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佳琪
(上海市世界外國語中學,上海 200233)
ADHD(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即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俗稱“多動癥”,是一種最常見的兒童心理行為障礙。在兒童精神科和保健門診的病例中,ADHD基本居于第一或第二位。其核心癥狀是出現(xiàn)與年齡不相適應的注意力不集中、多動、沖動等現(xiàn)象。對個體的學業(yè)、社會交往和個人生活的各個方面都會產(chǎn)生長期影響。[1]兒童的異常行為問題通常發(fā)生于學齡前期,30%~70%會持續(xù)至青春期,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甚至持續(xù)終生。[2]美國《精神障礙診斷與統(tǒng)計手冊(第四版)》(DSM-IV)根據(jù)臨床癥狀的不同,將ADHD分為三種類型:(1)注意缺陷型(ADHD-I):主要表現(xiàn)為易受外部刺激影響而分心,注意力難以持續(xù),健忘,經(jīng)常粗心大意,不聽指令;(2)多動-沖動型(ADHD-H):表現(xiàn)為過動、難以安靜下來、經(jīng)常擅自離開座位或者出現(xiàn)不合時宜的攀爬和走動,行為魯莽,沒有耐心,經(jīng)常強行打斷他人;(3)混合型(ADHD-C):伴隨多動、沖動、注意力缺乏持久性、學習困難和認知功能障礙。[3]
盡管ADHD的臨床癥狀在兒童3~4歲時就已初現(xiàn),但是絕大多數(shù)兒童到小學階段才被注意和診斷,有的甚至到高中仍然未被診斷或者被誤診為行為問題。[4]這就意味著,大多數(shù)ADHD兒童由于在入學前未被識別和診斷,而進入普通學校隨班就讀。MCBurnett等在研究中進一步指出,兒童的多動癥狀在學齡前期就能觀察到,而注意力缺陷癥狀直到入學后,隨著學習情境下對注意力要求的提高,才會被慢慢發(fā)現(xiàn)。[5]我國關于ADHD流行病學的研究顯示,7~10歲是患病高峰年齡。[6]童連等系統(tǒng)回顧了1983—2011年間中國39個地區(qū)兒童的ADHD流行狀況,運用Meta分析得出我國4~18歲兒童ADHD發(fā)病率為5.7%,男童發(fā)病率高于女童,小學總發(fā)病率高于學齡前兒童。[7]對北京、石家莊等6個城市ADHD兒童的調(diào)查顯示,隨班就讀的ADHD兒童檢出率為5.4%,以注意缺陷型為主,ADHD兒童的學習普遍較差。[8]對在滬學齡兒童ADHD現(xiàn)狀分析也表明,隨班就讀的ADHD兒童以注意力缺陷障礙最為突出,對立違抗在11歲以上的兒童中較為明顯。[9]由此可見,相當一部分ADHD兒童在普通教育體系中隨班就讀,而近年來推進的融合教育,主張讓有特殊需要的兒童走進正常學校,和正常發(fā)展的同伴一起參加學習。[10]因此,“普特共班”就成為普通學校中部分班級所面臨的現(xiàn)狀。
當這些具有認知、行為、情緒、人際問題的特殊兒童進入普通班級時,無論ADHD兒童自身還是學校,都面臨著一系列的問題和挑戰(zhàn)。第一,ADHD兒童適應困難。普通班級強調(diào)規(guī)范意識和個人自律。ADHD兒童因皮層發(fā)育延緩而缺乏內(nèi)在自我控制機制[11],其中2/3的ADHD兒童還伴有對立違抗障礙、破壞性行為障礙、情緒問題、學習困難等共患問題[2],因此,要在遵循集體規(guī)范的同時,達到各學科的學業(yè)要求,對ADHD兒童來說更是難上加難。研究發(fā)現(xiàn),90%ADHD兒童在學業(yè)上表現(xiàn)不佳,留級、被開除的可能性比正常學生高出3~7倍。[12]第二,對班級其他學生產(chǎn)生嚴重干擾。ADHD兒童常常在課堂上隨意走動,在教師講課或同伴回答問題時打斷、插話,造成教學中斷。對他人進行言語或肢體攻擊,嚴重影響課堂學習效率。而在日常與同伴的互動中攻擊性較強,ADHD兒童常常企圖強制控制他人,直接向他人表達憤怒,給其他同伴帶來極大困擾。第三,大大增加教師日常教學和管理工作的難度。教師除了要處理班級管理中的各項事務,保證教學進度,提高教學效率之外,還要隨時處理ADHD兒童引起的各種行為問題,常常感覺身心疲憊。因此,在融合環(huán)境下,采取哪些有效的干預策略,可以讓ADHD兒童在減輕癥狀的同時,最大限度地降低對其他學生的干擾,真正實現(xiàn)有質(zhì)量的教育公平,是目前許多普通學校面臨的困境,也是研究者必須深思和探討的問題。
通過仔細閱讀67篇中外文獻研究,本文梳理了目前ADHD的主要治療方法。同時,結合對ADHD兒童的教育實踐經(jīng)驗,總結了在融合環(huán)境下,家長、學校、教師和兒童自身可分別采取的有效干預策略,以期為ADHD兒童健康教育和普特共班的教育實踐提供參考。
由于ADHD的病因及發(fā)病機制目前尚不明確,可能原因有遺傳基因、腦功能損傷、產(chǎn)前環(huán)境、心理社會因素等。但研究者普遍認為,神經(jīng)生化因素和基因因素對ADHD癥狀起到?jīng)Q定性作用。[13]因此,藥物治療一直是ADHD的主要治療方法。臨床研究證實,藥物在短期內(nèi)對減緩ADHD的核心癥狀有良好效果。但是,ADHD是一個慢性疾病,要使癥狀和兒童行為得到長期改善,還需結合其他心理及行為干預。《中華兒科雜志》在2006年發(fā)表的關于ADHD的診療建議中提出:對于不同發(fā)育時期的ADHD兒童,應采取多學科、長期、多模式的綜合治療方法。[14]目前,綜合治療是最有效的ADHD治療方案,包括藥物治療、行為治療、感覺統(tǒng)合訓練等系列治療方式。它不僅可以減緩ADHD的臨床癥狀,還可以減少藥物的使用劑量,同時更容易被家長所接受。[15]
1.藥物治療
(1)藥物
中樞興奮劑一直以來是治療ADHD最常用和首選藥物,包括鹽酸哌甲酯(商品名利他林)、匹莫林、苯丙胺等。大量臨床研究證實,通過中樞興奮劑治療,70%以上患兒的核心癥狀在短期內(nèi)能得到迅速改善。但是,由于中樞興奮劑會引起患者服藥依從性降低,部分患者不能耐受其不良反應,以及存在藥物濫用風險等局限性,近年來又出現(xiàn)了許多非中樞興奮類藥物。
(2)藥物治療應注意的問題
從目前可以明確的ADHD發(fā)病機制來看,神經(jīng)生化因素和遺傳因素是引起ADHD的重要原因,因此,藥物治療一直是ADHD的主要治療方法。而現(xiàn)實中,有些家長由于對ADHD的了解和認識不足,只有當其他方法都沒有效果時才使用藥物治療,將其作為最后選擇;或者由于擔心藥物的副作用而放棄使用藥物,影響了治療的效果和進展。有研究者形容ADHD兒童像一輛沒有剎車系統(tǒng)的汽車,而藥物治療就是幫ADHD兒童裝上“剎車系統(tǒng)”,在此前提下,才能逐步規(guī)范兒童的行為。[16]
應根據(jù)患兒目前實際的身體狀況和以往治療史,選擇合適的藥物。例如,6歲以下兒童禁止使用中樞興奮類藥物。并在過程中注意定期評估藥物的療效,監(jiān)控患者的不良反應,根據(jù)患者治療的反應調(diào)整藥物劑量。ADHD是一種長期的慢性疾病,其藥物治療也需要長期進行,可能需要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才能達到較好的效果。而臨床研究發(fā)現(xiàn),很多家長不愿意孩子接受藥物治療,而在接受藥物治療的兒童中,藥物依從性很低,能堅持使用藥物的患兒僅占17%~50%[17],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藥物治療的長期效果。
2.行為治療
研究表明,在使用藥物治療的同時結合行為治療,比單獨使用藥物治療的效果更好。藥物僅能控制癥狀,而要從根本上讓兒童改變不當行為,習得新的行為,還需要結合心理行為干預。行為治療運用條件反射原理,遵從“學習原則”,通過強化、消退、懲罰等行為塑造方法,對兒童進行針對性的訓練。當兒童出現(xiàn)恰當行為時,及時給予獎勵,以增加兒童以后出現(xiàn)這種行為的頻率;當兒童出現(xiàn)不恰當?shù)男袨闀r,拿走兒童喜愛的事物作為懲罰,或者對兒童漠視或隔離,取消對其積極關注,從而降低兒童以后出現(xiàn)此類行為的頻率。通常獎懲結合,效果更佳。
3.感覺統(tǒng)合訓練
感覺統(tǒng)合訓練是臨床上常用的ADHD的治療方法,它建基于美國心理學家Ayres的感覺統(tǒng)合理論。感覺統(tǒng)合是指大腦對進入各感覺通道的信息進行有效組合,以保證人們各項學習和活動的完成。[18]臨床研究發(fā)現(xiàn),ADHD與感覺統(tǒng)合失調(diào)關系密切,感覺統(tǒng)合失調(diào)包括身體運動障礙、聽覺語言障礙、空間知覺障礙等,主要與前庭系統(tǒng)障礙有關。[19]通過感覺統(tǒng)合訓練,可以有效協(xié)調(diào)對前庭刺激信息的輸入,改善大腦前庭系統(tǒng)功能,增強注意的集中性和情緒的穩(wěn)定性、緩解多動癥狀。同時,還能顯著改善ADHD兒童的智力水平。[20]感覺統(tǒng)合訓練的形式通常以游戲的形式在開放性的環(huán)境下進行,常見的訓練項目有滑板、跳床、羊角球、袋鼠跳、滾筒、滑梯等刺激各感官的全身運動,通常每周3次,20次為一個療程。通過專業(yè)人員指導下的系統(tǒng)訓練,能提高大腦對各感官刺激綜合分析處理的協(xié)調(diào)能力。
ADHD的核心癥狀不僅會影響兒童自身的日常學習和社會生活,也給學校、家庭和社會帶來極大的負擔。與此同時,學校教育方式、家庭養(yǎng)育方式、同伴關系、社會環(huán)境等心理社會因素又會影響ADHD癥狀的發(fā)生、發(fā)展和預后。因此,作為兒童癥狀出現(xiàn)最多的兩個場所——家庭和學校,必然是治療的重要環(huán)節(jié)。在對ADHD各治療方法療效的對比研究中發(fā)現(xiàn),在藥物治療過程中,結合學校和家庭的干預能取得更好的治療效果,而且能明顯增強兒童服藥的依從性。[21]國外已經(jīng)有很多關于學校對ADHD兒童干預的研究,探討如何通過醫(yī)生和教師的合作改善兒童的行為。而尋求“醫(yī)教結合”的干預新模式,也成為近年來國內(nèi)研究一個新的探索方向。
1.家長層面:積極參加父母培訓,進行早期診斷,配合系統(tǒng)化治療
父母在ADHD治療和預后過程中起著關鍵作用。流行病學調(diào)查顯示,全球ADHD患病率為3%~6%,中國國內(nèi)報道ADHD的患病率為4.3%~5.80%,并呈逐年上升趨勢。[14]然而,前往專業(yè)精神衛(wèi)生機構或精神科??漆t(yī)院就醫(yī)的兒童卻很少。其原因主要是家長對ADHD的認知程度低,部分家長認為只是孩子頑皮或學習態(tài)度問題,年齡大了就好了,未能識別孩子的問題行為。還有部分家長即使意識到孩子可能有該方面的問題,但因為擔心別人將自己的孩子看成精神病患者,或者對目前的治療前景缺乏信心、擔心藥物的副作用等原因,拒絕診斷和治療。但是,如果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治療,癥狀不但不會消失,還會繼續(xù)發(fā)生轉變和內(nèi)化,引發(fā)情緒管理障礙和認知功能失調(diào)等共患病。[22]大多數(shù)ADHD癥狀會困擾他們一生,到成年期會隨之產(chǎn)生就業(yè)不良、抑郁、藥物濫用等一系列問題,讓治療變得更復雜。
因此,提高父母對ADHD的認知水平和對藥物治療的正確認識,對于及早確診和及時開展干預具有重要意義。父母培訓是解決這一問題的有效途徑。研究表明,父母培訓可以緩解兒童的對立違抗行為,同時對于改善臨床治療效果具有持久作用。[23]其操作方法是由醫(yī)生或專業(yè)人員對患兒父母進行一系列的培訓,典型的父母培訓內(nèi)容一般包括:ADHD疾病的介紹(病因、癥狀表現(xiàn)、治療方式);行為管理的理論基礎和一般原則;制訂家庭/學校行為契約;如何實施正強化、消退和懲罰;如何發(fā)出有效指令;家庭以外不良行為的預防措施;情緒控制;問題解決方法。除了面對面培訓外,還可選擇電話培訓、觀看錄像及互聯(lián)網(wǎng)在線培訓的方式。家長通過培訓,可以更好地認識ADHD疾病,配合醫(yī)生的系統(tǒng)化治療,提高藥物的依從性。同時幫助家長理解孩子的行為表現(xiàn),掌握有效的行為管理技巧,改善家庭環(huán)境。[24]
2.學校層面:加強對ADHD相關知識的健康教育,建立援助系統(tǒng)
研究發(fā)現(xiàn),作為兒童行為最直接的觀察者,家長和教師每天和兒童接觸時間最長,但他們對ADHD的認知并不全面。黃春娟等在調(diào)查家長對ADHD知曉率和治療態(tài)度時發(fā)現(xiàn),家長對ADHD的識別率僅為36.9%,53.6%的家長認為ADHD不是疾病,不需要就醫(yī)治療,61%的家長拒絕藥物治療。[25]教師雖然對ADHD癥狀的認識度較高,但是對ADHD的病因及治療的了解很少,缺乏對ADHD兒童行為的應對策略的相關知識。在與正常兒童的對比研究中顯示,ADHD兒童接受溺愛、打罵、放任不管等負性家庭教養(yǎng)方式的比率要遠高于正常兒童;接受批評、不管、歧視、侮辱等負性學校教育方式的比率也遠高于正常兒童。其原因是父母和教師對ADHD知識匱乏,ADHD兒童不聽從指令、沖動易怒等行為,容易被視為故意不聽話、搗亂和挑釁行為,而對兒童施加懲罰方式又會加重ADHD兒童的問題行為,使癥狀惡化,如此形成惡性循環(huán)。[26]
因此,學校有必要通過合適的途徑提高教師和家長對ADHD疾病的認知。首先,可以通過校內(nèi)培訓或專題講座增加教師對兒童常見心理行為問題的了解。包括疾病癥狀識別、病因、治療方式和在教學和班級管理中有效的行為管理技術。其次,可通過家長會、家長沙龍、家長學校等形式向家長介紹相關知識和有效的認知、行為矯正技術,通過案例探討在具體情境下的干預措施,如怎樣表揚兒童、如何疏導兒童的情緒問題、如何幫助他們管理家庭作業(yè)等。再次,可利用專業(yè)心理測評工具,定期對學生進行心理健康普查,了解跟蹤兒童的心理狀況,提高對ADHD兒童的識別率和及時就醫(yī)的可能性。
然而,在實際案例中發(fā)現(xiàn),僅提高家長和教師的認知并不能使兒童行為得到改善,當家長和教師同一個時間段內(nèi)的矯正目標不一致時,甚至會出現(xiàn)反效果。比如教師在某一時間段內(nèi)的矯正目標是減少兒童在課堂上的問題行為,而家長的矯正目標是提高孩子的學業(yè)成績。對伴隨有學習困難特征的ADHD兒童而言,提高學業(yè)成績的壓力會激化兒童的情緒和行為問題,反而會導致問題行為出現(xiàn)的頻率增加。因此,兒童行為的改善需要家庭和學校的配合,加強信息的反饋與溝通,在矯正方案上保持一致性,才能讓兒童的行為有章可循。研究者普遍認為,建立援助系統(tǒng)是治療青少年ADHD最有效的方法,即由教師、家長和學校心理咨詢師共同組成援助小組,共同設置行為和學習目標、制訂計劃,并定期見面反饋階段治療效果和出現(xiàn)的問題,共同探討幫助兒童適應的干預策略。
3.教師層面:抓住教育契機,在班級中實施有效的行為管理
ADHD兒童在校幾乎都處于班級中,大部分行為問題的發(fā)生也在班級,因此,班級中的行為管理是對兒童行為進行矯正的良好契機。強化、消退、懲罰等行為塑造技術,是矯正不當行為、塑造新行為的重要手段:(1)強化法。當兒童出現(xiàn)一個正向行為時,立即給予獎勵,從而增加這種行為以后出現(xiàn)的可能性。在教學中常用的強化法有代幣制、計分板、顏色板等,兒童每出現(xiàn)一次正向行為,增加一個等價獎勵物,當獎勵物積累到一定量時,可兌換一個他喜歡的獎勵。(2)消退法。當兒童出現(xiàn)一個破壞性行為時,撤銷對其的關注,從而減少該行為發(fā)生的頻率。例如,ADHD兒童會經(jīng)常在課堂上出現(xiàn)對同伴的言語攻擊或不恰當?shù)幕顒?,當其他同伴對他進行回應和關注時,會強化他的破壞行為。因此,可以采取忽視或請他暫時隔離幾分鐘等消退法減少其繼續(xù)該行為的可能性。(3)懲罰。當兒童出現(xiàn)一個不當行為時,取消一個他喜歡的刺激,從而減少該行為發(fā)生的頻率。ADHD兒童對批評和懲罰很敏感,所以慎用施加一個他不喜歡的刺激作為懲罰,而以取消一個喜歡的刺激代之。例如,如果兒童在一個階段內(nèi)未達到教師和他共同商定的行為目標,最好不要讓他去做一件他不喜歡做的事,而是取消他做喜歡的事的資格。
同時,物理環(huán)境的設置也會對兒童行為表現(xiàn)產(chǎn)生影響。ADHD兒童注意力極容易被外界刺激所干擾,因此在教室中應盡量避免與課程內(nèi)容無關的視覺、聽覺刺激,課桌上的材料應盡量少,周圍同伴對他的聲音刺激要盡量小??諘绲沫h(huán)境容易讓兒童分心,因此較小的學習空間和小規(guī)模的學習情境會讓ADHD兒童的注意力更好。除此之外,增加課堂參與機會、安排規(guī)律的作息時間、提供明確清晰的指令、適當減少作業(yè)量和學習時間、增加學習的趣味性等行為矯正策略,都有助于兒童行為的正向變化。[27]
4.兒童層面:采取自我監(jiān)控策略
自我監(jiān)控策略是基于認知理論的一種“認知-行為”策略,是個體為達到預定目標,將自身正在進行的實踐活動、思維、情感、行動等過程作為對象,對其進行監(jiān)察、評價、調(diào)節(jié)和控制的一種積極主動的過程[28],也是目前運用廣泛的一種認知行為訓練。Berkley理論認為,ADHD兒童存在抑制和執(zhí)行功能缺陷,這會使其自我控制能力受很大的影響。國內(nèi)外多數(shù)研究結果也證實了這種觀點,認為ADHD兒童的學習困難的重要原因可能是“自我監(jiān)控能力低”。[29]而對自我監(jiān)控策略的干預研究顯示,自我監(jiān)控策略在降低ADHD兒童上課無關行為頻率、提高注意力、改善成績方面具有正向促進效果。[30]
自我監(jiān)控策略的實施通常分為三個階段:基線期、訓練期和維持期。(1)基線期。在教兒童進行自我監(jiān)控之前,觀察兒童在平常教學情境下的行為表現(xiàn),記錄所選擇的問題行為發(fā)生的次數(shù),以此作為基線值。(2)訓練期。由受過培訓的班主任或專業(yè)教師對ADHD兒童進行自我監(jiān)控策略訓練,讓兒童進行自我觀察、自我評量。(3)維持期。停止對兒童進行自我監(jiān)控策略教學,并逐步撤除自我評量,由教師記錄問題行為發(fā)生的頻率。通過三個時期對兒童問題行為的觀察與紀錄,觀察兒童行為的變化情況。
由于ADHD病因和發(fā)病機制復雜,目前尚沒有統(tǒng)一定論,本文僅對各種治療方式在教育情境下的運用機制做了梳理和介紹,但各治療方式在實際情況下的療效仍有待更多臨床和實證研究證實。同時,ADHD是一種慢性心理行為障礙,其治療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醫(yī)生、家長、學校、教師的長期配合。因此,在實施過程中,如何保持治療方案的一致性和連續(xù)性,對家校的有效聯(lián)動和各方的協(xié)同執(zhí)行提出了很高的要求。總之,隨著普通教育和特殊教育的融合,尋求醫(yī)生、教育者、家長的多方合作是預防和矯正兒童行為和心理問題的必然趨勢。
參考文獻:
[1]A.S. Bell. A Critical Review of ADHD Diagnostic Criteria: What to Address in the DSM-V[J]. Journal of Attention Disorders, 2011,15(1):3-10.
[2]B. Litner. Teens with ADHD: The Challenge of High School, Child and Youth Care Forum, Springer[C]. 2003:137-158.
[3]A. Diagnostic,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J].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M]. Washington, DC,1994:886.
[4]S.R. Pliszka. Patterns of Psychiatric Comorbidity with Attention-Deficit/Hyperactivity Disorder[J]. Child and Adolescent Psychiatric Clinics of North America,2000.
[5]K. McBURNETT, L.J. Pfiffner, E. Willcutt, L. Tamm, M. Lerner, Y.L. Ottolini, M.B. Furman. Experimental Cross-validation of DSM-IV types of Attention-Deficit/Hyperactivity Disorder[J].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Child & Adolescent Psychiatry,1999,38(1):17-24.
[6]金文嵐, 阿依努爾·吾買爾, 杜亞松, 鐘向陽, D. Coghill. 上海市閘北區(qū)5~15歲兒童注意缺陷多動障礙患病率及其影響因素的研究[J]. 上海精神醫(yī)學,2010,(4):211-216.
[7]童連, 史慧靜, 臧嘉捷. 中國兒童ADHD流行狀況Meta分析[J]. 中國公共衛(wèi)生,2013,(9):1279-1283.
[8]張微, 劉翔平, 顧群, 廖冉, 冉俐雯. 六城市ADHD流行病學調(diào)查[J]. 中國臨床心理學雜志,2007,(1):23-25.
[9]王永飛, 陸愛軍. 在滬學齡兒童注意缺陷多動障礙(ADHD) 的現(xiàn)況調(diào)查[J]. 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15,23(11):1631-1634.
[10] 盧婉嫦. 融合教育視角下的德育策略淺議——初中隨班就讀的普特教育實踐與思考[J]. 中小學德育,2017,(13).
[11] T.J. Silk, A. Vance, N. Rinehart, J.L. Bradshaw, R. Cunnington, White-matter Abnormalities in Attention Deficit Hyperactivity Disorder: a Diffusion Tensor Imaging Study[J]. Human Brain Mapping,2009,30(9):2757-2765.
[12] S.D. Mayes, S.L. Calhoun, E.W. Crowell. Learning dDisabilities and ADHD: Overlapping Spectrum Disorders[J]. Journal of learning disabilities,2000,33(5):417-424.
[13] H.M. Berri, A. Al-Hroub, Assessment,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ADHD in School-Aged Children[M]. ADHD in Lebanese Schools, Springer,2016:7-19.
[14] 《中華兒科雜志》編輯委員會,等. 兒童注意缺陷多動障礙診療建議[J]. 中華兒科雜志,2006,(10):758-759.
[15] 韓穎. 注意缺陷多動障礙的行為矯治[J]. 中國中西醫(yī)結合兒科學,2014,(3):200-201.
[16] 馬士薇. 兒童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的診斷與治療[J]. 上海醫(yī)藥,2013,(2):6-9.
[17] L.S. Goldman, M. Genel, R.J. Bezman, P.J. Slanetz.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Attention-Deficit/Hyperactivity Disorder in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J]. Jama,1998,279(14):1100-1107.
[18] 劉宗鳳. 感覺統(tǒng)合訓練與哌甲酯治療ADHD的療效分析[J]. 中國民康醫(yī)學,2010,(11):1364-1366.
[19] 張艷秋. 兒童注意缺陷障礙伴多動癥與感覺統(tǒng)合失調(diào)關系的探討[J]. 中國兒童保健雜志,2000,(5):295-296.
[20] 杭榮華, 劉新民, 王瑞權, 吳義高. 感覺統(tǒng)合訓練改善注意缺陷多動障礙兒童行為、智力及執(zhí)行功能的對照研究[J]. 中國心理衛(wèi)生雜志,2010,(3):219-223.
[21] 吳舒華, 劉智勝, 胡家勝, 吳革菲, 毛冰. 三種治療方法對兒童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療效的臨床評價[J]. 中國婦幼保健,2012,(15):2302-2304.
[22] 陳敏榕, 薛漳, 黃林娟, 陳玲, 黃美欽, 方曉丹. 注意缺陷多動障礙兒童就醫(yī)行為及藥物治療影響因素[J]. 中國兒童保健雜志,2014,(3):315-317.
[23] E.V. Brestan, S.M. Eyberg. Effective Psychosocial Treatments of Conduct-Disordered Children and Adolescents: 29 years, 82 studies, and 5,272 kids[J]. Journal of clinical child psychology,1998,27(2):180-189.
[24] 白冠男, 鈕文異. 注意力缺陷多動障礙兒童父母健康教育策略與評估方法研究現(xiàn)況[J]. 中國健康教育,2013,(2):158-162.
[25] 黃春娟, 張頡, 戚衛(wèi)莉, 李敏, 潘順英, 朱曉華, 周圓月, 唐光政. 兒童家長對注意缺陷多動障礙的知曉率與治療態(tài)度[J]. 中國心理衛(wèi)生雜志,2012,(10):766-770.
[26] 梁亞勇, 岑超群, 楊翠萍, 鄒小兵. 注意缺陷多動障礙兒童與普通兒童家庭教養(yǎng)方式及學校教育方式對比研究[J]. 中國兒童保健雜志,2012,(7):629-631.
[27] 慕雯雯. ADHD 兒童課堂干擾行為處理的個案研究[D]. 重慶師范大學碩士學位論文,2008.
[28] 楊靜. 自我監(jiān)控策略提高小學數(shù)學學習障礙學生解題能力的個案研究[J]. 中國特殊教育,2012,(1):47-51.
[29] 王和平, 杜曉新, 房安榮, 劉希, 蔣文清. 注意缺陷多動癥伴學習困難兒童自我監(jiān)控訓練的個案研究[J]. 中國特殊教育, 2004,(5):74-78.
[30] R. Reid, A.L. Trout, M. Schartz. Self-regulation Interventions for Children with Attention Deficit/Hyperactivity Disorder[J]. Exceptional Children,2005,71(4):3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