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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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先賢傳》中的另類清流
樊榮
(商丘學院 人文學院,河南 商丘 476000)
東漢后期士人的意識形態(tài)發(fā)生微妙變化,例如部分汝南名士輕視“學而優(yōu)則仕”的價值觀念,在一定程度上漠視儒家禮教,同時重視對人倫名望的品評。這部分汝南名士是漢魏變革時期具有獨特個性的另外一股清流,是東漢末年儒學思想從興盛到逐漸衰微以及道家思想從潛隱到逐漸發(fā)展、盛行的重要邏輯鏈條。
《汝南先賢傳》;清流;東漢末年;邏輯鏈條
三國曹魏時期周斐撰寫的《汝南先賢傳》經(jīng)過呂友仁等學者輯錄注釋,條目更加清晰,資料更為豐富,已成為汝南人一張鮮亮的歷史名片。其中平輿先賢陳蕃“大丈夫當為國家掃天下”[1]28的壯志,許虔“體尚高潔,雅正寬亮”[1]33的才干;安成先賢周乘“非陳仲舉、黃叔度之儔則不交”[1]44的自慎,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這些汝南先賢品行端莊,勵精圖治,或怒斥當朝,正直敢言;或如世之干將,伐惡退不肖,是為人稱道的好官。然而,在東漢后期的汝南先賢中,還有一些名士游離于黨人之外。這些名士一方面精熟儒家經(jīng)典,刻苦自勵,事親至孝,事君忠貞,提倡薄葬儉嫁;另一方面又不慕功利,不拘細行,是漢魏變革時期具有獨特個性的一股另類清流。
隨著兩漢經(jīng)學束縛的相對衰弱,道家重視自然的思想情趣潛滋暗長,在東漢末年出現(xiàn)了非功利、重情懷的新傾向。重個性、重欲望、重情感的生命意識,已經(jīng)逐漸成為當時意識形態(tài)的發(fā)展趨勢。陳寅恪《陶淵明之思想與清談之關系》曰:“當魏末西晉時代即清談之前期,清談乃當日政治上之實際問題,與其時士大夫之出處進退至有關系,蓋藉此以表示本人態(tài)度及辯護自身立場者?!盵2]201那么,東漢后期的文人士大夫意識與清談之間的關系又怎樣呢?曹魏立國之初的文人士大夫意識又是怎樣呢?
清談思潮的產(chǎn)生是隨著儒家思想禁錮的松弛、道家思潮的逐漸興起、玄學思想的漸趨深入人心及文人士大夫思想的多元化而逐步形成的。從東漢后期開始,就客觀存在著漫長的思想交鋒、嬗變和逐漸融合過程。當時的官僚士大夫,面臨著桓帝、靈帝時外戚、宦官交替專權的局面,面臨著儒家思想盛極漸衰,道家思想影響逐漸增強的意識形態(tài)變化。有思想、有正義感的士人,正是在經(jīng)歷過苦悶、彷徨、無奈的漫長思索后,才開始了痛苦的思想轉折。《汝南先賢傳》中的士人心態(tài)正處于魏晉之前、東漢后期這樣的重要時間節(jié)點。因此,《汝南先賢傳》完善了思想發(fā)展、清談形成的邏輯鏈條,表現(xiàn)了漢代后期士人意識形態(tài)的微妙變化,對于探討清談思潮的形成具有獨特的貢獻。
“仕而優(yōu)則學,學而優(yōu)則仕?!盵3]235孔子對政治的態(tài)度是尤為熱情和自信的。政治實為孔子一生孜孜追求的目的,也是孔學的核心思想所在。從先秦以來,知識分子都是把學習儒家經(jīng)典、人生前途和實現(xiàn)自身價值密切聯(lián)系在一起?!逗鬂h書》卷五十三“論”曰:“《易》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鬃臃Q‘蘧伯玉邦有道則仕,邦無道則可卷而懷也’。然用舍之端,君子之所以存其誠也。故其行也,則濡足蒙垢,出身以效時,及其止也,則窮棲茹菽,臧寶以迷國?!盵4]1739隨著東漢末年外戚與宦官的交替專權,朝政腐敗,賣官鬻爵,由來已久的傳統(tǒng)價值觀念遇到嚴峻的挑戰(zhàn)。與此前知識分子相似的是,這些先賢都是儒家思想的認真學習者,都飽讀《詩》《書》;不同的是,他們把這種學習當成了窮則獨善其身的修身前提,冷靜觀察社會,采取了一種既以儒家造詣聞名于世,同時又與社會政治保持一定距離的處世態(tài)度。
安成先賢(今汝南縣王崗鎮(zhèn))周燮“有先人草廬,廬于東坑,其下有陂,魚蚌生焉,非身所耕漁,則不食焉”?!度昴舷荣t傳輯本注譯》注引袁宏《后漢紀》曰:“敦《詩》《書》,非法不言,所與交游者不過三、四人。室家相待如賓客?;朽l(xiāng)黨。舉孝廉、茂才,公車再征,皆不就?!盵1]43《后漢書》卷五十三《周燮傳》:“延光二年,安帝以玄纁羔幣聘燮,及南陽馮良,二郡各遣丞掾致禮?!薄耙蜃暂d到潁川陽城,遣門生送敬,遂辭疾而歸。良亦載病到近縣,送禮而還。”[4]1742
新蔡先賢鄭敬為郡功曹。都尉高懿廳事前有槐樹白露者,懿問掾屬,皆言是甘露,敬獨曰:“明府政未能致甘露,但樹汁耳。”懿不悅。鄭敬托疾而去。鄭敬去吏之后,隱居于蟻陂之陽,以蒹葭為席,常隨杞柳之陰,以魚釣自娛,彈琴詠詩,常兀坐于陂側[1]78–80。
《汝南先賢傳》中記載侯瑾甚孤貧,依宗人居,晝?yōu)槿速纲U,暮則燃薪以讀書,即使在這樣困窘的情況下,經(jīng)過獨處一房,刻苦攻讀,以禮自牧,如對嚴賓的磨煉,終至州郡累召,公車有道征,并稱疾不到,作有《矯時論》譏切當時,作《應賓難》以自寄懷抱,寫有《皇德傳》30篇,雜文數(shù)十篇。其道德文章使河西人敬其才而不敢稱其名,皆尊之為侯君[1]122。
孝廉、茂才察舉制度的確立,是從漢武帝元光元年(前134)開始的。孝廉即孝子廉吏;茂才,又作茂材,是漢代的察舉??啤N鳚h時原稱為秀才。到東漢時因為避光武帝劉秀的諱,才改為茂才。選茂才者,即選拔優(yōu)秀人才。首先,我們可以看到,東漢后期的部分文人,受儒家獨善其身和道家自然無為、返璞歸真思想的影響,已經(jīng)不把為官出仕當成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唯一選擇,而是另辟蹊徑,在官場之外選擇了著述、彈琴吟詩、自娛自樂等手段來豐富自己的人生。這是士人思想自覺的前提,也是建安文學創(chuàng)作自覺意識產(chǎn)生的必要精神準備。假如那些人整日在官場逢場作戲、蠅營狗茍,是沒有心思促膝談論,更難得有精力使心情虛靜下來,集中精神創(chuàng)作文學作品的.其次,退一步海闊天空。當東漢末年官場規(guī)則混亂,是非不分,已經(jīng)不是靠人品、能力和知識來實現(xiàn)人生價值時,稱疾不到,不應官府征召,就成為當事人頭腦冷靜判斷后的理性選擇。
漢代推行孝道制度,在儒家“葬之以禮,祭之以禮”思想的倡導下,厚葬風氣甚盛,父母一方去世后,孝子就要奔喪,并守孝3年;如果不久后另一方老人再因病不幸去世,就要合起來守孝6年。厚葬風俗加重了家庭的經(jīng)濟負擔,浪費了大量的錢財,形成互相牽制的惡性循環(huán),有害于社會道德風尚,導致社會風氣的進一步惡化。
汝陽先賢(今平輿郭樓鎮(zhèn)高平寺村)袁閎,字夏甫,少勵操行,苦身修節(jié)。“延熹中,黨事將作,閎遂散發(fā),自筑土室,四周于公庭,潛身十八年,終于土室之中。臨卒,敕其子曰:‘勿設殯棺衣衾之備也,但著绔衣衫、疏布單衣、幅巾,襯尸于板床上,五百墼為藏?!晡迨撸溆谕潦??!盵1]52《后漢書》卷六十八《郭太傳》:“及黨事起,知名之士,多被其害,唯林宗及汝南袁閎得免焉。”[4]2226士人已經(jīng)逐漸醒悟,不僅善于而且敢于表述自己的真實感情。
應劭《風俗通義》曰:“山陽太守汝南薛恭祖,喪其妻,不哭,臨殯,于棺上大言:‘自同恩好,四十余年,服食祿賜,男女成人,幸不為夭,夫復何恨哉!今相及也?!盵5]薛恭祖與妻子相處40余年,妻子死后,自然萬分悲痛,但他清楚呼天搶地的悲傷并不能喚回妻子的生命,他的“不哭”是受莊子鼓缶而歌思想的影響,以豁達的心態(tài)告慰妻子一路走好,回歸生命的自然本真。這是薛恭祖真誠的表達和真情的流露,豈可用矯情來輕易否定?
西平先賢(今西平西呂店鄉(xiāng))薛包以孝聞,喪母后,喪過于哀?!皻w先人墓側,種稻以祭祀,種芋以充饑,耽《詩》悅禮,玄虛無為,舉孝廉、賢良方正,皆不就。”由地方管理舉薦賢良方正,是早在漢文帝劉恒時即開始施行的一種人才選拔制度?!妒酚洝肪硎缎⑽谋炯o》上曰:“及舉賢良方正直言極諫者,以匡朕之不逮?!盵6]重視個性張揚,在東漢末年時期的少數(shù)先賢中已經(jīng)有了較為明顯的表現(xiàn)。他們或為保身所需而不去迎合流俗,或對至親去世直抒胸臆,不顧忌時代對于人性表達的層層枷鎖,或躬身實踐,親耕隴畝,玄虛無為,為陶淵明毅然脫離官場,回歸田園,高唱“歸去來”的先聲。
《儀禮 · 士昏禮》中對婚姻的“六義”順序和要求有著明確的規(guī)定。即納采(男家訪媒人去女家提親);問名(男家請媒人問女方名字與出生年、月);納吉(男家卜得吉兆后,備禮通知女家,締結姻緣);納征,亦稱“納幣”(男家以聘禮送給女家,女方接受聘禮,婚姻即告成立);請期(男方擇定婚期,備禮告女家,求其同意);親迎(新郎親去女家迎娶)。在一對新人進入喜堂后,還要有負責主禮的老者吟誦贊辭,行沃盥禮,清潔雙手;行對席禮、同牢禮、合巹禮、解纓禮、結發(fā)禮、拜堂等象征禮儀,夫妻之間才算禮成。東漢蔡邕《協(xié)和婚賦》描繪婚禮大典的場面,更是富麗堂皇,聲勢浩大:“惟休和之盛代,男女得乎年齒。婚姻協(xié)而莫違,播欣欣之繁祉。良辰既至,婚禮以舉。二族崇飾,威儀有序。嘉賓僚黨,祈祈云聚。車服照路,驂騑如舞。既臻門屏,結軌下車?!盵7]843婚禮不僅是青年男女之間的結合,更是兩個家族之間的聯(lián)姻,在講究門第出身的漢代社會里,具有非常重要的社會意義。
在《汝南先賢傳》中,慎陽(今駐馬店市正陽縣北)先賢戴良,“舉孝廉,不就。再辟司空府,彌年不到,州郡迫之,乃遁辭詣府,悉將妻子,既行在道,因逃入江夏山中,優(yōu)游不仕。”[1]66他不僅不慕榮利,而且反對社會陋俗,節(jié)儉為子女辦理婚事:“嫁五女,皆布裙無緣……布裳木屐,以備炊爨……戴良嫁女,以竹方笥為嚴器?!盵1]67“初,良五女并賢,每有求姻,輒便許嫁,疏裳布被、竹笥木屐以遣之。五女能遵其訓,皆有隱者之風焉?!盵4]2773雖然我們沒有在《汝南先賢傳》中發(fā)現(xiàn)有如戴良嫁女這樣脫俗之舉的更多記載,但是在等級森嚴、講究排場的東漢后期,這樣的文化信息非常重要,它預示了自西漢以來的禮教堅冰正在逐漸融化,一個多元的充滿生機的新時代即將到來。
汝南先賢屈霸“當五侯之時,貴戚傾天下,在朝者莫不慎睫承風,子卿終不屈撓”[1]110。西平先賢和洽仕魏,官至太常,清貧守約,潔身自好[1]211。固始先賢胡綜善于屬文,孫權在位時期的文誥策命多出自其手。然而胡綜性嗜美酒,飲酒后喜愛歡呼極意,推杯引觴,搏擊左右[8]1418。孫權愛其才,聽之任之,沒有責難。但從胡綜的任性而為也可看出他們對儒家禮教束縛的不滿和挑戰(zhàn)。
喪葬嫁娶風俗是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客觀反映,風俗習慣的變化反映了思想意識的微妙轉變。風俗的體現(xiàn)與上層社會的倡導有著密切的聯(lián)系,上層社會的一舉一動,都會對基層組織起到引導性的作用。上有所好,下必甚焉。統(tǒng)治階級喪葬黃腸題湊、金縷玉衣的奢華排場,影響了下層社會的喪葬習俗;門閥士族的婚娶威儀,影響了普通百姓家庭的男婚女嫁儀式。汝陽先賢袁閎的散發(fā)土室,汝南薛恭祖喪妻后的真情流露,西平先賢薛包的躬耕隴畝,慎陽先賢戴良嫁女時的“布裙無緣”,固始先賢胡綜的性嗜美酒等言行,都是對數(shù)百年來儒家禮教束縛的反叛與抗議,具有重視個性解放的積極意義。
以評價人倫道德為主的月旦評,每月更換品題,核論鄉(xiāng)黨人物,是東漢末年黨錮之禍前,汝南郡先賢每月初一進行的一項重要活動。郭太善于人倫品鑒,“獎拔士人,皆如所鑒”[4]2227。平輿先賢許劭在18歲時,曾經(jīng)被明識人倫的召陵名士謝甄稱為“希世出眾之偉人”[1]34,謝甄贊嘆徐劭、徐虔兄弟為“平輿之淵”的二龍[1]60。經(jīng)過許劭品題后的樊子昭、虞永賢、和陽士、李淑才、郭子瑜等人后來都顯名于世。許劭評論曹操為“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4]2234,留下了千古佳話。平輿縣城的古巷“二龍里”和小清河的“月旦島”“月旦橋”等地,皆因其人其事而得名。
《汝南先賢傳》曰:“(許)劭始發(fā)明樊子昭于鬻幘之肆,出虞永賢于牧豎,召李淑才鄉(xiāng)閭之間,擢郭子瑜鞍馬之吏,援楊孝祖,舉和陽士,茲六賢者,皆當世之令懿也。其余中流之士,或舉之于淹滯,或顯之乎童齒,莫不賴劭顧嘆之榮。凡所拔育,顯成令德者,不可殫記?!薄度龂尽肪砣恕妒駮?· 徐靖傳》曰:“少與從弟劭俱知名,并有人倫臧否之稱?!奔词埂澳暧馄呤?,愛樂人物,誘納后進,清談不倦。丞相諸葛亮皆為之拜?!盵1]34月旦評品評人物是以儒家道德規(guī)范作為品題標準的。即使這樣,相對于西漢以來由官方控制的舉孝廉、茂才、賢良方正而言,士人畢竟多了一個學識、才能、品質、名望被肯定的難得機遇。在萬馬齊喑、政治氣氛壓抑的東漢末年,人們有了一個可能以此改變自己現(xiàn)實命運的評價平臺,推動了當時選拔人才制度的變革,有利于個人政治夢想的實現(xiàn)。這種積極的思考和討論,在客觀上促進了社會公平意識的進步,有助于發(fā)現(xiàn)才秀之士。月旦評的積極之處和社會意義,或許正在于此。
東漢末年的門閥士族子弟養(yǎng)尊處優(yōu),有的汝南豪杰雖曾曇花一現(xiàn),卻終究未成大業(yè)。汝陽袁紹自高祖父袁安以來四世三公,勢傾天下。然而,“紹外寬雅,有局度,憂喜不形于色,而內(nèi)多忌害”[8]201?!靶g雖矜名尚奇,而天性驕肆,尊己陵物?!盵4]2442而慎陽先賢黃憲祖族雖出自孤鄙,父為牛醫(yī),少無度教,而后能杰然秀出;侯瑾甚孤貧,依宗人居,終被州郡累召。寒門庶族出身的黃憲依靠自己的努力,初舉孝廉,又被辟公府,顯示了社會變革時期不同社會階層人物的刻苦努力和社會地位的轉變過程。東漢末年,除了個別人物,大多數(shù)士人并不長壽。徐劭46歲終于豫章,郭太42歲、黃憲48歲、袁閎57歲終于家中。在動蕩的社會背景中,士人的身心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沖擊和影響,同時也明顯影響了他們的生活質量。當然,并非名士所有的言行都被當時及后世認可。召陵名士謝甄明識人倫,與陳留儀封名士邊讓俱有盛名,并善談論,俱有名望。每共候林宗,未嘗不連日達夜,卻被郭林宗認為“二子英才有余,而并不入道”。
總之,東漢末年汝南名士的表現(xiàn)與談論,雖然與魏晉時期的清談在內(nèi)容、方式等方面還有一些區(qū)別,或者說有一些時代局限,但是,他們對“學而優(yōu)則仕”價值觀念的輕視,對儒家禮教意識的淡化和對人倫名望品評的重視,完善了漢魏之交儒學從興盛到衰微,道家思想從潛隱到逐漸盛行的邏輯鏈條,是值得重視和研究的重要內(nèi)容。
[1] 呂友仁.《汝南先賢傳》輯本注譯[M].鄭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
[2] 陳寅?。鹈黟^叢稿初編[M].北京:生活 · 讀書 · 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1.
[3] 朱熹.論語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
[4] 范曄.后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65.
[5] 王利器.風俗通義校注[M].北京:中華書局,2010:142.
[6] 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2006:93.
[7] 嚴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漢三國六朝文[M].北京:中華書局,1958.
[8] 陳壽.三國志[M].北京:中華書局,1971.
〔責任編輯 劉小兵〕
2017-11-28
樊榮(1956―),男,河南淇縣人,教授,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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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5261(2018)05–004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