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午

關于企業(yè)的刑事涉罪，上次法學家江平先生過來，還邀請中國人民政法大學起草《民法通則》的趙旭東教授，我們三人之間有個對話。從立法來說，我認為就是有問題的。

民企法人犯罪是個偽問題。我們在民法上規(guī)定，法人的主體地位是平等的。法人主體有4種，一是機關法人，一是事業(yè)法人，一是社會團體法人，還有企業(yè)法人。機關法人指政府，政府有犯罪的嗎？就算領導班子都腐敗了，重新?lián)Q一撥人，政府照樣運轉，機關法人沒有犯罪的問題。事業(yè)法人，我們的工青婦及大學，這些有犯罪的嗎？社會團體法人也沒有。唯一犯罪的就是企業(yè)法人，尤其是民企法人犯罪，這是懸在民企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我們的法人主體地位是平等的，這個原則必須維護。

法人代表犯罪并不意味著是法人犯罪。為什么民企的董事長犯罪就等同于法人犯罪，一定要把法人滅掉，沒收拍賣你的財產。民企的問題首先是立法的問題，沒有法人地位也就沒有法人財產權。我們把法人地位和法人財產權統(tǒng)統(tǒng)等同于老板的個人財產，在這個問題上沒有理順。當然，從實踐操作層面來說，民企也常常不注意切割自己的家庭財產和企業(yè)財產。只要是注冊的，哪怕是獨資公司，那個財產就是法人財產，不是家庭財產也不是個人財產。一旦注冊，是有限責任公司，那個資產已經不屬于個人了，實事求是地說，就是公財產，應該受到社會的監(jiān)督和法律的制約，不等同于個人資產，想花就花想用就用，那是不行的。

法人代表和法人權利也是邊界模糊、不清楚的。比如有個案例，某幼兒園校車出事了，不抓園長，而是去抓投資人，這是一個誤區(qū)。誰選為一把手，誰就是法定代表人，一定要去工商局更改法定代表人，因為你當選你有權利，人財物產供銷都在你手里。我從監(jiān)獄出來以后就發(fā)現(xiàn)這個問題了?，F(xiàn)在職業(yè)經理人都可以當法定代表人，我們在這方面一是不清楚，二是不放心。對職業(yè)經理人應當是保底限高的，限制行政權力，從公司章程上體現(xiàn)；公司章程對企業(yè)來說就是有法可依，不能賣企業(yè)，但有決策權，有經營權。美國福特的AB股制度，A股大家可以買，但是沒有決策權，B股是福特家族的成員，選董事長，只要是家族的人，都有投票權。這也是一種解決方法。

總之，企業(yè)的生存脫離不了歷史的或政治的形態(tài)，最主要的還是觀念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