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素蓉
摘 要:傅斯年是20世紀中國的史學大家,他對現(xiàn)代中國史學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傅斯年被譽為“中國的蘭克”,可見在其史學思想方面有著蘭克史學的身影。本文側重通過對傅斯年與蘭克史學的比較,以說明他受到了西方史學特別是蘭克史學的影響。
關鍵詞:傅斯年;史料;蘭克;史學思想
一、引言
傅斯年是20世紀中國的史學大家,并且擔任當時國家最高人文學術機構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所長,其史學思想對后世有著巨大的貢獻以及深遠的影響。而傅斯年史學思想形成的來源眾多,包括當時中西方的眾多史學流派,但西學中蘭克史學對其影響最為深刻。
二、蘭克史學
蘭克被譽為“科學歷史學之父”,他促進了歷史學成為一門科學,蘭克的史學思想曾是19世紀西方史學中的中流砥柱。英國“劍橋?qū)W派”的創(chuàng)始人阿克頓勛爵這樣說道:“我們每走一步都要碰到地,蘭克對我們的貢獻比任何人都來的大”。[1]1824年,蘭克在其書《拉丁與條頓民族史》的“前言”中稱,“歷史學向來有評判過去,以利于將來的職能。對于這樣的重任,本書不敢企望。它只不過是說明事情的本來面目而已?!边@便是蘭克著史的重要原則“如實直書”。
按照蘭克的理解,歷史著作的基礎是史料,只要保證了史料的準確無誤,也就保障了歷史著作的真實性;而且各類歷史事實是獨立于史家的主觀意識之外的,史學家們通過正確的方法就能獲得這些歷史事實。由此,對真相以及所獲得的檔案著作進行全面徹底的批判,就成了蘭克最重要也是最純粹的學術目的了。因而,蘭克總結了一整套考訂史料的方法。在其著作中,蘭克是運用“外證”、“內(nèi)證”的方法,通過語法、體例等史料表現(xiàn)形式來判別史料,以求對史料形成正確的認識。不僅如此,在蘭克看來,“嚴謹?shù)氖聦嶊愂觥词惯@些事實或許是偶然的和枯燥乏味的——無疑的是歷史編纂學的最高法則”[2]。蘭克認為,按照這個原則,結合確定可靠的史料,歷史學家所寫的著作就能反映真實的情況,而歷史學也能像自然科學一樣成為一門科學。
二、傅斯年“史學只是史料學”
早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蘭克史學就傳入中國,是由中國學者直接從歐洲引進的。蘭克史學自20世紀初傳入中國以來,對中國現(xiàn)代史學研究與教學工作產(chǎn)生了深刻而廣泛的影響,其在中國史學科學化歷程中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和作用
關于蘭克與傅斯年是否有直接的傳承關系,盡管有材料證明傅斯年一生只提到蘭克二三次,他的藏書中沒有蘭克的任何著作,但都不能否認蘭克史學是形成傅斯年史學思想的重要的西學來源之一。通過比較一下蘭克史學與傅斯年史學思想,就會發(fā)現(xiàn)兩者之間在治史之旨趣上的諸多共通點。
關于治史之旨趣。蘭克標榜客觀主義,他竭力主張著史要客觀公正,還歷史以本來面目,力求不加帶任何政治偏見和宗教偏見。蘭克將其作為一生的追求,也是蘭克畢生所標榜的治史旨趣。傅斯年很信服蘭克的客觀主義。他在1928年創(chuàng)辦的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首冊發(fā)表了《歷史語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宣稱“要把歷史學語言學建設得和生物學地質(zhì)學等同樣”,以構建“科學的東方學之正統(tǒng)?!盵3]在傅斯年看來,歷史學是一門獨立的科學:“史的觀念之進步,在于由主觀的哲學及倫理價值論變做客觀的史料學”[4]他堅信,只要剔除了附在歷史記載上的道德意義之后,由這一件件“赤裸裸的史料”就可彰顯其歷史的客觀性。這讓人不由感覺到,傅斯年和蘭克的的“路數(shù)不盡相同?!?/p>
如果進一步比較蘭克與傅斯年對于史料的看法,就可更深入了解兩者治史的路數(shù)當屬同一途徑。
蘭克治史,極重視史料。在蘭克史學的治史方法中,尋求史料與考訂史料是其全部史學的基石。蘭克認為著史必須掌握第一手資料,才能寫出可信的歷史。因而,他篤信原始資料,主張用檔案文獻(主要是官方的檔案文獻)、活動者的記錄,并視為“最高的見證”。他不僅崇尚史料,而且十分強調(diào)對它們進行考證和辨析,并確立了“內(nèi)部考證”與“外部考證”相結合的方法。
傅斯年作為“新考據(jù)學派”主將之一,他自然十分信服蘭克的史料觀。傅斯年認為史學最基本的出發(fā)點便是他在1928年發(fā)表的《歷史語言研究所工作之旨趣》開頭所宣稱的:“歷史學不是著史:著史每多多少少帶點古世中世的意味,且每取倫理家的手段,作文章的本事。近代的歷史學只是史料學,利用自然科學供給我們一切工具,整理一切可逢著的史料……[5]史學不是著史,史料即史學,傅斯年在這里開宗明義闡述的史學之旨趣,不僅規(guī)定了史語所今后之方向,而且對后世產(chǎn)生了深刻的影響。此后,傅斯年大力宣傳他的思想,尤其是他的“史料即史學”的論見。
傅斯年和蘭克一樣為收集原始資料而四處奔波,不辭辛苦,多方尋覓,號召大家“上窮碧落下黃泉,動手動腳找東西”,為此傅斯年一直強調(diào)說:“一份材料出一份貨,十分材料出十分貨?!痹趯ひ捠妨蠒r,他執(zhí)意求新,拓展材料的領域,增加治史的工具,認為“新材料的發(fā)現(xiàn)與應用,實是史學進步的最要條件”[6]可見,在傅斯年眼中,史料為治史之首要,遠離“歷史哲學”。由此可見,這種治史方法與蘭克是不謀而合的。總之,傅斯年和蘭克兩位東西方史學大家的史學思想有其相通的一面。
三、結語
筆者認為傅斯年史學思想的形成有著重要的西學支撐,那便是蘭克史學,從他們的治史之旨趣和對史料的看法上便可窺一二。作為史學大家的傅斯年的史學來源是多元的,不可能僅僅只源于蘭克史學,但不可否認的是蘭克史學在傅斯年的史學思想上留下了深刻影響。
參考文獻:
[1]Leopold von Ranke,F(xiàn)ǜ rsten und V?lker:Geschichten der romanischen und germanischenV?lker von 1494- 1514, Wiesbaden:Emil Vollmer Verlag,1957,p.7.
[2]傅斯年:《〈史料與史學〉發(fā)刊詞》,《傅斯年全集》(四),臺北聯(lián)經(jīng)出版事業(yè)公司1980年版,第356頁。
[3]P·蓋爾:《論蘭克》,原載《從蘭克到湯因比》,1952年英文版,中譯文見《史學資料》雜志1961年11月號。
[4]《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第1本第1分冊。
[5]傅斯年:《中國古代文學史講義·史料論略》,《傅斯年全集》第1冊,第57頁。
[6]傅斯年:《史學方法導論》,《傅斯年全集》第2冊,第39、39、40頁.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