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 佳
(云南民族大學(xué) 人文學(xué)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土司安插制度的正式創(chuàng)立是在雍正五年(1727)十月,①那么在創(chuàng)制之前,雍正朝對不法土司的安插處置是怎樣的呢?以往我們通常認為,清政府是將土司遷離屬地,安插本省省城。但如果對雍正朝在創(chuàng)制前近六年的安插事例和君臣的朱批奏折等文獻進行全面的搜集和細致的梳理,我們則會發(fā)現(xiàn),真實的情況遠不像以往我們認識的那么簡單。在這近六年的時間中,清政府對因罪革除土司的安插體現(xiàn)出了比較明顯的階段性,君臣對于土司安插的態(tài)度處在不斷的變化中,其處置措施也常因土司情況的不同而表現(xiàn)出較大的差異。所以,對這看似不長的研究時段,我們?nèi)匀缓苡斜匾蛛A段對該問題進行動態(tài)的考察與分析。
總體來說,雍正朝對于因罪革除土司的處置大致可以以雍正三年(1725)為界分為前后兩段。在前半段的兩年中,幾乎不見土司安插的事例,但對于違犯法紀的土司,清政府還是要予以相應(yīng)的懲處。
如雍正二年(1724),貴州康佐長官司長官薛世乾因劫殺商旅,藐抗官軍,擒獲后被處以革職改流,終身監(jiān)禁。就薛世乾的處置問題,時任貴州巡撫的毛文銓曾專折上奏:
臣與督、提二臣再三計議,若不嚴行究處,不但各處奸苗益無忌憚,即通省土官亦皆效世幹②之所為矣。若再大興師旅,或恐官兵一至,其地互有殺傷,莫若先行化誨。故臣即會同督、提二臣,遣修文縣知縣朱齊年至其寨中諭以禍福,令其作速來歸,待以不死?!缼致勚I,即同朱齊年來省,臣遂系之于獄。除另行具本請旨歸流,革去康佐司土官名目,并于平遠協(xié)抽撥千總一員、兵丁一百名,即駐白老虎寨防守外。至于世幹一犯,固無惡不為者也,但其聞諭即至省城,不費一矢而除此一患者,實因臣許待以不死故也。今若不踐前言,恐將來不能取信夷人。伏望圣慈,免其一死,將其終身監(jiān)禁在獄,盡其天年,則信行而法立矣。
雍正帝批諭:“自然照爾所請,以昭明信?!盵1]由以上奏疏、朱批可明,盡管薛世乾重罪被革,③但雍正帝與疆臣對其還尚無遷徙安插之念,最終處以其終身監(jiān)禁。④此外,由于毛文銓與薛世乾有約在先,許其不死,所以雍正帝最終允準毛文銓所請,以昭明信。試可想,如果毛文銓之前未對薛世乾許免死之諾,以薛氏所為,其最終的結(jié)果很可能難逃一死。所以,不論是何種情況下對薛世乾的處置,均與安插無涉。這反映出,在雍正三年(1725)以前,中央對不法土司處以安插之罰尚不流行,即使有這樣的事例,當亦不多。
在此,我們有必要明晰一個事實,如果某土司有較嚴重的違法行為,清政府通常先將其擒拿收押,后審刑定罪,奏聞?wù)堉?。所以,我們要想確定某一土司被遷徙安插發(fā)生的具體時間,是要以皇帝批準地方督撫奏請安插土司之議的時間為準。無論是以土司被問罪拿獲的時間來計,還是以地方官員實際執(zhí)行安插決議的時間來算,都是不準確的。⑤
如果以上面的標準來判斷,有可能在雍正三年(1725)前受到安插處置的土司或許是云南威遠的土知州刀光煥。⑥
關(guān)于刀光煥一案敘述較詳?shù)氖菚r任云貴總督的高其倬在雍正二年(1724)五月二十八日所上的奏折,文曰:
云南威遠州土知州刀光煥將野賊頭目普有才認為父子,伊子與之結(jié)為兄弟,任意藏匿,令其遠遁。臣前巳將情節(jié)及密拿土知州刀光煥,并改土歸流、設(shè)汛防守之處,具折奏明。威遠土州三面接壤外夷,地方頗大,人眾亦多。刀光煥又與野賊交結(jié)親密,狡猾難測。……業(yè)已將刀光煥等解至省城。平日刀光煥在州苛派,土民聞其參拿,眾俱悅服,地方甚是安靜,巳委官細查地方錢糧、戶口,造冊另報。仍令楊國華駐扎彈壓,其刀光煥審擬定罪及改土歸流事宜,容臣審明酌定、具本題明。[2]
觀上可知,在雍正二年(1724)五月時,高其倬只是將刀光煥押解省城拘押,其后還要調(diào)查酌商,方能審擬定罪。雍正帝覽奏后要求:“問擬刀光煥罪名務(wù)必允協(xié)得當、堪服眾土司之心方好?!似叫牟閷?,依準土人習俗性情,再四斟酌,然后定案”。[3]但對于刀光煥的最終處理結(jié)果,《朱批諭旨》未予收錄,有賴高其倬奏呈的《籌酌魯魁山善后疏》對此有所交代,疏稱:
威遠土官刀光煥及其犯事之弟將來若仍令留居故土,必致鼓惑滋事,請將其家口移至省城安插,臣酌量給以恒產(chǎn),俾令得所,則萌蘗不滋,釁端俱息矣。[4]446
關(guān)于高其倬《籌酌魯魁山善后疏》的撰寫時間,清代收錄該疏的各類文獻未予記載。當代編著的《云南史料叢刊》也錄載此疏,但編者也難以明確高其倬具體的完成時間,只給出了一個大致的時間范圍:“不詳紀年,惟作于雍正二三年間?!盵4]442
對高其倬行跡時間編次準確、記載較詳?shù)漠攲佟稓J定八旗通志》,是書依時間先后記敘了高其倬仕宦中重要的行為事跡。我們截取該書所錄高氏在雍正二年(1724)至三年(1725)間的主要行事:雍正二年十一月,高其倬疏呈《中甸善后事宜疏》;其后,條奏《籌酌魯魁山善后疏》;三年二月,加兵部尚書銜;五月,高其倬就建議酌減兵員數(shù)量上疏;六月,晉為太子少傅;十月,調(diào)任福建、浙江總督。[5]
觀上可知,高其倬的《籌酌魯魁山善后疏》當是在雍正二年(1724)十一月或其之后所作,但最晚不會遲于雍正三年(1725)二月??紤]到《籌酌魯魁山善后疏》只是高其倬奏呈請旨的處理意見,雍正帝的批諭至早也只能在二年十一月下發(fā)。所以我們推測,清廷做出將刀光煥安插省城的最終裁定最早不會先于雍正二年十一月,自此之后至雍正三年二月的這四個月內(nèi),發(fā)生的可能性尤大。故我們只能說,威遠土知州刀光煥的安插事例有可能發(fā)生于雍正三年之前,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對其時清政府遷徙安插土司相關(guān)舉措的比較與分析。
通觀高其倬所奏與雍正帝的朱批,我們可以得出以下一些認識:
首先,清統(tǒng)治階層當時已經(jīng)清楚地認識到有罪革除土司留居原籍的種種弊端與風險。參革土司及其族屬土目等若留居故地,容易尋釁滋事、擾動地方,所以清政府要迫其遷離舊土。
其次,邊疆督撫已經(jīng)醞釀和設(shè)計了關(guān)于土司安插的一些具體措施。如在安插地域方面,往往將土司移徙本省省城安置;在遷徙人群方面,除土司本人外,其家口也在安插之列,尤其是伙同土司違法犯紀者;在生計保障方面,要“酌量給以恒產(chǎn),俾令得所”,即清政府出資購置、撥予安插人員恒產(chǎn),很可能是房屋、田產(chǎn)一類,以保障土司及其親眷能夠正常地生養(yǎng)存繼、安居于省城。
再次,雍正帝之所以要求對不法土司的處置“務(wù)必允協(xié)得當、堪服眾土司之心”,“依準土人習俗性情”,[3]等等,其核心目的在于,盡量使夷眾悅服接受,減少他們對中央的不滿與抵觸情緒,以保證改流工作的順利推進與當?shù)厣鐣刃虻姆€(wěn)定。
云南阿迷州的土催李純應(yīng)該是雍正三年(1725)后最早被遷徙安插的土司之一。雍正三年二月十二日,高其倬參奏李純曰:
自李純替管以來,苛虐更甚,派累愈多,抗欠正課,任催不應(yīng),反累知州賠墊?!罴円蝗詹荒?,錢糧一日不完,民害一日不去?!罴冎印⒅蹲钣H者不過二三人,若今仍居故巢,恐復(fù)貽患。臣請并其母、妻安插省城,設(shè)法量給房田,在伊等既無失所,地方亦可永遠寧帖矣。[6]
客觀地說,高其倬對李純的安插建議還是比較周全妥當?shù)?,他既重視土司原屬地的社會穩(wěn)定情況,又能考慮到土司及其家口的贍養(yǎng)生計問題,力求達致“在伊等既無失所,地方亦可永遠寧帖”的治理效果。從另一個方面來看,高氏對土司的處置措施較好地貫徹了雍正帝所倡導(dǎo)的“務(wù)必允協(xié)得當、堪服眾土司之心”“宜平心查審,依準土人習俗性情”的安插原則,故雍正帝對高其倬安插阿迷土司的措置很是認可,批復(fù)稱:“甚屬合宜”。[7]
自雍正三年(1725)至五年(1727)十月,土司安插事例不絕于書。相較而言,雍正五年更是清政府對違法土司處以安插之罰的高潮期,尤為值得關(guān)注的是,清廷對土司施以的安插措施開始出現(xiàn)了差異化。
首先,我們來看云南姚安府土同知高厚德的安插事例。
高厚德是在雍正五年(1727)八月,因搶占民田、欺隱莊地,而被革職、安插?!肚迨雷趯嶄洝肪?0載:
刑部議覆:“云南巡撫楊名時疏參姚安府土同知高厚德占奪民田,欺隱莊地,請革其世職,改設(shè)流官,遷其家口于省城。應(yīng)如所請?!睆闹?。[8]
可見,至雍正五年八月,清政府對以罪裁革土司的安插措施,還基本沿用了之前的做法——并其家口、移置省城。但如果我們再來觀察同月清廷對云南鎮(zhèn)沅土知府刀瀚家口的安插處置,便會驚奇地發(fā)現(xiàn),其遷徙地域與其他安插事例相比有明顯的差別。接下來,我們就來分析和討論刀瀚的安插事例。
雍正四年(1726)六月,鎮(zhèn)沅土知府刀瀚因長懷不法、搶占田地等被革職。先是在當年六月十九日被擒拿,后被押赴臨安轉(zhuǎn)解至省城,最后于雍正五年(1727)八月,被定罪安插。同書亦載:
刑部等衙門議覆:“云南巡撫楊名時疏言:‘鎮(zhèn)沅府土知府刀瀚奸占民妻,強奪田地,兇淫貪劣,應(yīng)擬絞監(jiān)候。鎮(zhèn)沅地方己經(jīng)改土為流,應(yīng)將刀瀚家口遷住省城,無留土屬滋事?!瘧?yīng)如所請?!钡弥迹骸笆鑳?nèi)所稱將刀瀚家口遷住省城之處,朕思伊之家口若仍留本省,管束太嚴則伊等不得其所,若令疏放恐又復(fù)生事犯法。刀瀚之家口著遷往江寧省城,令該督酌量安頓,務(wù)令得所。”[9]
觀上可知,關(guān)于刀瀚家口的安插地,最初云南與刑部的處理建議都是循例將其安插省城。但雍正帝卻持不同意見,認為安置本省弊端較多,尤其容易導(dǎo)致本犯復(fù)滋事犯法、擾動地方,所以最終裁定,將其家口遠徙江寧安插??梢?,在土司安插制度正式創(chuàng)設(shè)前,雍正帝對安插不法土司的想法與之前的認識相比,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轉(zhuǎn)變,而且態(tài)度明朗、決心堅定。
比較高厚德與刀瀚的安插事例,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清政府在近乎同一時間對兩位土司的安插處置,呈現(xiàn)出了巨大反差。前者援引先例,依舊安插省城;后者則一反常規(guī),遠徙江寧。清政府對違法土司的安插為何會出現(xiàn)這樣的情形?我們認為,這很可能與土司的勢力大小、罪責輕重等有密切的關(guān)系。
如鄂爾泰評價鎮(zhèn)沅土知府刀瀚“勢重地廣,尤滇省土司中之難治者也。查刀瀚,人本兇詐,性嗜貪淫,自威遠鹽井歸公,長懷不法,強占田地,阻撓柴薪,威嚇灶戸,擅打井兵,流毒地方”。[10]而且,刀瀚之族屬土目亦勢恃豪強,為非頗多,如時任云南布政使的常德壽稱:“刀瀚所屬土舍頭目人等向來兇悍,罔知法紀?!盵11]
可見,刀瀚不僅地廣勢強、人眾頗多,而且卷案累累、法不能究,這已是當時疆臣邊吏的共識,非高厚德之輩可比,故鄂爾泰稱其為“尤滇省土司中之難治者”。所以,從清政府對刀瀚與高厚德的定罪量刑亦可看出兩人的這種差別。刀瀚擬處絞監(jiān)候重罪,其本人將于本省正法,家口需遠徙江寧;而高厚德則被處以流刑,其與家口俱能于本省安插。既然刀瀚對中央統(tǒng)治的威脅與地方秩序的影響如此之大,雍正帝對他的安插處置自然也就更為嚴厲了。
通過對創(chuàng)制前雍正朝安插事例的分析與比較,我們對這一時期清政府對犯罪革除土司的安插措施已經(jīng)有了較全面的了解,現(xiàn)將相關(guān)的認識整理如下,以清眉目。
第一,土司遷置前的基本程序。雍正五年(1727),湖南桑植、保靖宣慰司宣慰使向國棟與彭御斌因暴虐不仁,動輒殺戮,而被拘捕關(guān)押。清政府對兩人的處置能夠較清晰地展現(xiàn)土司在安插前的基本程序。
雍正五年(1727)九月二十二日,署湖廣總督福敏上奏:
查桑植、保靖土司改土歸流一案?!碛?、向國棟先已羈候省城,而妻、子仍留原地。臣今令該將等護送至長沙收管,俟事結(jié)之日聽候給還安插。[12]
觀福敏所奏可知,地方督撫對于違法有待安插的土司通常的處置程序是:先將土司本人解赴省城拘押收監(jiān),之后將留居原籍的家眷押解省城,在調(diào)查清楚土司犯罪情由及屬地情況后,再行審判定罪,然后奏報請旨,獲得允準后依照裁定進行安插。
第二,安插地域。雍正君臣已認識到違法裁革土司留居原籍的諸多弊端,故當時通常的做法是,將土司及其家口徙至省城安插。但雍正五年(1727)鎮(zhèn)沅府土目頭人聚眾報復(fù)事件發(fā)生后,清統(tǒng)治階層意識到,將土司安插本省仍會給改流地區(qū)的社會穩(wěn)定帶來巨大威脅,故出現(xiàn)了將罪大勢強的土司遷徙外省安插的情形,如原鎮(zhèn)沅土知府刀瀚的家口遠徙至江寧安置。但總體來說,在創(chuàng)制以前,清政府多是將土司及其家口遷至省城安插。
第三,安插人群的范圍。在安插土司的過程中,土司本人自然是安插的核心人員,但除其外,他的家口也在遷徙之列,這在很多土司安插事例中均有體現(xiàn),茲不贅述。在此,我們想重點探討的是,究竟是土司的哪些親眷會成為清政府遷徙安插的對象。
前引湖南桑植、保靖宣慰使向國棟與彭御斌的例子顯示出,土司的妻妾、子嗣是需要聽候安插的。[12]此外,在對威遠土知州刀光煥的安插中,高其倬還明確提到,要將刀光煥犯事之弟移至省城安插。[4]446可見,土司之兄弟,尤其是伙同土司違犯法紀者,也需要隨遷。又,阿迷州土催李純因橫征濫派被革職,籍其家產(chǎn),安插省城。高其倬認為,李純之子、侄最親者不過二三人,若仍居故巢,恐復(fù)貽患,因而建議,將李純最親愛之子、侄并其母、妻俱于省城安插。[6]籍高氏奏疏可知,土司之母也要安插省城,推測李純之父很可能已卒,故而高奏中未予提及,若其健在,當亦在遷徙之列。同時,土司之侄,尤其是與土司關(guān)系親近者,也有可能需要被安插,但還需要依據(jù)具體情況而定,他們可能并不屬于必然隨遷的家口。
第四,安插后的生計保障。清政府不僅重視改流地區(qū)的穩(wěn)定情況,還能對土司及其家口的贍養(yǎng)生計問題給予適當?shù)目紤]。如清政府一般會向安插人員撥給一定數(shù)量的房屋、田地,使其自耕自養(yǎng),滿足在安插地的生活、生產(chǎn)所需,以達到“在伊等既無失所,地方亦可永遠寧帖”[6]的目的。
總體來說,在土司安插制度設(shè)立前,盡管邊疆地區(qū)的督撫對不法革職土司的安插已經(jīng)積累了一定的經(jīng)驗,也逐漸形成了一套較為穩(wěn)定的應(yīng)對之法,但這一時期畢竟還屬于對土司安插政策嘗試、摸索的階段,故安插措施較為粗疏。這主要體現(xiàn)在:處置規(guī)定不夠明晰,如隨同犯案土司遷徙安置的人員具體有哪些;執(zhí)行過程中缺少必要的量化指標,如依據(jù)什么標準對土司及其家口撥付房屋、田地,等等。
雖然該時期清政府對土司的安插處置存在上述種種疏漏不周之處,但必須要承認的是,任何一項制度的創(chuàng)建過程本就是一個需要經(jīng)過不斷損益、調(diào)整而臻于完善的過程。其先的應(yīng)對措施,往往是決策者根據(jù)自己當時的認識與判斷,酌量而定、酌情而行;之后,隨著經(jīng)驗的積累,加之,又會不斷面臨到新問題、新形勢,此時就必須依勢而行,積極應(yīng)對新情況,調(diào)整既有的措置,采取更為成熟、可行的辦法。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清政府在這一時期對土司遷徙安置的種種嘗試與摸索,是富有價值和意義的,它們?yōu)槠浜笸了景膊逯贫鹊恼絼?chuàng)立積累了豐富的經(jīng)驗和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
注釋:
① 雍正五年(1727)十月,九卿等遵旨議覆:“云南、貴州、四川、廣西、湖廣五省改土為流之土司,有犯斬絞重罪者,其家口應(yīng)遷于遠省安插;犯軍流罪者,土司并家口應(yīng)遷于近省安插。飭令該地方文武官稽查,不許生事疏縱?!保ā肚迨雷趯嶄洝肪?2,雍正五年十月甲申。)該決議最終獲得雍正帝的批準,定制頒行,這標志著土司安插制度的正式建立。
② 據(jù)李世愉先生考證,《朱批諭旨》所書“薛世幹”應(yīng)作“薛世乾”,詳見李世愉:《清代土司制度論考》,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1998年,第214頁。
③ 如時任貴州巡撫的毛文銓評價薛世乾曰:“其罪實浮于各處土司”“固無惡不為者也”。語詳《朱批諭旨》卷13上,雍正二年十一月十七日毛文銓奏。
④ 需要予以說明的是,“世幹聞諭,即同朱齊年來省,臣遂系之于獄”一語表明,薛世乾是被囚禁在省城的監(jiān)牢,這并不屬于安插省城,而是于省城監(jiān)禁。
⑤ 這兩種計算安插土司的時間與真實的時間相比,有時候會有若干年的差距,這樣的時間統(tǒng)計誤差在原本只有不到六年的研究時段中,不可謂不大。
⑥ 之所以我們將刀光煥的安插事例歸入雍正三年(1725)前可能發(fā)生的行列當中,主要在于現(xiàn)有的史料很難讓我們做出明確的判斷,后文對此將有詳細闡析,在此恕不贅言。
[1]朱批諭旨.卷13上·雍正二年十一月十七日毛文銓奏及朱批[Z].光緒十三年上海點石齋縮印本.
[2]朱批諭旨.卷176之2·雍正二年五月二十八日高其倬奏[Z].
[3]朱批諭旨.卷176之2·雍正二年五月二十八日高其倬奏之朱批[Z].
[4]方國瑜.云南史料叢刊·第八卷[M].昆明: 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2001.
[5]欽定八旗通志.卷192·人物志·大臣傳·高其倬傳[M].臺北: 臺灣商務(wù)印書館,1983.
[6]朱批諭旨.卷176之3·雍正三年二月十二日高其倬奏[Z].
[7]朱批諭旨.卷176之3·雍正三年二月十二日高其倬奏之朱批[Z].
[8]清世宗實錄.卷60·雍正五年八月甲申[Z].北京:中華書局,1985.
[9]清世宗實錄.卷60·雍正五年八月丁未[Z].
[10]朱批諭旨.卷125之2·雍正四年七月初九日鄂爾泰奏[Z].
[11]朱批諭旨.卷54·雍正五年閏三月二十六日常德壽奏[Z].
[12]朱批諭旨.卷25·雍正五年九月二十二日福敏奏[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