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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麗江,把身體以外的所有東西拋擲腦后,就能體驗時光倒流。
那些古老的青瓦房并不介意你是從哪里進去,從哪個季節(jié)進去。而你,一定會慢慢沿著那條河流走回來,慵懶、自我,有些消極,也有些狂妄。
即使摩肩接踵,你仍然可以感受到一個人的寂寞與自如,同時,你會很快融入一個境界和情節(jié)中,你永遠處于某些時間與事件的中央。
這里是納西族人的故鄉(xiāng)。在街頭巷尾,穿著傳統(tǒng)納西族服裝的老太太,很隨意地走動,或者賣自己編織的小物件。她們仿佛是被拋擲在時間之外了,成了活化石,安貧守道,寵辱不驚,歲月的痕跡刻在她們的臉上,但是,她們從不去淡化和消退,似乎那些痕跡是她們與生俱來的。
在大石橋茶吧坐下,陽光疏懶地照,流水悠悠地流,水草油油地在河底招搖,游魚歡快地在水草間穿梭,正是這些水和與水有關(guān)的事物,讓整個麗江古城變得水一樣的柔軟?!叭跛?,你隨時可取一瓢飲”,我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那水的清澈、潔凈。這時候麗江給你的感覺,就仿佛是你腳底的穴位,總能找到與你身體對應(yīng)的敏感區(qū)。
只有寂寞,才能真正地體驗;只有孤獨,才能完整地享受。一個下午,就只是坐,就只是發(fā)呆,就只是忘懷。只有咖啡、黃豆面和麗江粑粑不時提醒身體的存在。
在麗江,時間仿佛閃光燈下的舞蹈,有些恍惚,你無法確認自己究竟是活在當下還是活在記憶里,你感到自己有些神圣還有些低下。但是,無論你是前進還是后退,都能找到與你合拍的細節(jié)。
在四方街,隨便一條15塊或者20塊的披肩,你搭在肩頭就是一種時尚。藝人在T恤上畫上東巴文字或者圖案,你就會覺得買回來的是藝術(shù)品。那些拙樸的工藝品隨意地擺放,似乎它們生來就在那里,從來沒有人動過,也永遠不會被人帶走。而它們留在那里,是為了陪伴和見證古老的東巴音樂。那些抑揚頓挫的音節(jié),如瓦罐的相互撞擊,也如春夜的雨滴滴落在窗檐。
夜晚的麗江古城,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酒吧喧囂熱烈,茶吧安寧閑適,而茶吧和酒吧,只有幾步之遙。你所在的位置既是中心也是邊緣,沒有什么地方可以給你這樣進退自如的感受了。走來走去的人并不是坐下來品茶或者喝酒,而更多的是觀望、欣賞。
本來我和朋友說好要去放縱一下,喝點酒、蹦個迪什么的,如果有緣也艷遇一回。有男子在“青樓”招手,我們卻嚇得倉皇逃離。我知道自己還遠不是一個可以在任何場合揮灑自如的家伙,除了東南西北風(fēng)永遠在我的生活里,風(fēng)月風(fēng)情風(fēng)流這樣的風(fēng),我卻永遠缺乏把握的能力。
在麗江,在拉市海茶馬古道,我學(xué)會了騎馬,也習(xí)慣了馬糞,因為陽光給了它一絲甜甜的味道。
一點雨把麗江僅存的一點堅硬的東西都軟化了,喧囂和熱烈都漸漸暗淡,這樣的時節(jié),除了做個好夢,你還期盼什么?當時間的風(fēng)雨正漸漸將歷史的足跡掩蓋,希望麗江在她遠離世俗的真空里保存完好。
猛一回頭,一絲淡淡的惆悵潛入心底,于是我知道自己還不是那種可以看得穿光陰,揮霍得起生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