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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教給我們,把我們眼睛看到的東西寫進詩里”

2018-06-14 09:40
南方周末 2018-06-14
關(guān)鍵詞:張大南方周末語文

“我們有當代語言,未來語言還會有更多發(fā)展。漢字不見得越來越少,但肯定有一堆死掉的,甚至‘尸橫遍野,同時還有一些新的詞匯出現(xiàn)。這個過程很迷人?!?/p>

南方周末記者 石巖 發(fā)自北京

臺灣作家張大春至今保留著盧雨陽送他的小黃人玩偶。2017年9月,他在濟南制錦市街小學二年級六班代課的三天里,盧雨陽是班上最調(diào)皮的學生。老師問大家想不想用吟誦的方法學念唐詩,全班只有盧雨陽公然回應“不想”。

代課結(jié)束,張大春要走了,盧雨陽特意跑過去告訴他:“媽媽昨天狠狠地‘熊我了。”張大春不想讓孩子自認為留給別人的形象很差,就拍拍他的肩頭說:“回去跟媽媽說,什么事都沒有?!痹谌宋慕逃_課《同一堂課》第一季第一集中,這是張大春與孩子們互動的若干動人瞬間中的一個。

張大春帶小學生們完成了幾件事:了解十幾個漢字的由來及其甲骨文、金文和小篆寫法;教他們寫毛筆字;教他們用歌唱的曲調(diào)吟詠李白的詩,體味李白性格中的“特立”和“合群”。三天相處給張大春留下長久的回憶,他希望每年都能回制錦市街小學,給同一班孩子上幾天課,看他們一年一個樣。

身為作家,張大春的“胃口”極好。都寫“榮民”(注:指隨國民黨遷臺后退役的軍人),他的短篇小說《雞翎圖》《將軍碑》和《四喜憂國》筆法完全不同,從寫實,到意識流,再到黑色幽默,更難得的是小說中人皆有自己的語言,貼切、地道。張大春筆墨變化多端,他可以寫都市生活的荒謬,研究所各懷鬼胎的答辯,大唐李白,主流和正史中時隱時現(xiàn)的江湖,《小說稗類》一類的“理論文章”,也可以寫筆記小說體的“春夏秋冬”。

張大春一面謙稱小說是“稗類”,一面宣布小說是自己半生,乃至一生的“志業(yè)”。向濟南孩子們介紹自己時,他又說:“我是一個寫作的人,我寫過一些小說,一些評論,我最喜歡寫的是古體詩?!薄墩J得幾個字》中有這樣的話:“于我而言,寫作一首詩的目的,無非是借著創(chuàng)作的過程——尤其是格律的要求、聲調(diào)的講究、情辭的鍛煉……種種打磨用字的功夫,聊以重返初學識字的兒時,體會那透過表意符號印證大千世界的樂趣?!?/p>

一個以文字為志業(yè)的人,會怎樣理解語文,會如何給小學生上語文課?

字有生命恰如人有生命

南方周末:作家張大春同時也是語文老師張大春,寫過很多文章教人認字、作文。為什么對語文教育這么感興趣?

張大春:我在大學國文系,二年級開始有文字學和音韻學的課程,幾乎同時,我開始寫小說。我發(fā)現(xiàn),文字的發(fā)明、使用、誤用,語義的更新、假借、衍用……好比字的“身世”。字有生命,恰如人有生命。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有好感,自然而然想知道他的身世、經(jīng)歷,怎么變成今天這樣子,還有沒有其他可能。我對字也產(chǎn)生了這樣的好奇。課上我用非??斓乃俣?,把老師板書的每一個字不遺漏地抄下來,回到宿舍再工整謄抄一遍。我怕有遺漏,文字學和音韻學都修了兩遍。字的來歷和去向,有段時間是我和三五同學很重要的談資。

這個過程讓我對字的認識豐富起來。如果我早一點知道,就有更多余裕去反省這些字,進而反省這些字組成的句子,這些句子支撐起的篇章。我的一兒一女開始接觸文字之后,一個在報社當編輯的朋友希望我開專欄。我不太喜歡一個禮拜針對特定讀者伺候一篇,但在生活里常常會教孩子認字,就開始寫一個專欄,叫《認得幾個字》,前前后后集了89篇文章。

南方周末:在《認得幾個字》里,張容和張宜像你的對話對手,經(jīng)常不按你的思路走。

張大春:文字的“身世”對他們來說還太言重,他們只對故事感興趣。字的構(gòu)造、演變,他們沒有興趣。我傳遞這方面訊息,他們會說:你講重點,你講得太多……但是我不厭其煩,我覺得有義務把每一個字能夠拆解出來的面向,都提供給他們。我的確發(fā)覺,基于這樣的對話,和同齡孩子比較起來,這兩個孩子的表達更準確。尤其在討論事理時,脈絡清晰,詞匯豐富。

南方周末:不光是這本書,你在電臺的網(wǎng)站上也常教人認字。

張大春:我每個禮拜有四五天節(jié)目,每個節(jié)目兩小時,一小時訪問嘉賓,另一小時說書。我說書和專業(yè)人士不太一樣,他們可以丟本子,我要有稿子。稿子中碰到某一個字,我想聽眾不一定能懂,因為中文同音字詞太多,就只好把這個字拿出來,細致說明。

2012年前后,臺灣的《讀者文摘》找我寫專欄。我從小學就是它的讀者,中學時這本雜志邀請梁實秋寫專欄,名叫“字詞辯證”。他出十道題,每道四選一,答案當期公布。梁先生晚年寫不動時,雜志找了另一位學者,做了兩三年,接著二三十年就沒有做這件事,直到找我寫。我說那我也開一個字詞辯證的專欄,但要求在公布答案的地方,給我1200字到1500字篇幅,解釋這十個題為什么是這樣的答案。這個專欄積攢的四五十篇,后來我又做了一次加工:解題之外,交代一下我跟這些字的關(guān)系。比如,龍我當然沒有見過,但一位老先生向我解釋了關(guān)于龍的兩個成語:一個是群龍無首;一個是龍生九子,無一像龍者。我就把和那位老先生的交往,放在那篇文章前面,把對“龍”的解釋放在后面。

如果沒有蘇軾,很難相信“酹”和“釃”今天還活著

南方周末:你的文章特別喜歡用一些高級的,或直白點說冷僻的字,為什么?

張大春:我沒有故意高級或冷僻,我的標準是準確。譬如蘇軾的《念奴嬌·赤壁懷古》里有一句“一尊還酹江月”,“酹”是什么意思,是把酒灑出去表示敬意?!耙蛔疬€酹江月”就是說,江中的月亮,我敬你?!磅痹趧e的地方很少用。蘇軾的《赤壁賦》里有一句“釃酒臨江”,“釃”字更少見,釃酒就是過濾酒。如果沒有蘇軾,很難想象“酹”和“釃”今天還活著。不能使用其他字取代的情況下,我堅持用這樣的字,不論讀者看得懂看不懂。

南方周末:在小說《國王與抒情詩》中,作者想象了一個場景,我們的神經(jīng)元可以被網(wǎng)絡公司控制,網(wǎng)絡公司不斷統(tǒng)計人們在生活中的字頻,很少被使用的字會從人類的神經(jīng)元中抹掉,從字庫里消失。這個過程一直持續(xù),后來語言只剩下傳遞信息的功能,抒情功能完全消失。

張大春:我們現(xiàn)代人已經(jīng)在面對這些事,而且嘗到了結(jié)果,我不敢說是苦果還是樂果。比如我們在智能手機上大量使用表情符號,可以想象,絕大部分人如果戒不掉手機,而且在很多生活場景里,都使用那幾個比較簡單的表情符號,不必等別人,你就在謀殺自己的神經(jīng)元。

南方周末:在這個意義上,文章里鑲嵌幾個小石子一樣的生僻字,還是很好的一件事。

張大春:如果文章繼續(xù)流傳,會被閱讀,讀的人盡管那零點幾秒會打一個結(jié),看不懂,可是上下文一呼應,他絕對有機會,通過一整句或一整段認得那個字。最有效的認字方式,就是基于我認得的那50個字,猜測中間那個不認識的。這不就是學習嗎?我們有當代語言,未來語言還會有更多發(fā)展。漢字不見得越來越少,但肯定有一堆死掉的,甚至“尸橫遍野”,同時還有一些新的詞匯出現(xiàn)。這個過程很迷人。

今天我們常說“這事情影響了我”,可不要回溯太遠,400年前“影響”還不是這個意思?!吧洗挝野萃心愕氖虑?,怎么后來沒影響了?”形后面跟著影,聲后面跟著響,所以影響等于“回音”,跟今天的意思差很多。比較文學里有一個專門詞匯叫“影響研究”,難道是結(jié)果研究嗎?顯然不是。我們習焉不察的很多詞,細細研看,變化非常大,跟人一樣。這個人20歲頭發(fā)這么濃密,到40歲都光了,字意也是這樣,形貌衰毀,是會有的。

有近代學校體系以后,我們的語文教育就沒改變過

南方周末:你還寫過不少教人作文的文章,似乎認為傳統(tǒng)的作文教育有很多弊端。

張大春:海峽兩岸,語文教育都有非常強的目的性。語文在我們的社會里面大概是最重要的課程,被視為國民基本能力的犖犖大端,而且我們多半用作文來檢驗語文教育成不成功。一個孩子從8歲到18歲所寫的作文,90%是命題作文。如果我們從開始寫作文,到寫的最后一篇作文,統(tǒng)統(tǒng)是揣摩他人用意而做的,請問這個民族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省如何誕生?每個孩子都在想:他大概要我這樣寫……你的意志、情感在哪里?從19世紀末或20世紀初,有近代學校體系以后,我們的語文教育就沒改變過。我們的知見應該出自自己的經(jīng)驗,用儒家的話說:修辭立其誠。

南方周末:你怎么教人寫作文?

張大春:我的兵役在一個軍事學校里做文史教官,教16歲到18歲的孩子國文和歷史。我第一次面對大學以下的孩子,教法和在制錦市街小學的教法很不一樣。教材由別人制定,尤其軍事院校里面照表操課,你不能有其他安排。但我盡可能在傳遞這些訊息的時候,對接十幾歲的孩子在生活里可能碰到的情景和問題。

南方周末:我知道一個例子,你讓他們用“當A發(fā)生的時候,B也發(fā)生了”這個結(jié)構(gòu)寫一篇小短文。

張大春:對,A和B,一個時間比較長,一個時間比較短,所以通常第一個子句時間比較長,第二個子句很短促。這個比較是偉大的存在主義哲學家祁克果(注:丹麥哲學家,又譯克爾凱郭爾)發(fā)明的,他說這話是為了諷刺巴克萊大主教演講之冗長:大主教發(fā)表他的演說時,拿破侖利用火炮和騎兵的威勢,越過阿爾卑斯山,打下意大利,攻陷埃及,最后統(tǒng)一了歐洲。學生寫出這樣的句子:“拿破侖被囚禁在圣赫勒拿島的時候,還能聽見他為自己加冕時的圣歌嗎?”

那一代人的很多教法、學法,我們已經(jīng)丟掉了

南方周末:節(jié)目里只留下課堂局部,但還是可以看到章法:從識字開始,到誦詩,到造句,字不是簡單地教生字,而是從甲骨文開始考證字義以及同一個字字形的演變。最后你讓孩子群策群力做出一首七言絕句。這堂課看起來蠻新穎,細想其實很傳統(tǒng),所謂字詞句段篇章,循序漸進。

張大春:《文心雕龍》講得非常清楚,篇之彪炳,章之明靡,句之清英,落實到最后都系于字之“不妄”。的確要有一個程序,它如何確保字和字組合起來的品質(zhì),是要使用者不斷揣摩回味的。我上課總共350分鐘,其中大約180分鐘在大明湖游玩,實際上課時間只有170分鐘。我們處理了十幾個甲骨文,十幾個金文,十幾個小篆及楷書的字符,還學會了一種唱歌的方法。那個音調(diào)唱了以后,中國由古到今的五言絕句,他們都會唱。還讓孩子們開始用毛筆寫字,又讓他們理解了李白一部分重要的生平事跡。為什么開頭學那十幾個字符呢?因為它們拆開再組合,恰恰就是“特立合群”,和李白某一方面的人格是吻合的。特立和合群,兩個本不相干的概念,如何融在一個詩人身上,是我想讓孩子們有一點點了解的“大道理”。

南方周末:小學老師也會從字入手,但不會講甲骨文、小篆。

張大春:文字學為什么不能下放到小學來教?我在《同一堂課》里做了這樣的實驗:小學二年級,八歲的孩子,完全有能力接受甲骨文、金文和小篆、隸書、楷書的知識,而且簡體繁體出入自如。某些看起來像下了封印一樣,放在大學課堂上教的內(nèi)容,可以打開封箱教給孩子。試問我們的父輩或祖輩,那些不讀其他書,只讀四書五經(jīng)的老先生們,腦子里想想錢鍾書和陳寅恪就好了,是不是很小就開始接觸文字學知識?那一代人的很多教法、學法,我們今天已經(jīng)丟掉了,很可惜。

南方周末:為什么你決定孩子們最后的作品是一首古體詩,而不是一篇小作文?

張大春:首先整個課程是圍繞李白的,孩子們都知道李白寫詩,李白喝酒,兩個概念在他們腦子里面瞎轉(zhuǎn)。我始終認為,二年級小孩要學一首古典詩很難,但可以做容易一點的事情:自己寫一首古典詩。不會更難,只要把格律和非格律弄清楚。

我在臺灣應邀做一些講座,參與的人統(tǒng)統(tǒng)是來自大陸的朋友,各行各業(yè)的。他們不只看風景,還上一些課程。我給的課程里面有一種,如果愿意寫詩,我們就利用一段時間練習,把格律詩弄清楚:什么叫絕句、律詩,為什么律詩八句里有四句要對仗,對仗時的格式是什么……這些基本原則,我20到40分鐘就講明白了。好幾次他們現(xiàn)場就可以作。制錦市街小學一樣的,我只是告訴他們,這個字是平聲,這個字是仄聲,這個詞的意思大概是什么,可不可以把它做得更凝練一點。比如“走船”,不是不可以,可“行舟”好像更像詩。寫古典詩就是建立我們平常不會運用的語感。這是語文教學非常重要的一點,并不是比較難或生澀,孩子就排斥。給他特殊的語感,說不定正是孩子們愿意從事的一種游戲。

不要以為你是個老師,你就不會犯錯

南方周末:和孩子們打交道,你遇到的最大挑戰(zhàn)是什么?

張大春:開始我很得意,簡體字、繁體字都難不倒我,我都可以寫。跟那么小的小孩子打交道,我好像也沒什么障礙。第一堂課上了一半,我就持續(xù)處在一個緊張狀態(tài)。板書一筆寫下去,我看不見他們,但可以聽見:錯了,老師,錯了……此起彼落。寫歡樂的歡,右邊的“欠”,我把點寫成了捺,諸如此類,被糾正了不止十次??墒悄慊仡^想一想,真有樂趣。不要以為你是個老師,你就不會犯錯。

南方周末:這樣的事情很能考驗一個人是不是好老師。

張大春:我不認為我是一個好老師,但我在課堂上承受壓力的彈性是蠻大的。

南方周末:是張容和張宜訓練出來的嗎?

張大春: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在訓練我,不一定是孩子們。我也很意外,能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和他們有那么豐富的相處的面相。因為我不是只在他們面前扮演一個慈祥的長輩,我也想兇他們,在他們太調(diào)皮的時候。

南方周末:可是你馬上就笑了。

張大春:忍不住,我也沒有保留我太多的情緒,跟交朋友一樣的。我真的體會到,那么小的孩子對在課堂上學習以及交流的認真。有個孩子一下課哭了,我正好出門伸懶腰,就蹲下來問她。越問越哭。原來唱唐詩的時候,我希望他們能分組,她邀請了兩個小男孩組一隊,結(jié)果這兩個不愿意跟她一起,她氣哭了。我說:“你組織你一個人的合唱團怎么樣?”她想了想,不哭了,可能覺得奇怪:一個人怎么叫合唱團?“一個人的合唱團”,我覺得蠻有趣,這是詩的語言。

南方周末:那首七言絕句里最妙的一句,就是這個小姑娘貢獻的。

張大春:對。柳隙之間聲不窮。

南方周末:后來她總結(jié)了這幾天的收獲,她說“老師教給我們,把我們眼睛看到的東西寫進詩里”,說得多好。后來在節(jié)目里你也說,跟孩子們相處的幾天,你很震撼,很感動。這指什么??下轉(zhuǎn)第24版

?上接第23版

張大春:我沒有過這樣的經(jīng)驗:一次和幾十個孩子(相處),有些孩子我不見得能照顧到,甚至不能叫得出名字來,因為時間太短了,但是每當我看到他們的眼睛,都會發(fā)現(xiàn),那是一雙雙專注、干凈的眼睛。當然我同時會想到,這樣的眼睛,還能保持多久?不知道。那是很可貴的經(jīng)驗,看他們的眼神,不用多解釋,也不用過多替他們附會。

“在我的心版上刻下 來的痕跡不可磨滅”

南方周末:你在節(jié)目里說,“透過語文,當然可以學到任何東西”,這話太絕對了吧?

張大春:這并沒有夸張語文的效益。因為我們的思想、感受,都是通過語言才落腳的。社會學、天文學、物理學也一樣。認識這個世界上的各種符號,本來就是我們?nèi)松牧x務。比如數(shù)學,公式、定義不能亂用的,因為數(shù)學不是人的語言,是天的語言。我們使用的中文是人的語言,透過這種人的語言,我們也在認知天的語言。各種知識到最后,都要通過我們自己的語言做一道又一道的翻譯。

南方周末:你在學校里遇到過好的語文老師嗎?

張大春:我小學五年級有一位國文老師叫俞敏之,是浙江人,一筆好字,對我影響很大;六年級的時候,國文老師是孫硯方,也是板書特別漂亮。我初中一年級的老師只有二十二三歲,比我大十歲,剛剛大學畢業(yè),黑板上一筆好字。我的高中二、三年級,分別有兩位極好的老師,一位叫魏開瑜,一位叫何蟠飛。何蟠飛燕京大學畢業(yè),年輕時是一位作家;魏開瑜是一位中醫(yī)師,一筆好字。

南方周末:你評價語文老師好不好,字是重要標準?

張大春:不敢說評價。那時候上國文課,我看著他們漂亮的板書,欣羨不已。從二十二三歲的小姑娘,到60歲的老中醫(yī),現(xiàn)在想起來,他們的板書娟秀、雍容,不讓書家。這些人并不是書家,他們寫在黑板上的字四五十分鐘以后就擦掉了,可是在我的心版上刻下來的痕跡不可磨滅。

我初中三年級時,有一位老師叫林學禮,筆名叫微知,也是寫現(xiàn)代小說的。他的小說入選過臺灣年度短篇小說選,那時候我已經(jīng)念高中了,看到初三時的語文老師竟然是寫小說的,有一種驚喜。

南方周末:這些老師是怎么教作文的?

張大春:我舉魏開瑜為例。魏老師有一次上課講《林教頭風雪山神廟》,他說這一篇課文很長,但我不用教的,你們都看得懂,就算字詞有一點生,后面都有名詞解釋,自己看看就好。今天我們布置一個作業(yè):把課文中前后呼應的地方找出來。比如說,林沖戴上大氈帽,后面摘下氈帽;前面寫他扛起了那一桿槍,后來寫他把槍靠在門邊……很多同學找到三五個就交差了,我找到了八九十個。老師給了我105分,他說:“我不能給你更多了,但是你知道我的意思?!?/p>

魏老師給我的是非常有用的教育:作品各個部分之間是彼此呼應的,如常山之蛇,擊其首則尾應,擊其尾則首應,擊其中腰則兩端皆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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