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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大山找父母

2017-12-05 00:06高國鏡
北京紀(jì)事 2017年10期
關(guān)鍵詞:老家兒子爸爸

高國鏡

從前我總以為,即使相隔無數(shù)重山,不管父母在哪一座山,兒子也能把父母找到;而今我與父母只隔了一層黃土,我卻再也找不到父母了。

京西的大山巍峨險峻,真正是崇山峻嶺,連綿起伏。但山民卻是山的主人,山是我們的搖籃。記得兒時的一天,我從夢中醒來,卻不見了身邊的父母,于是我摸黑跳下炕,光著身子,驚叫著就到外邊找父母去了。我在不遠(yuǎn)處的山坡上發(fā)現(xiàn),父母正借著縷縷月色,摘山榆棵子上的榆錢。那是三年自然災(zāi)害期間,我在夢中都喊餓,于是父母為我夜摘榆錢。那早我吃著母親做的榆錢小米飯,覺得父母真好。此后,不知有多少個早上我醒來,都發(fā)現(xiàn)父母沒在,于是我便去找。

那時我無論在哪里找到父母,父母都在大山里奔波勞碌;而今父母都勞累過度了嗎?這般匆匆地從泥土中來,又這般匆匆地回到了泥土——我再也找不到我的父母!

那時我愛說的一句話便是:找我爸去。爸,是兒子最大的靠山。找我爸去,也是兒子常常要干的一件事情。常常,星星都出來了,月亮都爬上山尖兒了,父親卻沒有歸來。于是,我便去山上找父親。我叫著爸爸,山的回音聲聲,兒子最想聽到的卻是爸爸回應(yīng)兒子的聲音。當(dāng)爸爸哎地一聲回答我后,我就像看見了太陽,循著爸爸的聲音跑去。那么多的山,那么多的樹,向我迎面走來的人卻只有父親父親背著一捆牛腰粗的干柴,像一座小山般移動。柴,是一家人吃飯、睡覺都不可缺少的火的源泉。父親幾乎每天都得往回背一捆干柴。當(dāng)然,還有比背柴更重的活兒,那就是砍山,也叫伐木。在冬日的雪山中,父親從東西南北各方的山上,砍來、背回一捆捆一根根紅棍、白棍、窯柱、秤桿……還有那些蓋房的木料,都是父親從山上披星戴月背回來的。每當(dāng)父親歸來晚了,我都會去山上找父親,且總能找到父親。找到父親后,父子就相跟著,還親熱地說著話,一步步往村里走。任憑多少重山山嶺嶺,哪怕天將拂曉,終歸是要回家去的。

如今那山還在,兒子卻不可能再在山里找到父親鮮活頑強的生命了。父親不會再在花簍里摸出幾個野果子、或是一把從口外買來的大棗,遞到兒子手里了。那時我總怕父親丟在大山里,但又堅信,即使父親丟在大山里,兒子也會找到父親。

是的,兒子當(dāng)初總能找到爸爸。兒時,我和爸爸放過一個春天的羊羔。有一回,我在山桃花爛漫的山坡上找父親,把幾面山坡都找遍了,卻找不見父親。后來,我發(fā)現(xiàn)父親在一塊大石頭上睡著了,臉上蓋著一塊手絹,睡得還挺香。因為父親挑燈剪了一夜的羊毛,實在太困了。那時我沒有想到,父親會長眠不醒,而今父親卻長眠在大山里,真的不醒7。

我知道,在我們哥兒幾個當(dāng)中,你們肯定偏疼我。在我13歲那年,我獨自上山采藥歸來,從近20米高的陡坡上滾下,但居然沒把我摔死、摔殘,只受了一些皮肉的輕傷……那個地方可是活活摔死過人的兇險之地呀!滾坡后,母親一連給我叫子七天的魂,從此更怕我出意外。我出門晚歸一會兒,父母都嚇得東張西望,去半路上或是山上找我。若趕上夜間,又不敢叫我的名字。山里人夜間是忌諱叫人的名字的,防鬼神聽了去,把魂叫走。那次我于大霧中找了半宿失散的羊群,父母和親人在霧中和山中找了半宿的我。有一年我都20多歲了,到北京城去多住了幾天。我先把一張在北海公園的照片寄回了家,人卻未歸,大人怕我丟了,爸爸就進城找我去了。

在父親近60歲的時候,還一連放了幾年羊,天天跋涉在大山里。記得那年大年三十,年夜飯早都做好了,可總是不見爸爸歸來的影子。我出門去望了幾十回,總算望見爸爸背著一捆干柴,柴捆上還夾著一只野兔子,從山那邊一步步走來了。而今那團圓年、團圓飯不會再重現(xiàn)在那京西的熱炕頭上了。

山見山,三百三。兒子成家后也算遠(yuǎn)走他鄉(xiāng),但過年時總要攜妻兒回家去,哪怕是走再遠(yuǎn)的山路,也愿和爹娘在一起過年??勺詮哪赣H去世后,父親也隨幾個兒女到外邊度晚年了,嚴(yán)格意義上的老家等于不存在了,盡管那些房子還在,但我們卻再也沒有在老家過過一個年。

當(dāng)初無論兒子從哪兒回到家,總是先找母親。那次,老師分給我一茶杯瓜子(是我們師生一同種的)。那瓜子我一個也舍不得吃,揣在兜里,急于想向母親顯擺,給全家人吃??苫氐郊遥赣H干活還沒回來,我便到地里找母親。天早已黑了,此時母親正在酸棗樹林子里,摸著黑摘酸棗。母親摘了一大籃子酸棗,手被刺扎破了多處,流了好多血。我一路上吃著酸棗,甜酸甜酸的。

那時我無論從何處找到母親,母親都是高興的??捎幸换?,我逃了學(xué),母親卻險些拿鐵锨拍我一下子——那天中午,母親把自己帶的干糧讓給我吃,吃完后對我說:明天給我乖乖上學(xué)去!你才十幾歲,哪能就回家種地呀!母親雖然不想望子成龍,但母親卻想讓兒子有出息。走到哪兒,母親都是兒的一盞燈。

兒子一度迷上了寫作。父母都是從心里和行動上支持兒子爬格子的,巴望著高家門上也走出個作家來。那時我常常熬夜,所以總是太陽照遍大小山頭了,才遲遲起床。此時,父母早去山上千活了。我揭開鍋,那里面是母親給我做好的飯菜,或是烙餅攤雞蛋,或是小米飯炒土豆絲……那天我寫小說寫得頭昏眼花,夕陽西下,我才背著個簍子,去地里找收秋的母親。母親披著最后一抹晚霞,背著一大花簍谷穗,花簍上邊還頂著一麻袋谷穗,正一步步沿著山道向兒走來。我叫了一聲娘。母親擦了一把汗說:不在家寫小說,找我來干啥?當(dāng)時我望著像小山一般在我眼前移動的母親,一陣淚眼蒙嚨。

當(dāng)我的兒子也出生后,苦于沒人看管,我便翻山越嶺回到老家去,說出了我的難處。于是父母便舍去了心愛的山水和土地,舍去了家,帶著病體,把一群羊賣了,把老家的幾所房子的門都鎖了,就遠(yuǎn)去順義看孫子了。這一去便是兩年多。在那些時日里,我并沒有自己的房子,所以父母也只能隨著我,居無定所。盡管看孫子享有天倫之樂,可此間身在平原的父母,也在眼巴巴向往著京西的山山水水和花草樹木??上攵改甘嵌嗝戳魬?、向往自己的老家,可他們又只能拋家舍業(yè),那是為了兒子和孫子。

父母剛把孫子看得上了幼兒園,便又回到老家的山地里種田放牧去了。那時我除了過年,平時很少回老家去。1994年7月,我的第一本小說集《山情野戀》出版了,發(fā)行得還不錯。那天我倒了各種的車,回家去看望父母。下火車后,因為老家不通公交車,我背著一大堆吃的喝的,還有一摞我出的書,步行了幾十里夜路,才趕回老家?;氐郊液?,已是小半夜。母親說:爹娘住得再遠(yuǎn),兒子也能找回家、趕回家看爹娘;再多的山也擋不住兒子這倆大腳丫子。國鏡,你沒有白熬夜寫作,總算出書了,出息了。母親撫摸著我的書,久久。我看得出,面對我剛出版的散發(fā)著墨香的書,父母有多么激動。那晚,母親給弄了幾個菜,我和父親一同喝了幾杯酒。我?guī)缀鹾湍赣H說了一夜的話。臨走那天早上,我都走出好幾里地了,回望故鄉(xiāng)的山,母親還站在山頭上望著我,目送著我。遠(yuǎn)遠(yuǎn)地,我看到母親的頭發(fā)已經(jīng)白花花的了,透著蒼老;母親再也不是那位颯爽英姿、精神抖擻、風(fēng)風(fēng)火火帶領(lǐng)社員們在山上山下干活的村支書了。

兩年,僅僅在兩年之后,準(zhǔn)確說是在1996年的10月11日,因為在這前一天,我在北京老舍茶館開了一個頒獎會,我的短篇小說《風(fēng)水寶地》獲得了二等獎。而正是在那一天,在老家苦苦等了我兩個月的母親,似乎再也等不及我了,母親在那個萬山紅遍的季節(jié),永遠(yuǎn)地離開了她生活了60余年的小山村。待到我用那篇小說的獎金買了一個大花籃,趕回家的時候,母親早已閉上了眼睛,再也不會看一眼兒子了。母親,從此我才知道,哪怕我走遍所有的山山嶺嶺,再也不會找到母親了。一口薄棺,把母親與人間隔開了。永遠(yuǎn)。十幾年后,“一層棺”又把父親永遠(yuǎn)地隔在了另一個世界。從此,我再也找不到父母了——不管是老家的山里地里房里……處處都有過父母的影子,但以后不會再出現(xiàn)父母的影子了;若出現(xiàn)也只能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記憶里、心田里、詩文里。

在以后的清明節(jié),我會帶著自己的書,還有妻子兒子孫子,去大山深處給父母上墳的。今世,兒子會對父母念念不忘;下世,兒子再去大山里找父母。我的父母,即便兒子對你們沒盡到多少孝心,僅憑這篇拙文,你們也原諒兒子的諸多不是吧。

(編輯·宋冰華)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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