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軍晶

我讓5個孩子試讀《羽毛男孩》，并且提醒他們要堅持把這本小說讀完。

強調(diào)“堅持”，是因為我感覺在完全“自由”的情況下，有的孩子會中途放棄。讀《羽毛男孩》為什么會讓我有這樣的擔(dān)憂呢？

1.故事的開頭真的有點啰唆，“忽左忽右，就像一個普通的注意力不是很集中的十二歲男孩子在給你講一個故事”。故事到了11頁左右，才漸入佳境。

2.很多時候，小說靠人物的對話推動情節(jié)，而對話的跳躍性又很強。如果你不專注，你都不知道故事發(fā)展到哪里了。

3.小說的節(jié)奏總體比較慢。大部分孩子喜歡節(jié)奏明快的小說，兩頁一個懸念，三頁一個笑點，四頁一個高潮，他們只有在情節(jié)的大起大落中才能獲得閱讀樂趣。但是并不是所有的講故事的人都喜歡這樣的風(fēng)格，有的人講故事，就是娓娓道來，一點不著急，把細節(jié)都講清楚?！队鹈泻ⅰ肪褪沁@樣的風(fēng)格。

為了讓他們堅持讀完這本小說，我甚至提供了一些實際的具體的幫助。我告訴他們：當(dāng)你心里出現(xiàn)放棄的念頭時，你可以嘗試：

※大聲讀出來。讓自己的耳朵聽到自己的聲音，聲音會讓自己的注意力回到書本。

※重讀一下。當(dāng)你意識到自己恍惚出神的時候，找到前面印象深刻的地方開始重讀，有時不惜讀個兩三遍。

※想一想，心里復(fù)述一下前面寫了什么。如果你愿意這么做，天哪，再“難”的書你都可以啃掉。

哦，我這樣說，你千萬不要以為這是一本很無趣的小說。一旦你堅持把這個故事讀完，你就會暗自慶幸，慶幸自己沒有放棄，你會回味，覺得這是一次溫暖的很有意思的閱讀旅程。事后，我采訪了這幾個試讀的孩子，他們紛紛說了喜歡的緣由。

緣由一：我喜歡羅伯特

的確，羅伯特是一個很容易引起共鳴的人物。很多兒童圖書的主角開始都是一副“可憐”樣：貧窮、難看、受人欺負，得不到父母的愛……往遠了說，那個生活在繼母陰影下的灰姑娘是這樣；往近處看，那個寄宿在樓梯下、天天受胖表弟氣的哈利·波特也是這樣。羅伯特也不例外：小細胳膊小細腿，頭特別大，一頭短短的黃毛，一副厚厚的鏡片，難看得要命。難看的人容易沒自信，沒自信的人容易被欺負，被一個人欺負了就容易被大家欺負。羅伯特被欺負慣了，幼兒園時被伙伴嘲笑為“小雞”，在小學(xué)大家叫他“羅大呆”。慢慢地，羅伯特就習(xí)慣躲避，習(xí)慣沉默，藍色的眼睛隱藏在厚厚的鏡片后邊。這時，最應(yīng)該關(guān)心他的人——爸爸媽媽正忙著工作和離婚。

很多作家喜歡讓這些弱弱的不起眼的孩子當(dāng)故事的主角，也許作家認為這就是生活的真實，大部分孩子都是這樣——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甚至比普通還普通，比平凡還平凡。當(dāng)然，如果故事的主角永遠“躲避”下去，“沉默”下去，他也不會贏得“喜歡”，甚至得不到同情。羅伯特在這個故事里也渴望成功，也希望成長，就像每一只鳥一樣，有了羽毛，就想飛翔。

緣由二：很讓人感動

一個孩子對我說，這個故事很讓人感動呢。說的時候，眼眶還是濕濕的。

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說，讀到結(jié)尾的時候，我也哭了，我也掉眼淚了。其實，這不是一個“凄凄慘慘戚戚”的故事，主人公羅伯特在故事里并沒有經(jīng)歷催人淚下的“生離死別”，也沒有完成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我怎么就掉眼淚了？因為我看到了一個少年的成長。

這樣的成長故事并不少。

例如《渡過吊橋》，寫了一個初次來到山里的城市小姑娘，由于不敢過一條藤條編的小橋，被村里孩子笑話、冷落。一個偶然的機會，小姑娘不經(jīng)意間走過了小橋，感覺到了成長的喜悅。

例如繪本《魔奇魔奇樹》，以膽小出名的小男孩豆太，從來不敢走夜路，為了救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得病的爺爺，一個人跑了好幾公里的夜路去請醫(yī)生。

但是這些成長故事接近于民間傳說，《羽毛男孩》的不同之處在于這似乎是現(xiàn)實中的事，而且主人公轉(zhuǎn)變的過程和原因揭示得非常真實、細膩。羅伯特這個“班級笑柄”，這個被嘲諷被欺負的“呆子”，這個訥言、孤僻甚至有些懦弱的孩子，對承諾的兌現(xiàn)異乎尋常地執(zhí)著，答應(yīng)過的事一定要做到，哪怕是去令人毛骨悚然的鬼屋。對于幫助別人，悄沒聲兒的，低調(diào)堅韌，為了編織出羽毛衣給艾迪斯以心靈上的撫慰，他竭盡所能，不退縮，不放棄。

鬼屋去了，羽毛衣織了，我們忽然發(fā)現(xiàn)羅伯特變了，變得勇敢、自信了。歸根結(jié)底，成長的動因就是愛與責(zé)任。

簡單如斯。

千古不變。

緣由三：這本書還挺幽默

這確實是一本蠻有喜感的書。如果你能體會到那種有節(jié)制的幽默感的話。

你在閱讀的過程中，隔三岔五能看到這樣的句子：

我們都很討厭雷小姐搔頭，因為她頭發(fā)稀稀疏疏的，藏不住底下發(fā)白的頭皮。只要手指在那恐怖的頭皮上一搔，整個肩膀都會是頭皮屑。奈克說：如果雷小姐不做老師，改行去幫電影撒雪花，一定賺大錢。

很顯然，這段細節(jié)描寫還蠻夸張的，生活中估計找不到這樣的女士，這位雷小姐的形象實在讓人跌破眼鏡，奈克的話也實在有點“損”，不過這種稍稍“超越現(xiàn)實”的夸張營造出了一種喜劇效果，讓人忍不住從心里笑出來，也讓人自然讀出里面那一點點的諷刺。這樣的細節(jié)在書中還有不少。

除了細節(jié)，書中也不乏讓人展顏的情節(jié)，讓人印象最深刻的是奈克和羅伯特去“機會之屋”過夜的那一章節(jié)，驚險和喜感結(jié)合得恰到好處。奈克平日里很霸氣，到了“機會之屋”，時時處處想表現(xiàn)得像個勇士，可是要當(dāng)一個勇士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黑夜的黑，吱吱嘎嘎響的樓梯，隨時能把人絆倒的雜物，能把腳“吸住”的海綿……幾下子就讓奈克“原形畢露”了，奈克心里怕得要死，卻又要死撐著裝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為自己的害怕尋找各種理由，那過程實在有趣……

緣由四：故事有懸念，越后面越好看

說故事的高手都會留一手制造懸疑氣氛，《羽毛男孩》的作者就是這樣一個說故事的高手。到了故事的中后段，懸念開始迭起，你被一個緊接著一個的“問題”帶領(lǐng)著往下讀。endprint

※老人院里的老太太艾迪斯為什么那么與眾不同，經(jīng)常胡言亂語，行為舉止神經(jīng)兮兮的？

※艾迪斯為什么一定要羅伯特進入“機會之屋”？那是鎮(zhèn)子上有名的恐怖之地，那是個鬼屋，傳說有一個自以為會飛的男孩在那里墜樓身亡。

※那個男孩真的是自己跳樓身亡的嗎？他和艾迪斯是什么關(guān)系？

※為什么艾迪斯又讓羅伯特用“機會之屋”里的羽毛做一件羽毛衣？

好的故事就是這樣，一個疑問被解決，新的懸念又產(chǎn)生，如此循環(huán)前進，每一個讀者都成了閱讀偵探，欲罷不能。

尤其是羅伯特兩次去鬼屋、一次去墓地的情節(jié)，作者的細節(jié)描寫精湛，緊張、恐懼、好奇……多種心理體驗被調(diào)動起來。

來一次獨特的閱讀旅程

對于如此特別的一本書，我們在閱讀的過程中，當(dāng)然要嘗試運用一些有趣的閱讀方法。比如，圍繞某些話題展開討論，通過閱讀活動來進一步走進書本，走進自己的內(nèi)心。

【話題建議】

1.小說的作者很懂心理學(xué)，小說里出現(xiàn)了“強迫癥”“車禍經(jīng)驗”“選擇性記憶”這些專業(yè)詞匯，結(jié)合故事說說你對這些詞語的理解，你在生活中看到過類似的情況嗎？

2.闖“鬼屋”，進“墓地”，這兩次行動想想都讓人害怕，作者用很長的篇幅寫了羅伯特的這兩次經(jīng)歷。你有過讓你感到“害怕”的經(jīng)歷嗎？你愿意寫下來嗎？

3.你怎么看待羅伯特和奈克打架的事？很多人會說，當(dāng)別人挑釁、欺負你時，你就應(yīng)該舉起你的拳頭，不能退縮。你怎么看待？

4.如果沒有遇到艾迪斯太太，羅伯特還會轉(zhuǎn)變?yōu)橐粋€自信、勇敢的男孩嗎？

5.你怎么理解“讓你愛的人去飛”這句話？結(jié)合小說中的事例說說。

6.故事中為什么要出現(xiàn)“火鳥”的故事？你覺得火鳥的故事和“羽毛男孩”整個故事有什么關(guān)系？

7. 如果書的作者打算修改這個故事，你有什么好的建議？

【閱讀活動】

1.故事里的“弱者”。

很多兒童圖書的主角，后來盡管成長了、成功了，有的甚至成了英雄，但開始時卻是“菜鳥”“呆瓜”“弱者”……

2.理一理故事的起伏。

（圖略）

3.寫寫自己。

拿出一張有橫線的紙，在最上面一行寫下：我的外在。然后在下面的空白處寫出別人眼中的你是什么樣的。

翻到另一面，在最上面一行寫下：我的內(nèi)在。然后在下面寫出別人所不知道的你。

（浙江省杭州市天長小學(xué) 310006 ）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