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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景帝時(shí)匈奴諸王入附考

2017-12-09 02:20馮金忠
關(guān)鍵詞:容城漢景帝漢書

馮金忠

(河北省社會(huì)科學(xué)院《河北學(xué)刊》雜志社,河北 石家莊 050051)

漢景帝時(shí)匈奴諸王入附考

馮金忠

(河北省社會(huì)科學(xué)院《河北學(xué)刊》雜志社,河北 石家莊 050051)

漢景帝時(shí)徐盧等七王降漢封侯是漢匈關(guān)系史上的一件大事,其意義不止于丞相周亞夫因之被免、朝廷內(nèi)中樞權(quán)力的更迭,更在于標(biāo)志著漢王朝對(duì)降附之外族政策的變化,即“初開封賞之科”,對(duì)后世影響巨大。但諸典籍對(duì)此事不僅記載闕略,而且相互間抵牾之處頗多,《史記》《漢書》對(duì)降附者人數(shù)、姓名、身份、受封地望等的記載均有錯(cuò)舛,二書應(yīng)相互參證,但相較而言《史記》訛誤較少。徐盧等人雖然諸典籍均言為“王”,但其實(shí)不過為匈奴部族之酋長,地位并不顯赫,漢景帝對(duì)其封侯主要是出于政治上之考慮。而將其安置于涿郡、潁川等中原內(nèi)地,反映了漢王朝對(duì)降附者的防范猜忌,這與漢武帝時(shí)代將降人置于邊地、建立屬國的方式有很大的不同,顯示出不同時(shí)代漢匈之間力量的消長變化。

漢景帝;匈奴;徐盧等王

漢景帝時(shí)徐盧諸王降漢是匈奴一次較大規(guī)模的降附活動(dòng),這對(duì)飽受匈奴困擾和屈辱的漢王朝來說總算挽回了一點(diǎn)顏面。漢景帝不惜變更祖制,欲悉封之為侯,并由此導(dǎo)致了反對(duì)此舉的丞相周亞夫的罷相。但對(duì)于此事諸史籍記載闕略,即使同一書也往往前后抵牾,令人莫衷一是。本文試加以梳理,拋磚引玉,以期引起學(xué)界對(duì)此事件的關(guān)注。

徐盧等人入附在漢景帝中元三年(前147年),此時(shí)正值匈奴軍臣單于在位,勢(shì)力鼎盛。漢景帝繼承了漢初高祖以來與匈奴的和親政策,匈奴雖然不時(shí)犯邊,但漢匈之間基本上未發(fā)生大的戰(zhàn)事,正如史書所云:“終孝景時(shí),時(shí)小入盜邊,無大寇。”[1]卷一一〇在相對(duì)安寧的背景之下,徐盧等人的入附很可能緣于匈奴的內(nèi)亂。

據(jù)《史記·孝景本紀(jì)》,漢景帝中元三年“春,匈奴王二人率其徒來降,皆封為列侯”[1]卷一一。同書卷五七《絳侯周勃世家》云:“其后匈奴王徐盧等五人降,景帝欲侯之以勸后?!盵1]卷五七悉封徐盧等為列侯?!稘h書·景帝紀(jì)》和荀悅《漢紀(jì)》未載此事,以常理揆之,似乎殊不易解。但《漢書·周勃附亞夫傳》有載:“其后匈奴徐盧等五人降漢,上欲侯之以勸后……乃悉封徐盧等為列侯?!盵2]卷四〇

從上面材料來看,《史記·孝景本紀(jì)》言“匈奴王二人率其徒來降”,而《史記·絳侯周勃世家》和《漢書·周勃附亞夫傳》則言“匈奴王徐盧等五人”。到底投附者是二人抑或五人?唐人張守節(jié)《史記正義》在此條下云:“《漢書表》云中三年,安陵侯子軍、桓侯賜、遒侯陸強(qiáng)、容城侯徐盧、易侯仆黑日、范陽侯代、翕侯邯鄲七人,以匈奴王降,皆封為列侯。按:《紀(jì)》言二人者是匈奴二王為首降?!盵1]卷一一《漢書表》即指《漢書》卷一七《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其中詳列了降附者匈奴諸王七人的姓名和封爵:安陵侯于軍、逎侯陸強(qiáng)、容城攜侯徐盧、易侯仆黑日、范陽靖侯范代、翕侯邯鄲、桓侯賜。

按之《漢表》,張守節(jié)所引多有差舛。例如,安陵侯子軍,《漢表》作于軍;容城侯,《漢表》作容城攜侯;范陽侯代,《漢表》作范陽靖侯范代。而且《漢表》所列七人更與《史記》《漢書》紀(jì)、傳所云二人、五人之說抵牾。張守節(jié)或許也意識(shí)到這個(gè)問題,他在按語中云:“《紀(jì)》言二人者,是匈奴二王為首降。”以他的說法,

徐盧七人之中有首從之分,其中二人為首,故《史記·孝景本紀(jì)》以此二人通言之。這從邏輯而言,并無不可,但這二人具體是誰,張守節(jié)亦未確指,而且從七人都同樣封侯而言,似乎難分首從。特別是《史記·絳侯周勃世家》《漢書·周勃附亞夫傳》明言“匈奴王徐盧等五人”,故首從之說不過為張氏之臆測(cè),純屬無根之言。既然二人之說為非,“二”當(dāng)為“七”之訛①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七言,《史記·孝景本紀(jì)》“而以七人為二人,則誤也。《正義》謂‘二人是首降’亦無據(jù),蓋與《絳侯世家》及《漢書勃傳》言封徐、盧等五人為侯,并屬誤端”。參見梁玉繩《史記志疑》,中華書局1981年版,第271頁。,這又產(chǎn)生了另外一個(gè)問題,《漢書·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和《史記·惠景間侯者年表》均明確條列了七人,為何二書列傳中均言五人呢?

據(jù)《史記·孝景本紀(jì)》,中五年夏,封十侯。張守節(jié)《正義》云:“《惠景間年表》云亞谷侯慮他之、隆盧侯陳蟜、乘氏侯劉買、桓邑侯劉明、蓋侯王信。按:其五人是中元五年封,余檢不獲,中元三年,匈奴王二人降,封為列侯。《惠景間表》云匈奴王降為侯者有七人,疑其五人是十侯之?dāng)?shù)?!盵1]卷一一張守節(jié)由于未能體認(rèn)到《史記·孝景本紀(jì)》中二人書寫有誤,面對(duì)《漢書·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的不同記載,為了調(diào)和兩者之間的矛盾,只好強(qiáng)為之辭,認(rèn)為中三年封侯者兩人,后五人所封在中五年夏。清人梁玉繩在《史記志疑》卷七駁之曰:“‘十’乃‘五’之誤,猶前封七侯之誤為二人也……張氏此言最謬,中五年止封五侯,并無十侯,何得強(qiáng)以中三年封者充其數(shù)。而安陵等七人之封皆在中三年,《史》《漢》明確可考,又何得割中三年所封五人移入中五年耶?”[3]卷七張守節(jié)泥于《史記》記載,不敢疑其非,對(duì)于前后矛盾之處,強(qiáng)為說項(xiàng),宜為后世所譏。但他指出七人分兩次受封,亦有正確的成分,但時(shí)間上并非一次在中三年,一次在中五年。據(jù)《漢書·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和《史記·惠景間侯者年表》,徐盧等七人中,最先受封者為于軍,在中元三年十一月庚子,而徐盧等六人均在中三年十二月丁丑②另參見《資治通鑒考異》引《西漢年紀(jì)》卷九。。

除了以上二人說、五人說、七人說之外,還有《資治通鑒》之六人說。徐盧等人入附受封之事,《資治通鑒》并未專列條,只是在敘述周亞夫與漢景帝爭執(zhí)時(shí)附及之:“其后匈奴王徐盧等六人降,帝欲侯之以勸后?!睂?duì)于“徐盧等六人”,胡三省注曰:“徐盧,容城侯;賜,桓侯;陸強(qiáng),遒侯;仆黑日,易侯;范代,范陽侯;邯鄲,翕侯?!盵4]卷一六這里不包括首次受封的安陵侯于軍,顯系第二次中元十二月賜封而言。

《史記·孝景紀(jì)》言匈奴諸王降附封侯在中元三年春,而這與《漢書·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和《史記·惠景間侯者年表》之記載矛盾。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七即云:“此七人為匈奴王同,來降同,封侯同,其不同者只安陵以十一月封,余六侯以正月封,《史》《漢》表誤作十二月。故《紀(jì)》書封侯在春?!盵3]卷七梁氏折衷其說,一方面認(rèn)為于軍受封在中元三年十一月,但同時(shí)又信從《史記·孝景本紀(jì)》認(rèn)為其他諸人受封在中元三年正月,而否定了《漢書·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和《史記·惠景間侯者年表》言在中元三年十二月的觀點(diǎn)。

漢初沿用秦之顓頊歷,直至太初元年(前104年)漢武帝才令公孫衍、壺遂、司馬遷等人“改造漢歷”,頒行《太初歷》。其中一大變化是改以夏歷之正月為歲首。在《太初歷》頒行之前,當(dāng)時(shí)仍以農(nóng)歷十月為一年的首月,故中元三年十二月是中元三年的第三個(gè)月,故《史記·孝景本紀(jì)》稱其為春,并無不妥。相反,清人梁玉繩對(duì)漢初歷法不甚了然,想當(dāng)然地誤以正月為歲首。

考諸《漢書》和《史記》,徐盧等七人姓名和封爵、食邑也多有不同。

容城擕,《史記》作容城,徐盧作“唯徐盧”。司馬貞《索隱》亦作“容城侯唯徐盧”。王念孫則曰:“‘?dāng)y’當(dāng)為‘唯’,且當(dāng)在‘侯’字下。唯徐,姓;盧,其名?!妒繁怼纷鳌钗ㄐ毂R’,《易水注》同?!豆浔怼贰莩呛钗ㄍ竟鉃樘!?。唯途即唯徐,光乃盧之孫也?!吨懿獋鳌贰倥跣毂R等五人降漢’,顏?zhàn)ⅰ豆Τ急怼吩祁⌒毂R’,彼正文脫‘唯’字,注‘睢’即‘唯’之誤,則此為唯徐盧益明?!币源擞^之,王念孫以《史記》記載為是。其子王引之則提出異議:“‘徐’疑作‘涂’,涂與途同,故《公卿表》作‘唯途’,徐、涂形近而訛也?!雹弁跄顚O、王引之之論,轉(zhuǎn)見王先謙《漢書補(bǔ)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版,第771頁。按:二王所論似乎均有可議之處,徐盧應(yīng)為“唯徐盧”之省稱,很可能是姓。唐人林寶《元和姓纂》卷二:“漢景帝時(shí)匈奴徐盧庸來降?!盵5]卷二《通志》卷二八亦云:“徐盧氏,漢景帝匈奴徐盧庸來降?!盵6]卷二八據(jù)此徐盧姓名為“徐盧庸”,當(dāng)然也不排除當(dāng)時(shí)為名,后逐漸演變?yōu)樾罩赡堋?/p>

“逎”,顏師古注曰:“即古‘遒’字?!盵2]卷一七陸強(qiáng),《史記》卷一九作“隆強(qiáng)”[1]卷一九,司馬貞《索隱》云即李隆強(qiáng)。王先謙曰:“亦見《巨馬水注》,‘陸’作‘隆’?!妒?/p>

表》‘逎’作‘遒’,‘陸’亦作‘隆’,則‘陸’為誤字?!盵7]771

仆黑日,《史記》作“仆黥”。

桓,《史記》卷一九作“垣”。

范陽靖,《史記》作“范陽”,范代,《史記》作“端侯代”。王先謙曰:“《易水注》‘代’上無‘范’字,疑‘范’字緣上‘范’字而誤衍。匈奴不得有范姓也?!妒繁怼纷鳌撕畲?,而亦無‘范’字?!盵8]772

西漢封爵分為國王、國侯、亭侯三等?!巴踅粤训?,侯以戶數(shù)為差,分人自此始?!盵9]卷一九一般而言,除個(gè)別諸侯王有戶邑?cái)?shù)限定外,一般皆全食封國內(nèi)的民戶,即食邑以郡、縣而不以戶為單位;只有列侯(含功臣侯及王子侯)才既“功大者食縣,小者食鄉(xiāng)亭”,又有具體的食邑戶數(shù),即列侯采取分土與分民相結(jié)合的方式。[10]68關(guān)于徐盧等人食邑戶數(shù),為了便于比較,茲將《漢書·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和《史記·惠景間侯者年表》所載列表1。

表1《漢書》《史記》記載諸王入附食邑戶數(shù)比較表

邯鄲、賜二人封戶,《史記》《漢書》均未載,其數(shù)字蓋早已亡佚。徐盧封戶,二書所載一致,易侯仆黑日封戶,《史記》闕載,而《漢書》言為一千一百十戶,蓋《漢書》于此除了《史記》外,還另有采擇。于軍的封戶,《漢書》言為千五百五十戶,《史記》則為一千五百一七戶,略有差別,或者來自不同的史源,或者班固取整,而將作為零頭的十七戶舍去了。兩書記載差別最大的為陸強(qiáng)、范代二人的封戶。陸強(qiáng),《漢書》言為千五百七十戶,而《史記》則為五千五百六十九;范代,《漢書》言為六千二百戶,《史記》則為千一百九十七戶,相差懸殊。以情理言之,七人受封為侯,封戶不應(yīng)相差太甚,故六千二百戶中“六”恐當(dāng)為“一”之訛;五千五百六十九中“五”當(dāng)為“一”之訛。

徐盧,在七人中最為人所知,諸史籍中提及此降附之事,多以徐盧指稱以蓋其余。徐盧所封不過區(qū)區(qū)七百戶,由于邯鄲、賜二人封戶數(shù)不詳,徐盧封戶在諸人中數(shù)量即使不能稱得上最少,但也絕對(duì)算不上多者。再則,從分封時(shí)間來看,最早封的是于軍,也非徐盧。徐盧憑什么取得異于諸人之地位,頗堪玩味。

諸史籍在提及徐盧等人身份時(shí)無異詞,均言為“王”,這不免使人心生疑竇。冒頓單于統(tǒng)一匈奴各部,建立起一個(gè)強(qiáng)大的奴隸主軍事政權(quán)。其最高首領(lǐng)稱為單于,其下包括一套比較嚴(yán)密的職官制度,如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將、左右大都尉、左右大當(dāng)戶、左右骨都侯等。自左、右賢王以下至當(dāng)戶,大者萬余騎,小者數(shù)千,凡二十四長,立號(hào)曰“萬騎”。諸二十四長,亦各自置千長、百長、什長、裨小王、相、都尉、當(dāng)戶、且渠等。[2]卷九四上這些官職多由單于子弟或本部落貴族擔(dān)任,一般世襲,父死子繼。

在以上官職中,明確稱為王的有左右賢王和左右谷蠡王。匈奴謂賢曰“屠耆”,常以太子為左屠耆王?!白笥屹t王、左右谷蠡最大國”[2]卷九四上,地位最尊,一般由單于子弟擔(dān)任。徐盧等七人絕非左右賢王、左右谷蠡王之類。在漢代封爵中,侯位于王之下,假如徐盧等人在匈奴已經(jīng)為王,至漢朝后被封為侯,無疑屬于貶黜,根本起不到所謂高官厚爵以縻之,并以之招徠后降者之目的。故徐盧等所謂的“王”,實(shí)際上可能只不過是某部族酋長之類。宋人呂祖謙《大事記解題》卷一一即云:“彼徐盧等本匈奴酋長?!盵11]卷一一另,從徐盧諸人降附后,在匈奴似乎并未引起多大的震動(dòng)。《漢書》《史記》等書在中元三年并無匈奴入犯以及與漢交涉的記載。《史記》卷一一載,中六年八月,匈奴入上郡,《漢書》卷五則系之于六月,“匈奴入雁門,至武泉,入上郡,取苑馬。吏卒戰(zhàn)死者二千人”[2]卷五。荀悅《漢紀(jì)》卷九同,惟言戰(zhàn)死者三千人。諸書雖然在具體月份上稍有差別,但均系之于中元六年,這已在諸王受封三年以后,應(yīng)與徐盧等人降附不存在因果關(guān)系。也就是說,中元六年匈奴之犯邊,絕非是對(duì)徐盧等人降漢的報(bào)復(fù)行動(dòng)。

漢高祖之后,繼立的惠帝、文帝、景帝等繼承了與匈奴的和親政策。文帝后元六年(前158年),由于匈奴大舉侵?jǐn)_,漢與匈奴關(guān)系一度緊張。不僅漢王朝每年送于匈奴的財(cái)物中止,就是漢匈之間的關(guān)市也一度中斷。景帝即位后,著手修復(fù)出現(xiàn)裂痕的漢匈關(guān)系。景帝元年(前156年),派御史大夫陶青至代郡

(治今河北蔚縣)與匈奴談判,恢復(fù)了和親。三年秋,與匈奴和親。五年遣公主嫁匈奴單于。中二年(前148年)二月“匈奴入燕,遂不和親”[1]卷一一。當(dāng)時(shí),漢匈之間和親業(yè)已破裂,正是在匈奴與漢關(guān)系趨緊的情況下,漢王朝才接納了徐盧等匈奴之叛臣。在這種情況下,匈奴似乎也沒有理由患得患失。故基于以上種種跡象,可以肯定徐盧等七人在匈奴地位并不高,其投附對(duì)漢王朝而言更多是一種象征意義。

對(duì)于長期以屈辱和親來籠絡(luò)匈奴的漢王朝來說,徐盧等人的降附無疑是一次較大的外交勝利,朝野上下也將此視為王朝聲威遠(yuǎn)播的結(jié)果。在此之前,雖然也有頹當(dāng)、桀龍等人自匈奴來降,并分別被封以弓高侯和襄城侯,但二人本漢初功臣韓王信之子,他們隨其父韓王信降匈奴,后又降漢,在族屬上并非匈奴人。而作為匈奴酋長的徐盧等人率部來投,無疑更令漢王朝君臣?xì)g欣鼓舞。漢景帝欲悉封之為侯,以勸后者。漢初,列侯地位極重,漢高祖曾立誓,“非劉氏不得王,非有功不得侯,不如約,天下共擊之”[1]卷五七。徐盧等人非有功者,按照祖制,不應(yīng)封侯。漢景帝變更舊制的行為,也遭到了丞相周亞夫的極力反對(duì),周亞夫認(rèn)為:“彼背主降陛下,陛下侯之,則何以責(zé)人臣不守節(jié)者乎?”[1]卷五七周亞夫恪守祖制,在徐盧之前他已曾拒絕竇太后欲封皇后之兄王信為侯的請(qǐng)求。此次,他反對(duì)徐盧等人為侯,主要是從儒家道德角度而言的,理由雖貌似義正詞嚴(yán)、冠冕堂皇,但卻不免迂闊。漢人荀悅評(píng)述道:“《春秋》之義,許夷狄者,不一而足也,若以利害由之,則以功封。其逋逃之臣,賞有等差,可無列土矣?!雹佘鲪偂秲蓾h紀(jì)·漢紀(jì)》卷九,中華書局2002年版?!稘h魏六朝百三家集》卷十七(《文淵閣四庫全書》集部·總集類)引之,而名之曰《封匈奴徐盧等論》。其論調(diào)與周亞夫并無二致。但景帝拒之,悉封徐盧七人人為侯,周亞夫因謝病免相②《史記》言中三年三月丞相周亞夫死,誤。是年周亞夫免相,非死也。詳見《史記·將相表》及《史記志疑》卷七。。其意義絕不止于朝廷內(nèi)中樞權(quán)力的更迭,更標(biāo)志著漢王朝對(duì)降附外族政策的變化。正如《漢書》所言:“漢興至于孝文時(shí),乃有弓高、襄城之封,雖自外俫,本功臣后。故至孝景始欲侯降者,丞相周亞夫守約而爭。帝黜其議,初開封賞之科。”[2]卷一七

以下對(duì)徐盧諸人所封列侯之地望加以考察。

安陵,據(jù)《漢書·地理志上》,乃戰(zhàn)國舊縣,漢改稱傿陵。[2]卷二八王先謙《漢書補(bǔ)注》引錢大昭曰:“潁川鄢陵,李奇云六國時(shí)曰安陵。汝南邵陵亦有安陵鄉(xiāng)?!盵8]770在今河南鄢陵西。

“逎”,據(jù)《漢書·地理志上》,屬涿郡,王莽時(shí)改稱逎屏。顏師古注曰:“即古‘遒’字,音子修反,涿郡之縣。”③《漢書》卷一七注引顏師古曰:“逎即古遒字,音子修反。涿郡之縣。”《史記》卷一九《惠景間侯者年表》《索隱》云:“遒,縣名,屬涿郡,音茲鳩反。”在今河北淶水。

容城擕,《史記》作容城。容城,據(jù)《漢書·地理志》,屬涿郡,王莽時(shí)曰深澤。司馬貞《索隱》云縣名,屬涿郡。

桓,《史記》卷一九作垣,《索隱》云:“縣名,屬河?xùn)|?!盵1]卷一九恐誤,當(dāng)屬涿郡?!端?jīng)注·圣水注》引《史記音義》,以為涿郡之垣縣。

易,《漢書·地理志》云“易,廣望,侯國”?!端麟[》云:“縣名,屬涿郡?!盵2]卷二八

范陽靖,《史記》作范陽,據(jù)《漢書·地理志》,范陽,王莽時(shí)曰順陰。應(yīng)劭注曰:“在范水之陽?!盵2]卷二八《索隱》云縣名,屬涿郡。

翕,《索隱》云:“《漢表》在內(nèi)黃”。王先謙曰:“《索隱》引《漢表》同。內(nèi)黃,魏郡縣。翕蓋分置。國除后封趙信。”[8]772

酈道元《水經(jīng)注》對(duì)河流所經(jīng)古跡、城鎮(zhèn)等多有記述,此書對(duì)以上匈奴諸王之封地亦有記載。

卷一一《易水》云:“易水逕范陽縣故城北……漢景帝中三年,封匈奴降王代為侯國,王莽之通順也?!盵12]卷一一相當(dāng)于今河北省定興縣固城鎮(zhèn)。

卷一一《易水》云:“易水又東逕容城縣故城南……景帝中三年,以封匈奴降王唯徐盧于容城,皆為侯國,王莽更名深澤?!盵12]卷一一即今河北省容城縣。

卷一一《易水》云:“易水又東,逕易縣故城南……漢景帝中三年,封匈奴降王仆黑日為侯國也?!盵12]卷一一

卷一二《圣水》云:“(圣水)東,逕垣縣故城北?!妒酚浺袅x》曰:河間有武垣縣,涿有垣縣。漢景帝中三年,封匈奴降王賜為侯國,王莽之垣翰亭矣?!盵12]卷一二相當(dāng)于今河北省肅寧縣。

卷一二《巨馬水》云:“(淶水)東南流逕逎縣故城東。漢景帝中三年,以封匈奴降王隆疆為侯國,王莽更名迺屏也?!盵12]卷一二相當(dāng)于今河北省淶水縣。

《畿輔通志》對(duì)這幾個(gè)侯國也有記載。《畿輔通志》卷五八記載,“容城攜侯徐盧、遒侯陸強(qiáng),景帝時(shí)以降王,侯七百戶。傳纒光,光坐法死,國除。今保定府容城縣西北有容城故城,以匈奴王降侯千五百七十戶,景帝時(shí)封子則,嗣以罪誅。今保定府淶水縣北有遒城?!盵13]卷五八同書卷五八記載,范陽靖侯范代、易侯仆黑日、亞谷簡侯盧它之,景帝時(shí)以歸降,侯六千二

百戶,傳德政。范陽今保定府定興縣,景帝時(shí)以降王,侯千一百十戶,無后,景帝時(shí)以故燕王綰子復(fù)降歸漢,侯千戶,傳種漏賀。今保定府雄縣有亞谷城。

有漢一代,附漢的匈奴王、將、相的食邑多在今河南、山西、山東、河北一帶。[14]95以上徐盧七人,除于軍、邯鄲被安置于今河南外,其余五人均安置于涿郡,屬于今河北(包括今北京)之地。河北、河南均處于中原內(nèi)地,如此安排乃是出于提防猜忌,為了隔斷這些降附部眾與匈奴本部之間的聯(lián)系。這種安置方式與漢武帝時(shí)期渾邪王率領(lǐng)四萬余眾歸漢后,被安置于隴西、北地、上郡、朔方、云中五郡黃河以南故塞以外,因其俗為“五屬國”以統(tǒng)之的方式截然不同,顯示了漢與匈奴之間力量的消長變化。徐盧等匈奴七王受封內(nèi)地,其所帶匈奴部眾也隨之進(jìn)入內(nèi)地。此為有史籍記載以來第一次匈奴部眾較大規(guī)模的以和平方式進(jìn)入內(nèi)地,在漢代民族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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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任編輯 程鐵標(biāo))

A Textual Research of the Seven Hun Kings Surrendering to the Han Emperor Jingdi

FENG Jin-zhong
(Editorial Office,Hebei Academic Journal,Hebe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Shijiazhuang,Hebei 050051,China)

In the reign of the Han Emperor Jingdi,the surrender of the seven Hun kings including Xu Lu is a big event in the history of the Han and the Hun,which marks the changes of the Han Dynasty towards the other nationalities,and has great influences on the later generations.However,records of it are unclear and contradictory in some ancient books.As for the number of surrender,name,identity and so on,some mistakes are made even in the famous history books of Shih Chi and History of the Han Dynasty.In fact,the seven Hun kings were not kings but tribal chiefs.Han Emperor Jingdi put them in the Central Plains,such as Zhuojun and Yingchuan,which reflected his prevention and suspension of them as well as the changes of power between the Han and the Hun,different from that of Han Emperor Wudi.

Han Emperor Jingdi;the Hun;the seven Hun kings including Xu Lu

K207

A

1673-1972(2017)01-0053-05

2016-10-09

馮金忠(1973-),男,河北藁城人,研究員,博士,主要從事隋唐史和河北區(qū)域史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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