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慧
摘要:禪宗是我國眾多佛教宗派中的一支,也是最具生命力的一支。其中以慧能為代表的禪宗南宗及其諸支派。慧能的心性論作為其學(xué)說的基底和原點,以此發(fā)展出來了獨具特色的“頓悟成佛”的認識論。以“頓悟”“無念”等作為自己的修行實踐方法。
關(guān)鍵詞:慧能;壇經(jīng);頓悟成佛;無念為宗
一、慧能生平事跡
按照傳統(tǒng)說法,禪學(xué)始創(chuàng)于南北朝時期,其初祖為菩提達摩。而禪宗的真正建立,應(yīng)從唐代六祖慧能算起。[1]那么,以慧能為代表的禪宗,創(chuàng)始于中唐而興盛于晚唐、五代?;勰芤郧?,只有禪學(xué),沒有禪宗。
慧能(六三八年-七一三年),本姓盧,祖籍河北范陽,早年喪父,家境貧寒,不識文字。在其二十四歲時參禮弘忍,如《六祖大師法寶壇經(jīng)略序》云:“既長,年二十有四,聞經(jīng)悟道,往黃梅求印可。五祖器之,付法衣,令嗣祖位?!饼埶吩辏荒辏┲羶x鳳元年(六七六年),慧能隱遁修行。關(guān)于他隱遁十六年之久的原因,據(jù)傳是因為遭到佛教內(nèi)部派系的追殺。此后,便至廣州法性寺,此時正是印宗法師主持此寺并宣說《涅槃經(jīng)》,慧能以一句“不是風動,不是幡動,仁者心動”而轟動一時,并受具足戒。唐高宗儀鳳元年(六七六年)年至曹溪寶林寺傳法,興禪門,收學(xué)徒。后人也稱為曹溪大師。至儀鳳元年先天二年(七一三年)慧能入滅,卒年七十六歲。到了唐憲宗元和十年(八一五年),追謚為“大鑒禪師”。慧能所傳之禪宗,其傳播范圍大都在南方,因此稱為“南宗”。(二)《壇經(jīng)》
《壇經(jīng)》是記述慧能思想的主要資料。迄今為止,大約發(fā)現(xiàn)其版本不下十幾種,內(nèi)容大都有些出入。其中最古老的是敦煌本,也就是法海寫本,原名叫做《南宗頓教最上大乘摩訶般若波羅密經(jīng)六祖慧能大師于韶州大梵寺施法壇經(jīng)》,不分品目,它是對當時慧能說法內(nèi)容的記錄。還有兩個重要的版本:一是唐僧惠昕的改編本《六祖壇經(jīng)》,約一萬四千字,比法海本的字數(shù)約多十分之一,內(nèi)容惠昕大都有附會。亦如他自己在《序》中所說:“古本文繁,披覽之徒,初忻后厭”;此本出現(xiàn)離慧能卒約有一百多年。[2]二是未署撰人的《六祖大師法寶壇經(jīng)曹溪原本》,共十品,兩萬余字,大約比法海版本多一倍。由此我們可以推測此兩本多為后人攙雜附會之言,并不全是六祖之言,殊多妄言。因此呂瀓先生認為研究慧能的思想,不應(yīng)以《壇經(jīng)》作為唯一的依據(jù),還應(yīng)以王維的《六祖慧能禪師碑銘》作依據(jù),但是《碑銘》中關(guān)于慧能生平的記載,印順則認為是自相矛盾的。[3]我們姑且不對他的生平事跡做詳細的考證,以法海本《壇經(jīng)》、王維的《碑銘》為依據(jù),對慧能的思想進行初步的探析。
二、心性論
慧能初次見到弘忍,弘忍曾說他是藹獠(獵人、野蠻人)、不堪作佛?;勰茚槍肴痰呢熾y回答說:“人即有南北,佛姓(性)即無南北,藹獠身與和尚不同,佛姓(性)有何差別!”(《壇經(jīng)》第三節(jié))此乃眾生皆有佛性觀念,藹撩與和尚身份雖有不同,但是具有相同的佛性。[4]慧能人人皆具佛性,這一點契合了大乘有宗的“佛性”論思想。
慧能的佛性論,是建立在他的心與性統(tǒng)一的理論基礎(chǔ)上的。王維《碑銘》敘述慧能的基本思想是:“定無所入,慧無所依。大身過于十方,本覺超越三世。根塵不滅,非色滅空;行愿無成,即凡成圣。舉足舉手,長在道場;是心是情,同歸心性?!庇缮衔乃啤氨居X”即眾生心體,自性清凈,原有性德,非修成而然。這也就反應(yīng)了慧能的佛性論思想。
關(guān)于心與佛。與“性”緊密相連的便是“心”?;勰苷f:“故知一切萬法,盡在自身心中,何不從自心頓現(xiàn)真如本性”,“一切萬法”是指客觀的物質(zhì)世界,都是由“心”所派生而出的,都為自心中物?!罢嫒绫拘浴币凇靶摹敝小邦D現(xiàn)”,這也就是說“心”、“性”互為成佛的基本條件。
“心”的含義從修行方法上來說,心為做佛的根本,如慧能言說“即心即佛”。如若相見佛,無需向外求尋,只需返歸自身本性,向自心求尋。如其在第三品《疑問品》中云“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次修行,天堂只在目前?!被勰芏U學(xué)的重要特點,就是力圖佛教所追求的遙遠必彼岸世界移到每個人的內(nèi)心。亦慧能所說:“如今當信,佛知見者,只汝自心,更無別佛”慧能用內(nèi)在的心代替外在的佛,使人人都可以成佛?!靶摹钡暮x從本體上來說,“心”與“性”的意義相當?!靶摹睘椤氨拘摹薄罢嫘摹保诵牡谋举|(zhì)是純?nèi)粺o雜,自然清靜。例如慧能所說:“自性心地,以智慧觀照,內(nèi)外明徹”“汝自性且不見,汝自迷不見自心”。從心的本體上而言,心與性并無本質(zhì)的差別。只是性的含義相比心來說概括的層面更加寬廣一些。
慧能禪學(xué)所理解的佛或佛性,就是人心有覺悟之本體,即覺悟人生的究竟,解決生死的問題,即達到與釋迦牟尼的世界觀相一致,想佛所想,言佛所行,行佛所行。禪宗自稱為教外別傳,不立文字,說的就是釋迦牟尼在教外別傳的心法。因此以心傳心便成為禪宗傳法的基本原則?!靶摹北愠蔀榛勰芊鹦缘牧硪粋€切入點。
三、“頓悟成佛”的認識論
慧能在對東山法門“一行三昧”改造的基礎(chǔ)上,把涅槃佛性論和般若三昧融為一體,提出“頓悟成佛”的?;勰苷f“頓悟”,從“自明本心”著手,以個人主觀能動性為前提,主張“但與自心,令自本性常起正見,煩惱塵勞眾生,當時盡誤”;“從于自心,頓現(xiàn)真如本性”?;勰堋邦D悟成佛”說的意義,在于它不僅只是一個觀點,而且由此開出了一個宗派——即《壇經(jīng)》中所謂的“頓悟”。
(一)頓悟與見性
《壇經(jīng)》第一品之《般若品》云:令學(xué)道者,頓悟菩提,各自觀心,自見本心。.....智慧觀照,內(nèi)外明徹。若識本心,即刻解脫。慧能成佛的修行方法,便是一種“智慧觀照”當下即悟的禪學(xué)思想?;勰苷J為,成佛的唯一途徑是頓悟。這種頓悟,是通過直覺主義的主觀體驗,產(chǎn)生內(nèi)心的神秘啟示,達到精神狀態(tài)的突變。首先,“頓悟”需有上乘的“利根”,依靠后天的精進修行和突發(fā)的事件而體會證得“真如”;其次,“頓悟”作為個人直觀性的內(nèi)心感受,這種境界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對于凡夫俗子來說,慧能的“頓悟”并非易事,其所言之“簡易”是對于他的外在性的修行程序和形式而言的。
在頓悟成佛上,慧能的主要見解是“悟”的重點在“見性”。慧能說:“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若識自性,一悟即全佛也?!薄ⅰ白孕悦?,佛即眾生;自性悟,眾生即佛”、“悟即元無差別,不悟即長劫輪回”,佛就在凡夫之中,菩提就在煩惱之中,這本就是一體兩面的關(guān)系,而關(guān)鍵所在就在是否悟得自性。而這“自悟自性”就得反觀自心來證得。其所以能“悟”就因為真如本性,內(nèi)在于人的心性之中,本自具足,就像月亮本在天宇,只為烏云覆蓋,一旦風吹云散,月華頓理光明。其所以能“頓見真如本性”,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心性的統(tǒng)攝作用。所謂“心量廣大,遍周法界”,心性問題解決了,一切問題都會迎刃而解。[5]“一燈能除千年暗,一智能滅萬年愚”這里的“一智”,不是后天的,不是從實踐中來的,而是先天的,是“自行本有”的,“見性”即能“成佛”,自然“即得出世”,那么一切就不離“真如佛性”。[6]
(二)頓悟與無念
結(jié)合前面所說的“無念”來看,“頓悟”是一種單純停留在主觀意識范圍內(nèi)的活動,它沒有客觀的來源,也沒有客觀的內(nèi)容?;勰芩蛩畹膬?nèi)容,不包括客觀物質(zhì)的世界,而僅僅是人的“自性”、“本心”。因此慧能說“頓、漸皆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而所謂“不染萬境”、“不于法上生念”、“識心見性”等等,都說明“頓悟”不是對客觀存在的反應(yīng),而僅僅是從心本體發(fā)生的一種作用而已。
慧能認為“真如本性”之“心”是含攝萬法的“本體”,所以在慧能看來眾生與佛陀之間,并沒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也沒有難以逾越的鴻溝,只不過在“迷”、“悟”甚至是“一念之間”。這也是慧能的禪宗之所以是“頓教”的原因,慧能把由此岸到彼岸,由凡夫到佛的距離,縮短到人的“一念”之間,也正是由于這樣的原因,慧能才能夠成為禪宗的開山鼻祖。
四、思想影響
總的來說,六祖慧能的思想影響巨大。公元8世紀傳入日本,《壇經(jīng)》的英譯本就高達十二種,可見其思想影響深遠。隋唐是佛教發(fā)展的鼎盛時期,佛教自傳入起就開始了其中國化的進程。為后人所稱頌的“六祖革命”便是指慧能對佛教、修行方式、讀經(jīng)誦念、戒律定慧等傳統(tǒng)佛教理念和修行方式的再次革新,這便是是佛教史上的重大革命。
參考文獻:
[1]潘桂明著:《中國禪宗思想歷程》{M],今日中國出版社1992年11月
[2]高令印著:《中國禪學(xué)通史》{M},宗教文化出版社,2004年7月,第223頁
[3]黃華明:六祖慧能生平新考[J],載《韶關(guān)學(xué)院學(xué)報》,2015年9月
[4]孔繁:慧能頓悟說之評價[J],載《當代宗教研究》,1996年第1期
[5]方立天:《性凈自悟》[J],載《哲學(xué)研究》,1995年第5期
[6]邢東風著:《禪悟之道---南宗禪學(xué)研究》[M],中國人民大學(xué)出版社,1992年9月
[7]李旭:慧能頓悟成佛思想通繹[J],載《五邑大學(xué)學(xué)報》,1999年第1卷第2期
[8]郭鵬著:《隋唐佛教》[M],齊魯書社,1980年8月,第53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