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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題材、源流及流行原因

2017-10-16 11:54:16
藝術(shù)設(shè)計研究 2017年3期
關(guān)鍵詞:曲陽北齊彌勒

姚 遠

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題材、源流及流行原因

姚 遠

東魏北齊時期,半跏思惟像作為一種極富地域特色的造像樣式,廣泛出現(xiàn)在曲陽白石造像中。本文以 “龍樹”問題為探討起點,結(jié)合其他論據(jù)對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的造像題材進行論證,認為其表現(xiàn)的應(yīng)是悉達多太子。在此基礎(chǔ)上,文章探討了太子思惟像的源流及其流行的原因,認為其流行和經(jīng)由菩薩道成佛的思想有關(guān),也與當(dāng)時的皇帝崇拜思想有關(guān)。

曲陽;白石;造像;太子;半跏思惟像

Abstract:Contemplating Figure with One Leg in the Lap was popular in the Eastern Wei and Northern Qi dynasty in Qu Yang Bai Shi figure. The author believes that the figure shows the image of prince siddhartha through discussing Longshu (dragon tree) and the theme of contemplating figure of Qu Yang Bai Shi. Its popularity is relevant to Bodhisattva becoming a Buddha and the idea of emperor worship at that historical period.

Key words:Qu Yang; Bai Shi; Statues; Prince; Contemplating Figure with One Leg in the Lap

東魏北齊時期在思想觀念、社會構(gòu)成等方面富于變化,是中國歷史上的重要時期,也是佛教美術(shù)發(fā)展的重要階段。曲陽白石造像①就是這一時期民間造像的重要代表。這批造像在造像題材、藝術(shù)風(fēng)格、宗教信仰等方面具備統(tǒng)一性和穩(wěn)定性,形成了一定的區(qū)域性特征,如雙樹屏、半跏思惟像、雙身像等,為我們探尋這一區(qū)域的文化與信仰問題提供了重要的線索。

在曲陽白石造像中,半跏思惟像例出現(xiàn)較多,有單體像和雙身像兩種。從發(fā)愿文看,半跏思惟像有“太子思惟”、“龍樹思惟”、“思惟”、“玉思惟”、“思惟玉像”、“玉像”、“白玉像”、“白玉思惟”、“石思惟”、“白玉太子思惟”、“白玉龍樹思惟”、“思惟佛”等不同稱謂。

半跏思惟像作為主尊造像始于東魏年間,興盛于北齊之世。東魏時期的半跏思惟菩薩圓形頭光,戴三葉方形梁冠,寶繒上揚或下垂,座下有覆蓮。其中東魏前期菩薩臉型瘦長,身材略顯瘦弱,左腳直接踏在覆蓮上。從東魏武定時期開始,菩薩臉型變豐腴,身材趨向渾圓,左腳下出現(xiàn)小覆蓮座,且部分思惟像出現(xiàn)了龍樹背屏。北齊前期的半跏思惟菩薩圓形頭光,臉型圓潤,身材渾圓,腰較細,戴花蔓冠,寶繒下垂或消失,佩戴項飾,肩兩側(cè)雕刻帔帛,身穿長裙,裙已經(jīng)趨于輕薄貼體,半覆筌蹄座,菩薩左腳踏小覆蓮座,龍樹背屏增多,且出現(xiàn)了一思惟菩薩,兩弟子、兩菩薩的五尊像組合。北齊中期至末期的思惟菩薩圓形頭光,臉型圓潤,身材渾圓,戴花蔓冠或三葉寶冠,下著裙,輕薄貼體,半覆座或者稍微覆座,出現(xiàn)雙思惟組合。

一、問題的提出

半跏思惟像在我國東魏北齊時期較為流行,在國外也有發(fā)現(xiàn)。對于它的造像題材,學(xué)者們曾從不同角度出發(fā)進行了探討。

水野清一認為,北魏到隋代的半跏思惟像指的是悉達多太子②。宮治昭認為犍陀羅半跏思惟像可能和悉達多太子及觀音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而在中國,則常與彌勒有關(guān)③。李玉珉則認為,由于太子思惟和彌勒的造像相同,判斷思惟像是太子思惟還是彌勒思惟,除了要看半跏思惟像背后是否有樹,還要看造像中是否有白馬吻足或車匿哭泣的場景,他認為“龍樹思惟”像可能是彌勒菩薩④。李靜杰、田軍判斷定州系白石造像中半跏思惟像的題材是太子思惟⑤。馮賀軍認為,半跏思惟像在曲陽白石造像系統(tǒng)中有太子思惟和彌勒思惟兩種題材,而“龍樹思惟”與彌勒菩薩的關(guān)系更為密切⑥。王云則認為,定州龍樹圖像的半跏思惟像的尊格不能排除彌勒,其半跏的姿態(tài)可能來自民間對悉達多太子思惟像的隨意挪用⑦。

從銘文上看,大多數(shù)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并沒有明確的標明造像題材,因此,我們在探討曲陽半跏思惟像的題材時,只有結(jié)合此地區(qū)的佛教信仰、文化傳統(tǒng)、社會發(fā)展情況等因素,才有可能得出比較合理的認識。

二、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的題材界定

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的背屏上雙樹樹干常常有龍纏繞(圖1),而其中一些造像的銘文中又出現(xiàn)了“龍樹”一詞,這一現(xiàn)象激發(fā)了學(xué)界對于“龍樹”問題的興趣。學(xué)者們在探討“龍樹”問題時,大多是從佛教經(jīng)典中尋找“龍樹”的出處,并由此入手,對半跏思惟造像的題材進行界定。其中代表性觀點如下:

第一、認為“龍樹”和悉達多太子有關(guān)。Rei Sasaguchi提出龍樹與悉達多太子有關(guān)。她認為由于釋迦牟尼在《阿含經(jīng)》中被尊稱為龍,所以釋迦牟尼的菩提樹可以被稱作龍樹;而由于《付法藏因緣傳》有“由龍成道,因號龍樹”的說法,因此龍樹思惟就是悉達多太子思惟⑧。李玉珉對此說法提出了質(zhì)疑。他認為,雖然在《阿含經(jīng)》中釋迦多次被尊稱為龍,但是,這并不等于說與釋迦有關(guān)的菩提樹就可以被稱作龍樹,而“由龍成道,因號龍樹”中的“龍樹”,在佛經(jīng)中指的也并不是釋迦牟尼,而是龍樹菩薩⑨。

第二,認為“龍樹”代表的是龍華樹。在《法苑珠林》中有對于彌勒得道過程的記載:“彌勒得道為佛時,于龍華樹下坐,樹高四十里,廣亦四十里”⑩。《佛說彌勒大成佛經(jīng)》則記載:“(彌勒)出家學(xué)道,坐于金剛莊嚴道場龍花菩提樹下,枝如寶龍吐百寶華,一一花葉作七寶色”?,《大成佛經(jīng)》也說:“花枝如龍頭,故名龍華樹”。李玉珉以這些佛經(jīng)中對“龍華樹”花枝的描繪作為依據(jù),認為由于龍華樹的花枝和龍的形態(tài)相近,因此“龍樹”就是龍華樹,龍樹下的思惟菩薩就是彌勒菩薩。

圖1:北齊天保八年張延造思惟菩薩像,引自胡國強主編:《你應(yīng)該知道的200件曲陽造像》,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9年,第106頁

圖2:北齊天統(tǒng)三年邸唅妃造雙思惟菩薩像,引自胡國強主編:《你應(yīng)該知道的200件曲陽造像》,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9年,第120頁

圖3:龍蓮圖像 龍門石窟 北魏 蓮花洞 南壁中部下層,引自中國美術(shù)全集編輯委員會:《中國美術(shù)全集雕塑編(11)龍門石窟雕刻》,北京:文物出版社,1989年,第67頁,圖六十九

但是,我們觀察圖像可知,在曲陽白石造像中,“龍樹”一般都表現(xiàn)為樹干盤龍的形態(tài),而以上佛經(jīng)對于“龍華樹”的記載是“枝如寶龍吐百寶華”,或“花枝如龍頭”,這與白石造像中“龍樹”的具體形態(tài)有很大的差距。況且,在曲陽白石造像中,龍和樹結(jié)合的圖像對應(yīng)了多種造像題材。

第三,李靜杰、田軍認為盤龍雙樹造型是銘文中“龍樹”名稱的由來,并根據(jù)《異出菩薩本起經(jīng)》記載,認為太子在樹下思惟并得到龍的守護,是形成半跏菩薩、龍、樹結(jié)合造型的原因?。

由于依據(jù)的佛教經(jīng)典的差異,學(xué)者們產(chǎn)生了對于“龍樹”的不同認識,并因此對半跏思惟像的題材產(chǎn)生了不同的判斷,部分學(xué)者認為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的題材是悉達多太子,也有學(xué)者認為其題材應(yīng)是彌勒菩薩。

我們通過梳理造像銘文和觀察相關(guān)圖像,可以發(fā)現(xiàn)“龍樹”銘文對應(yīng)的不只是思惟像,而“龍”與“樹”的這種圖像組合樣式除了出現(xiàn)在思惟像中,在無量壽佛、阿彌陀佛、釋迦多寶佛、交腳菩薩等造像中也曾出現(xiàn),可見,“龍樹”圖像組合與特定的題材間也并沒有某種必然的聯(lián)系。而且,在曲陽白石造像系統(tǒng)中,有部分思惟像的雙樹屏并無龍的形象出現(xiàn)(圖2)。也就是說,在曲陽白石造像中,“龍樹”銘文不能指代思惟像,“龍”與“樹”也并非是固定的圖像組合形式。

銘文中“龍樹”一詞的出現(xiàn),應(yīng)是人們在觀察這些圖像時產(chǎn)生了“龍”、“樹”的視覺印象,造像主或工匠從這種直觀的視覺形象出發(fā),簡稱這些造像為“龍樹”造像,因此,“龍樹”并不能成為我們破解半跏思惟像題材的關(guān)鍵要素。

在曲陽白石造像中,為什么會出現(xiàn)大量龍與樹的圖像組合?

曲陽白石造像中的“龍樹”圖像全部都是龍口吐蓮花,蓮上承托化生。在云岡、龍門石窟中,像龕的上部或兩側(cè)雕刻口吐蓮花化生的龍,是一種常見的手法。如云岡第18窟明窗側(cè)壁佛龕龕楣、龍門石窟北魏蓮花洞南壁中部下層龕楣(圖3)、龍門蓮花洞南壁外側(cè)下層天幕尖拱龕的龕楣、龍門石窟古陽洞南壁上層第四大龕下龕楣等等。河南博物館收藏的滎陽大海寺北魏孝昌元年比丘道哈等185人造造像碑(圖4)也可以看到類似的圖像。兩龍形成對稱關(guān)系,并被雕刻于門楣、龕楣左右兩側(cè),其最初的含義可能是護法?。在印度佛教藝術(shù)中,龍神那伽經(jīng)常作為護佛護法的守護神(圖5)。在中國,龍作為護法的象征大量出現(xiàn)在石窟中像龕的上部或兩側(cè)。

在東魏到北齊時期的曲陽白石造像中,雙樹龕逐漸替代了簡單的背屏,雙樹的樹干逐漸起到了類似龕柱的作用,其中以北齊武平元年雙思惟菩薩像、北齊武平四年趙田姜造佛坐像(圖6)等尤為明顯,觀察這些造像中的鏤空雙樹,我們能夠清晰地識別樹干作為龕柱的功能。

圖4:北魏孝昌元年比丘道哈等185人造造像碑碑陽龕楣龍蓮圖像,引自李靜杰:《石佛選粹》,北京:中國世界語出版社,1995年,第29頁

圖5:龍神守護的窣堵波,阿瑪拉瓦蒂,馬德拉斯博物館,引自宮治昭:《涅槃和彌勒的圖像學(xué)》,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年,第47頁,圖24

圖6:北齊武平四年趙田姜造佛坐像,引自胡國強主編:《你應(yīng)該知道的200件曲陽造像》,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9年,第73頁

“暨永熙多難,皇輿遷鄴,諸寺僧尼,亦與俱東”,由于遷都,北魏的大量僧尼與工匠從洛陽來到了鄴城,并直接影響到了以鄴城為中心的河北地區(qū)的佛教,其中既包括佛教教義,也包括圖像樣式等。在曲陽白石造像中,龍之所以總是出現(xiàn)在雙樹的樹干位置,很可能是工匠將雙樹的樹干作為龕柱,將之前在云岡、龍門石窟中普遍使用的像龕兩側(cè)雕龍吐蓮花化生的手法直接挪移、借用到了單體造像之中。其基本圖像特征和位置關(guān)系都沒有大的變化,只是為了適應(yīng)鏤空的雙樹龕,在龍的具體表現(xiàn)手法上加以變化,即將龍身延長纏繞于龕柱 (樹干)之上。

那么,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代表的造像題材究竟是太子還是彌勒菩薩?抑或是其它的題材?

在中國,半跏思惟像可能有一種以上的含義。一般認為,在石窟造像中,它經(jīng)常與彌勒信仰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在佛傳故事中,它代表著悉達多太子。但就曲陽白石造像中的半跏思惟像而言,它們到底代表了什么樣的造像題材呢?

首先,如果僅從一些半跏思惟像發(fā)愿文中帶有 “上生凈妙國土”、“值佛悟宗”、“龍華之期”等文字,就斷定其為彌勒,這種論述的證據(jù)顯然是不充分的。因為這些發(fā)愿內(nèi)容,極有可能是由于當(dāng)時雜糅性的民間佛教信仰所致。從大量的發(fā)愿文可知,佛教思想的混雜在當(dāng)時是一種比較普遍的現(xiàn)象。一些有影響力的高僧尚且如此,普通的佛教信眾對于佛教的認識就更加模糊了。

我們要注意的是,目前出土的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中,除一件銘文為“彌勒”?(圖7)外,在東魏、北齊、隋代造像中均有部分半跏思惟像銘文明確將其標記為“太子”?。在這一地區(qū),半跏思惟像所反映的題材在一定時間內(nèi)應(yīng)該是較為統(tǒng)一和確定的,指的應(yīng)是悉達多太子。

東魏北齊曲陽白石造像背屏的背面,也有一定數(shù)量的淺刻或者彩繪的半跏思惟像?。這些圖像雖然大多由于保存原因已經(jīng)殘缺或色彩剝落,但我們?nèi)匀豢梢钥闯?,它們在造型和表現(xiàn)方式上是非常相近的,最初很可能來源于同一粉本。如鄴南城西門外出土的東魏白石蓮瓣屏成鋪釋迦佛三尊立像背屏背面是半跏思惟圖像(圖8),從畫面看,這幅圖像表現(xiàn)的應(yīng)是悉達多太子思惟成道,白馬吻足告別的故事。在中國,這一圖像是與悉達多太子相關(guān)的重要圖像,也是眾多佛教石刻中常見的圖像,其主體要素一般都是太子、樹、馬等,描述悉達多出家時與白馬告別的場景,贊頌他為拯救受生老病死折磨的眾生,放棄名利與富貴轉(zhuǎn)而出家普度眾生的過程。其他一些造像背屏背面的思惟像則大多沒有表現(xiàn)出馬和侍僧(圖9),我們推測可能是在圖像流傳過程中,這兩個圖像逐漸被省略了,只保留了樹和思惟菩薩等關(guān)鍵性要素,但這類圖像表現(xiàn)的仍然應(yīng)是悉達多太子。可見,在這一地區(qū),不僅在造像的正面有大量的太子思惟像,也非常流行在造像背屏背面淺刻和彩繪太子思惟像。

由于時代變遷、地域變化,佛教圖像在傳播的過程中也會發(fā)生演變,有時甚至衍生出新的圖像樣式。在進行佛教圖像分析時,必須兼顧時代性因素和地域性因素。在曲陽白石造像這具有一定獨立性的地方造像系統(tǒng)中,太子思惟像是一種時間跨度較大,也相對比較穩(wěn)定的造像題材。

圖7:北齊天保八年(557年)僧慶造半跏思惟像,引自趙滄來、盧瑞芳編著:《滄州春秋 滄州文物選粹》,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05年,第72頁

圖8:東魏白石蓮瓣屏成鋪釋迦佛三尊立像(背面),鄴南城西門外出土,引自河北臨漳縣文物保管所:《河北鄴南城附近出土北朝石造像》,《文物》,1980年9月,第67頁

圖9:東魏武定元年(543年)吳易興造彩繪觀世音菩薩像背屏背面的樹下半跏思惟像,引自保利藏珍編輯委員會編:《保利藏珍 石刻佛教造像精品選》,廣州:嶺南美術(shù)出版社,2000年,第195頁

三、曲陽白石太子思惟像的源流

那么,曲陽白石太子思惟像究竟從何傳入?

諸多研究者都注意到了唐代道宣在《集神州三寶感通錄》中講述的太子思惟像的流傳故事?。從記載中我們可知:第一,此像是吳蒼鷹從印度婆羅門手中得到,所以文中所提到的太子思惟像應(yīng)是從印度傳入的。第二,至遲到東晉時期,已經(jīng)有了太子思惟像崇拜,而太子思惟像被崇拜的重要原因是因為其可以顯靈,這也符合佛教在中國傳播的規(guī)律。第三,此像經(jīng)歷了從印度→東晉徐州→北魏北臺→高齊鄴下等地的流傳過程,因此,我們不排除太子思惟像可能曾經(jīng)有一個從印度傳入,然后在中國由南向北的傳播過程。當(dāng)然,這個傳播過程應(yīng)遠比道宣記載的過程復(fù)雜很多。

半跏思惟像起源于犍陀羅雕刻?。犍陀羅半跏思惟像出現(xiàn)在佛傳圖、大神變圖、佛三尊像中。在犍陀羅“樹下觀耕”、“決意出家”、“婚約”、“降魔成道”等佛傳故事浮雕中均出現(xiàn)了半跏思惟像,象征著在俗世與解脫世界之間思考的悉達多太子形象,表現(xiàn)了其憐憫眾生、思惟悟道的過程。在這些浮雕中,出現(xiàn)了樹下思惟的悉達多太子、禮佛者以及持傘蓋的侍者等圖像要素,這在中國的太子思惟圖像中也是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

而從已知的十幾例犍陀羅單體半跏思惟像來看,大多半跏趺坐于圓形藤座之上,敷巾冠飾,左手持蓮花,這些半跏思惟像與觀音菩薩密切相關(guān)?。犍陀羅半跏思惟菩薩和蓮花的這種聯(lián)系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過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如東魏元象二年惠照造思惟菩薩像(圖10)和東魏興和二年邸廣壽造思惟菩薩像等像例都出現(xiàn)了手持蓮花的形象。但是這些白石造像中,菩薩是右手持蓮,而不是犍陀羅思惟菩薩左手持蓮的姿態(tài),并且在造像樣式上與犍陀羅造像風(fēng)格也有著較大區(qū)別。

從國內(nèi)情況看,現(xiàn)存最早的紀年太子思惟單體造像應(yīng)是北魏太和十六年(492年)銘郭元慶等造太子思惟碑(圖11),雖然主尊右手已經(jīng)殘缺,但從殘余部分仍能看出是做思惟狀。這件造像樣式雖然出土于北方地區(qū),但是與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的風(fēng)格差異較大。

半跏思惟菩薩像也是在十六國、北朝時期廣泛流行的一種造像樣式。北涼時期,敦煌莫高窟275窟北壁上層出現(xiàn)了半跏思惟菩薩像。北魏時期,在云岡石窟、龍門石窟、敦煌莫高窟中也都有半跏思惟菩薩像。如敦煌莫高窟259窟中心柱南向面上層思惟菩薩像龕;云岡石窟有關(guān)窟龕等等。在云岡石窟中很多窟龕中的思惟菩薩(圖12)都是作為交腳彌勒的脅侍出現(xiàn)的,和主尊交腳彌勒菩薩構(gòu)成了一種組合關(guān)系,這可能受到了犍陀羅藝術(shù)中半跏思惟和交腳彌勒組合的影響。北魏時期云岡石窟中的半跏思惟像與曲陽白石半跏思惟像在菩薩的服飾、形態(tài)以及菩薩坐的筌蹄座、腳踏的蓮臺等方面已有一些相近之處。

圖10:東魏元象二年惠照造思惟菩薩像,引自胡國強主編:《你應(yīng)該知道的200件曲陽造像》,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9年,第56頁

圖11:北魏太和十六年(492年)銘郭元慶等造太子思惟像,引自金申:《海外及港臺藏歷代佛像珍品紀年圖鑒》,太原:山西出版集團 山西人民出版社,2007年,第16頁圖

圖12:云岡石窟北魏早期第18窟南壁中層西側(cè),引自李治國主編:《中國石窟雕塑全集》第三卷 云岡,重慶:重慶出版社,2001年,第212頁,圖版二一二

在石窟浮雕佛傳故事中也常常出現(xiàn)太子半跏思惟菩薩。如云岡北魏第六窟悉達多太子“決意出家”圖,北魏晚期麥積山石窟133窟10號碑上方的佛傳故事圖,北魏時期龍門石窟魏字洞和普泰洞的佛傳故事圖,以及河南北魏澠池鴻慶寺石窟第一窟西壁上部內(nèi)側(cè)浮雕白馬吻足故事圖(圖13)等。其中鴻慶寺石窟中的白馬吻足的圖像與曲陽白石造像背屏背面的半跏思惟圖像在構(gòu)圖和造型上已經(jīng)非常近似。

曲陽太子思惟像的源頭有可能來自犍陀羅半跏思惟像,但在造像樣式上,兩者有著較大差別,而北朝時期石窟中的半跏思惟像樣式和曲陽太子思惟像已經(jīng)有些接近,顯示出更為直接的聯(lián)系。我們推測,隨著東魏遷都鄴城,像式也流入河北地區(qū)并得到快速發(fā)展,逐漸形成了這一地區(qū)太子思惟像的獨特面貌。

四、曲陽白石太子思惟像的流傳原因

曲陽白石太子思惟像在東魏北齊時期快速發(fā)展,不僅數(shù)量多,且大多工藝較為復(fù)雜,是一個極富地域特征和時代色彩的造像樣式。

曲陽白石太子思惟像的信仰者大多是普通百姓。平民對于佛教的尊崇很大程度上是出于逃避現(xiàn)實痛苦,追求來世美好愿景的實際需求。在思惟像中,有大量東魏北齊時期的發(fā)愿文表明了造像者“成佛”的愿望?。這表明這一地區(qū)的成佛思想非常盛行。而太子思惟在這一時期脫離佛傳故事,成為被單獨崇拜的造像樣式而流行,應(yīng)與此時期定州地區(qū)非常盛行的經(jīng)由菩薩道成佛的思想有關(guān)。

隨著大乘佛教興起,菩薩在佛教中的地位得到了極大提高,有關(guān)菩薩修行的經(jīng)典被大量譯出?!赌P經(jīng)》中 《圣行品》講的就是菩薩修行問題,認為菩薩修行應(yīng)該從信、戒、定、慧入手,常觀四念處。由四念處法實際觀想的步驟,修行菩薩就進入了十地中的初地。而《華嚴經(jīng)》的核心內(nèi)容講的也是修“華嚴菩薩行”,主要敘述了菩薩修行成佛的各個階段,并具體講了菩薩十住、十行、十地等法門,以及依照這些修行能獲得的功德和境界。這些思想迎合了民眾希望結(jié)束戰(zhàn)亂,獲得安定生活的心理,因此吸引了大批的信徒。

東魏遷都鄴城后,鄴城地區(qū)迅速成為了中國北方的佛教中心,地論學(xué)派也因此在河北地區(qū)獲得了極大發(fā)展,具有著極大的影響力。這一時期的地論師們主要活躍于河北地區(qū),專門研究《十地經(jīng)論》。在《十地經(jīng)論》中,具體闡述了菩薩修行的十個階段,也就是菩薩修行的十地,可以說這十地融匯了所有的善法,前三地說的是世間的善法,四、五、六、七地說的是聲聞、緣覺、菩薩三乘的修行,而八、九、十地所說的則是《華嚴經(jīng)》中的所謂一乘根本大法。這十地是菩薩修行水平和精神境界不斷提高的過程,通過這十地,就能從凡夫修行成佛。

在佛傳故事中,身處俗世的悉達多太子,通過各種思惟和冥想的過程,最終悟道。隨著時間發(fā)展和佛教的流傳演變,佛傳故事中的太子“思惟”也被賦予了更多的象征意義,產(chǎn)生了較強的隱喻性。在圖像表現(xiàn)上,東魏北齊時期的造像者抓住了“思惟”這一太子“成佛”的時刻,這一瞬間的太子思惟形象既有悲憫眾生之意,也有悟道的特征,是連接俗世與圣境的圖像,象征著悉達多太子擺脫了塵世,這與當(dāng)時的成佛思想非常契合,并且其源于佛傳故事的傳奇性和故事性特點也容易為信眾所理解和接受。因此,太子思惟像可能作為經(jīng)由菩薩道成佛思想的圖像代表,成為了這個地區(qū)迅速流行的一種佛教造像樣式。

圖13:河南北魏澠池鴻慶寺石窟第一窟西壁上部內(nèi)側(cè)浮雕半跏思惟像,引自丁明夷主編:《中國石窟雕塑全集》第六卷 北方六省,重慶:重慶出版社,2001年,第53頁,圖版五一

此外,這一地區(qū)太子思惟像的流行可能與當(dāng)?shù)氐幕实鄢绨菟枷胗嘘P(guān)。

太子思惟像不僅與“成佛”有著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并在某種程度上代表著王者?。在曲陽白石造像的發(fā)愿文中,出現(xiàn)了大量為東魏北齊皇室祈福的內(nèi)容,如“上為皇帝陛下”、“上為皇家”等,包括為皇帝高洋和“渤海大王”高歡祈福的發(fā)愿文。如天保二年(551年)樂妙香造思惟像,其發(fā)愿文為:“天保二年四月廿五日,盧奴縣人樂妙香敬造白玉像一區(qū),上為皇帝陛下,乳(渤)海大王,后為亡夫、亡者男女并及己身,現(xiàn)在眷屬,伏為二途地獄,離苦得樂,愿法界眾生,一時作佛”?,這里的渤海大王指的就是文宣帝高洋之父高歡。而當(dāng)時定州地區(qū)確實與東魏北齊皇室有著比較密切的聯(lián)系。公元532年,北魏孝武帝封高歡為大丞相、天柱大將軍,并讓其世襲定州刺史。高歡的起兵也和定州地區(qū)有關(guān)。河北鉅鹿魏蘭根、魏明朗等人先后都歸屬了高歡集團?。當(dāng)?shù)毓賳T也大多與高齊皇室有著密切的關(guān)系,并有為皇室造像的傳統(tǒng)?。如高歸彥和高睿都曾在定州為高歡造像?,這種為皇帝造像的行為與北朝時期流行的“皇帝即佛”思想暗合。除此之外,一些與定州有著密切關(guān)系的高僧也多與皇室有著密切關(guān)系。太子思惟像在一定程度上象征了王者形象,這可能也促進了其在這一地區(qū)的流行。

綜上所述,東魏北齊曲陽太子思惟像已經(jīng)不再是單純的佛傳圖像,它既被賦予了通過菩薩道修行成佛的象征意義,也是王者形象的宗教化表現(xiàn)。太子思惟像的象征意義符合當(dāng)時民眾快速成佛的實際愿望,也符合民眾的尊崇皇權(quán)的心理,因此,這種像式得以在曲陽及其周邊地區(qū)迅速的流傳起來。

注釋:

① 本文中所指“曲陽白石造像”指的是以曲陽黃山等地的白石為材質(zhì),形體相對較小的一種地方性佛教造像樣式。其中包括1953年河北曲陽修德寺遺址出土的白石造像,以及20世紀50年代以后,在北方各地出土的與曲陽修德寺出土造像材質(zhì)相同、風(fēng)格一致或近似的造像。

② 水野清一:《中國的佛教美術(shù)》(復(fù)刊),東京:平凡社,1990年,第243-250頁。

③ 宮治昭:《涅槃和彌勒的圖像學(xué)》,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年,第268-291頁。

④ 李玉珉:《“半跏思惟像”再探》,《故宮學(xué)術(shù)季刊》,1986年第三卷第三期,第41-57頁。

⑤ 李靜杰、田軍:《論定州系白石佛像》,《藝術(shù)史研究》,2004年第6輯,第233頁。

⑥ 馮賀軍:《曲陽白石造像研究》,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5年,第86頁。

⑦ 王云:《半跏思惟像與彌勒信仰——日本半跏思惟像溯源》,《南藝學(xué)報》,2011年第2期,第58-59頁。

⑧ Rei Sasaguchi,The Image of the Contemplating Bodhisattva in Chinese Buddhist Sculputure,Diss.Harvard University,1975.

⑨ 李玉珉:《半跏思惟像再探》,《故宮學(xué)術(shù)季刊》,1986年第三卷第三期,第52頁。

⑩ [唐]道世:《法苑珠林》,《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第 53 冊,No. 2122 ,第 405頁。

? [后秦]鳩摩羅什譯:《佛說彌勒大成佛經(jīng)》,《大正新修大藏經(jīng)》第 14 冊,No. 0456,第430頁。

? 李靜杰、田軍:《論定州系白石佛像》,《藝術(shù)史研究》,2004年第6輯,第233頁。

? 關(guān)于龍的護法和守護神作用,見于《修行本起經(jīng)》、《法華經(jīng)》等經(jīng)文中的記載。

? 河北滄州博物館藏北齊天保八年比丘僧慶造思惟像,其上銘文:“大齊天保八年歲次丁亥五月己丑朔十五日比丘僧慶敬造彌勒一區(qū)為皇帝陛下太皇太后州郡令長師僧父母僧”。這件思惟像是目前國內(nèi)唯一留存的有彌勒銘記的半跏思惟像,其對于論證半跏思惟像題材的作用,尚待更多的出土材料進一步證明。

? 如曲陽修德寺出土的東魏武定三年邸金龍造太子思惟像,其發(fā)愿文中有“敬造白玉太子思唯像一區(qū)”;曲陽修德寺出土的北齊皇建二年邸洛姬造雙思惟像殘像,發(fā)愿文為:“大齊皇建二年三月八日清信女邸洛姬為父母造玉太子像一區(qū)及一切有形俱時成道”;曲陽修德寺出土的隋代開皇十六年張?zhí)毂T祀p思惟像,發(fā)愿文為:“開皇十六年四月八日張?zhí)毂橥龈改冈焯与m遺象一區(qū)”,“雖”當(dāng)為“思”字之誤。

? 如北齊白石五尊菩薩并立像背屏背面的半跏思惟菩薩像;東魏白石菩薩三尊立像背屏背面高浮雕樹下半跏思惟菩薩像;東魏武定元年吳易興造彩繪觀世音菩薩像背屏背面的樹下半跏思惟菩薩像;正定縣文物保管所藏的東魏武定八年如來三尊像背屏背面的彩繪半跏思惟菩薩像;定州市博物館收藏的定州地區(qū)出土的東魏菩薩立像背面彩繪半跏思惟像;修德寺出土東魏白石一佛二脅侍菩薩像背屏背面淺刻的思惟像以及禮佛供養(yǎng)人像;修德寺出土東魏武定元年白石楊迥洛造觀音立像背屏背面彩繪思惟菩薩像;鄴南城西門外出土東魏白石蓮瓣屏成鋪釋迦佛三尊立像背屏背面思惟像;鄴城地區(qū)出土北齊白石成鋪五尊菩薩并立像背屏背面思惟像等。

? 水野清一、李玉珉、馮賀軍在相關(guān)論文中都引用了唐代道宣《集神州三寶感通錄》中的記載:“晉徐州吳寺太子思惟像者,昔晉沙門法顯,勵節(jié)西天,歷游圣跡,往投一寺,大小逢迎。顯時遇疾,主人上座親事經(jīng)理,勅沙彌為客僧覓本鄉(xiāng)齋食。倏忽往還,腳有瘡血,云:往彭城吳蒼鷹家求食,為犬所嚙。顯怪其旋轉(zhuǎn)之間而游數(shù)萬里外,方悟寺僧并非常人也。后隨舶還國,故往彭城追訪,得吳蒼鷹,具狀問之,答有是事,便指余血涂門之處。顯曰:此羅漢圣人血也,當(dāng)時為覓食耳,如何遂損耶?鷹聞慚悚,即舍宅為寺,自往揚都求諸經(jīng)像。正濟江中船遂傾側(cè),忽有雙骨各長一丈,隨波騰涌奄入船中,即得安流升岸。以事奏聞,乃龍齒也。鷹求像未獲,泝江西上,暫息林間,遇見婆羅門僧持此像行。曰欲往徐州與吳蒼鷹供養(yǎng)。鷹曰:必如彼言,弟子是也。便付像將還至京,詔令模取千軀,皆足下施銘,而人莫辯新舊,任鷹探取。像又降夢示其本相,恰取還得本像。東還徐州每放異光。元魏孝文請入北臺,至高齊后主,遣使者常彪之迎還鄴下。齊滅周廢為僧藏之。大隋闡教還重光顯,今在相州大慈寺?!?/p>

? 高田修:《ガンダ-ラの思惟菩薩像》,《美術(shù)研究》二三五號,1965年。

? 宮治昭:《涅槃和彌勒的圖像學(xué)》,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年,第287頁。

? 如東魏道起造思惟像發(fā)愿文為:“興和元年比丘道起造白玉像一區(qū)上為國家及四恩三有波及六道法界眾生及家眷屬皆蒙造像功德一時成佛”,北齊樂妙香造思惟像發(fā)愿文為:“天保二年四月廿五日盧奴縣人樂妙香敬造白玉像一區(qū)上為皇帝陛下乳海大王后為亡夫亡者男女并及己身現(xiàn)在眷屬伏為二途地域離苦得樂愿法界眾生一時作佛”,寶副造思惟像、僧理造思惟像、法深造思惟像等造像發(fā)愿文中也都出現(xiàn)了“速登上道”、“一切含生普蒙正覺”、“法界眾生下及無邊一時成佛”等。

? 宮治昭:《涅盤和彌勒的圖像學(xué)——從印度到中亞》,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年,第269頁。

? 馮賀軍:《曲陽白石造像研究》,北京:紫禁城出版社,2005年,第172頁。

? 李百藥:《北齊書》卷23,北京:中華書局,1987年,第330-332頁。

? 李百藥:《北齊書》卷13,北京:中華書局,1987,第169頁、第171頁;何其章編纂:《定縣志》卷一八,1934年,第6頁。

? 何其章編纂:《定縣志》卷一八,1934年,第6頁;劉建華:《北齊趙郡王高睿造像及相關(guān)文物遺存》,《文物》,1999年第8期,第68-71頁。

The theme,sources and popularity of Contemplating Figure with One Leg in the Lap of Qu Yang Bai Shi

Yao Yuan

J18; J3

A

1674-7518(2017)03-0016-07

姚 遠 天津工業(yè)大學(xué)藝術(shù)與服裝學(xué)院 講師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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