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海杰

二○一七年夏天的音樂之旅，我去了普契尼的故鄉(xiāng)盧卡。盧卡是一座古城，離著名的比薩斜塔不遠，它有一大景觀：寬闊的城墻圍繞全城，城墻上甚至可以騎車和散步。城內(nèi)多有羅馬建筑和羅馬風(fēng)格的教堂，古樸安靜，游客不多—不是為了普契尼，一般游客是不會來盧卡的。

參觀了普契尼在盧卡的出生地故居后，又于傍晚驅(qū)車前往位于托雷的馬薩丘利科湖（現(xiàn)稱普契尼湖），湖畔有普契尼中晚期時居住的別墅（普契尼1921年移居維亞雷焦，1924年去世）。湖面開闊，心曠神怡，人煙稀少，安靜閑適，確實很適合靜心創(chuàng)作。別墅中陳列著大量普契尼的生平介紹，他的生活明顯比在盧卡時富裕多了，甚至還有間獨立的禮拜堂，禮拜堂的四周上方雕刻著音符。晚年的普契尼盡管功成名就，生活富足，但他卻會經(jīng)?；乇R卡的老屋。

參觀完普契尼的別墅，隨即來到普契尼歌劇節(jié)的演出現(xiàn)場，就在普契尼別墅旁。這個依湖而建的露天劇場，約有三千四百個座位，每年的七八月份上演普契尼的多部歌劇，截至二○一七年已經(jīng)是第六十三屆。它既不像布雷根茨的露天歌劇節(jié)，樂隊和演唱完全用電聲擴音；也不像維羅納圓形露天劇場那樣，有石壁環(huán)繞天然“裹聲”—普契尼歌劇節(jié)僅在露天舞臺的正后面和兩側(cè)搭建音罩，“裹聲”的效果自然不能與維羅納相比，但樂隊和演唱卻不用電擴，完全憑真聲，這樣的難度實在太高了，出乎意料。

當(dāng)晚觀賞了普契尼的歌劇《波希米亞人》，因為場地空曠，又不用擴音，欣賞聆聽更需全神貫注，也是一種難得的聆聽體驗。晚風(fēng)徐來，暑意全消，傷感凄美的愛情故事令人動容?？赐暄莩?，將近當(dāng)?shù)貢r間的凌晨一點。退場時次序井然，這么多觀眾，從世界各地來到這個偏僻的露天演出劇場，可見普契尼音樂的感人至深和獨特魅力。驅(qū)車回程途中，沿街有幾處酒吧飯店燈光通明，樂迷濟濟一堂，氣氛熱烈，有的還向我們招手致意，備感溫馨親切。

此番普契尼故鄉(xiāng)之行后，我對普契尼的歌劇藝術(shù)似乎更增添了一份感同身受。一般來說，普契尼的歌劇以“性感”聞名，擅于描寫男女主人公纏綿悱惻的愛情，他在創(chuàng)作了《曼儂·萊斯科》《波西米亞人》《托斯卡》《蝴蝶夫人》后，聲望如日中天，成為歌劇界的代表人物，但此時的他清醒地意識到，危機已經(jīng)悄然來臨，就如同他自己所說的，已“站在十字路口”—是繼續(xù)沿著以往成功的道路走下去，還是另求突破？

當(dāng)時的音樂界，勛伯格開始了無調(diào)性音樂創(chuàng)作，其前衛(wèi)的理念成為一股難以阻擋的潮流，而且迅速波及歌劇界。就在《蝴蝶夫人》首演后的一九○五年，理查·施特勞斯在德國德累斯頓首演了讓人瞠目結(jié)舌的歌劇《莎樂美》，其刺耳的不協(xié)和音、濃墨重彩的管弦樂配器、荒誕的劇情，對歌劇界震動巨大。三年后的一九○八年，理查·施特勞斯又上演了更加“野性”的《埃萊科特拉》，普契尼觀后連呼“太過分了！”但他不得不承認，理查·施特勞斯的新歌劇對自己是一種挑戰(zhàn)，而且樂評界也有人發(fā)出普契尼歌劇已顯老套的議論，這與威爾第當(dāng)年的情景何其相似乃爾。

除了理查·施特勞斯，還有一位大家也引起了普契尼極大的關(guān)注，他就是德彪西。為了“反抗”瓦格納風(fēng)潮，德彪西開創(chuàng)了印象派，并于一九○二年上演了他的歌劇代表作《佩利亞斯與梅麗桑德》，新穎的和聲、精妙的配器、淡雅的情調(diào)，頗得普契尼的欣賞，為此他評價道：作品“異常和諧，配器非常清晰，所有一切確實很具有吸引力，只是總體看來色彩太過于‘灰暗，太單調(diào)—就像弗朗西斯派的化募修道士的服裝。但題材引人入勝，它正確地引導(dǎo)著音樂的發(fā)展”。由此可見，相比理查·施特勞斯，普契尼對德彪西的新歌劇比較認可。有資料表明，普契尼甚至還考慮過也寫一部以佩利亞斯為題材的歌劇，就如他當(dāng)年寫《瑪儂·萊斯科》來與馬斯奈的《瑪儂》叫板。

其實，在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內(nèi)，人們一直是將馬斯奈作為普契尼的對手，雖然這兩位其實有著諸多的不同，但總體風(fēng)格都屬“香艷”。然而進入二十世紀(jì)后，普契尼真正的對手已變成無調(diào)性浪潮，變成理查·施特勞斯、德彪西這樣的新歌劇。還有一個十分重要的因素：此時電影已經(jīng)誕生，觀眾的欣賞趣味發(fā)生了重大的變化。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一九一○年，普契尼開始了他歌劇創(chuàng)作上的一次“西部開發(fā)”式的嘗試和突破—《西部女郎》。

普契尼的創(chuàng)作有兩大特點，一是慢工出細活，二是喜歡異域風(fēng)情的題材。當(dāng)時他手頭有好幾個可供他挑選的題材，最終他選擇了美國戲劇家貝拉斯科的戲劇《西部女郎》（普契尼的《蝴蝶夫人》也是改編自他的戲劇）。這是一個描寫一八四九年至一八五○年間，發(fā)生在美國加利福尼亞礦區(qū)淘金熱年代的故事，其開拓、強悍、荒蠻、野性，也許正巧契合了普契尼想在歌劇創(chuàng)作上尋求突破的心思，因此特別觸動普契尼的創(chuàng)作神經(jīng)。另有一個不為常人所知的原因是，普契尼從小就對淘金者的故事和印第安人的歷史有著特殊的興趣，在他三十多歲時，曾考慮移居國外，第一個選擇就是北美印第安人的居住區(qū)，所以，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創(chuàng)作《西部女郎》，又圓了普契尼的一個夙愿。

于是，普契尼向貝拉斯科求得話劇的劇本，請自己的紅顏知己西維爾·塞利格曼將其翻譯成意大利文。關(guān)于這位西維爾·塞利格曼，必須要說幾句。普契尼除了自己那位性格暴躁、喜歡吃醋的妻子外，一生不斷追求女人，尤其是成名后，更是艷遇不斷。一九○四年，也就是在首演《蝴蝶夫人》時，普契尼認識了女粉絲西維爾·塞利格曼。她是英國倫敦一個銀行家的妻子，也是位很有天賦的業(yè)余歌手，意大利語非常嫻熟。倆人一見鐘情，陷入熱戀。普契尼對她，與其他的女人不同，后來這種灼熱的愛升華為純粹的心靈相通，直至普契尼去世。據(jù)統(tǒng)計，普契尼寫給西維爾·塞利格曼的書信達七百多封。

因此，將《西部女郎》翻譯成意大利語，西維爾·塞利格曼無疑是普契尼心目中最佳的人選。

一切看來水到渠成。

普契尼向來對腳本非?？粗?，這次他又分別請了富有經(jīng)驗的奇維尼尼和新人贊加里尼加盟撰寫腳本。當(dāng)然，在編寫過程中，普契尼起了主導(dǎo)作用，其中第三幕幾乎全是普契尼的構(gòu)思endprint

《西部女郎》共有三幕。它人物眾多，其中有三位主角：明妮（女高音）、迪克·約翰遜（又名拉米雷斯，男高音）、杰克·蘭斯（男中音）。為了便于概述劇情，次要人物的姓名基本不表。

第一幕。

美國加利福尼亞礦工區(qū)的一家名為波爾卡的酒館。傍晚時分，警官杰克·蘭斯一個人在寂寞地喝酒、玩紙牌。其實，他暗中還有個任務(wù)：尋機抓獲某個盜賊集團的首領(lǐng)拉米雷斯。一陣喧嘩聲，眾礦工闖進酒館，他們喝酒、打牌、互相打斗，一片喧鬧。從中可以聽出，他們都在念叨著尚未回酒館的紅人女服務(wù)員明妮，其中有幾位還愛著明妮。淳樸而又粗野的礦工們，既可為思鄉(xiāng)欲歸的同伴湊錢送他回家與老母團圓，也會為同伴在打牌中作弊而毫不留情地大打出手—就在這時，明妮趕來，鳴槍制止了這場了打斗。眾礦工看到明妮，紛紛向她示好。大家回到了友好的相處中。喜歡讀書的明妮拿出書本與大家分享。

不久，人們陸續(xù)離去，剩下明妮和蘭斯。平時一向愛慕明妮的蘭斯向她求愛，但遭明妮拒絕。在二重唱中，明妮在回憶父母的恩愛中，表示自己也一定要找個自己喜愛的男人。這時，一個男人走進酒館，他說自己名叫迪克·約翰遜。明妮一看，覺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見過他，就親切地接待了他。蘭斯在一旁見了感覺不是滋味，就召集礦工質(zhì)問約翰遜到這里來干什么。明妮護著他，說自己認識這位約翰遜。礦工們紛紛與約翰遜握手。明妮和約翰遜擁抱著跳起了舞，大家喝彩。

一會兒，拉米雷斯盜賊集團中的一個成員被礦工抓獲后押送到酒館。他們要他招出首領(lǐng)在哪里。這個成員在暗中向約翰遜遞了個眼色后，隨便說了個謊。大家中計，走出酒館去抓盜賊首領(lǐng)。

酒館里只剩下明妮和約翰遜。明妮發(fā)現(xiàn)自己愛上了約翰遜，她對他談起了自己的身世，談起了礦工們的艱辛，說他們賺錢很不容易，酒館里就有他們的血汗錢。約翰遜被她的講述而感動，他也愛上了真情的明妮，贊美她有著“天使般的美麗”。明妮深為感動，請他到自己的小屋來作客。

第二幕。

明妮在小屋精心打扮自己。她終于等來了約翰遜。她激動地向約翰遜講述自己多年來與礦工們?yōu)槲榈纳?，并說自己喜愛看書。約翰遜被她的講述而感動，想要吻她。明妮在猶豫了一下后，難抑激情，與約翰遜相擁而吻。外面下起大雪，風(fēng)吹開屋門。約翰遜想走，但無力離開，他們唱起了愛情二重唱。

這時外面響起人聲，明妮急忙將約翰遜隱藏起來。蘭斯和礦工們沖進小屋，對明妮宣布，約翰遜就是盜賊集團的首領(lǐng)拉米雷斯，聽說他藏在這里，現(xiàn)在就來逮捕他。明妮聞聽后大驚，但她表面平靜，拼命否認約翰遜來過這里，并把眾人打發(fā)走。

眾人走后，悲痛萬分的明妮叫出約翰遜，憤怒地質(zhì)問他為什么要欺騙她？約翰遜承認自己錯了，但也是為貧困的生活所迫。他表示，自從見到明妮后，萌生了愛情，已決定痛改前非，開始追求新的生活。盛怒之下的明妮一時難以平息自己的情緒，要求他趕快離開這里。

約翰遜剛走出小屋，即被槍擊倒下。明妮沖出門外，將身負重傷的約翰遜拖進小屋。她好不容易把約翰遜藏到頂樓后，蘭斯走進。明妮本想隱瞞，但約翰遜的鮮血從頂樓縫隙中流下，滴在自己和蘭斯的身上。在蘭斯的威脅下，約翰遜只得昏昏沉沉地從頂樓爬出，并即刻昏迷過去。明妮說，我們倆賭一下紙牌吧，如果你蘭斯贏了，我明妮就做你的老婆，把約翰遜抓走；如果我明妮贏了，就給我和約翰遜以自由。蘭斯同意。

在賭紙牌時，蘭斯眼看自己牌運大好，欣喜若狂。這時明妮說自己頭暈，要蘭斯取酒給她提神。明妮利用這短暫難得的機會，在紙牌上迅速作假，最后反敗為勝！蘭斯只得憤慨、掃興、無奈地離去。

第三幕。

加利福尼亞的大森林。黎明時分。蘭斯和礦工們在交談如何處置約翰遜。大家合唱“死刑，吊起來”。這時，一群礦工押送約翰遜到場。人們紛紛打他，責(zé)罵他搶走了大家喜愛的明妮。約翰遜辯解道，自己雖然偷搶過東西，但從未殺過人。他說自己并不怕死，只要求臨死前說句話。于是，約翰遜動情地唱起了詠嘆調(diào)《我要讓她相信，我已成為自由的人》。蘭斯聽了他的歌唱后，惱怒地毆打他。約翰遜從容而又不舍地走向吊頭臺。

就在這緊急關(guān)頭，明妮拍馬趕到。蘭斯催促礦工們趕快動手。情急之下明妮沖上吊頭臺，朝天鳴槍，以決一死戰(zhàn)的氣勢保護住約翰遜。這時人群喧嚷，有贊成處死約翰遜的，也有反對處死約翰遜的。明妮借機向大家回憶多年來彼此結(jié)下的深厚友情，希望他們寬恕約翰遜。大家逐漸被明妮的真情所感動，不顧蘭斯的反對，同意寬恕約翰遜。約翰遜感恩明妮，跪下親吻明妮的衣裙。明妮和約翰遜深情地向大家告別，唱道：“再見吧，令人懷念的加利福尼亞……”大家也合唱“該是回去的時候了……”送別明妮和約翰遜。劇終。

普契尼一生所創(chuàng)作的歌劇，全部加起來一共十二部，其中最熱門、上演率最高的是《波西米亞人》《托斯卡》《蝴蝶夫人》《圖蘭朵》。但從首演的反響來說，一九一○年十二月十日在美國紐約大都會歌劇院首演的《西部女郎》（托斯卡尼尼指揮），獲得了觀眾最為熱烈的歡呼，這在普契尼的一生中也是前所未有的。但《西部女郎》隨后卻一直不溫不火，究其主要原因，被認為是缺乏普契尼以往歌劇所固有的特色，不煽情，優(yōu)美的詠嘆調(diào)也不明顯。我以往也是這么認為的。但最近看了幾個現(xiàn)場DVD版本后，我改變了看法—其實，這正是普契尼的匠心，這正是他希望突破原有模式的創(chuàng)新。就如有人評價陶淵明，既有逍遙閑適的詩作，也有金剛怒目之作—《西部女郎》就是屬于后者，它塑造了一個全新的女性形象，開拓了普契尼歌劇的新氣象、新境界。

《西部女郎》有以下幾個特色。

全劇除了三位主角，其他有名有姓的角色共有十四位，還有眾礦工，這與瓦格納《紐倫堡的名歌手》頗為相似。一部歌劇有這么多人物，非常少見，這無疑增加了上演的難度?！段鞑颗伞芬酝涎萋什桓?，也與此有關(guān)。普契尼以前的歌劇，多愁善感，含情脈脈，他的《西部女郎》卻以美國西部大開發(fā)為背景，場面開闊，氣勢奪人，警察、礦工、盜賊、荒野、狂風(fēng)、大雪……猶如一幅色彩斑斕的粗筆油畫。除了明妮，全劇都是粗獷硬性的男性，散發(fā)出一種巖石般的氣息。endprint

從人物塑造上來說，第一主角明妮顯然區(qū)別于普契尼以往的女主角。普契尼以擅于描寫女性，但大多是善良柔弱的女性，即使托斯卡手刃斯卡皮亞，也是被逼無奈之下的“失手”；巧巧桑最終自盡，也是悲極無奈。而明妮不同，她開朗、潑辣、果斷，一出場就先聲奪人，以鳴槍來制止礦工們的打斗；全劇終場前，在約翰遜命懸一線的緊急關(guān)頭，又是明妮拍馬趕到，鳴槍震懾住行刑的礦工。而在她與約翰遜相愛、與礦工們的友誼中，又表現(xiàn)出女性溫柔細膩的一面，可謂剛中有柔，柔中有剛，剛?cè)岵?。普契尼以前塑造的女性都是弱者，需被男性保護的，而明妮卻是位強者，甚至是救贖者，她以一己之力挽救了約翰遜的性命。這就有點瓦格納的理念了。警官蘭斯的形象真實飽滿，頗有《托斯卡》中斯卡皮亞的影子，我倒有點同情他在情愛上敗給約翰遜，作為男人，他似乎不比后者遜色。三位主角中，約翰遜的形象最單薄，這也是這部戲的一個軟肋。作為一個盜賊集團的首領(lǐng)，因為愛上一個女人，就改變?nèi)松?，劇情提供的說服力似乎不夠。明妮愛他什么呢？僅僅是一見鐘情？僅僅是外表？當(dāng)然，女人在愛情上的感覺有時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過，描寫情節(jié)向來不是歌劇的特長，我們對此要求不能過高。歌劇的特長在于音樂。

如果說，在《西部女郎》之前，普契尼在設(shè)計人物唱腔時，是先有調(diào)，然后才填詞的話，那么《西部女郎》則完全是圍繞唱詞譜曲的，所以我們聽到的首先是人物，而不是貼有普契尼標(biāo)簽的詠嘆調(diào)。他是否借鑒了瓦格納、理查·施特勞斯、德彪西？也許不能否認。當(dāng)然，普契尼畢竟是普契尼，他的細膩、溫情還是絲絲縷縷地滲透在全劇的音樂中，甚至到了最后，他還是沒有忘了要讓觀眾過一把“普契尼”式的癮，這就是約翰遜臨上吊頭臺時唱的那段詠嘆調(diào)“我要讓她相信，我已成為自由的人……”整部《西部女郎》中，能獨立在音樂會上演唱，或出現(xiàn)在詠嘆調(diào)集唱片中的，大概就是這么一首。普契尼似乎在與觀眾調(diào)侃：不是我不會寫好聽的詠嘆調(diào)，實在是我想變化一下。

普契尼善寫異域題材，《蝴蝶夫人》糅合了日本民間音樂，在后來的《圖蘭朵》中更有中國人耳熟能詳?shù)摹盾岳蚧ā?，在《西部女郎》，他同樣充分使用了美國、墨西哥、印第安的旋律和?jié)奏，在宏大的管弦樂配器中，還運用了新的不協(xié)和音以及一些新音樂的手法，這在第一幕中的表現(xiàn)特別突出。因此，《西部女郎》的音樂色彩斑斕，豐富飽滿，極具動力感和爆發(fā)力。如果我們不僅僅是以普契尼式的抒情性、女性化，不僅僅是以普契尼式的“悅耳動聽”來評價，《西部女郎》的音樂其實是值得細細品味的。當(dāng)年普契尼在臨近創(chuàng)作《西部女郎》的尾聲時，曾寫信給西維爾：要將《西部女郎》“寫成第二部《波西米亞人》，只是更有力，更豐富”。在最終寫完《西部女郎》后，普契尼又寫信給西維爾：“女郎完成了。我認為這是我創(chuàng)作的最好的一部歌劇?！笨梢娖掌跄岙?dāng)年對《西部女郎》是充滿自信的。時間證明，《西部女郎》確實是值得自信的，最近幾年，世界樂壇各大劇院上演《西部女郎》的次數(shù)明顯增多（由此也讓我看到了不少新出版的DVD），證明了它獨特的價值越來越得到認同。某種程度上說，《西部女郎》是普契尼整個歌劇生涯創(chuàng)作中，最具變革創(chuàng)新的一部力作。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