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林軒
轉學后,最讓我牽腸掛肚的就是那個她。
我上學時常抄近道的那條小巷十分狹窄,兩邊高大的土墻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那條小巷里的房屋因為常年得不到陽光的照射,人路過時,總感覺寒氣逼人,還會有種怪怪的感覺,總覺得那里面沒有人住,只有來來往往抄近路的人從那里經(jīng)過,但我怎么都沒有想到在那個逼仄的巷子里會有一段暖人的友情發(fā)生。
有一天上體育課,我和幾個女生在老槐樹的樹蔭下說著悄悄話,突然小薇指著對面的一棵樹下蜷成一團的女生說道:“你們看!怪胎又蹲在那兒了?!彼齻兛谥兴f的怪胎是班上一個非常沒有存在感的女生,她沉默寡言,經(jīng)常一人縮在角落,上高中快一年了,我都沒有記牢她的名字,好像叫什么蕾,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好好看過她一眼。
過了幾天,又是一節(jié)體育課,我們依舊在樹下說著悄悄話,她也依舊蹲在樹坑處用木棍畫著什么。不知是什么激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與勇氣,我撂下那幾個女生,徑直走向了那個“怪胎”。我輕輕地在她身旁蹲下,害怕驚擾到她,但她還是被我唐突的舉動嚇到了,她猛然回頭,愣愣地看著我,這次我才仔細看清了她的臉,她其實長得十分清秀可愛,長長的睫毛,水靈靈的眼睛,我一時語無倫次地說道:“我是,呃,那個……你有什么心事嗎?為什么一直蹲著呀?干嗎不和其他女生們一起玩呢?”
她聽完后眼睛黯然無光,長長的睫毛也垂了下來,凝視著地面,良久,她緩緩地張開嘴慢慢道出了積壓在她心上的不快,我從她的敘述中知道了她的父親母親于兩年前離異,她選擇跟隨母親,可有一天母親也不告而別,一間空落落的房子里只剩下她一個人,母親去了哪兒,她無從得知。后來,無助的她只好搬去奶奶家住,可不久前,奶奶又生病臥床不起,家里也沒有多少錢為奶奶看病……說到這兒她再也說不下去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滴下來,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戳了一下,隱隱作痛,我摟著她因為哭泣而上下起伏的肩膀,什么也說不出來。
漸漸地我和她熟絡了,并知道她有個好聽的名字——安蕾。我下課后也經(jīng)常去找她說話,爸爸媽媽也知道了我的這位朋友,家里有什么好東西也經(jīng)常會叫我拿來分給她。體育課我不再和女生們躲在樹下說悄悄話了,她也不蹲在樹坑旁暗自垂淚了,我們一起玩皮筋,跳跳繩。原來和我要好的小薇經(jīng)常神經(jīng)質地對我說:“珊,你可要小心喲!總覺得你的那個新朋友蠻怪的!”我笑著回答她:“小薇,別想那么多,她只是缺少一個擁抱而已?!?/p>
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知道了她的住址,讓我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和奶奶住在我每次抄近道的那條小巷最末端的房子里!自從那以后,我便和她一起上下學。一天放學,我和她攜手走在小巷中,分別時她對我說:“謝謝你,給了我這么多暖。”說著,她的眼淚又啪嗒啪嗒地掉落了下來,我抱住她說:“傻瓜,我們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
轉學這件事我拖了好久才告訴她,她看我一臉內疚的樣子,卻笑著說:“沒事的!一輩子的好朋友是不受空間限制的!但是你走前能再給我一個擁抱嗎?”我咧開嘴笑了,緊緊地抱住了她。
夕陽下,冷清的小巷中一對相擁的好朋友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