規(guī)律來進行分析。
第一個周期是世界經濟周期,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我們看到有越來越多的經濟體加入到了復蘇的行列。中國經濟2016年以來的筑底放在全球的背景下看并不奇怪,因為2012年美國復蘇了,2016年下半年歐洲復蘇了,日本也在復蘇。全球的主要經濟體都在開啟復蘇模式。所以,放在全球背景下,中國的筑底,以及未來的復蘇是并不奇怪的。去年,供給側改革超預期,但是不要忘了去年需求側也是超預期的。2015年、2016年中國出口都是負增長,但2017年中國出口是正的7.9%。所以,需求側也是不弱的。我們現在需求受到了壓制,并不意味著這些需求就消失了,它仍然會在未來的某一個時點釋放出來。
對于全球新一輪增長周期,美國失業(yè)率已經回到了危機前的水平,也就是你再吸納就業(yè)的時候可能要漲工資,它未來面臨的就是通脹預期的來臨以及貨幣政策的正?;?。這是世界經濟的增長周期帶動了中國出口復蘇。我們大概率判斷,在2018年,世界經濟會延續(xù)復蘇態(tài)勢,中國貿易部門可以進一步復蘇。有人擔心貿易戰(zhàn)會不會阻礙或者影響中國出口復蘇?我認為有影響,但是不宜估計過高。中國出口,包括全球貿易復蘇是有自身規(guī)律的,我相信貿易戰(zhàn)大家打是為了和,是為了在談判桌上要一個更好的價錢。
第二個周期是新的一輪產能周期,產能出清和產能擴張。2008年金融危機以后,我們從2001年一直到2007年中國經濟基本是高歌猛進,2008年金融危機本來要出清的,2009年4萬億刺激,導致我們出清滯后。2010年以來我國開始出清,但是很遺憾,我們走了彎路,我們搞了金融自由化,我們搞了監(jiān)管的放松,我們大量的資金通過影子銀行,通過通道業(yè)務繼續(xù)向產能過剩、落后產能的國有企業(yè)部門輸血。一直到2015年的12月份中央工作會議提出5大任務,“三去一降一補”,去產能放在五大任務之首,才有2016、2017年中國超預期的去產能。
過去兩年中國產能去化是非常充分的。我們找到了問題的癥結,找到了正確的解決方案,更重要的是具備了堅決的執(zhí)行力。以前出臺一項政策后,很多微觀主體要跟政策部門博弈一下,導致政策執(zhí)行效率下降?,F在可以明顯感覺到出了政策后,基本不再博弈了,政策的摩擦減少,執(zhí)行的效率得到極大提升。
從產能周期的角度,經過2015年市場自發(fā)的出清,疊加2016-2017年的供給側改革,中國這輪產能出清已經接近尾聲,我們產能利用率回到78%,跟美國差不多。我們企業(yè)資產負債率在下降。我傾向于認為2018年我們的產能投資筑底,但是到2019年我們將會正式看到新的一輪產能投資的開啟。這一輪產能周期的筑底,以及未來的回升,帶有大量的高質量、新經濟的轉型內涵。
第三個周期叫金融周期。簡單講就是加杠桿,去杠桿,加杠桿到一定程度債務不可持續(xù)就要開始去杠桿。顯然,如果我們在產能周期的底部,我們就在金融周期的頂部。各種指標,比如M2,同業(yè)存單,通道業(yè)務等等,現實中國金融周期開始見頂回落。這種金融周期的見頂回落會對我們資產價格,包括對我們的投資都會產生一定的壓制。與此同時,我們現在提出雙支柱,我們通過貨幣政策調節(jié)經濟周期,我們通過宏觀審慎來調節(jié)金融周期。所以,可以看到我們整個金融收緊的條件超出了經濟基本面,我們整個金融收緊比美國還要強。就是我們把防風險放在了更加重要的位置。
第四個周期是房地產周期。房地產周期很重要,經濟史上講“十次危機,九次地產”,房地產是危機之母。跟大家說個數,我們全國的股市加起來市值50萬億,債市加起來60萬億,股市、債市加起來110萬億,而全國房子加起來卻是300萬億。房地產周期怎么判斷,我去年出了本書在京東、當當6次賣斷貨,多次銷量排在第一位,人民出版社半年6次加印,叫《房地產周期》,我概括為長期看人口,中期看土地,短期看金融。從短周期的角度,從2016年“9·30政策”到2018年年底,這輪房地產短周期接近尾聲。房地產周期對經濟的沖擊也會在2018年底會接近尾聲。
第五個是庫存周期。平均三年左右,加庫存,去庫存,2016-2017年上半年商品價格的大漲,除了供給側改革,還來自于2015年底庫存出清非常充分。從2017年上半年我們進入了再度去庫存,這個去庫存周期也會在2018年末見底。
對幾大周期運行有個基本判斷,大致可以得出2018年中國經濟還會再筑底,而且不排除2018年中國經濟比2017年略有回調,但這個回調和2014、2015年是不一樣的,它是有底的。全年可能前高后低,全年大致6.7%左右的增長。
從以上周期的角度,對2018年的基本判斷,繼續(xù)L型筑底。到了2019——2020年我們認為會突破L型向上。到2019年或者2020年,我們會出現全球的增長周期,以及我們產能周期、庫存周期、房地產周期同時向上,再加上我們金融周期的去杠桿,第一年最猛烈的沖擊也基本結束。所以,我們判斷大約到2019-2020年中國經濟將突破L型向上。但是中國新的增長前景估計不是重回高增長,而是步入新的增長平臺,這個平臺就是5%-6%,高的時候是7%-8%,低的時候可能在4%左右。這是對中國經濟增長前景的一個基本判斷。
關于中美貿易戰(zhàn),我傾向于短期能夠緩釋,但是長期來看這個問題會越來越重要。跟大家說一組數據,中國現在GDP規(guī)模是12萬億美元,美國是19萬億;美國占全球GDP的比重是24%,中國占15%,中美加起來占全球GDP的40%。更重要的是,美國的潛在增長率是每年2%,中國每年可以增長率為6%左右。就是說過去這5年,中國GDP占全球的比重從11%提到了15%,我們的GDP增長在未來還可以是美國的3倍,再過10年不考慮匯率升值的因素,大致到2027年中國GDP規(guī)模就會超過美國成為世界第一大經濟體。所以,我認為這次貿易摩擦也好,貿易戰(zhàn)也好,只是故事的開始,它拉開了全球經濟領導權更迭的序幕。中國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你只有做好自己的事情,你才可以更好地化解吸收外部的沖擊。因此,我們要以更大的決心,更大的勇氣推動新的一輪改革開放。
此外,政策現在不再簡單提監(jiān)管政策,現在提雙支柱,為了金融去杠桿是很有必要的,但是防止監(jiān)管疊加,要考慮到現在實際融資成本上升,防止對好企業(yè)融資的錯傷。
最后是供給側改革。繼續(xù)推動我們的供給側改革,從過去的做減法,未來可以考慮把防范風險金融去杠桿做完以后逐步的轉向做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