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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生育實踐中的國家、家庭與身體
——基于贛北T村的考察

2018-04-12 23:08:56易伍林
關鍵詞:計生生育村民

易伍林

(華東理工大學 社會與公共管理學院,上海 200237)

一、問題的提出

20世紀80年代,中國開始全面實施人類歷史上規(guī)模最大、持續(xù)最久的人口控制工程。隨著人口形勢的不斷變化,國家對計劃生育政策也相繼進行了幾次大的調整,“全面二孩”無疑是其中幅度最大的一次。作為史無前例的社會事件,它一直是學界關注的焦點。然而,在計劃生育研究方面,長期以來人口學和經濟學一直占據(jù)主導地位;進入20世紀90年代以后,尤其是2000年以后,社會學才逐漸擺脫邊緣化的地位,發(fā)表了一些較有影響的論著。從社會學的視角看,有三個主題頗受關注:

一是計劃生育鄉(xiāng)村執(zhí)行的方式和手段。有學者認為,我國以控制人口數(shù)量增長為主的人口政策的實施,過去是、今后也將奉行以行政手段為主要辦法,市場辦法不適合人口生產,兩者屬于不同的范疇[1]20。也有學者認為,依托行政處罰、經濟處罰、綜合管控以及話語規(guī)訓這四種措施,計劃生育這項“天下第一難”的工作得以在基層推行[2]。陳心想則通過豫東陳村的實地調研發(fā)現(xiàn),1999年以后基層鄉(xiāng)鎮(zhèn)計劃生育工作的執(zhí)行手段發(fā)生了很大改變,在執(zhí)行方式上開始由株連制走向違規(guī)者后果自負制,在手段上更加依賴經濟罰款[3]。

二是計劃生育鄉(xiāng)村執(zhí)行的影響因素。在曹錦清看來,某地經濟發(fā)展水平越低,村民越傾向超生[4]102-107。陳衛(wèi)、靳永愛則認為,政策類型、受教育程度、養(yǎng)老保障和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則是影響計劃生育執(zhí)行的決定性因素[5]。相對于前者,李銀河更關注傳統(tǒng)生育文化的作用,認為傳統(tǒng)文化仍是影響計劃生育執(zhí)行的重要因素, 性別偏好始終是導致違反計劃生育行為發(fā)生的主要因素[6]69-85。但也有學者認為:“有宗族網(wǎng)絡支持的村莊往往能比較有效地反抗、規(guī)避和拒斥計劃生育政策,而沒有宗族網(wǎng)絡支持的農民,則更可能屈從政府的權威?!盵7]閻云翔則發(fā)現(xiàn),妻子在家庭中的地位、當?shù)厣鐓^(qū)的民風也是影響計劃生育政策執(zhí)行的重要因素[8]231-234。 而吳瑩則進一步指出,計劃生育政策執(zhí)行效果取決于社區(qū)內計劃生育制度與傳統(tǒng)生育文化的影響力強弱[9]。

三是基層社會的應對策略。Tyrene White通過對中國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計劃生育實踐進行研究,認為“對抗”“規(guī)避”和 “適應”是基層社會應對的主要方式[10]103-119。Susan Greenhalgh通過對陜西農村的田野調查,發(fā)現(xiàn)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xiàn)象——當?shù)剞r民很有策略地將國家的計劃生育政策“農民化”了,即從1987年開始,當?shù)卣呀浄艞増?zhí)行獨生子女的政策,生兩個孩子的家庭非常普遍,這已經成為非常理想的家庭模式[11]219-250。陳心想等發(fā)現(xiàn),在基層計劃生育政策執(zhí)行過程中,村民往往會根據(jù)所處的環(huán)境條件以及自身所擁有的經濟社會資本,靈活運用規(guī)則、關系、金錢、示弱乃至暴力等方式來應對[3]。黃樹民則對基層村干部如何應對國家計劃生育政策也有過生動的描述[12]194-208。

整體來看,上述研究大多是基于制度和文化的視角來探討我國計劃生育政策及其實踐,很少關注計劃生育政策執(zhí)行對象身體呈現(xiàn),即身體被忽略了。然而,從身體的視角來看,計劃生育實際上是一個身體改造工程。在計劃生育實踐中,無論是國家還是家庭,彼此激烈爭奪的對象的是身體,尤其是育齡婦女的身體。它們都希望能夠按照自己的期待來塑造身體。在國家和家庭的雙重壓力下,身體則陷入一個政治與道德交織的困境當中。本文試圖從身體的視角出發(fā),對身體的這一困境予以回應,重點回答以下三個問題:(1)國家權力和地方民情塑造了怎樣的身體?(2)身體演變的趨勢是什么?(3)是什么推動了身體類型的演變?

二、身體社會學的視角及理論要點

社會學對身體的關注可追溯到社會學經典三大家,如馬克思對資本主義生產體系下異化身體的批判,迪爾凱姆對短暫、世俗、充滿肉欲危險的身體的焦慮,韋伯對理性化身體的擔憂。細究下去,則發(fā)現(xiàn)在經典三大家的理論中身體大多處于“隱而不顯”的狀態(tài)[13]8。直到??碌纳眢w系列作品和布萊恩·特納的《身體與社會》一書問世,身體才成為社會學關注的焦點。

規(guī)訓權力是??玛P注的重點。他是“以規(guī)訓權力作為探討主軸,借助全景式的圓形監(jiān)獄作為類比,將隱含在人類社會中的身體規(guī)訓機制和策略方案,做了一次全面性的清算……溫順的身體(一個既具有生產性,又具有紀律性的身體)自此成為品評身體規(guī)訓效果的最佳標志”[13]9。因此,??乱饬x上的身體,“是作為現(xiàn)代理性主義的后果而出現(xiàn)的,它處于竭力在社會治理范圍之內調控人類的政治斗爭的語境……是知識/權力的結果”[14]344。在福柯看來,與傳統(tǒng)社會的身體控制相比,現(xiàn)代社會的身體控制更強調控制的間接性、全面性和非暴力性。其最大的轉變是,規(guī)訓權力更多表現(xiàn)為“臣服于自我控制的內在紀律”[15]53。

相較于福柯對身體規(guī)訓權力的強調,特納更關心身體的呈現(xiàn)和秩序問題。因為在他看來,身體不僅是一個生物性的存在,也是一個社會性的存在;身體不僅具有中心性,也具有建構性和能動性[14]36-46。正如吉登斯所言:“身體并非一個簡單的‘實體’,而是被體驗為一種應對外部情景和事件的實踐模式?!盵15]52因此,無論是對國家還是社會而言,如何對身體進行管理就顯得至關重要[14]262-293。

從學術傳承的角度看,當代西方社會學身體研究要么延續(xù)??滤_創(chuàng)的身體規(guī)訓范式,要么遵循特納所推崇的身體類型范式。然而,在黃金麟看來,以這兩種范式來研究中國的身體都存在明顯的不足,因為規(guī)訓范式湮滅了身體的能動性,類型范式則漠視了國家和家庭的作用。

基于這種認知,黃金麟從歷史結構、歷史經驗和策略選擇三個層面探討了近代中國(1895—1935)的身體生成[13]16-26。在黃金麟看來,清末民國時期,由于戰(zhàn)亂頻仍、時局動蕩,國家權力大多時候難以深入基層社會,推動身體改造的力量主要源自社會力量,尤其是知識分子階層。與之相反,1949年以后,國家權力史無前例地深入到基層社會的每個角落。土地改革、集體化、分田到戶等一系列重大制度變革,讓人見識到了國家權力在身體改造上的強大威力。因此,在當代中國,離開國家來探討身體,無疑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谶@一邏輯,本文以贛北T村30余年的計劃生育實踐為個案,在理論上以福柯的身體規(guī)訓理論和特納的身體秩序理論為指導,在變量上則將國家、家庭和村民個體納入其中,探討“問題提出”部分所提出的三個問題。

三、計劃生育實踐中的身體呈現(xiàn)

(一)T村的計劃生育執(zhí)行情況簡介

T村位于江西北部,屬于丘陵地貌。北面靠山,南面有一條小河經過,東面有一條灌渠流過。全村現(xiàn)有人口202人,耕地面積220畝,林地面積840畝。當?shù)剞r業(yè)主產棉花和水稻。1998年以后,村民收入主要來自外出打工。T村是一個多姓氏村落,其中洪姓村民約占一半,非洪姓村民則構成另一半。

根據(jù)村民介紹,20世紀80年代,T村開始實施計劃生育。鑒于“杜絕三胎”是T村當時計劃生育工作的重點,進入婚育年齡階段的60后夫妻大多只生育了2個孩子。在這期間,即使第一胎是個男孩,村民們仍然堅持生育第二胎。只是第三胎所面臨的嚴厲處罰(如罰款、拆房、收回承包地等),迫使大多數(shù)村民們不敢生育第三胎。調查發(fā)現(xiàn),當?shù)貎H出現(xiàn)2例三胎的情況(見下文“案例一”和“案例三”部分)。與60后最大的不同是,70后T村村民獨子戶開始增多,其中有3戶村民家庭領取了獨生子女證;第一胎為女孩的,也大多根據(jù)政策生育了第二胎,僅有1例因為身體原因放棄了生育第二胎;2008年有3對70后夫妻生育了第二胎(見“案例三”部分),其中1例屬于放棄獨生子女證的情況。

在T村村民眼中,T村的計劃生育工作在當?shù)谼S鎮(zhèn)屬于中等水平。在村民的生育記憶當中,有四件事令其印象深刻,即1989年村民YQS房子被拆事件、1996年村民YJS的妻子引產事件、2008年村民集體超生事件及2001年村婦XGZ墮胎事件。

1.案例一

1989年*據(jù)當?shù)匾晃绘?zhèn)政府退休干部介紹,1989—1994年是當?shù)赜媱澤龍?zhí)行最嚴厲的一段時期,計劃生育工作嚴格按照國家政策執(zhí)行,村級“四術”(指人流、引產、上環(huán)及結扎)指標定得過高,手術率需要達到95%以上當?shù)赜嬌ぷ鞑潘愫细瘛?000以后,村級“四術”指標執(zhí)行較前期要寬松一些。2016年當?shù)卮寮売媱澤ぷ鞯闹攸c有一個重要轉向,即加大對超生者社會撫養(yǎng)費的征收力度。,已經生育兩個女兒的村民YQS的妻子又懷孕了,這立即引起由當?shù)劓?zhèn)政府駐村干部、村支書、計生專干和婦女主任等組成的村計生工作小組的注意。按照當年“杜絕三胎”的計生政策,YQS的妻子應該去引產和結扎。由于工作遲遲沒有進展(據(jù)村民反映,說服工作前后持續(xù)了20天左右),YQS的妻子在家人的掩護下離開了T村,村計生工作小組于是將其作為重點個案上報鎮(zhèn)計生辦。在鎮(zhèn)計生辦的指示下,鎮(zhèn)駐村干部WYM帶領村計劃生育工作領導小組成員親赴T村拆房。拆房人員把屋頂上的所有瓦片砸碎,把主臥室的橫梁也拆了,廚房的半邊墻也給砸了。據(jù)村民反映,孩子出生不到一個月,YQS的妻子就被送到縣醫(yī)院結扎,同時還被罰了3000元(否則不給孩子上戶口)。由于屬于超生,100元的結扎補貼她也就沒資格領取了。

2.案例二

1995年,村民YJS和隔壁鎮(zhèn)的ZHL辦理了儀式婚禮,但未辦理結婚登記。村婦女主任BXX和村計生專干HYL多次上門,要求他們去鎮(zhèn)民政辦補辦結婚登記手續(xù),但未獲響應。1996年,YJS的妻子懷孕,去鎮(zhèn)民政辦補辦手續(xù),則遭到拒絕。因為當年為迎接市縣計生工作大檢查,鎮(zhèn)政府出臺文件,對1996年元旦以前結婚但未辦理結婚登記的農村夫婦,一律停止補辦結婚登記。帶來的問題就是,沒有結婚證YJS夫婦就無法在鎮(zhèn)計生辦領取生育許可證。按照當年的政策,YJS夫婦面臨的選擇只有兩個:要么引產后再補辦結婚登記和申領生育許可證;要么接受計劃外生育罰款,繳納罰款后再補辦結婚登記手續(xù)。在1995年,近萬元的罰款對T村村民是一個很大的數(shù)字(當時T村外出務工的情況很小,打工收入在村民收入中占比很小)。因此,YJS夫婦只好選擇引產。這個案例后來成為村計生專干和婦女主任用來告誡村民要遵守計劃生育政策的經典案例。

3.案例三

2007年,易富賢、秋風等學者在網(wǎng)絡上掀起了一場持續(xù)數(shù)年的計劃生育政策存廢爭議。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外打工的T村村民卻將其訛傳成國家將全面放開生育。更巧合的是,2008年正好當?shù)剜l(xiāng)(鎮(zhèn))領導班子面臨大調整,T村所在的DS鎮(zhèn)的計劃生育工作幾乎陷于停頓。那一年T村出現(xiàn)了4例超生案例。具體情況如下:60后夫妻1對(屬于前兩胎為女兒,想要再生一個男孩的情況);70后夫妻3對(第一胎均為男孩,想要再生一個,男女均可的情況)。這次集體超生事件讓后來繼任的鎮(zhèn)政府計生干部措手不及,最后也只能罰款了事。

4.案例四

2001年,T村媳婦XGZ懷上了第二胎,因第一胎是個女孩,婆婆非常希望她能生個男孩。因此,婆婆想了很多辦法來確定胎兒是否為男孩,如請村里有經驗的老人來鑒定,還去了離村近10里地的大圣山(音)娘娘廟求過簽,但還是不放心。后來聽人說B超鑒定的準確率最高,于是,她通過熟人找到在當?shù)乜h中醫(yī)院工作的王某偷偷進行B超檢測,檢測結果認為胎兒是個女孩。盼孫心切的婆婆堅持要媳婦XGZ墮胎,然而,命運似乎與她開了個玩笑,結果卻顯示是個男孩。這件事發(fā)生后,婆媳之間爆發(fā)了一次激烈爭吵,至今婆媳關系仍很緊張。自此T村的公公婆婆們再也不敢向自家媳婦輕易提出性別鑒定的要求。

(二)計劃生育實踐中的兩種身體類型

在遵守國家計劃生育政策方面,T村村民表現(xiàn)出較大的差異:一部分村民在國家及地方權力的威懾下,嚴格遵守國家計劃生育政策的相關要求,以免受到國家和地方政府的懲罰;另一部分村民則存在不同程度上的越軌行動,如一些第一胎為女孩的村民未嚴格遵守“間隔五年才能生二胎”的規(guī)定,甚至出現(xiàn)第一胎為男孩還生育第二胎,或二女戶還生第三胎的情況。例如,村民XYB的妻子前面已經生了兩個女兒,按政策其妻應該去縣醫(yī)院接受結扎手術,可是盼子心切的他,帶著妻子在外打工,期間先后又生了兩女一男,其中兩個女兒被送養(yǎng),男孩因超生被罰了7000元。2000年以后,全村絕大多數(shù)的村民相繼都住進了寬敞、氣派的樓房,他還是最近才建了二層小樓房。據(jù)說是這兩年赴非洲做勞工賺了點錢,家庭經濟才有所改觀。若從年齡結構上來考察,則可以進一步發(fā)現(xiàn),在遵守國家計劃生育政策方面,T村村民具有較大的代際差異性。例如,60后村民具有很強的生育意愿,T村2例三胎超生現(xiàn)象都屬于這一群體;70后村民次之,但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也具有較強的生育沖動。正如上文“案例三”所顯示,當網(wǎng)絡上的政策存廢爭議被村民訛傳成“全面放開”政策時,認為自己符合條件的70后村民很快就付諸了行動。與前兩類群體相比,絕大多數(shù)80后和90后夫妻生育欲望則明顯動力不足。

因此,若從身體呈現(xiàn)的角度看,我們可將那些嚴格遵守國家政策要求進行生育行為的村民身體視為國家化的身體,如那些領取獨生子女證的農民;將那些違反國家計劃生育政策,具有明顯子嗣傳承傾向的村民身體視為家庭化的身體,如墮胎事件中的主人公XGZ的身體就屬于此類。

四、身體呈現(xiàn)中的國家與家庭

(一)國家與身體

盡管國家在身體改造上能夠借助的手段較多,但話語和制度是最基本的手段。話語建構了國家身體改造行為的合法性,制度則保證了身體改造行為的穩(wěn)定性和延續(xù)性。

1.話語

一些上了年紀的T村村民對流行于20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地方計生標語仍耳熟能詳。例如,“少生優(yōu)生,利國利民”“只生一個孩子好,政府來幫你養(yǎng)老”“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兒也是傳后人”及“要致富,少生孩子多種樹”等。而那些廢棄舊宅墻壁上依稀可辨的暴力性標語,也展現(xiàn)了T村計劃生育實踐的另一面。在內容上,這些標語或用于解構傳統(tǒng)生育文化,或用于倡導國家建構的生育觀念。在意圖上,這些標語或用于說服T村村民接受新的生育理念,或向那些試圖越軌者傳達某種威懾信息。這些以改造村民身體為目的的計生標語,村民們卻很難去反駁它,因為它體現(xiàn)的是國家主義思想,而國家主義在本質上要求個體服從國家或集體,對家庭及個體的反抗予以壓抑和排斥。熟悉中國近代史的人都知道,國家主義是因應自鴉片戰(zhàn)爭以來所遭受的一系列屈辱而興起、由知識分子極力推動的一股思潮。晚清政府在甲午海戰(zhàn)中的慘敗和北洋政府在巴黎和會上的外交失利,讓國家主義在近代中國涌現(xiàn)的各類思潮中牢牢地占據(jù)了主導地位。新中國成立后,國家主義仍主導著中國經濟社會建設,并常常以路線或某些主導性政策呈現(xiàn)。

有學者認為,20世紀80年代全面實施的計劃生育政策,就是“具有內在一致性的六組理念*六組理念,即指發(fā)展代替革命、計劃先于運動與市場、科學取代傳統(tǒng)、國家優(yōu)于家庭、民族國家取代種族、男權壓倒女權。在同一方向強化建構的產物”[16]16-26。但其核心仍是國家主義?;蛘哒f,是國家主義論證了計劃生育政策的合法性,而不是相反。然而,國家主義話語并不為普通村民所喜聞樂見,如何將國家主義話語通俗化、形象化考驗著地方政府的執(zhí)政智慧和能力。需要說明的是,通俗化、形象化的計劃生育標語并不表示國家不在場,只是潛藏在話語背后而已,經過30多年的強力灌輸,它已經深入到部分村民的價值內核。

2.制度

當村民YQS和她的妻子違反政策打算生育第三胎,以及村民YJS因結婚未去鎮(zhèn)民政辦履行登記手續(xù)而無法獲得生育許可時,他們分別受到了拆房和強制墮胎的處罰。細究下去,我們發(fā)現(xiàn),鄉(xiāng)鎮(zhèn)和村計生干部并非率性而為,而是基于屬地化管理的原則,根據(jù)規(guī)范化的制度來對村民身體進行規(guī)訓。歸納起來,有三種制度在起作用,即信息對接制度、生育許可制度以及對越軌者的強制懲罰措施。

據(jù)村民YYL*他在1991—1996年期間擔任T村所在行政村D村的副村長,其中1991—1993年期間兼任村計劃生育專職干部。介紹,信息對接制度主要建立在以下三個措施上:一是村計生專干(在T村這一職務2013年以后都由村婦女主任兼任)經常會主持召開村級計生工作會議,與各村民小組長進行計生信息溝通,了解各村民小組人口出生、死亡、婚嫁、外出、流入等信息動態(tài)。作為村計生工作小組的成員之一,計生專干需按月向鎮(zhèn)計生辦提供一份本村人口變動情況一覽表。二是村計生專干必須與鎮(zhèn)衛(wèi)生院及計生服務站對接,而鎮(zhèn)計生辦則必須與縣醫(yī)院、縣計生服務站和縣防疫站進行對接,以了解本轄區(qū)育齡婦女的上環(huán)、結扎、孕檢等方面的情況。三是每年元宵后,縣、鄉(xiāng)(鎮(zhèn))、村則會相繼召開春耕生產及計生工作會議,其中一項重要內容就是對上一年度的計劃生育工作考核情況進行通報(工作成績突出的將受到表彰,排名靠后的將會受到批評),并向各自下級單位傳達本年度的計生工作要求。20世紀90年代以后,隨著農村外出務工人口迅速增長,流動婦女婚育證明制度也開始被納入計生信息通報體系。信息對接制度對鄉(xiāng)村計生工作至關重要,因為它明確了誰是國家規(guī)訓的對象。

從村民YQS和YJS的經歷可以發(fā)現(xiàn),生育許可證的頒發(fā)對象必須是合法夫妻,或者說,必須先履行結婚登記手續(xù)才有資格獲取。滿足這一條件仍不夠,合法夫妻還必須符合國家生育間隔限制的規(guī)定(如第一胎為女孩,第二胎則需間隔五年)才能申領生育許可證。在T村村民心目中,YJS在家中辦理的儀式婚禮已證明他們是合法夫妻了。然而,由于未在鎮(zhèn)民政辦進行登記,他們的婚姻卻不被法律認可。而生育許可證制度顯然是建立在法律合法性之上的。對村民YQS而言,他們盡管履行了結婚登記手續(xù),但因違反政策懷了第三胎,觸犯了政策紅線,因而也就失去了獲取生育許可證的資格。從時間的視角來看,生育間隔限制將有助于國家規(guī)范村民生育行為,有助于促進身體的自我約束,從而滿足國家控制人口的需要。從空間的視角來看,生育許可證在合法生育和非法生育之間劃出了一道明晰的邊界。憑借它,國家能夠將村民劃分為守法者和越軌者,從而將身體劃分為國家化的身體和非國家化的身體。

從??碌囊暯莵砜?除話語外,還應結合“層級監(jiān)視、規(guī)范化制裁”[17],馴服的身體才有可能產生。村民YQS和YJS因違法計劃生育政策而受罰,村民集體超生被罰,無疑是層級監(jiān)視、規(guī)范化制裁的結果。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國特定的國情下,這種層級監(jiān)視、規(guī)范化制裁往往在各類計生檢查中表現(xiàn)得更充分。例如,據(jù)村民回憶,1989—1994年間,當?shù)赜嬌ぷ髅媾R最大的壓力就是各類檢查評比過于頻繁,對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村民的懲罰過于嚴厲,拆房、強制引產和結扎是最常見的措施。在過度追求“四術”(指人流、引產、上環(huán)及結扎)達標的壓力下,罰款措施反而被邊緣化。按村民的話說,“就是有錢罰都沒地方繳”。2004年以后,拆房、大月份(指懷孕5個月以上)引產被相繼禁止,罰款、訴訟則成了最常見的制裁手段。

(二)家庭與身體

在身體改造方面,與國家借助話語、制度等手段相比,家庭能夠借助的手段相對有限,大致可以訴諸傳統(tǒng)生育文化、社會結構性的暴力及有限的利誘。

1.傳統(tǒng)文化

在調查中經常發(fā)現(xiàn),年紀大一點的農婦經常會說:“養(yǎng)外孫不如養(yǎng)家孫?!苯o出的理由是,等自己“老了”(當?shù)刂浮叭ナ馈钡囊馑?,清明或者冬至時節(jié),家孫好歹還會去祭奠一下,外孫則很難做到。不難看出,這是一種典型的“續(xù)香火”觀念。其本質內涵是:“生了兒子就意味祖宗牌位前的香火永不間斷,香火不斷就意味著這一宗族能夠傳宗接代。”[18]李銀河甚至認為,“在中國這個沒有什么普遍宗教信仰的國家,傳宗接代的確是一個最接近宗教信仰的世俗觀念了”[6]。相對于80后和90后村民,“續(xù)香火”的觀念對T村60后和70后村民仍具有較大的規(guī)訓效果。在當?shù)?對人最惡毒的詛咒莫過于“死了沒人埋”。

20世紀90年代,T村的婆婆們經常會去參加離村10里地的大圣山(音)送子娘娘廟參加廟會。其虔誠程度不亞于天主教徒做禮拜,甚至一些婆婆將自家孫兒的降生視為娘娘恩賜的結果。除了拜佛求子,在20世紀八九十年代,T村年輕的夫妻之間經常會傳閱一本“生子秘笈”(據(jù)說內容涉及男女行房季節(jié)、時辰及飲食禁忌等);還有少數(shù)年輕夫妻會在家人的催促下去看當?shù)匾晃焕现嗅t(yī),據(jù)說他開出的藥方還挺靈驗,讓一些當?shù)卮迕裾娴膱A了生子夢。

2.暴力

在這種文化氛圍下,未生育男孩的媳婦們經常會受到暴力傷害。這種暴力既有可能來自家庭內部,也有可能來自社會。YQS的遭遇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她育有兩個女兒,而她的妯娌生了1個兒子,為此,她經常受到婆婆和妯娌的諷刺和挖苦,私下里被其稱為“只會叫,不會下蛋的母雞”,甚至有時還會受到丈夫的人身攻擊。更悲劇的是,在這種歧視和暴力氛圍下,她卻得不到其娘家,尤其是父母的支持。他們說得最多的話是“等你生了個帶把的(指男孩)就好了”。

對T村媳婦們而言,最殘忍的莫過于把懷孕數(shù)月的胎兒進行強制墮胎,或者把剛出生的女嬰偷偷送人。這種情況大多發(fā)生在那些求子心切而第一胎又是女兒的家庭。正如村婦XGZ在婆婆的安排下進行了各種形式的性別鑒定,最終卻以悲劇收場。而村民ZXA的遭遇也讓人同情,第一胎生了女兒以后,丈夫強烈希望生個男孩,五年期滿她又懷上了,沒曾想生出來是個女孩,結果被丈夫連夜送到50里外的LG鎮(zhèn),第二年她又懷上了,這次幸好是個男孩。然而,前兩年聽人說養(yǎng)父母后來有了自己的孩子,對自己女兒很不好,心生愧疚的她想把女兒接回來,可面對家里經濟拮據(jù)的窘況,她只好作罷。這也成為她內心永久的痛。

3.經濟利誘

計劃生育政策實施以來,在整體經濟狀況一般的T村,通過經濟手段激勵生育的情況并不多,但也有幾例。例如,村民LJR婚后第二年就生了個男孩??墒呛⒆訝敔斚M偕粋€,并許諾,如果她生第二胎,罰款由他出。2009年,她真的懷孕了,結果生了個女兒。兒女雙全,一家人都很開心,孩子爺爺心甘情愿地支付了1萬多元的罰款。村民XBC更是大手筆,他有兩兒一女,三個孩子相繼成家立業(yè)。按理說他也該安享晚年了,可有件事讓他鬧心,大兒子婚后,大兒媳給他連生了兩個孫女,夫妻倆當年為響應國家政策做了結扎手術,據(jù)說還被鎮(zhèn)政府作為純女戶的先進典型大力表彰。女兒大學畢業(yè)后在鎮(zhèn)上中學當老師,女婿也是來自多子女家庭,按當時的國家政策女兒女婿也只能生一個,結果女兒給他生了個外孫女。于是,他把希望寄托在小兒子和小兒媳身上,可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個女孩。眼見自家后繼無人,他有點著急,于是,狠狠心,將自己準備養(yǎng)老的幾萬元錢用來獎勵小兒子,只要他媳婦兒能生個男孩,小兒子就可以拿這筆錢去鎮(zhèn)上開個小餐館(這也是他小兒子的夢想之一)。近年來,也有個別家長甚至以在縣城買房來激勵兒子兒媳生個男孩,原因是80后和90后的兒子媳婦的生育意愿遠不及這些當爸媽的。

這些以家庭化身體呈現(xiàn)的女性村民都有一個很重要的特點,就是她們習慣將生育的決定權完全委托給丈夫或公婆——公婆家需要什么性別,或需要幾個孩子,她們只要達到要求就萬事大吉。因為對她們而言,只有滿足了這些要求,她們才能在丈夫或公婆面前抬頭做人,否則自己的處境將會很艱難。值得注意的是,在生育方面,當這些60后、70后媳婦因未生出男孩而遭受文化歧視、語言暴力乃至家庭暴力時,她們往往得不到娘家的支持。因為與公婆處于同一文化語境的娘家父母,也許也會面臨同樣的問題。將心比心,他們實在沒有更恰當?shù)睦碛蓙碜柚贡┝Α⒑葱l(wèi)自家女兒的合法權益。因此娘家父母能做的非常有限,大多只是向親家們陳述自家女兒不是不能生育,只是運氣不佳,未能生出男孩而已。

(三)國家與家庭

黃金麟曾指出,在近代中國身體改造運動中,家庭往往被視為受傳統(tǒng)倫理和秩序控制的專制堡壘,是身體獲取自由、快樂的障礙。對家庭的這一認知帶來了嚴重后果,它導致家庭成為屢被批判的對象,“五四”新文化運動無疑將其推向了一個高潮,陳獨秀、魯迅等新文化領袖可視為這一批判的舵手。然而,計劃生育對農民傳宗接代的觀念構成直接威脅,家庭竟成為需要保護的對象,續(xù)香火觀念被賦予新的價值和意義。通過對家及家族文化的再認識,身體也就具有家庭化的可能。T村調查的結果也從側面印證了這一點。

國家與家庭在權力、資源等方面上的不對等,使得家庭難以直接對抗國家通過計劃生育控制身體的企圖。然而,這并不意味家庭在面對國家權力時只能被動屈從,因為它仍可通過“弱者的武器”來削弱國家的政策執(zhí)行力度。例如,在T村,部分村民通過做B超、送養(yǎng)女嬰等方式來達到生育男孩的目的。整體來看,當國家及地方政府加大政策執(zhí)行力度時,村民則較多地呈現(xiàn)出國家化的身體形態(tài);反之,村民則較多地呈現(xiàn)出家庭化的身體形態(tài)。但這一結論對T村60后、70后夫婦是有效的,對生育意愿明顯不足的80后、90后夫婦則令人存疑。

五、結論與討論

T村的調查表明,計劃生育已經深刻地改變了當代中國農民的身體存在形式。盡管在政策實踐過程中,國家始終是主導者和推動者,但也遭遇農民家庭續(xù)香火文化的強大阻力。國家與家庭在身體塑造上的不同訴求,引起身體的持續(xù)緊張,從而奠定了身體二元化——身體的國家化和家庭化——發(fā)展的格局。若將計劃生育放在歷史的框架下來觀察,我們會發(fā)現(xiàn),它無疑也是19世紀中葉以來中國身體改造運動的又一次重要嘗試。與近代西方現(xiàn)代轉型一樣,近代中國也同樣面臨改造國民身體的重任,都把“溫順的身體”(既有生產性,又有紀律性)作為評價身體改造效果的最佳標準。但這一共同點仍無法抹殺中西在身體改造的動機、主體及規(guī)訓機制上所存在的巨大差異。

在身體改造的動機上,近代西方國家主要是為因應民族國家興起和國家政權建設;清末民國時期的中國主要是為應對列強入侵、國勢遽衰、戰(zhàn)亂頻仍的歷史困局,進而實現(xiàn)“富國種存”,1949年以后的中國則是為了鞏固政權、建設強大社會主義國家。在身體改造的主體上,近代西方往往借助理性化的力量,國家大多時候處于“隱而不顯”的狀態(tài);1949年以前的中國往往借助于社會性力量(大多以知識分子為主導),而1949年后的中國則主要依賴國家權力。這也徹底改變了近代中國國家在身體改造中“隱而不顯”的尷尬。在身體改造的機制上,西方更愿意借助溫和的暴力,尤其是被規(guī)訓者的自我約束,而1949年后的中國大多依賴基層社會動員,強調劇場性的規(guī)訓效果。

中西在身體改造上所存在的巨大差異,為我們理解??隆⑻丶{及吉登斯等人的身體理論提供了新的經驗視角。??聦σ?guī)訓權力的強調,與他擔憂日趨理性化的文明將徹底摧毀人類身體的自由天性密切相關?;蛘哒f,??轮髦械闹R、話語、紀律乃至全景式監(jiān)獄,只不過是韋伯意義上的理性“牢籠”的現(xiàn)實展現(xiàn)。然而,在筆者看來,??逻@種多元化的權力監(jiān)控模式,會導致身體存在越來越具有碎片化的危險。盡管目前尚未有徹底解決??碌纳眢w碎片化危機的根本性辦法,但布萊恩·特納對社會性身體的堅持及其身體類型化的思想,讓我們看到了危機解決的希望。本文對身體所做的國家化和家庭化的區(qū)分,無疑是受到了特納的啟發(fā)。但本文對特納身體類型理論最大的修正在于,理解中國的身體改造計劃,必須時刻意識到國家的主導性地位。沒有國家強大的話語宣傳機器和基層動員能力,計劃生育在中國鄉(xiāng)村貫徹執(zhí)行是難以想象的。

此外,在吉登斯看來,福柯意義上的身體難免能動性不足。因為理性化力量的強制,并未否定身體是一個社會性存在;在與情景及事件的結構性互動中,身體被賦予較大能動性。T村的計劃生育實踐也顯示,盡管國家有著強大話語宣傳及基層動員能力,但它仍無法湮沒能動性身體的存在。因為在傳統(tǒng)生育文化、職業(yè)流動以及市場經濟的推動下,農村女性對自身的身體存在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更愿意從自己的立場來拓展身體空間。例如,2000年以后,T村產婦選擇剖腹產、非母乳喂養(yǎng)的情況明顯增加。之所以如此,并非生理、遺傳等因素所致,而是她們認為,剖腹產、牛奶喂養(yǎng)將有助于保持身材。盡管從醫(yī)學上來說,剖腹產、非母乳喂養(yǎng)對母、嬰的身心健康危害甚大,但從身體美學的角度而言,她們的選擇則顯示她們開始關注自身的美學價值,更在意身體的感受。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可將這種類型的身體存在視為“個體化的身體”。

這種個體化的身體不僅使農民的身體呈現(xiàn)更加多元,也可部分緩解黃金麟對近代以來中國人的身體始終難以擺脫國家主義壓制的擔憂。然而,這種身體形態(tài)卻也面臨嚴峻的考驗:一方面,它無法從國家獲得制度保障,即使是“全面二孩”政策也未能從根本上保證個體化身體的存在;另一方面,它也難以獲得家庭文化的支持。盡管在國家計劃生育政策和市場經濟的沖擊下,續(xù)香火觀念已遭重創(chuàng),但它依然是中國傳統(tǒng)生育文化最本真的存在,它對個體化的身體仍具有一定的約束力。這種個體化的身體能否持續(xù),我們仍有待觀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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