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嚴歌苓是著名的旅美作家,迄今為止已出版多部優(yōu)秀作品。她的作品充滿了生命的張力,有很強的故事性和畫面感,語言簡潔細膩,深受讀者好評。嚴歌苓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在現(xiàn)實生活中大多遭遇來自各方面的壓力,承受了各種各樣的痛苦,在時代的大背景下,她們身上所承受的種種苦難,都是當時社會存在的問題在日常生活中的體現(xiàn)。這些女性形象既有共性又有個性,她們都是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普通女子,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創(chuàng)傷女性,她們在生活中遭遇苦難不妥協(xié),不放棄,常常爆發(fā)出驚人的生命力。本文將重點以《小姨多鶴》為例,挖掘作品主人公多鶴在生存中遭遇的困境,將其經(jīng)歷同當時的時代大背景結(jié)合起來,反映中國社會的變遷。另一方面,又以社會大背景為依托,從地母情懷和愛情意識中凸顯人性觀,從而來對嚴歌苓的作品中的女性人物,尤其是創(chuàng)傷女性的挖掘方面做出進一步探究。
關(guān)鍵詞:嚴歌苓;多鶴;女性
作者簡介:李靜(1994.2-),女,漢,河南省葉縣人,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漢語國際教育。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12-0-02
一、創(chuàng)傷女性生存的不易
《小姨多鶴》中的竹內(nèi)多鶴是嚴歌苓筆下創(chuàng)傷女性的代表,這個生活在中國的日本女人的結(jié)局看似是圓滿的,只是通往這圓滿的途中,有太多的不易和艱辛。這個堅強、寬容的戰(zhàn)爭遺孤,有自己的明確目標,在動亂的社會現(xiàn)實和磨難中有著自己的堅守。崇尚軍功的日本民族在戰(zhàn)爭失敗后要以集體自殺的方式謝罪,多鶴拒絕民族“好死”式的集體自殺,從那片殘忍的土地逃了出來。之后歷經(jīng)逃亡、饑餓和流離失所,不斷和死神做斗爭,目睹要殺死自己孩子的屠夫式的母親的殘忍,最終以頑強的堅持了下去,被販賣到中國家庭做生孩子的工具,從此開始她的另一段波折人生。
在張儉家里的生活,可以用見不得光來形容,流離和貧困更是生活的常態(tài)。有夫妻之實卻沒有夫妻之名,基于生存之上的愛情最終妥協(xié)于生活,生下了三個孩子卻沒有得到母親的身份,只能以小姨的名義給予孩子們母親般的疼愛,生存、愛情和親情都在無時無刻經(jīng)歷著磨難。在張儉家生活期間,多鶴有很多機會可以一走了之,但是這種念頭每次都被打消,對兒女的責任以及對張儉萌生的愛意都是她離開的羈絆。在陌生的環(huán)境里生存以及當時特殊的社會背景,她不能暴露自己的國籍,語言的不通和身份的隱藏使她在更多時候只能做一個寡言的人,不管家被搬到哪里,她始終都是一個人沉默面對周遭的人和事。對陌生環(huán)境中風土人情的懵懂,為家庭默默奉獻,身份暴露后被工友威脅,她就像一只受驚的小鳥,沒有依靠,以寬容和隱忍接受生活給予她的種種不幸。
二、落魄女性的愛情傷痛
多鶴最初從來沒有幻想過自己可以擁有愛情,她要的只是生存下去。在有了孩子,多次搬家之后,家里三個大人的關(guān)系也逐漸得到磨合。她會喊二孩為二河,會給他微笑或?qū)λl(fā)脾氣,張儉在故意把多鶴弄丟又回來之后,也明白了自己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他是愛多鶴也愛小環(huán),就是在這樣的一種復雜關(guān)系中,他對多鶴的愛情是隱晦見不得光的,多鶴回到日本,把張儉接到日本治病,和小環(huán)成為了知心姐妹,她對于張儉的和這個家庭的愛情是超越愛情本身的,是一種寬容的超越愛情類似親情的一種感情,原諒了過往的痛苦,原諒了自己的不幸,原諒了張儉對他曾經(jīng)的背叛,以一種地母的姿態(tài)來拯救她愛的人們。
《小姨多鶴》中的另外一個主人公朱小環(huán),也是嚴歌苓在作品中大力渲染的一個人物形象,她潑辣、世故、愛憎分明、有同情心。作為張儉的發(fā)妻,她肚子里的孩子間接被日本人殘害,以至于失去了作為一個母親的權(quán)利,她對日本人是怨恨的。丫頭生下來后,小環(huán)把她當作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給她無微不至的照顧。之后,多鶴懷著雙胞胎爬到山坡上意外生產(chǎn)時,是小環(huán)趕到山上救下了多鶴。得知張儉有意把多鶴弄丟后,小環(huán)的心里是難過的,長時間的相處已經(jīng)讓她忘了自己孩子死在多鶴的同胞手里,她和多鶴已經(jīng)相處成了姐妹。發(fā)現(xiàn)張儉和多鶴之間萌生的愛意之后,小環(huán)也是多次找借口讓張儉去多鶴房里睡,并在張儉和多鶴偷情被抓后去救下了張儉。嚴歌苓筆下的這個女子是心酸的,她失去了自己孩子,失去了自己的雙親,又失去了丈夫的愛,她用她的善良大度和多鶴相互扶持著守護她們共同的家。
愛情在一定層面上體現(xiàn)的是人類相互之間最基本的關(guān)系,即男人和女人之間互相產(chǎn)生情愫的一種關(guān)系。一部作品中對于愛情的描寫會滲透這個作家對于愛情的基本觀點,以及作家自身的愛情遭遇或者對于愛情本身的一種期望。這種愛情在嚴歌苓的作品中始終是現(xiàn)實的,清醒的。在她的筆下,這些女性有一見鐘情的機會,但是她們絕不會癡迷愛情,把愛情當作生活的唯一,相反她沉著、機智,冷靜地看待自己的感情。
三、“失群”女性的生命蔓延
最初的多鶴跟隨著親人打著“墾荒開拓團”的旗號來到中國,他們抱著美好的幻想,卻痛于生活的流亡,這就是多鶴在實際生活中的失群。被張儉爸媽當作生孩子的機器買回家里,后又幾經(jīng)搬家,語言的不同和家庭地位的尷尬,加上當時特殊社會背景下多鶴的外國人身份使得她很少與其他人交流,這是她在精神心理方面的失群。
在失群的生活中,多鶴明白親人的重要性,她用自己的身體培育自己的親人。在挫折面前,她想過逃跑甚至自殺,對兒女以及張儉的愛使她一次次的回到家中繼續(xù)勞作。在多鶴看來,從她自己肚子里生出來的才是真正的親人,所以即使作為生孩子的工具她也沒有抱怨,給她的孩子們無私的愛?!缎∫潭帔Q》中對兩個女性主人公心理的刻畫,都讓她們的形象更加豐滿,忍讓、勤勞的多鶴以及表面爽快心理痛苦的小環(huán),親情和愛情帶來的折磨讓這兩個女人互相體諒,共同操持這個特殊的家庭。在朱小環(huán)身上學到的“湊合”精神,使她不能容忍的事情得到釋懷,用盡自己的全力參與孩子的成長。正是這種為人母的幸福感,使她感覺到生命的流淌,每次和孩子們使用日語交流時,好像那個世界只有她們母女,是她最幸福的所在。
《小姨多鶴》這部小說看似只是描寫了當時社會一個普通家庭的悲歡離合,但是從這個故事中卻可以看出中國當時大半個世紀的政治和經(jīng)濟狀況,從抗日戰(zhàn)爭到戰(zhàn)爭結(jié)束的經(jīng)濟恢復,是中國社會的一個縮影。多鶴是寬容的,面對生活的挫折,想過放棄但最終都堅守了自己的身份。她身上都有一種包容萬物海納百川的博大胸懷,一種地母式的大度,仿佛可以將世間的一切骯臟納入懷中,以她們特有的柔情將之融化,以積極的態(tài)度面對本就不幸的人生。
結(jié)語:
嚴歌苓的小說經(jīng)常描寫國內(nèi)的人和她們之間的故事,她關(guān)注女性的命運,用細膩的筆觸刻畫出世間百態(tài)。她身為美籍華裔女作家,西方社會環(huán)境、思想文化等對她有很大影響,這種影響帶給她另一種觀察歷史、探究生活、透視人性的目光。從最初的逃離苦難即逃離中國文化到之后的以客觀立場分析中國文化,是一種積極的轉(zhuǎn)變,幫助她站在更加客觀的立場上反思中國的世間百態(tài),更加全面地刻畫生活在這片土地的人們。作品中的女性在經(jīng)歷生存的考驗和生活艱辛的同時,在心理、感情方面也經(jīng)歷著煎熬,是對當時社會價值觀的一種反應。這些女性是悲憫與被悲憫的統(tǒng)一體,命運的折磨使他們不能擁有平凡女子的生活,她們的命運是被人們悲憫的,在這種悲憫存在的同時,她們遺世獨立,以一種看似輕微實則堅定的地母式的存在原諒所有,她們又是悲憫的、仁慈的,這就是嚴歌苓筆下的女性,她們是不可忽視的存在,以一種低到塵埃里的姿態(tài),開出一朵朵炫目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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