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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姜夔詞中對杜牧詩句的化用

2018-05-29 09:00:12
上饒師范學(xué)院學(xué)報 2018年2期
關(guān)鍵詞:化用姜夔杜牧

(陜西師范大學(xué) 文學(xué)院,陜西 西安 710119)

姜夔詞情致深婉而少粉砌雕琢之病,造境清闊,時有剛健之風(fēng),這與他融“江西詩法”入詞是密切相關(guān)的。清代周濟就曾說:“白石以詩法入詞,門徑淺狹?!盵1]1634;繆鉞先生也曾提到:“白石詞之特點,即在以江西派詩人作詩之法作詞?!盵2]他們都指出了姜夔學(xué)習(xí)江西詩派,化詩入詞的特點。放眼姜詞,化用前人成句的做法俯拾即是,而白石詞所化用前人之成句,又以杜牧詩尤多。對杜牧詩的化用,已然成為白石詞中引人注目的現(xiàn)象。本文擬通過文本統(tǒng)計和分析,結(jié)合姜夔、杜牧各自的生活經(jīng)歷、社會背景,在前人研究的基礎(chǔ)上,就這一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作用及原因進行初步的探討。

一、姜夔詞化用杜牧詩句現(xiàn)象梳理

白石詞對杜牧詩句的化用,在數(shù)量和時間跨度上都十分突出。姜夔一生作詞84首*依夏承燾《姜白石詞編年箋校》(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年版)著錄統(tǒng)計。,他雖然循江西門徑力求自鑄新詞,改變了北宋以來詞家以小賦和唐詩詞匯入詞的趨勢,但化用作為一種修辭手法,依然活躍在白石詞之中。姜夔對詩句的化用,上至《詩經(jīng)》、楚辭,下達蘇軾、周邦彥、李清照等詞人,跨度十分廣闊。而以對杜牧詩句的化用最為頻繁。在111處對前人成句的化用之中,杜牧一人占了13處,占化用成句現(xiàn)象的11.71%,為化用成句最多的。如果細究作品的系年,則可發(fā)現(xiàn),姜夔對杜牧詩句的化用,自詞集中最早可編年、寫于宋孝宗淳熙三年(1176)的《揚州慢》始,至寧宗開禧三年(1207)《側(cè)犯》為止,其間13次化用小杜詩句,時間橫跨31年,可以說是貫穿了姜夔詞創(chuàng)作的始終。

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撇開化用的現(xiàn)象,姜夔還有在詞中借前人姓名或是別號進行比擬的習(xí)好,如《點絳唇》中“擬共天隨住”[3]62之“天隨”,《摸魚兒》中“柳州老矣猶兒戲”[3]105之“柳州”,《暗香》中“何遜而今漸老”[3]126之“何遜”等等。這些詞中所出現(xiàn)的人物,或是詩人自擬,或是比擬他者,又或者是實指,來顯示對該人物的喜愛。這類人物,在姜夔詞中共有21個,出現(xiàn)過30次,而杜牧一人就出現(xiàn)了3次,僅次于林逋(4次)。這些現(xiàn)象說明,姜夔詞對杜牧詩句的化用,實在已經(jīng)超越了普通的修辭現(xiàn)象,不是尋常修辭手法的運用所能解釋的。因此,在看到姜詞吸收了諸多前人成句、“點鐵成金”的基礎(chǔ)之上,仍有將杜牧一人拈出,進行分析研究的必要。

姜詞中化用小杜詩的情況可由表1說明:

表1 姜夔詞中化用杜牧詩情況一覽表

如表1,姜夔有9首詞化用了杜牧6首詩中的成句。這9首詞分別為:《揚州慢》《探春慢》《琵琶仙》《解連環(huán)》《鬲溪梅令》《鷓鴣天·十六夜出》《月下笛》《漢宮春》和《側(cè)犯》。其中,“揚州”意象不僅頻頻出現(xiàn),姜夔自度《揚州慢》更是在詞牌上就出現(xiàn)了“揚州”一詞。杜牧詩不僅在姜詞的化用現(xiàn)象中占有明顯優(yōu)勢,且凝聚為“揚州”意象屢次出現(xiàn)。這說明,杜牧詩在姜夔詞中的化用,乃非作者無意為之,而已經(jīng)成為姜夔詞中的一個符號。

二、姜夔詞化用杜牧詩的特點和效果

因相似的感情經(jīng)歷,杜牧詩中蘊含的事跡與情感,很大程度地“移植”到了姜詞中,從而令姜夔所化用的杜牧詩句,在抒情之外,又帶有具體的敘事性,也使其情感在迂回曲折中更顯深沉。

(一)化成新句帶有敘事性

北宋以來,化用杜牧詩句入詞的現(xiàn)象,屢見不鮮。張先、蘇軾、秦觀、賀鑄、黃庭堅、韋驤等人都有詞化用杜牧詩句。如秦觀名篇《滿庭芳》(山抹微云)就有“漫贏得、青樓薄幸名存”[5]458,化用了杜牧《遣懷》中的“贏得青樓薄幸名”[4]369;此外又如韋驤《減字木蘭花·春詞》有“共樂升平,處處樓臺歌板聲”[5]219,化用杜牧《八月十二日得替后移居霅溪館因題長句四韻》中的“萬家相慶喜秋成,處處樓臺歌板聲”[4]232等等。更有甚者,以杜牧整首詩入詞,此外只點綴幾個字,以合詞調(diào),如蘇軾《定風(fēng)波·重陽》[5]289,整首化用了杜牧的《九日齊山登高》[4]209。這些詞,幾無自杜牧憂國憂民的詩篇中脫胎者,除少數(shù)來源于一些境界清新,風(fēng)格豪曠的篇什之外,更多的是化用了杜牧“含思悲凄,流情感慨”[6]一類風(fēng)格的作品。

而就這類作品化用詩句的方式而言,又可以大致分為兩種。

一是“取字兼取義型”。它既包括沿用詩句字面和境界,純做舊曲新唱者,也包括縮減原句,成為套語者。以賀鑄詞舉例,所謂舊曲新唱者,如《晚云高》[5]504、《愛孤云》[5]504諸詞,只是把詩句的一、二句順序?qū)Q,另添幾字成詞。還有原詩部分入詞的,如《思牛女》“輕羅小扇撲流螢,微云度漢思牛女”[5]507,嵌套杜牧《秋夕》“輕羅小扇撲流螢”[4]377入詞。杜詩原本就是寫女子執(zhí)扇撲螢,臥看牛女,清新之中有一脈淡淡的情思,賀鑄在詞中直接把這樣的境界和情思搬運了過來;而縮減原句,成為套語者,則如《第一花》中“春風(fēng)十里繁華”[5]502一句,借杜牧的“春風(fēng)十里揚州路”[4]311點明地點和繁華的景況,將原詩中的熱鬧與繁華全盤移植到了詞中??傊?,無論是舊曲新唱還是縮減原句,“取字兼取義”式的化用模式下,詞和詩之間在字面與意義以至于情感上都沒有發(fā)生本質(zhì)的變化。

二是“取字重造義型”。這種化用方式雖然在字面上和原詩相似或是直接嵌套原詩,但在境界和所抒發(fā)的情感方面,與原詩又有不同。仍以賀鑄詞為例,其《雨中花》開頭說“回首揚州,猖狂十載,依然一夢歸來”[5]524,語出杜牧《遣懷》“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4]369,但杜詩原風(fēng)流自賞的意味,或是寫自己對往日生活的反省,如大夢已覺;反觀賀鑄詞,雖云“猖狂”,但“依然一夢歸來”仍然透露出作者對逝去歲月的懷戀,從整首詞縱而觀之,可見是寫物是人非的感慨,與杜牧詩有很大不同。文字雖近,而懷抱不一。

在此基礎(chǔ)上觀察白石詞,不難發(fā)現(xiàn),姜夔的化用方式基本屬于“取字兼取義型”,他的詞里,但凡提到“竹西”,就隱含了“歌吹是揚州”一句,用以指笙歌繁華的揚州實地;凡是出現(xiàn)“二十四橋”的地方,都把“二十四橋明月夜”空靈的詩境移植了進來。但如果聯(lián)系創(chuàng)作背景和本事進一步考察,則會發(fā)現(xiàn)一個有趣的現(xiàn)象,即姜詞化用杜牧之處,意義多指向年少時的“合肥詞事”。

自夏承燾先生在《姜白石詞編年箋?!分惺滋帷昂戏试~事”之說以來,這段情事已然成為理解姜夔詞的重要背景。在這一視角下看待化用了小杜詩的9首詞,可以發(fā)現(xiàn),除《揚州慢》為傷今懷古之作,《探春慢》別清沔故舊,《漢宮春》是次韻稼軒,《側(cè)犯》細玩其意純屬詠芍藥之外,其余5首,俱是懷念合肥戀人所作。據(jù)夏承燾先生論證,在孝宗淳熙三年(1176)至淳熙十三年(1186)10年之間,姜夔“往來江淮間”,始識合肥戀人,而在淳熙十三年別合肥往長沙,江上交游蕭德藻,進而娶了蕭的侄女,隨蕭德藻離開家鄉(xiāng),開始創(chuàng)作懷念合肥戀人的作品。從孝宗淳熙十三年(1186)的《一萼紅》至寧宗慶元三年(1197)的《月下笛》*夏承燾先生在《姜白石詞編年箋?!分姓摷氨臼聻椤昂戏试~事”的篇什時,將《月下笛》列為存疑。夏承燾先生認為白石詞中凡是出現(xiàn)柳、梅意象的懷人詞都與合肥女子有關(guān),筆者受此啟發(fā),認為姜詞中化用杜牧詩句的懷人詞也與合肥女子有關(guān),故將《月下笛》也列入懷念合肥女子的篇什中。,11年間共創(chuàng)作了20首懷念合肥戀人的詞。這些詞中,不乏化用前人成句的句子,而杜牧這一意象和杜牧的詩句在其中仍然非常引人注目,一來它們是這類作品中使用頻率最高的意象和詩句,二來這類作品中的“揚州”意象非常突出,或是直指揚州其名或“竹西”別稱,或是運用揚州景物如“二十四橋”。誠然,懷念合肥戀人的詞中用到了許多其他詩人的詩,如《霓裳中序第一》中“一簾淡月,仿佛照顏色”[3]11就化用了杜甫《夢李白》的“落月滿屋梁,仿佛照顏色”[7],把杜甫懷念摯友以至于疑心月色之下有友人的影子這一細節(jié),轉(zhuǎn)化成思念戀人之語,另如《解連環(huán)》“西窗夜涼雨霽”[3]119一句自李商隱《夜雨寄北》“卻話巴山夜雨時”[8]354化來,然而這些詩句乃是作者信手拈來,不成系統(tǒng)。而化杜牧詩句者,雖也是比擬自己或是戀人,但杜牧本身的放浪形骸的才子形象,使這種比擬更加的貼切,雖是比擬,但又滲透著敘事的成分,若實若虛,包蘊性極大。試舉《鬲溪梅令》一詞為例:

好花不與殢香人,浪粼粼。又恐春風(fēng)歸去綠成蔭,玉鈿何處尋? 木蘭雙槳夢中云,水橫陳。漫向孤山山下覓盈盈,翠禽啼一春。[3]179

這首詞寫于寧宗慶元二年(1196),距姜夔的“最后合肥之別”已經(jīng)5年。詞序中說明了這首詞的創(chuàng)作背景是“自無錫歸”,而寫于同年的《江梅引》詞序則透露作者在無錫時“將詣淮而不得”[3]176,其思念戀人之情溢于言表。詞中“又恐春風(fēng)歸去綠成蔭”一句乃是化用杜牧《嘆花》“綠葉成蔭子滿枝”[4]369。關(guān)于《嘆花》,《唐才子傳》記述了其創(chuàng)作的背景:

太和末,往湖州,目成一女子,方十余歲,約以十年后吾來典郡當(dāng)納之……比至已十四年,前女子從人,兩抱雛矣。賦詩曰:“自恨尋芳去較遲,不須惆悵怨芳時。如今風(fēng)擺花狼藉,綠葉成蔭自滿枝。”[9]1554

這首詞敘述的本是一段緣分不到而女子出嫁的悵惘情事,而據(jù)夏承燾先生的觀點,光宗紹熙二年(1191)之后,合肥戀人就已經(jīng)離開合肥而他往,大約已經(jīng)出嫁,正與杜牧作《嘆花》之背景相同,因而詞中“又恐春風(fēng)歸去綠成蔭”云云,實則在化用杜詩的過程之中,將自己的經(jīng)歷納入到杜牧的情事之內(nèi),使自己與杜牧的形象高度重合。這種手法,在保持了原詩情感指向的基礎(chǔ)之上,又不同于其他人泛泛地使用杜牧的詩句或形象,來比擬類型化的人物和感情,試比較秦觀《滿庭芳》、賀鑄《雨中花》和姜夔《月下笛》中化用小杜詩的句子:

當(dāng)此際,香囊暗解,羅帶輕分。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5]458

回首揚州,猖狂十載,依然一夢歸來。但覺安仁愁鬢,幾點塵埃。[5]524

凝佇。曾游處。但系馬垂楊,認郎鸚鵡。揚州夢覺,彩云飛過何許。[3]203

這3首詞中,都化用了杜牧《遣懷》中“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4]369一聯(lián)。如前文所述,杜詩本是抒發(fā)自己對年少風(fēng)流的追悔,或又有風(fēng)流自賞之意味。在化用諸句中,秦觀句不乏風(fēng)流自賞的意義,與原詩相似,但這里的“青樓薄幸名”只是浪子的代稱,并沒有“十年一覺”這樣的時間跨度,甚至可能只是短時間的一段艷遇。據(jù)清王奕清《歷代詞話》所引曾慥《高齋詩話》記載,蘇軾見到這一句,批評秦觀說“不意別后,公卻學(xué)柳七作詞”,質(zhì)問秦觀“‘銷魂當(dāng)此際’非柳七語乎?”[1]1186柳永作詞是“輕薄”的,他雖然同情筆下的歌妓,但并沒有很深的感情,由此我們可以推斷,秦觀這里的化用,雖然在感情類型方面與原詩是類似的,但只得其表而無其里,是類型化的浪子薄幸。賀鑄詞前文已有分析,它有自己的本事,擺脫了類型化的表達,但在感情的類型上和原詩略有差異。姜夔詞的化用,不僅有自己的本事,有深沉的感慨,在感情的類型上也與原詩一致。姜夔初識合肥女子,是在“江淮間”,揚州正是“江淮間”的城市,因此這里的“揚州”,就不再是繁華熱鬧之處的代稱,它的范圍縮小到揚州附近,甚至就是實指揚州,而“揚州夢”中。既有熱鬧繁華的城市景象,也有“青樓薄幸”的風(fēng)流韻事,既契合杜牧詩的內(nèi)容,又涵蓋了自己的情事,不僅得小杜詩之表里,還注入了自己的一段經(jīng)歷,加入了一定的敘事性。賀鑄的“揚州夢”偏重于“夢”,是夢醒之后的回味;姜夔的“揚州夢”偏重于“揚州”,是夢境中的歡愉,又因為其與杜牧相似的人生經(jīng)歷,自己的揚州經(jīng)歷便與杜牧的揚州風(fēng)流合而為一,使得“揚州”不再單單是一個詩歌意象,更是一段故事的關(guān)鍵符號。

如上文所述,“揚州”意象與合肥戀人相連,而杜牧“青樓薄幸”的經(jīng)歷也與姜夔的情事相類似,所以姜夔不乏有把自己與杜牧相類比的想法。經(jīng)歷的相似性,又令杜詩在姜詞中不再是單純的意象,而成為自己過往經(jīng)歷的濃縮,因而帶上了敘事性。

(二)化成新句抒情更為幽微

姜夔這種化用杜牧詩的特點,使得其作品須透過字面看去,方能體悟作者作詞本事和情感,又由于他在化用的過程中能很大限度地保留了杜牧詩的內(nèi)涵與境界,令作品的情感異常豐實。白石詞中懷念合肥戀人之作,雖在詞中、詞序甚至詞調(diào)上常常假以他辭,但詞中又常常提到琵琶、梅、柳、合肥等字眼,暗示其寫作的緣由。夏承燾先生曾說:“白石此類情詞有其本事,而題序時時亂以他辭,此見其孤往之懷有不見諒于人而宛轉(zhuǎn)不能自已者。”[10]272正是這種“宛轉(zhuǎn)不能自已”而又“不見諒于人”,只能在作品中假借梅、柳意象等來暗示、比擬的情感,使姜詞讀起來有一種慘淡經(jīng)營的委婉之美,情感在曲折縈回之間更顯深摯濃厚,而化用杜牧詩句入詞,又進一步加深了這一特點。試想,秦觀單薄的“謾贏得、青樓薄幸名存”[5]458,在情感的濃度上怎能和姜夔的“揚州夢覺”所包蘊的熱鬧繁華和夢醒后的失落悵惘相提并論?但也應(yīng)該注意到,深摯的情感需要在了解詞作背景的基礎(chǔ)上才能領(lǐng)會和體悟,否則“問后約空指薔薇”[3]119、“又恐春風(fēng)歸去綠成蔭”[3]179這樣的句子讀來極似詩歌套語。因而姜夔的戀情詞又帶有晦澀、隱秘的特點,需要借助意象和化用詩句的內(nèi)涵推斷作者的情感指向,如吳世昌《詞林新話》所言:“其實白石未嘗澀,晦則有之。”[11]此雖是在未觸及本事的情況之下,就白石詞整體的藝術(shù)風(fēng)格所給予的評價,而用以觀白石的戀情詞頗覺適合。這樣的特點,是詞中象征意象使用帶來的結(jié)果,也是化用杜牧詩句所帶來的效果。

需要說明的是,姜夔詞中化用杜牧詩句之處不盡是戀情詞,在其他類型的詞中,化用詩句仍有“取字兼取義型”的特點,沒有戀情詞般的包蘊性,如《揚州慢》中所化用的杜牧詩句均指向揚州之繁華景象,并無敘事成分;《探春慢》之“重訪問竹西”[3]37是揚州之代稱;《漢宮春》為次韻之作,“揚州十年一夢”[3]218用以抒發(fā)歲月流逝的無奈,雖與杜詩相同,但并無深厚的內(nèi)涵;至于詠芍藥的《側(cè)犯》中兩處化小杜詩者,純是詩歌套語,不再贅述。

總之,姜夔詞中對杜牧詩句的化用多是“取字兼取義”,但這種類型在戀情詞中,由于本事和詩境的契合,故被用來作為姜夔隱秘表達寫作原因的工具,并且由于這種曲折縈回的表達方式,使得這部分戀情詞的感情更加深摯濃郁。姜夔戀情詞中化用杜牧的詩句,具有獨特的藝術(shù)表現(xiàn)效果,是最值得注意的部分。

三、姜夔詞化用杜牧詩之原因

如前文所言,姜夔在詞中是頗有以杜牧自比之意味的,究其原因,一是二人生平經(jīng)歷有相似之處,二是杜牧詩本身有契合宋詞的風(fēng)格特點。

(一)生平經(jīng)歷相似

杜牧于大和四年(833)來到揚州入牛僧孺幕,時年31歲。杜牧為人風(fēng)流,《新唐書·杜牧傳》說他“不為齷齪小謹”[12],《唐才子傳》則提到杜牧“不拘細行”,記錄了揚州期間,“牧恣心賞,牛相(僧孺)收街吏報杜書記平安帖子至盈篋”,以及李司徒宴上“忽發(fā)狂言驚四座,兩行紅袖一時回”兩段故事[9]1554,其行止可見一斑。反觀姜夔,其與合肥戀人過從最密的時間,正是從21歲至31歲,又據(jù)夏承燾先生推測,合肥戀人為姐妹兩人,精通音律,妙擅琵琶,當(dāng)是當(dāng)時歌妓,則白石這段情事,頗似杜牧風(fēng)流。

除愛情生活之外,姜夔與杜牧在人生理想上也有相似之處。杜牧承祖父杜佑家學(xué),頗以通“治亂興亡之跡,財賦兵甲之事,地形險易遠近,古人之長短得失”[13]為傲,有用世之志,年青時代就創(chuàng)作了《阿房宮賦》借古諷今,以至于被稱贊“此人真王佐才也”[14],后又作《罪言》《原十六衛(wèi)》《戰(zhàn)論》《守論》等文,議論時局,針砭時弊,其人生理想就是“平生五色線,愿補舜衣裳”[4]52。但晚唐時局積重難返,更加牛李黨爭,這些都非杜牧一人之力可以扭轉(zhuǎn)。在無奈的歷史環(huán)境之下,杜牧只能接受壯志難酬的命運,他的才華和志向得不到施展的機會。姜夔雖然是中國詩壇上少見的“清客”詩人,但正如周濟所言,“二公(指辛棄疾和姜夔)皆熱中,故氣味吻合?!躺教裢耸钦?,姜(夔)張(炎)皆偽”[1]1644,姜夔內(nèi)心并非“恬淡”,正相反,他“熱中”,心中也有著出仕做官的愿望,故曾上書“議大樂”,據(jù)《慶元會要》記載:“慶元三年丁巳四月□日,饒州布衣姜夔上書論雅樂,并進《大樂議》一卷,《琴瑟考古圖》一卷?!盵10]266,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求得功名。在他的詞中也可以略窺其心曲,《揚州慢》感懷蕪城體現(xiàn)出的對社會的關(guān)注自不必說,《玲瓏四犯》中更是直接道出“倦游歡意少”,感慨“文章信美知何用,漫贏得天涯羈旅”[3]144,和其他一些詩人不同,他的“倦游”不是仕宦路上的貶謫,而是寄人籬下的無奈。這種胸中理想不得施展的郁悶,應(yīng)也是他以杜牧自比的心理基礎(chǔ)。

(二)杜牧詩風(fēng)格與宋詞相通

從文學(xué)作品本身來看,晚唐詩和宋詞在風(fēng)格上本就有相似之處,清人田同之說:“大歷、元和后,溫、李、韋、杜,漸入《香奩》,遂啟詞端”[1]1452,而杜牧詩的一些特點更是適合直接入詞。陳振孫在《直齋書錄解題》中評價杜牧詩“豪而艷,有氣概,非晚唐人所能及也”[15]。小杜詩的“氣概”誠然在晚唐詩中獨樹一幟,但“艷”的特質(zhì),與唐五代及北宋早期的詞風(fēng)卻不乏相通之處。杜牧詩中有50余篇艷情題材的作品,甚至一些其他類型的作品,也寫得頗有艷情的意味。例如杜牧詠史題材的作品,筆下往往出現(xiàn)歷史上的女性形象,這與其他人的詠史題材顯示出的厚重、崇高的歷史感不同,他的詠史詩,出現(xiàn)了西施、王昭君、二喬、綠珠、張麗華等女性的形象,使原本暗色調(diào)的詠史詩出現(xiàn)了一抹彩色,在崇高的歷史感之中插入了一絲女性命運難以把握的無奈。另外,在造境上,杜牧也頗愛運用云、月、雨、煙等意象營造細膩幽微的意境,以至于李商隱說杜牧“刻意傷春復(fù)傷別”[8]397。這些特征,使得其詩在詞人中頗受歡迎,屢屢化用或者摘其原句入詞,后來更是演變出了“三生杜牧”這一意象,在詞中代代沿襲,如仇遠《減字木蘭花》“三生杜牧,慣識小紅樓上宿”[5]3410,王易簡《齊天樂》“前度劉郎,三生杜牧,贏得征衫塵土”[5]3422等等。這一背景,也就成了姜夔化用杜牧詩入詞的基礎(chǔ)。

從此可見,由于杜牧詩本身與詞相似的一些特點,使得其本就易于入詞,成為后世詞人化用的對象。姜夔在前人的基礎(chǔ)之上,因與杜牧相似的人生經(jīng)歷而產(chǎn)生了自擬杜牧的心理基礎(chǔ),故在詞中頻繁化用杜牧詩句。

姜夔自擬杜牧,頻繁化用其詩句,形成了白石詞的一大突出現(xiàn)象。他對杜牧詩的化用,在懷念合肥戀人的詞中最有特色,這類詞,化用杜牧詩句的同時,極大地保存了原詩的情感和意境,并由于戀情與杜牧經(jīng)歷的相似,在比擬之中又含有敘事的成分,包蘊性極大,所抒發(fā)的情感也由之更顯深摯濃厚,這成就了白石戀情詞晦而深情的特點。對杜牧詩句的化用,也為解讀姜夔詞提供了一個新的角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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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教資料(2014年8期)2014-06-12 03: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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