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正利
若非那幾朵玉蘭花開,竟不會覺一個春天正在身外的世界盎然蓬勃。
北樓下的綠化帶里,每次開車進出都會與之照面的那株細瘦苗條的白玉蘭,灰蒼蒼的枝干上前天還含苞鼓脹的花骨朵,忽然間每一個骨朵都已開得葳蕤燦爛。潔白無瑕的花朵在春風微雨或陽光下的枝頭悠悠顫動、輕搖輕晃,天使抑或仙女的白色裙裾或飄飄衣袂也不會比它們更讓人感受到圣潔帶來的美麗震撼。難怪在遙遠的春秋屈原已吟出“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以示其人格的高潔。第一次發(fā)現(xiàn),白玉蘭竟還有如此個性:剛開放的兩三天,陽光照耀下如蓮的白色花朵完全張開盡情盡興地綻放它純白的美態(tài),一早一晚間它卻無限珍惜地收攏那嬌嫩花瓣,像未開時一樣靜靜地回歸那個精致無比的小鈴鐺的可愛模樣。
就在這株白玉蘭樹上的每朵花都盛開如蓮盡情綻放的時刻,護衛(wèi)于它左右兩側的四株紫玉蘭開始了它們的花期。這些玉蘭跟它們的鄰居紫荊、廣玉蘭、香樟一樣都是這新建小區(qū)里的年輕居民,剛迎來第二度花開。紫玉蘭的枝杈更多,因而有更多尖尖的紫紅的芽苞像紫紅色的小火苗點燃在灰白的枝杈上,然后漸變做紫紅的秋葵形狀,很快靠樹梢的骨朵率先一步豐滿圓潤到脹開花瓣,開始了滿樹淡粉紅色的繽紛熱烈、幽姿淑態(tài)。終于白玉蘭純白的雅致與紫玉蘭淡粉紫紅的艷麗怡人相生相依相映成趣,攝走了看花人的迷醉戰(zhàn)栗的心魂。
不知道從何時起,不再是青澀歲月里的我,見到心動的花樹就情不自禁想要采摘下一截嬌美的花枝來,輕撫它的身姿近嗅它的芬芳,然后將它禁錮于自家小屋,以此來表達或發(fā)泄對它強烈卻又充盈著自私的愛戀。稍縱即逝的光陰讓樓下有更多的玉蘭花開在歲月的春風里,我近觀過它們顏色的素凈或妖艷,摸過它們清涼清涼的花瓣,滿腹欣喜地用鏡頭無數(shù)次地為它們記錄這場華麗優(yōu)雅的生命大戲。不曾有一瞬的閃念要將某一枝或某一朵那么動人的、那么可心的,強摘下來唯我獨親為我獨有,心里認定:不管是高踞樹尖或偏居枝杈可以跟陽光挑逗跟清風細語的,還是矮臥在灰白樹干中下部默無聲息的,我之所以相遇了它們驚泣世俗、不染一絲塵埃的美麗,只因為它們都在最合適自己的位置上執(zhí)著而熱烈地綻放了它們的生命。
更多時候我在樓臺上從文字的海洋里抬起目光凝視它們圣潔的熱烈的容顏,回想清冷的秋過去后,漫長嚴冬里光禿禿、灰蒼蒼的枝干,連一片葉都不肯陪伴,它是如何在陰冷、風雪、冰凍中孤單直立;寒冬剛去,那光禿禿、灰蒼蒼看似枯干的堅硬枝干,是用了如何溫潤柔軟的一顆心,才幻化出絲綢質地、閃耀圣潔光澤的美好花瓣來?久久地凝視它們,不知它們的圣潔與熱烈的靈魂是否能為我所吸附,成為我心魂的一部分?讓我亦可于紅塵中平靜地歷盡嚴冬,走過污濁,干干凈凈度過一生?
“人間最是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毕矚g這詩句,被愁郁深鎖的心更是動輒沉溺于這詩句。北樓下白玉蘭的花期眼看將盡,樹下已飄落下幾片花瓣,就在它身邊的紫玉蘭熱烈綻放無盡風光的時刻。
到初夏時,那一棵棵綠葉蔥蘢的廣玉蘭樹(又叫洋玉蘭)上也會盛開絢麗的花朵,那花葉相扶色彩相諧明暗相襯的美景亦可引人駐足流連。相比于白玉蘭紫玉蘭在冬的寒意未退時,沒有葉子的溫柔叮嚀沒有綠蔭的疼愛庇護,只在光禿禿的堅硬枝干孤傲綻放,它缺失了多少直擊命運的勇氣?像白玉蘭紫玉蘭一樣敢于在料峭春寒中于堅硬冰涼赤裸的枝干間,鬼斧神工一般開出溫暖花朵來的,還有梨樹、桃樹、杏樹、紫荊等等,它們創(chuàng)造著春天里最美的神話。
一棵在空曠的枝頭開花的樹,每一次繁花似錦到落葉凋零后孤單裸立于蒼涼之世,都歷經(jīng)一個生命的輪回,輝煌黯淡、快樂憂傷、幸福痛苦,哪樣情愫可以不與這輪回相依相伴?相比于人,歷一世的輝煌黯淡、苦樂憂傷,樹的一生,何其豐富,何其豐厚?
人若可做空曠枝頭開花的樹,平靜走過四季般輪回的每一遭繁華與落寞,生命將何其充實,靈魂將何其豐盈與厚重?這樣的生命也該是足以幻化出各樣神奇的,春天里最美的神話。
橘在記憶的冊頁中
每到姹紫嫣紅的繁花主宰世界的時節(jié),我便在心頭打開記憶的冊頁——故鄉(xiāng)川東南那一片高低起伏的丘陵,一棵棵柑橘樹的枝柯間無數(shù)黃白色的小花朵,在濃密微香、閃爍著釉質光澤的樹葉間,節(jié)日的燈盞般密密集集地點亮了。陽光斜射進柑橘樹林,有風吹過,有蜜蜂飛來,有鳥兒在枝柯間鳴叫穿梭。有一個梳著羊角辮的小女娃,背著個打豬草的背簍,從樹蔭下匆匆走過。
故鄉(xiāng)的柑橘樹林,跟故鄉(xiāng)的竹林、玉米林、水稻田、花生地一樣,是離鄉(xiāng)游子夢回時濃墨重彩涂抹的畫軸,一次次將我對人間幸福與生命愜意的最原初的理解和認知喚醒。
柑橘來到我的故鄉(xiāng),比我來到這個世界更加偶然。20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祖祖輩輩苦于耕地少的鄉(xiāng)親,終于發(fā)現(xiàn)那些坎坷不平的丘陵,特別適合種植柑橘樹。試種之后,柑橘樹不僅色味兼優(yōu),而且豐產(chǎn)穩(wěn)產(chǎn),經(jīng)濟效益不錯,很快便大面積種植。這便有了我記憶中那狹長谷地兩側綿延起伏的坡地上,聲勢浩大、四季常青的柑橘林帶。后來,這些柑橘樹被按人頭劃歸到各家各戶。借光于從農(nóng)業(yè)技術指導員那里學到的技術,鄉(xiāng)親們把自家的柑橘樹培育得更加生機勃勃。
故鄉(xiāng)的柑橘樹林,是我精神世界不可更換的回憶底板,可多少年以來,我不敢去觸碰它。因為它的墨綠的厚重陰影,總是和我那身材矮小,被我母親怨恨終身的父親的身影交相輝映在一起。不管是父親還是柑橘樹林,從不會單一想起。在我的腦海里,父親和柑橘樹林總像約好的,同時到來,或者一同離去。
父親跟故鄉(xiāng)的許多鄉(xiāng)親那樣,把柑橘樹作為改變家庭經(jīng)濟條件的必要杠桿,而母親似乎覺得這一片果樹跟她對世界的向往無所關聯(lián)。記憶中,父親每每臂膀上架著一把長木梯,手握黑色大剪子走向柑橘樹林,或者肩挑一擔糞水,扁擔“嘎嘰嘎嘰”顫悠悠叫著走向柑橘樹林,而此時必定會傳來母親的聲音:“一天到晚就曉得去弄那幾棵柑子樹!結幾個柑子賣兩個錢買鹽巴都不夠,有啥子用場!”對于母親的高聲抱怨,父親不可能聽不見,但寡言的他像真沒聽見一樣若無其事一往無前,不回頭,不爭辯,向他心中唯一的目的地進發(fā)。我的小心臟因母親的話加快了跳動,好奇又有些向往的目光一直追隨父親擱在肩上,比他身長多數(shù)倍的木梯或挑著一擔糞水的身影向院外移動,直到被鄰家的土墻毫不客氣擋住目光。除了對母親的怯,從母親的聲氣中感知自己不適宜跟在父親后面去看稀奇,也有對父親的怕。早期的生活經(jīng)驗告訴我,如果跟過去,父親會橫眉毛瞪眼睛低吼一句:“跟過來干啥子?”在父親的觀念里,拖鼻涕的小女娃只應跟在當娘的后面,哪有跟在干技術活、重體力活的父親身后的道理?當我自己的生活都經(jīng)歷了滄海桑田般歲月變遷后再來回想和反思,猛然領悟當年的父母對柑橘樹的態(tài)度是那樣寓意深刻:他們對生活的意見總是背道而馳越行越遠,很容易地預言了他們的婚姻在我12歲時便徹底走到了盡頭。
父母的婚姻解除后,母親的身影在家中和農(nóng)田中齊齊消失。農(nóng)田里也好,柑橘樹下也罷,父親幾乎所有的勞作畫面里的角色都有了變化。我有了很多機會親近那些原本令我好奇又神往的柑橘樹。整形修剪、灌水、施肥、采摘果子,我,有時還有妹妹,在這些勞動中都成為給父親打下手的小幫工。喜歡待在柑橘樹下的感覺,尤其是剛經(jīng)過修剪的樹。仰頭能見優(yōu)美的樹姿,枝干疏密有致,樹冠通風透光,傘形的樹冠只在葉間漏些斑駁的藍天。鼻尖近距離感受著柑橘樹葉的清香和更濃郁一些的新剪的枝條所滲出的汁液的芳香。雖然不在花期,林間卻是一個香氣浸潤肺腑的醉人世界。畢竟童稚之心更多充盈著對同齡孩子自由玩樂、家庭和美的羨慕向往,因此并沒有太多心思去關注父親一年到頭侍弄柑橘樹的章法和規(guī)律,只聽命于他在家與柑橘樹林間來來去去,為了那些自己也喜歡的花呀葉呀果呀,忙忙碌碌。
4000年前的夏朝已被列為貢稅之物的柑橘,因為它的美味和抹不去的記憶,而漸漸涂抹成我記憶中不可能抽去的冊頁。大學畢業(yè),在異鄉(xiāng)的土地扎根生活后,常常于寂靜之夜,心之眼總愿穿過千重山萬道水,去關注和揣測柑橘樹的一枝一葉、一花一果是否正踩著季節(jié)的鼓點,變化著生命節(jié)奏。他鄉(xiāng)謀生近20年,對柑橘樹的牽念,內容與形式都很多樣。輕松愉悅的狀態(tài)里想起它,我看到的是扎著兩個羊角辮的我正碎步走過開滿黃白花朵、芳香四溢的柑橘樹林,興沖沖趕往生機勃發(fā)的田野去打豬草、去摘菜;而跌入人生的低谷,品嚼著不盡的悲苦悒郁絕望的念頭時想起它,我心中的另一個輕盈自由毫無羈絆的我則早已乘風而去,落腳在兒時常攀爬的那棵樹,騎坐于樹杈上,背靠著粗壯的枝干閉目凝神,在人與樹的對話中,身體的每個細胞漸漸化成這棵樹的一截枝條、一朵黃白色的小花、一個青黃的果兒,最終讓浮躁不安的靈魂復歸寧靜。
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我回鄉(xiāng)只能看到那綿延的山坡上荒草萋萋,記憶中那濃墨重彩的柑橘樹林亦無一片還在,取而代之的是齊腰的蔓草,在凌亂中長得汪洋恣肆。我無限疼惜滿腹傷悲地問已是蒼顏的父親:柑橘樹呢?怎么會變這樣?
父親似乎早已接受或者認同或者習慣了女兒正在驚駭?shù)氖聦崳届o地對我說:“現(xiàn)在人只喜歡無核橘、臍橙之類的新品種。柑橘有籽,吃起來不方便,買的人越來越少。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年紀大的人也沒精力體力去做嫁接新品種這個事了。經(jīng)營管理費力還費錢,果子還賣不起價錢,后來,跟開過會一般意見統(tǒng)一,大家都把樹全部砍掉了。”
這些年,人們已經(jīng)習慣了大棚種植之類規(guī)?;a(chǎn)出來的東西,市場上到處是色澤誘人、大小一致的水果和蔬菜,農(nóng)民散種自養(yǎng)的禽畜、水果和蔬菜,幾乎要在市場上絕跡。故鄉(xiāng)柑橘的消失,已是題中之意。我不忍去探問,在那個輝煌的聲勢浩大的砍樹季,我的年老體弱的鄉(xiāng)鄰們,揮動刀斧時,心中是解脫的快意,還是跟我一樣在心底流著戀戀不舍傷心的淚滴?我迷茫著雙眼長久無語。
故鄉(xiāng)的柑橘樹林在天底下消失了。在年輕人紛紛離開土地,去鎮(zhèn)上或者縣城安家之后,肥沃的農(nóng)田被荒草占領,丘陵上下回復到原始狀態(tài)。有人說那里可能被規(guī)劃成規(guī)?;N植的果園,有人說那里可能會被開發(fā)成濕地公園,也有人說那里將松濤陣陣,長成森林——不管是果園、公園,還是森林,它都能承載起故鄉(xiāng)人和他鄉(xiāng)游子綺麗斑斕的夢境,而荒蕪的蔓菁,不能。
秋云美如玉
立秋剛過,天上散亂的云彩只消幾天的工夫,便變得可愛起來,一團團一簇簇地結集在一起,顏色潔白,像一朵朵乍放的棉桃,不僅光潔如玉,還那么完整,那么飽滿而富有生命的張力。
尤其是驟雨初歇,偏西的陽光變成了一片溫情的金黃,輕重正好地照到大地上。此刻,遼闊的天空上一片蔚藍,沒有一絲云彩,如玉的白云在天空四周組成一帶潔白的玉石山巒,潔白中帶著溫潤的淺藍,高低起伏,靜穆而舒緩,煞是美麗。雨把提前進入秋季的老葉打落到地上,把枝頭上的樹葉清洗得光潔如新,整個世界綠意盎然,仿佛夏天依舊存在,而秋天還沒有到來。是天邊無數(shù)朵綻放的棉桃般明亮光潔的白云提醒你,秋天真的來了。
倘若是天朗氣清的早晨或傍晚,太陽變得謙遜起來,躲到云彩后面,整個天空猶如一幅壯麗的畫卷,厚的云彩帶著暗紅,薄的云彩被緋紅染透了。整個蒼穹就像一塊遼闊的畫布,被一位無形的大寫意畫家涂抹著,一筆就涂過半塊天空,緊接著的一筆,又涂抹了半塊天空。要是沒有風,耳邊會傳來遙遠的雁鳴,抬眼望去,天上除了云彩,看不見大雁的蹤跡,或者飛遠了,或者不在視線之內。似有若無,倒別有一番風韻。要是有風,風把沾染了陽光的葉子有一片沒一片地從樹上斜斜地翻卷著吹落下來,那風韻就更好了。倘若以此為拍攝背景,讓一身材窈窕而長發(fā)及腰的女子撐一把花傘在鏡頭中裊裊娜娜地走遠,定會讓才子佳人們激情澎湃且文思泉涌。
秋天,是從這些美麗的云彩的出現(xiàn)開始的。在美麗的秋云之下,于有意無意間稍稍留意,就會發(fā)現(xiàn)許多被我們忽略的美。
走在通往校園的路上,經(jīng)常會與一位賣蘆稷的老人不期而遇,架子車上擺著數(shù)十根剝了葉子的蘆稷,有人買時,老人便于你不經(jīng)意間,從什么角落摸出一把卷了刀口的老刀來替你把蘆稷砍成短節(jié),接著再從不知什么角落摸出一截繩子,熟練地捆扎好兩頭,特意留一截繩子把剛捆上的兩頭連接起來,便成了這一捆甜蜜的提繩。然后抽出一根大概用了一百年的老式木桿秤來稱重……老刀、繩子、木桿秤,都是上了年紀的幾代人共同的記憶,老人的動作和收拾蘆稷的情節(jié)好像一幕舊電影,恍惚如昨,有一些疏離,卻又那樣熟悉。連價錢似乎也幾十年沒有變過,只接納小票,大面額的鈔票是會讓老人尷尬和為難的。心里不禁疑惑:難道這幾十年,賣蘆稷的人竟沒有變換過?
市場上剛出水的螃蟹和新鮮花生突然多起來了。螃蟹一律拱起青黑的背殼,在暗綠的尼龍網(wǎng)袋里張牙舞爪,似乎已等不得被食客買去,自己先激動起來了?!扒镲L起,蟹腳癢”的古語,被這一團團鐵甲士兵似的僵硬而笨拙有力的掙扎,詮釋得淋漓盡致。新鮮花生則盛入高壓鍋里,加茴香、桂皮煮開八九分鐘,待到冷卻,秋天的味道便在屋子里變成無孔不入的霸道存在。
這還算不得主流香味。貫穿整個秋天主題的香味,在我看來有兩種:菊花和桂花。菊香微苦,桂香甘甜。在我們這個城市,桂花香透整個城池。一家院落有桂樹,十家院落皆芳香。說到花朵,不得不說,秋天還是花的海洋。書上常有“春花爛漫”之語,似乎鮮花只屬于春天。其實秋天開的花更加繁多而且旺盛。三色變換的木槿、絹絲彩裙般的秋葵、大膽奔放的萬壽菊,還有迷迭香、含羞草、野薔薇……無法一一列舉。相對于春花的嬌弱,秋天的花更加硬實。如果將春天開的花比作少女的話,秋天的花則更像少婦,見過世面,大氣大格,舉止有度,風情萬種。還得強調一點,秋花形態(tài)各異,各擁其美,互不重復。單單菊花一類,據(jù)說就有上萬個品種,連樹形美觀而實用性并不好的夾竹桃,也如美人發(fā)髻簪上一片富麗堂皇的插花。那盤桓于墻頭或干枯的玉米稈上的扁豆花,都有說不出的俏麗。
秋天,是個適合昂起頭來觀看天空的季節(jié)。云是秋天的臉面。喜歡秋天有一萬種理由,其中一條便是秋云的大美。微風轉涼了,天空高了,我注意到,此刻窗外有一朵孤立的云駐停在碧藍的天幕上,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恰似一條停泊的小舟或者棉花蒲團,恍惚那上面坐著個沉思打坐的哲人。蔚藍的天空,因為這朵如玉的秋云而靈動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