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紅艷
學術界以往在解釋校園暴力發(fā)生的原因時有兩種范式:結構功能論范式和情境互動論范式。結構功能論范式將校園暴力視為社會結構、社會功能等外在因素對個體行為的影響結果;情境互動論范式關注的是在微觀情境下,校園欺凌發(fā)生發(fā)展的過程,并得出欺凌是欺凌主體在具體情境下互動的結果的結論。個體出于性格、地位、好惡等方面的原因,會在某種情境下采取欺凌行為;欺凌行為的持續(xù)性,取決于參與主體的行為反饋;校園欺凌是所有參與主體互動的結果,是參與主體間心理博弈的結果。因此,參與欺凌的個體一旦改變其狀態(tài),欺凌的結果和方向就發(fā)生改變。
一、校園欺凌的概念界定
欺凌,英文bully或bulling,最早出現在挪威學者奧維斯的著作中。1978年,奧維斯將校園欺凌定義為:如果一個學生在一定時間內經常遭受來自一人或多人的消極行為,那么該學生就是受到了欺凌。此后,許多學者都對校園欺凌進行了界定,綜合多方觀點后筆者發(fā)現,校園欺凌包含三個要素:一是行為的有意性,二是時間的連續(xù)性,三是力量的懸殊性。
校園欺凌是社會心理學攻擊行為的一種。與校園暴力側重于身體和財物方面的傷害不同,校園欺凌更側重于心理方面的傷害。結合以往校園欺凌方面的研究,筆者認為:校園欺凌是一個或多個學生對另一方,進行反復的、以造成對方痛苦為目的行為。
二、校園欺凌參與者的心理分析
(一)欺凌者心理分析
欺凌者屬于參與主體中強勢的一方,通過欺凌滿足自己的需求。對于欺凌者實施欺凌行為,不同的研究者有不同的歸因。遺傳心理學歸因研究者認為,欺凌是欺凌者成為領導者的手段,是他在群體中獲得存在的手段,欺凌者通過這種方式體現自己在群體中的自我價值。環(huán)境歸因研究者認為,社會的影響和重智育的學校教育,降低了欺凌者的自尊,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欺凌者往往會通過欺凌那些比自己弱的同學去收獲自尊。原生家庭歸因的研究者則認為,父母的暴力行為降低了欺凌者自尊,為了重新確立自己的價值,很多時候欺凌者會優(yōu)先選擇以暴制暴。從以往的研究中可以看出,即使武力上處于強勢一方,但是欺凌者本身的內心是處于低價值和低自尊狀態(tài),他們通過錯誤的欺凌行為去獲得自尊和價值。欺凌者的需求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手段無疑是受到質疑的。
(二)受欺凌者的心理分析
被欺凌者是受傷害的一方,但很多欺凌行為卻是被“吸引”過來的,是在被欺凌者和欺凌者博弈的過程中產生。如果被欺凌者不再帶有“特色”,欺凌行為就會戛然而止。波耶爾在研究被欺凌者行為時發(fā)現,在遭受欺凌的過程中,被欺凌者內心會經歷六個階段:初始盲目期、名聲沖突期、沉默攻勢期、言語攻擊期、身體攻擊期和威脅受害者的社會支持系統(tǒng)。欺凌發(fā)生的過程,是被欺凌者自我價值不斷被降低的過程。在本來不高的價值體系中,被欺凌者從最初的討好追求、爭取價值,到反抗失敗后的價值不斷喪失,直至最后自我價值完全喪失的心理崩潰。在這個過程中,受欺凌者往往會出現抑郁等心理問題。
三、避免校園欺凌的對策
(一)增強欺凌者的自我認知
情境互動論范式下的校園欺凌,是欺凌者提升自尊和被欺凌者喪失自我價值的互動過程,兩方在互動和選擇的過程中,共同決定了校園欺凌發(fā)生。但是雙方對行為的過程和歸因是不自知的,欺凌者認為自己是被被欺凌者惹惱了,被欺凌者感覺自己是受了無妄之災。欺凌者認為欺凌是獲得自尊的方式,而獲得高自尊讓自己快樂;被欺凌者“依靠”低自我價值吸引了欺凌者的注意,并在價值的持續(xù)喪失中,受到雙重傷害,無妄之災的感覺進一步加劇,被欺凌者陷入自我痛苦狀態(tài),更加肯定自己的低價值,最終使他們喪失解決問題的能力。
因此,加強欺凌參與者的自我認知,幫助他們對欺凌行為作出正確歸因,有助于防止或中斷校園欺凌的發(fā)生。要讓欺凌者意識到自己的低自尊,進一步了解低自尊的來源,明白自己獲得自尊的方式是錯誤的,收獲的也不是真正的自尊;要讓被欺凌者認識到,是自我的低評價“吸引”了欺凌者,討好、依附或者表面的反抗等降低自我價值的方式,可能會加劇欺凌行為,只有認同自己、看到自己和提升自己的價值才能終止欺凌行為。加強欺凌參與者的自我認同,就要讓參與者在客觀的角度,觀察和反思自己的問題,尋找解決方法。
(二)提升欺凌參與者的自尊和價值
當參與者找到正確提升自尊和價值的方法,校園欺凌就會中斷。自尊有呈遞進式的三個層次,依次是依賴型自尊、獨立性自尊和無條件自尊。第一個層次:依賴型自尊。通過與他人比較,獲得外在的評價和贊賞,而欺凌的參與者獲得的評價從整體來講,一直是消極的。多數欺凌參與者第一層次的自尊是缺失的,他們也就很難去獲得更高層次的自尊。第二層次:獨立型自尊。通過與自己比較而不是與他人比較獲得評價。由于第一層次自尊的缺失,多數欺凌參與者沒有形成自我。還是別人眼中的“我”,第一層次自尊的缺失,阻礙了第二層次自尊的獲得。第三層次:無條件自尊,在這種狀態(tài)下,無需進行任何的評價和比較,自尊成為人的本能。因此,對于欺凌的參與者,首先應該創(chuàng)造情境,在教師、家長和同伴的積極的評價下,幫助欺凌參與者獲得第一層面的自尊,而這種積極的評價是參與者在進行其他善意的親社會行為后,才能獲得的整體的、概括性的評價。第二層次自尊的獲得,則需要分別對欺凌者和被欺凌者進行專業(yè)的團體咨詢,引導雙方對自己進行剖析,重組認知和歸因,提升自尊。必要時,團體咨詢中還可以加入社交訓練、情緒控制等內容,提升欺凌參與者的社交技能,幫助他們獲得獨立型自尊。
(三)重建欺凌參與者的自尊和價值
校園欺凌的發(fā)生,一般是較隱蔽的。當欺凌被發(fā)現后,欺凌者承受處罰,能讓他們意識到以往獲得自尊的方式是錯誤的,但欺凌者依舊處于不自知和低自尊中,而懲罰帶來的評價,可能會進一步降低欺凌者的自尊;被欺凌者的苦難雖然結束了,但他們也成為被同情的對象,不能再自欺欺人,他們必須承認自己的低價值,這可能會導致被欺凌者價值崩潰,進而出現一系列心理問題。因此,校園欺凌處罰的結束,不應該是事件的結束,這時應該有專業(yè)心理咨詢師介入,對欺凌的參與者進行個案咨詢,幫助欺凌參與者重建自己的自尊,完善自我價值體系。
(本文系2017年河南省職業(yè)教育教學改革項目“中職學校校園暴力的問題研究”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ZJC17083)(責編 黃紫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