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山
唐玄宗開元十三年(公元725年),是李白《上安州裴長史書》所云“杖劍去國,辭親遠(yuǎn)游”的那一年。歲末,李白在江陵(在今湖北)長江邊的一處驛館與年近80的道士司馬承禎相遇,兩人相見恨晚,很快成為忘年之交(時李白大約25歲)。鶴發(fā)童顏的司馬大師極為欣賞眼前這位年輕的信徒,連連夸他“有仙風(fēng)道骨,可與神游八極之表”(李白:《大鵬賦并序》)。司馬承禎在江陵停留數(shù)日后,即乘船順江而東,經(jīng)洞庭入湘江南下去游衡山。李白則在驛館作短暫盤桓,回味大師金玉般的教誨、點撥,遂作《大鵬遇希有鳥賦》廣為宣傳。
司馬承禎(647—735)字子微,法號道隱,自號白云子,為道教義理化進(jìn)程中一位承前啟后的重要人物,曾親授唐玄宗法箓。他的道教理論視野寬闊,兼采儒家正心說和佛教止觀學(xué)說,重視人生,強(qiáng)調(diào)把握自我而順應(yīng)天道,主張“道”(在人身則謂之為“氣”,由“道”所派生)乃主宰人體生命的決定性物質(zhì)。這種物質(zhì),是看不見、摸不著的,卻又是可以實在感覺到的,是能夠通過后天修煉與蓄養(yǎng)的。而修煉與蓄養(yǎng)到高級階段,就叫做“得道”。司馬承禎在《坐忘論·得道》里是這樣描繪的:
是故大人含光藏暉,以期全備,凝神寶氣,學(xué)道無心。神與道合,謂之得道。
在司馬承禎看來,凡“得道”者,必為“凝神寶氣”而與道相合者。這時已是“身與道同”,“心與道同”,“耳則道耳”,“眼則道眼”,“六根洞達(dá)”了,成為長生不死,“智周萬物”的仙人了。(參見《坐忘論·得道》)倘從徹底的唯物主義立場來觀察,司馬承禎的“得道”論固然荒誕無稽??墒?,他卻繼葛洪、陶弘景等之后,又一次地高標(biāo)起“仙道貴生”的生命大旗,并將這桿大旗交給處于現(xiàn)世中的人們,引導(dǎo)人們腳踏實地,從現(xiàn)在做起,從自己做起,將人生(包括人的健康與長壽)自信地把握在自己手里。
司馬承禎的道教理論的一個核心點是“守靜”,以“藏暉”(“藏身”)而致“道”。這對正在如饑似渴地學(xué)習(xí)道經(jīng)以圓成仙之夢的李白自然會有重大影響。李白爾后的不少涉道詩便談及對“藏暉”“藏身”的體會。他有《沐浴子》歌云:
沐芳莫彈冠,浴蘭莫振衣。
處世忌太潔,志人貴藏暉。
滄浪有釣叟,吾與爾同歸。
又有《擬古十二首》其八云:
……
日月終銷毀,天地同枯槁。
蟪蛄啼青松,安見此樹老?
金丹寧誤俗,昧者難精討。
爾非千歲翁,多恨去世早。
飲酒入玉壺,藏身以為寶。
兩詩的共同點都是強(qiáng)調(diào)人貴于“藏”,即隨俗而處,不露鋒芒。這就是《老子》第五十六章所謂:“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贝硕姰?dāng)是李白不得志時(可能是在天寶三載被唐玄宗“贈金放還”后)之作,在政治上頗有逍遙于世之意。這與司馬承禎哲學(xué)與養(yǎng)生學(xué)意義上的“守靜”“藏暉”雖有不同,但仍合道家本義。
上引《擬古十二首》其八,還提及李白平生的兩大嗜好——服丹(或稱服藥)與飲酒。而服丹乃屬道教徒修煉的內(nèi)容。道教養(yǎng)生修煉分外丹和內(nèi)丹。外丹為金石烹煉成丹,即長生不老藥。葛洪《抱樸子·金丹》說:“九轉(zhuǎn)之丹服之三日得仙?!眱?nèi)丹則屬司馬承禎所主張的“守靜”范疇,其原理完全仿照煉外丹而來?!豆壬裾摗氛f:“含精煉氣,吐故納新,上入泥丸,下注丹田,謂之內(nèi)丹。”煉外丹要用爐,爐上要用鼎,鼎中要裝藥(黃金、朱砂、雄黃、雌黃、硝石、云母等),爐中要燒火;煉內(nèi)丹也是一樣,要有爐、有鼎、有藥、有火。人體的爐就是陰穴,又稱會陰。人體的鼎在臍以下到陰阜的部位,形狀好似一只反扣的半邊鍋,故被稱做“半邊鍋內(nèi)煮乾坤”。煉丹者的藥就是精、氣、神這生命“三寶”。道教養(yǎng)生家認(rèn)為“生命三寶”在后天人為的作踐中會消耗殆盡,從而短壽,因此須得將它們凝煉成“丹”。煉丹者的火就是意念。李白是深諳內(nèi)丹之道的。其有詩贊道:“喘息餐妙氣,步虛吟真聲。道與古仙合,心將元化并?!保ā额}隨州紫陽先生壁》)這里的“喘息餐氣”,即指內(nèi)丹吐納之法。
《抱樸子·論仙》說:“若夫仙人,以藥物養(yǎng)生,以術(shù)數(shù)延命”,所指大概就是外丹和內(nèi)丹。而飲酒與服丹(指外丹之丹藥)在李白來說,都是入夢成仙的路徑,飲后、服后均飄飄然有升天的感覺,所以李白有很多飲酒買醉的詩,服丹、求藥的詩。如《西岳云臺歌送丹丘子》中的“玉漿”、《游太山六首》其一中的“流露”、其四中的“不死藥”,都指的是丹藥——李白眼中的仙藥。
李白相信服了仙藥可以長生不老,繼而進(jìn)入仙界,成為神仙中的一員,所以到處求藥尋仙。他在《感興八首》其五中說:“西山玉童子,使我煉金骨”;在《古風(fēng)五十九首》其四中說:“藥物秘海岳,采鉛青溪濱”;在《古風(fēng)五十九首》其十五中說:“昆山采瓊?cè)?,可以煉精魄?在《留別廣陵諸公》里說:“煉丹費火石,采藥窮山川”……說明他不僅不辭萬里,踏遍千山萬壑地去求藥尋仙,而且還就地動手采集藥石、藥草,親自燒爐煉丹。在這方面,他也有詩紀(jì)其事:“棄劍學(xué)丹砂,臨爐雙玉童”(《流夜郎半道承恩放還,兼欣克復(fù)之美,書懷示息秀才》);“閉劍琉璃匣,煉丹紫翠房”(《留別曹南群官之江南》);“傾家事金鼎,年貌可長新”(《避地司空原言懷》)……由此表明李白的神仙信仰是極虔誠的,追求仙人之夢是堅定的,費材耗力而在所不惜,甚至傾家蕩產(chǎn),還將妻(宗氏)女(平陽)一同拉來“訪神仙”,“煉金藥”(參見《題嵩山逸人元丹丘山居》)。這還不算完,他又將家僮喚作“丹砂”(參見《出妓金陵子呈盧六四首》其四)。按:《抱樸子·金丹》云:“凡草木燒之即燼,而丹砂燒之成水銀,積變又還成丹砂,其去草木遠(yuǎn)矣。故能令人長生?!边@就是道教所謂的“還丹”。王琦《李太白文集輯注》引甄鸞《笑道論》說:“《神仙金液經(jīng)》云:金液還丹,太上所服而神。今燒水銀,還后為丹,服之得仙,白日升天。求仙不得此道,徒自苦耳。”所以李白“愿游名山去,學(xué)道飛丹砂”(《落日憶山中》)。李白將家僮取名為丹砂,以示時刻不忘煉丹服藥,并最終達(dá)到白日升天這個神仙夢想的最高境界。
李白因為有了煉丹求仙的美麗夢想而時常處于幸福中。他在天寶十四載(公元755年)為將離金陵南游的好友權(quán)十一(即權(quán)昭夷)寫的餞行詩序中說:
……吾希風(fēng)廣成,蕩漾浮世,素受寶訣,為三十六帝之外臣。即四明逸老賀知章,呼余為謫仙人,蓋實錄耳。而嘗采姹女于江華,收河車于清溪,與天水權(quán)昭夷,服勤爐火之業(yè)久矣。之子也,沖恬淵靜,翰才峻發(fā)。白每一篇一札,皆昭夷之所操。吁!舍我而南,若折羽翼。時歲律寒苦,天風(fēng)枯聲。云帆涉漢,冏若絕電。舉目四顧,霜天崢嶸。銜杯敘離,群子賦詩以出餞,酒仙翁李白辭。(《金陵與諸賢送權(quán)十一序》)
是序在回顧詩人與權(quán)十一(也在一起煉丹求仙)的友好交往外,還涉及詩人自己的學(xué)道煉丹歷程及對神仙(如1200歲而未曾衰老的廣成子)的仰慕向往,有怡然自得之狀。序中還提到14年前賀知章呼他為“謫仙人”的事,余美未歇。原來天寶元年(公元742年)秋,李白在京師長安被唐玄宗命為翰林供奉后,得以與秘書監(jiān)賀知章(659—約744)相見。這位當(dāng)時已是83歲耄耋老翁,也是狂人(自號四明狂客)、本身亦有“仙”號的太子賓客一見到李白便驚呼他為“謫仙人”。李白一下子便覺血液沸騰,飄飄然了。這感覺比他當(dāng)年在江陵被司馬承禎夸為“有仙風(fēng)道骨”還要好。李白從此也便以“仙”或“謫仙人”自居,四處自美,在后來的詩文中屢屢提及,念念不忘。他在《金陵與諸賢送權(quán)十一序》末尾也是以“酒仙翁”自稱。這說明天寶十四載的李白(離他辭世還有6年光景)依舊癡心于學(xué)道煉丹,追求成仙之夢。
唐肅宗乾元二年(公元759年)秋,李白在安徽宿松長江邊上寫下《江下望皖公山》詩,其中有云:“但愛茲嶺高,何由討靈異?默然遙相許,欲往心莫遂。待吾還丹成,投跡歸此地?!蓖罟綖榈澜堂?,為道教徒眼中靈異(神仙)出沒而“巉絕稱人意”的地方,李白一心向往之,卻又感嘆自己尚未“還丹成”。這表明李白對自己“謫仙人”的身份已有了懷疑,知道自己畢竟還未成仙,還須繼續(xù)努力煉丹服藥,待真正得道之后,才有資格去長駐仙山。
李白此時的動搖,或與其時身體漸感不適,自覺開始走下坡路有關(guān)系。他在此前兩年,即唐肅宗至德元載(公元756年)冬《與賈少公書》中便已透露出這信息。那上面說:“白綿疾疲苶,去期恬退”。疲苶,困極之貌,疲憊透頂,打不起精神,所以才有“恬退”(不事奔競,安于退讓)的想法。至德元載冬,永王李璘慕李白才名,辟其為幕府僚佐。李白雖已應(yīng)征,但卻深感力不從心,處于猶豫之中,故在給一位做縣尉(縣尉別稱少公)的朋友賈少公的書信中說了那些話。不過,李白最終還是被永王李璘的誠意(三次遣使征召李白入幕)打動,出山追隨李璘。孰料不久卻因此獲罪。他在宿松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判決(年末即以“附逆”罪被判“長流夜郎”)時,便有了上述《與賈少公書》。他同時還有《贈張相鎬二首》,其一中的“臥病古松滋(宿松山)”“枯槁驚常倫”句,則明白說明當(dāng)時疾病已很嚴(yán)重。[1]盡管如此,李白仍不愿停止煉丹、服藥(丹),依然做著期望“還丹成”而加入神仙隊伍的美夢。
上元元年(公元760年),李白從夜郎(治今貴州正安西北)流放途中遇赦折返,經(jīng)江陵、江夏(治今湖北武漢之武昌)而游洞庭,再還至江夏,因作《望黃鶴山》詩,其中有云:
……
頗聞列仙人,于此學(xué)飛術(shù)。
一時向蓬海,千載空石室。
金灶生煙埃,玉潭秘清謐。
地古遺草木,庭寒老芝術(shù)。
蹇余羨攀躋,因欲保閑逸。
觀寄遍諸岳,茲嶺不可匹。
結(jié)心寄青松,永悟客情畢。
黃鶴山又名黃鵠山,即今武昌蛇山。其長江邊黃鶴磯上有黃鶴樓。相傳仙人子安乘黃鶴過此;三國蜀漢大臣費祎也是于此處登仙,又駕黃鶴回來在此休息。詩中金灶指仙人煉丹爐,玉潭是仙人煉丹水,芝術(shù)為仙人所服仙藥靈芝與白術(shù)、蒼術(shù)等。黃鶴山即是仙人升天和往來的地方,亦密集金灶、金潭及眾仙草,令李白羨慕死了。他大概是望仙山而心飛天外,悠悠然又以為自己是仙了。明人嚴(yán)滄浪、劉會孟評點《李太白集》引明人評語說:此詩“大指在求仙,亦生峭,有氣概”。李白作此詩時已是花甲老人,且疾病纏身,可求仙之心不改,依舊興致勃勃,情趣盎然。
李白寫《望黃鶴山》的翌年,即上元二年(公元761年)夏天,他將夫人宗氏親自送往廬山屏風(fēng)疊北女道士李騰空處學(xué)道(這離他辭世只有一年半的時間)。李騰空即宰相李林甫之女,在廬山出家為道,以丹藥符箓救人疾苦。李白將夫人送抵目的地后,有《送內(nèi)尋廬山女道士李騰空二首》紀(jì)事:
君尋騰空子,應(yīng)到碧山家。
水舂云母碓,風(fēng)掃石楠花。
若戀幽居好,相邀弄紫霞。
(其一)
多君相門女,學(xué)道愛神仙。
素手掬青靄,羅衣曳紫煙。
一往屏風(fēng)疊,乘鸞著玉鞭。
(其二)
二詩一任李白道家韻致,風(fēng)骨泠泠而神采粲粲,雖因?qū)ψ谑系囊缿俣行澣蝗羰У囊馕?,但給讀者更多的卻是對愛妻的衷心祝福與欽羨。宗氏或要在廬山成道,可本身就是道士的李白卻不能與之?dāng)y手成仙。對此,他不能說心中不起波瀾。然而,此時的他的確是心似鏡湖,澄凈如洗。正像他在《送裴十八圖南歸嵩山二首》其一中所說:“同歸無早晚,潁水有清源”,他早晚總是要回歸山林,專心修煉,與同道中人共享仙境之樂的。然而,這一切都要待他再次報效國家之后。這是因為上元二年五月,朝廷以李光弼為河南副元帥出鎮(zhèn)臨淮,以平定安史之亂。消息傳到他暫棲的豫章(治今江西南昌,夫人宗氏居此),他又躍躍欲試,全然忘記了四年前從永王璘的那份不堪回首的傷痛。他將宗氏匆匆送上廬山后,便興沖沖地趕往宣州投軍去了。只是這次投軍還是因病軀拖累中途返回金陵。他不禁撫劍長嘆:“天奪壯士心,長吁別吳京?!蓖瑫r也便最終死了從戎的念頭,重新將人生的目光投向道山:“因之出寥廓,揮手謝公卿?!保ň姟堵劺钐敬笈e秦兵百萬出征東南,懦夫請纓冀申一割之用,半道病還,留別金陵崔侍御十九韻》)表示從此真的要高飛遠(yuǎn)舉,去與“道”合,與仙人群了。
其實,李白的心一直圍繞著“道”、圍繞著仙在轉(zhuǎn);只是有時走得近些,有時處得遠(yuǎn)些罷了。郭沫若先生說李白暮年在宣州當(dāng)涂橫望山寫的《下途歸石門舊居》(郭沫若系于寶應(yīng)元年即李白去世當(dāng)年春天),“是他和道教迷信的最后訣別”,“是對于神仙迷信的訣別”[2]。其實不然。郭沫若指證的核心句子是:“我離雖則歲物改,如今了然識所在”;“揖君去,長相思,云游雨散從此辭”。如果稍加分析,便不難發(fā)現(xiàn),這些句子遵循的乃是告別友人包括道友(郭沫若說是吳筠,郁賢皓、劉華云、李從軍等則認(rèn)為是元丹丘)時的一般思路,是對人對物不對事,說的是對過往人物的歷歷在目,對告別友人的凄苦與依戀,絲毫沒有輕慢宗教、否定迷信的意味。倒是其中“羨君素書常滿案,含丹照白霞色爛。余嘗學(xué)道窮冥筌,夢中往往游仙山。何當(dāng)脫屣謝時去?壺中別有日月天。俯仰人間易凋朽,鐘峰五云在軒牖。惜別愁窺玉女窗,歸來笑把洪崖手”等許多句子,傳遞出已接近人生終點的李白始終不忘學(xué)道游仙,回憶起他當(dāng)年孜孜以求的神仙夢時,仍滿懷幸福、溫馨、愉悅與美好的憧憬;盡管他臨死也未成仙。
什么叫神仙?《釋名·釋長幼》:“老而不死曰仙?!薄侗阕印λ住氛f,仙人的基本特征就是長生。聞一多先生在《神仙考》里則換了個角度說:神仙“實即因靈魂不死觀念逐漸具體化而產(chǎn)生出來的想象的或半想象的人物”[3]。總之,憧憬長生和成仙,乃是道教神仙理論的首要特點。為了實現(xiàn)長生和成仙,道教徒們在方仙道的基礎(chǔ)上,尋藥、煉丹、行氣、導(dǎo)引、遠(yuǎn)游、飲露、餐霞,傾全身心地忙個不停,從漢代一直忙碌到明代,在中國社會發(fā)展史上寫下了最為荒誕離奇而又神秘詭譎的一章,并留下諸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類的許許多多撩撥人心的美妙杜撰。雖然如此,道教的長生和成仙欲望,仍蕩漾著人文主義的理性精神,體現(xiàn)出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難能珍貴的在天人合一基礎(chǔ)之上的人定勝天精神與人格獨立、精神自由、把握自我的思想。這在世界其他宗教中是沒有的,亦是幾千年間在中國占統(tǒng)治地位的儒家主流思想難望項背的。這是道教(包括其神仙信仰)在舊時能夠吸引許許多多中國人,包括許許多多優(yōu)秀的中國文化人的一個重要因素。而李白之所以讀儒、學(xué)佛,但更崇道,直到晚年還念念不忘求道尋仙,其奧秘也在這里。
注釋:
[1]郭沫若先生引晚唐皮日休《七愛詩》說,李白當(dāng)時得的是“腐脅疾”,即慢性膿胸穿孔。他分析李白身體由壯轉(zhuǎn)衰,并最終因“腐脅疾”死去的原因中,有嗜酒一項;而“長期煉丹、服丹,以致水銀中毒”,“是更重要的一項”。參見郭沫若:《李白與杜甫》,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71年版,第129頁、第145頁。
[2]郭沫若:《李白與杜甫》,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1971年版,第149頁,第155頁。
[3]聞一多:《神話與詩》,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版,第13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