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雪菲

摘 要： 扇子與唐代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在中國唐代扇子既是搖動生風的消暑納涼物品，又是唐代文豪繪畫與題詞的重要承載。此外，唐代在新人成婚之時，新娘以扇掩面，新郎誦詩卻之。本文以唐代卻扇為研究基礎挖掘當代卻扇的藝術設計特色。

關鍵詞： 唐代 卻扇 藝術設計

扇子的起源非常早，在漢代時期就有文人詩集中有所記錄，其中比較著名的是曹植的《九華扇賦》。扇子發(fā)展到唐代時已成為人們?nèi)粘Ｉ钪械闹匾锲?，人們在端午時節(jié)購買新扇，使在這一時期出現(xiàn)熱鬧的扇子市場。在唐代扇子的款式和制作材質都有了改良和進步，使用場合逐漸增多。本文以當代扇子中的卻扇為基礎挖掘唐代扇文化的藝術設計特色。

卻扇是唐代婚姻風俗中的一項，在中國古代文壇李商隱在參加董秀才婚禮時賦詩《代董秀才卻扇》，可以看出卻扇是唐代婚姻風俗中重要的組成部分。在婚禮當天新娘要用扇子對自身容貌進行遮擋，新郎誦讀卻扇詩后才可以將扇子除去露出真面目，在婚禮當天對自身面容進行遮擋所使用的扇子就稱為卻扇，卻扇是唐代婚姻風俗中的一項又是具有實際功能的團扇。卻扇這項婚俗起源于東晉時期，在唐代時期最為盛行。在《資治通鑒》就記載了唐中宗時期的卻扇禮：“俄而內(nèi)侍引燭籠、步障、金樓羅扇自西廊而上，扇后有人衣禮衣、花釵，令與從一對坐。上命從一誦卻扇詩數(shù)首?！崩钌屉[有《代董秀才卻扇》詩云：“莫將畫扇出帷來，遮掩春山滯上才。若道團圓似明月，此中須放桂花開?！痹谔拼鷧s扇的風俗禮儀最為盛行，轉入宋代后卻扇的作用逐漸降低，被新娘頭上的蓋頭所取代。

一、從藝術造型角度分析卻扇

從藝術設計中造型角度來分析卻扇，中國傳統(tǒng)的有五明扇、羽扇、障扇、團扇等。在唐代婚姻風俗中所使用的扇子基本為團扇。團扇因為其形狀如圓月，人們常常將其比作團圓、合歡、吉祥之意。團扇是一種以竹木為框架，以扇柄為中軸、左右對稱呈圓形，用薄絲絹糊成的由扇框、扇柄、扇面、扇托組成納涼工具。團扇在東漢時期就開始使用，到唐代與宋代時期最為盛行。作為婚禮環(huán)節(jié)所使用的團扇與折扇不同，團扇是我國研發(fā)并保存至今的扇子種類，而折扇是由日本引入中國進而發(fā)展壯大。同時一枚枚圓形的團扇被視為古代女子訴說衷腸、寄語美好愿望的信物，并逐漸引入唐代婚姻風俗中。在唐代婚姻風俗中的所使用的團扇，開始所使用的團扇為圓形，隨后隨著社會發(fā)展和人們審美意識的強化，逐漸演變出六角、海棠、長方、腰圓、鐘離、雞心、鳳尾、景花、玉佩、龍球、宮燈、金鐘等形式。雖然在藝術造型的形式中逐漸脫離傳統(tǒng)的圓形基礎造型，但是本質上采用的依然是以手柄為軸的對稱造型形式。

二、從比例尺寸分析卻扇

卻扇的使用群體為女性，因此作為婚禮風俗中所使用的團扇造型中的扇骨帶有柔美的女性特質。團扇的扇骨與男性所使用的折扇扇骨有較大差異，折扇扇骨造型多為筆直剛毅，而團扇扇骨則更多地體現(xiàn)纖小、嫵媚的感覺。扇骨的造型除了扇柄的長短變化之外，扇柄本身也是卻扇藝術造型的組成部分，扇柄本身可以分為細柱狀、細尺狀、上細下粗的各種變化形狀等。扇柄的花式變化多為俏麗俊秀，扇柄的末端形式多為如意頭、圓頭和古方頭等圓潤的造型。在扇柄的末端往往會用紅色的繩子系者吊墜、琥珀、象牙、紫檀等進行進一步的裝飾。

在婚禮風俗中使用的卻扇的整體尺寸和比例是有所要求的。根據(jù)扇面與扇柄的長度比例關系，大體可以將扇面與扇柄的比例分為三類：一比一關系、一比二關系、一比三或以上關系。扇面與扇柄的長度比例為一比一關系是最傳統(tǒng)的團扇形式。在一比二的比例關系中，扇面相對較小，實用性更強，因此是民間最常見的團扇。一比三或以上的比例關系常見于宮廷繪畫中，主要作為裝飾實物，因為扇柄相對較長所以使用起來相對困難，裝飾功能要大于使用功能。在現(xiàn)存的團扇中曾有專家進行測量計算，扇面與扇柄之間的比例介于一比二之間。在唐代婚禮中所使用的團扇比例為最常見的一比二，使用一比三或以上的團扇主要是扇柄過長的使用者通常為地位相對地位的侍女或侍衛(wèi)，此類比例的團扇常用語宮廷之中。按照唐代婚姻風俗新娘當天要一直手拿卻扇直至新郎在洞房之前賦詩之后方可拿下，因此便于攜帶和使用是選擇卻扇的重要因素。一比一比例關系的團扇不適合作為卻扇使用，因為一比一比例關系的團扇扇面相對較大能夠較好地對新娘容貌進行遮擋，但相對較短的扇柄，新娘從出閣大禮起就要一直雙手張扇，所以扇柄過短不利于新娘全程手持卻扇。

三、從材質角度分析卻扇

在唐代婚禮中所使用的團扇扇面材質可謂多種多樣，最常見的是以絲綢為扇面。絲綢是我國古代女性所鐘愛的服裝材質，具有柔軟絲滑的觸感，材質質地致密并且重量輕盈，是團扇扇面的首選材料。平紋的絲織物通常稱為“絹”、唐宋時期團扇的扇面以織物為主，在唐宋以后的團扇則陸續(xù)出現(xiàn)以紙張為扇面的團扇。團扇的扇面以平面形式為主要形式，兼具拱起的曲面形式。在曲面形式的扇面中通常扇柄也會制作為彎曲形式配合扇面特征。拱曲的團扇扇面多為六角形或鐘離扇。在明清的繪畫中常見拱曲形式的扇面，而在唐宋時代團扇的造型以平面為主。明清時期的異型團扇是在唐宋團扇的造型基礎上進行再設計而形式的藝術形式，既是對唐宋團扇藝術造型的繼承，又通過明清時期的新扇骨與新扇面的特性延展出拱形的扇面形式。

四、從卻扇結構分析

從扇的結構對卻扇進行分析。扇拖是連接扇柄和扇面的部分，既可以起到固定扇子結構的實用功能，又可以起到裝飾與審美的作用。有的團扇是用整根扇柄固定的，有的則是采用扇拖固定的，形成團扇特有的藝術裝飾配件。最初的扇拖是為了掩蓋和固定扇面與扇骨的銜接位置的縫隙而產(chǎn)生的，隨后逐漸演變出藝術性的特色。常見的扇拖造型有如意圓頭、雞心狀、圓形、海棠形、仿生動植物等，后又復刻建筑紋樣中的饕餮紋、獸面紋等雕刻藝術。扇拖在結構上與扇柄聯(lián)合為一個整體，與團扇的整體造型結合的比例恰當、和諧美觀。在造型工藝上以雕刻和鑲嵌技術為主，所加工的玉石造型都相對柔美，在色系選擇上普遍偏暖色系符合女性的審美特征。采用青竹柄團扇的扇拖與采用駝色扇拖的色彩相對比顯得更充滿朝氣與色彩。

卻扇中最大的裝飾區(qū)域是扇面，扇面的裝飾最常見的是書畫扇面，從最初的空白扇面逐步以裝飾為目的，隨后逐漸成為書畫藝術家及刺繡藝術家展露才華的所在。扇面的藝術表達形式除常見的書畫以外，緙絲和刺繡亦是裝飾扇面的兩個大類。緙絲扇面較為罕見，故而尤為珍貴。在北京故宮現(xiàn)存有用象牙加工成細絲編制而成的團扇，與竹編的團扇相近，但其奢華程度無出其右。團扇中扇面材質為地亮紗或芝麻紗時，可直接作為扇面裝飾進行使用無須再繪制其他圖案，因為這些材質在搖曳的過程中會若隱若現(xiàn)的透出材質特有的花紋。采用紗羅作為扇面材質是，可以繡制小型的幾何花紋織物再配以書畫進行組合。扇面的材料有綢、緞、紗、絹、羅等多種質地，其中尤以緙絲最精美。由于緙絲工藝繁復，制作周期相對較長，所用材料稀有并非普通尋常百姓家能夠承受的，因此有“一寸緙絲一寸金”的說法。

五、從繪制內(nèi)容分析卻扇

從扇的繪制內(nèi)容進行分析，我國的團扇繪畫藝術起源于東漢三國時期，在三國至唐代之間有南齊謝赫的《古畫品錄》、張彥遠的《 歷代名畫記》中都出現(xiàn)扇面繪畫的記載。因此可以說在團扇上繪畫是風靡一時的流行趨勢，團扇繪畫所表現(xiàn)的主題主要以山水、花鳥、動物、人物等。在小小的團扇內(nèi)淋漓盡致地表達“咫尺內(nèi)萬里可知”的視覺空間效果。在相對緊湊的繪畫空間內(nèi)營造出無限空曠的視覺效果。我國在扇面繪畫藝術造詣在唐代時期就達到相當高的水平，南唐宮廷畫師顧閎中所繪的《韓熙載夜宴圖》，其中有一名侍女轉頭揮舞著長柄團扇，團扇素絹上所畫的山石與梅枝輕巧玲瓏，設色淡雅，布局相當講究，韓熙載位于仕女右上方，手執(zhí)素面團扇?！俄n熙載夜宴圖》所反映出我國在扇面繪畫藝術上的高超技藝。團扇的繪畫題材與折扇有相似之處，而在婚禮上所使用的卻扇則更注重女性氣息，因此婚禮中所用的團扇繪制的團以色彩艷麗的花鳥、植物、山水、書法等為主?；槎Y中的卻扇所使用的團扇并非要表達扇面的鴻篇巨作，但需要繪制者的巧妙構思，形成別具一格的藝術特色，與折扇中男性繪制的作品所表達的翩翩文雅氣息和蒼勁雄偉氣息有所不同。卻扇所表現(xiàn)的是女性視角中的細膩柔和的自然視角。作為婚禮禮儀而使用的團扇除傳統(tǒng)的團扇繪制內(nèi)容以外，尚有婚禮習俗中特有的特色。卻扇在正面朝向參加婚宴賓客一面所繪制的為傳統(tǒng)山水畫，反面則隱晦地教授男女之事。唐代思想相對禁錮，因此對男女之事相對避諱，父母不好對兒女當面講授之事，就可以通過卻扇的繪畫形式相對委婉地對出嫁女兒進行傳授。在古代文獻中就有記載東晉才女謝道韞和王凝之成親之時，謝道韞的母親便為她親手制作了卻扇。由此可以推斷中國女性很早就參與進卻扇的藝術創(chuàng)作中。

團扇的繪畫內(nèi)容需要根據(jù)團扇的基本造型進行調(diào)整，在圓形團扇中繪制要構圖均衡。在八角形、六角形、海棠形、梧桐形等不規(guī)則形狀的團扇中需要根據(jù)不同的扇形進行有針對性的繪制，忌千篇一律地將圓形團扇的形式套用在其他造型的團扇內(nèi)。利用筆墨丹青在扇面的繪畫過程中運用不同的線條的肌理效果制造。

在團扇的繪制過程中除書畫表達為尚有刺繡藝術，早在漢代時期我國的刺繡藝術就以高度發(fā)達，到唐代時期刺繡的工藝和技法及所使用的刺繡材料都有更先進的發(fā)展，因此在扇面上進行刺繡藝術成為卻扇的重要藝術形式。除刺繡外，貼花、抽紗等工藝逐漸運用到扇面之上，使得團扇的藝術表達形式呈現(xiàn)新高度。卻扇中的刺繡工藝是表達我國古代婦女心靈手巧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本文分析總結唐代婚姻風俗中所使用卻扇的造型材質、使用群體、繪制內(nèi)容的特點。通過對中國傳統(tǒng)文化特點的總結和挖掘為符合當代審美的扇類設計提供理論支持與幫助，從設計角度提高扇類的裝飾性與美觀性，在提倡古為今用回歸民族文化的潮流下，讓團扇具有更高的實用價值與藝術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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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吉林建筑大學城建學院校科字〔2018〕017課題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