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丹豐 丁璐敏
摘 要 譚恩美,著名美籍華裔作家。她擅長描寫母女之間的感情糾葛,身為第二代華裔的譚恩美,比起其他作家多了一層文化掙扎。這種文化掙扎就包括東西方文化的抵制與融合。譚恩美通過《灶神之妻》中對母女關(guān)系的微妙變化進行了細致入微的刻畫,將母女之間的沖突提升到文化沖突的層面,這種文化的糾紛和沖突主題使我們不難品味出作家對中國及其傳統(tǒng)文化揮之不去的“根”的情結(jié)。對于“邊緣”文化在“主流”文化社會中的生存思考以及對于多元文化共同發(fā)展的美好愿望。無論文化如何隔閡,總有最無法割舍的血脈維持著母女關(guān)系?!对钌裰蕖芬云浜喢饔致詭в哪恼Z言、緊張困惑的人際關(guān)系以及對不同文化和歷史作用于個人、家庭、社會的敏銳觀察而備受關(guān)注。
關(guān)鍵詞 《灶神之妻》 譚恩美 文化抵制 文化融合
中圖分類號:I106.4 文獻標識碼:A
1簡介譚恩美及《灶神之妻》
譚恩美(1952- )出生于美國加州奧克蘭,著名美籍華裔女作家,代表作有《喜福會》、《接骨師之女》、《灶神之妻》等。她擅長描寫母女間的微妙情感,通過母女關(guān)系的描寫,譚恩美在作品中凸現(xiàn)了已與民族歷史割裂的美國華裔后代所面臨的歷史與現(xiàn)在的矛盾以及他們對于生活、命運和人生選擇的思考。
譚恩美的第二部小說《灶神之妻》主要基于她母親在中國的所有遭遇而創(chuàng)作出來。小說以華裔文化為背景,講述了關(guān)于中國“母親”的故事。小說中的女性角色即“母親”江薇麗(去美國后改名為雯妮)與女兒珍珠之間的矛盾與沖突即代表了東、西方兩種文化的沖突與融合。為了修復母女間的裂痕以及增強彼此間的聯(lián)系,母親決定告訴女兒她在中國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雯妮了解過去的一切,熟知以前賴以生存的文化背景;而女兒出生在美國,接受的是美國式文化教育。女兒聲稱自己與父母是平等的關(guān)系,父母并沒有絕對的權(quán)威,他們不應(yīng)強加自己的意愿到孩子們身上。但雯妮仍是中式的的教育模式,她認為女兒必須服從及嚴格遵守她的指令。小說的最后,母女間互道內(nèi)心深處的秘密來換得雙方的體諒及同情,是血脈親情消弭了母女間的所有隔閡。
譚有意借用有關(guān)灶神由來的民間傳說,把不被人們關(guān)注的灶神之妻從幕后推到了臺前,主人公在完成成長后也從被人忽略的灶神之妻走向了獨立自主的無憂女神。
2運用原型批評分析傳統(tǒng)中國神話
隨著弗萊《批評的解剖》于1957年出版,他成為最先提倡運用原型批評原則的第一人。原型批評認為原型決定了文學作品的形式和功能,文本的意義是由文化及心理神話所塑造。
《灶神之妻》中的文福和江雯麗分別代表了父權(quán)神話中的灶神及灶神之妻。小說中文福是江雯麗的前夫,他懶惰、兇殘、自私,被作者認為是中國古典文化中灶神的原型。他有著和灶神一樣的缺點--虐待妻子、拋棄妻子。在文福眼里,妻子就像一件久坐的家具,也像每天使用的筷子,完全從屬于丈夫。他對妻子撒謊,他害怕參加抗日戰(zhàn)爭,脫離自己的飛行員隊伍。
不同于灶神的是文福并不后悔他對妻子所做的一切也完全沒有彌補他的過錯。在文??磥?,雯麗必須絕對服從丈夫的命令,男人就是權(quán)威,女人不能有任何的叛逆行為。為此小說中的雯麗對灶神采取全然否定的態(tài)度,發(fā)出了“為什么我會被一個欺騙妻子的人來評判我?”的吶喊。
女主人公雯麗象征著父權(quán)文化中的灶神之妻。小說之初,她對丈夫忍耐、服從、心善。隨著故事的推動發(fā)展,丈夫殘暴的本性暴露無遺,雯麗也從掙脫丈夫的鐵枷中慢慢蛻變成堅強、獨立、自由的女性。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焦點是灶神而不是灶神之妻。最終因為灶神承認了過錯從而完成了他的自我救贖,而灶神之妻卻被忽略無視。譚恩美另辟蹊徑,她將焦點落在備受丈夫虐待的雯麗身上,這位如同傳統(tǒng)神話人物灶神之妻一樣的人物。譚賦予灶神之妻特有的內(nèi)涵來彌補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沒有承認婦女貢獻這一缺憾。
3 《灶神之妻》中的文化抵制和文化融合
作者譚恩美是美籍華裔,她的作品所折射出的一大亮點就是東西方兩種文化的碰撞所反映出的文化抵制與文化融合。小說中的母親雯麗是地道的中國人,而女兒珍珠生長在美國,接受的是西式教育,母女倆在認知、處事上有著根本的不同,這種不同所體現(xiàn)的根本就是東西方兩種文化的對抗和抵制。小說中有兩處明顯的母女矛盾:一是母親對過去持緘默態(tài)度;二是在丈夫吉米的葬禮上是否需要哭的問題。雯麗對自己在中國的過去始終保持沉默,使得母女間的對話更難進行。珍珠無法理解母親的獨立堅強是由于過去的苦難經(jīng)歷所練就的,因此她也無法從母親這邊尋找到自己的根、建立自己的文化認同感。在雯麗看來,對過去的緘默就是對自己的自我保護,她不愿去回憶自己那段關(guān)于文福的痛苦又糟糕的苦難回憶也不想去回想在叔叔家那段不幸的童年,對過去的沉默就是對自己的一大善舉。至此,母女間的沖突上升到一定高度。在雯麗的丈夫吉米去世的葬禮上,雯麗希望女兒珍珠能夠大聲痛哭,但恰恰是珍珠的“無動于衷”使得母親對女兒大失所望。珍珠用自己的方式默哀父親的逝世,這種行為在深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影響的母親看來是冷漠是不孝。事實是女兒在內(nèi)心深處想念著父親,感懷傷心。這種東西方文化的雙邊對立觀,最終以母親發(fā)現(xiàn)女兒仍深愛父親吉米而結(jié)束這種緊張的母女關(guān)系。
小說不可能一直以東西方的文化抵制出現(xiàn)(下轉(zhuǎn)第142頁)(上接第124頁)在讀者的眼中,這就悖逆了作者希望東西方文化大融合的美好意愿。雯麗了解自己的過去,熟知賴以生存的文化背景、歷史環(huán)境,她是聯(lián)系歷史與現(xiàn)在的唯一橋梁。只有通過她自己,女兒珍珠才有可能跨越民族和家庭歷史的斷層,彌補自己內(nèi)心深處深刻的歷史失落感。女兒在得知母親在中國的秘密即所謂過去后,母女間隨之迎來了互相原諒。珍珠同情母親之前的悲劇婚姻,也認同母親跟隨吉米移民到美國是自我重生。這正是西方文化將雯麗從惡魔文福手中拯救出來并讓她浴火重生。而女兒珍珠對母親隱瞞自己的病情更多的是考慮消除母親的擔憂之情。雯麗也通過自己的方式幫助女兒咨詢有關(guān)這一病情的醫(yī)學專家,搜尋一些醫(yī)學用書。中國有句古話“血濃于水”,盡管中國存在于珍珠模糊的記憶中,她的中式長相、少數(shù)族裔身份對于珍珠來說都是不可抹殺的。同時,她的親身父親并不是吉米而是那個無惡不作的文福,這使得珍珠不得不尋找自己的根,那個存在于中國存在于東方文化的根。既然珍珠愿意尋根,這也表明她這個代表西方文化的文化載體在潛意識中已經(jīng)接受了這種東方文化,她也在東方文化的新環(huán)境中建立起了自己的文化認同和歸屬。在西方文化背景下探索東方文化的奧秘,這也正是《灶神之妻》所揭示出的兩種文化的文化融合。
4總結(jié)
小說以母女和解結(jié)尾,體現(xiàn)了作者的創(chuàng)作意圖,即文化抵制的背后始終走向文化融合。通過母女關(guān)系的描寫,譚恩美在作品中凸現(xiàn)了已與民族歷史割裂的美國華裔后代所面臨的歷史與現(xiàn)在的矛盾以及他們對于生活、命運和人生選擇的思考。譚恩美把母親的過去同女兒的現(xiàn)在并置在文本中,形成了既是時間上又是地域上的強烈的對話形式和張力關(guān)系,其目的在于解構(gòu)歷史與現(xiàn)在的二元對立,說明歷史和現(xiàn)在既相互包容,又相互繼承,這正是兩種文化的并立與對抗、繼承與包容。這就是母親用記憶的碎片把歷史縫合起來呈現(xiàn)給女兒,華裔女兒的歷史在這兩種文化的相互碰撞與融合中也是無法抹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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