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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黎:我活著就是為了超越語言

2017-10-12 10:14林東林
南方文學(xué) 2017年5期
關(guān)鍵詞:韓東廢話詩人

林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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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色皮鞋,一條極為顯眼的紅褲子,深藍色T恤衫,黃褐色牛皮雙肩背包,一根白色的耳機線分出兩條插在耳朵里,大大的黑框眼鏡,頭發(fā)向后披著,嘴巴周圍冒出一層薄薄的白色胡茬兒,這是54歲的詩人楊黎在成都三洞橋街頭和我第一次見面時的裝束。

因為和翟永明、韓東、周亞平、吉木狼格、王敏、石光華、烏青、何小竹等九位詩人成立“十詩人電影公司”,在成都拍攝第一部電影,楊黎正好回到成都待了一段日子。在這部名為《借客》的電影中他飾演的“馬爺”被殺了之后,他就多了兩天空閑,早在一周前我就跟他約好了這個時間。那天中午,我、楊黎、不識北三個人在街邊吃完午飯,就來到楊黎出生長大且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府河邊上的勞動人民第二新村(新二村)。

如今的新二村已經(jīng)成了一個居住著幾萬人的城中村,通往村里的是一條鋪滿了午后驕陽的石子路,路兩邊是商販云集、熙熙攘攘的菜市場。新二村臨著西體路立交橋的一邊是一排六七層的樓房,最底層是一排五金、日雜商鋪,楊黎的老家在這棟樓房的二層。順著他的指點,在街邊稍微一抬頭就可以看見他家那個兩居室的房間——窗戶上的四扇玻璃被推開了一扇,玻璃后面是暗黃色的窗簾。在這里,他曾經(jīng)生活了很多年,用楊黎自己的話說是“中國很多著名詩人都到過這里”,現(xiàn)在這套二居室已出租給別人。

在馬路邊上,楊黎對著現(xiàn)實中的建筑、記憶中的方位指指點點,給我講述新二村周遭的翻覆。這個建于20世紀50年代、當時被稱為“勞動人民第二新村”的所在,被當?shù)厝朔Q為“新二村”,小區(qū)里原有70多棟房子,每棟住著十幾戶人家,每棟房子的外墻用草、竹片和著白石灰筑成,由木頭和瓦片組成人字屋頂,中間再用墻隔成兩間。那些原來計劃只是供三五年之用的安置房,直到1979年才被拆掉,后來建起的就是如今看到的這個小區(qū)——現(xiàn)在看起來也已經(jīng)有些老舊。可能因為面積廣大、人口眾多而難以被拆遷,原來的新二村現(xiàn)在依然還是新二村,老家還能稱之為老家。

1962年8月3日,詩人楊黎就出生在這里——但事實上這么說也是不準確的,楊黎也不確知自己是不是這一天出生的——因為他是被抱養(yǎng)的,“這是父母從小告訴我的,我是1962年8月3日出生的,但是我又沒有看到過出生證”,很可能他并不是在新二村出生的,只是在還沒有記憶的時候就被抱到了這里。對于這種讓他尷尬的出身,楊黎一直都在回避,但是他也從來都不愿深究,唯一讓他遺憾的是不知道自己的準確的出生時間。

在他剛出生那一年,楊黎的奶奶就因為饑餓去世了,他由外婆一手帶大?!拔覀兡且淮己芨F,但是我很富。家里只有我一個小孩,外婆、母親、父親他們?nèi)齻€人掙錢,我一個人吃飯,養(yǎng)我一個小孩,所以我很富有。”楊黎坦誠,父母并沒有對他的人生有什么影響,反而是外婆——這個和他也沒有任何血緣關(guān)系的老人對他影響很大,在那個年代他甚至就享受到了八九十年代人才能享受得到的小皇帝般的呵護,外婆甚至對他有些溺愛,在學(xué)校里他很頑皮,但是“只要老師對我有點什么,想對我采取點什么措施,我外婆馬上就來了”,這讓老師一度看不下去,說他“13歲就要進敬老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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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新二村的住戶們以“牛鬼蛇神”居多,貧窮、擁擠、人口眾多、成分復(fù)雜是這里的現(xiàn)實境況。而與此僅一片狹窄稻田相隔的鐵道部第二勘察設(shè)計院家屬區(qū),則是一棟三層小洋房,一些住戶家里甚至還鋪著地毯。

為此,新二村的子弟們——楊黎就是其中的一員——經(jīng)常往對面丟石子或磚塊,而對面的人家則不得不掛起厚厚的棉絮窗簾抵擋?!皩λ麄冇谐鸷耷榫w,他們是富人,這種情緒是土生土長的,并不因為什么?!?/p>

在這個原先算是郊區(qū)的窮人村,楊黎生活了十幾年,小時候他會跟著鄰居看書下棋,也會帶著一群以他為首的小伙伴們演繹“少年暴力法則”。后來,在轉(zhuǎn)學(xué)到成都市第十三中學(xué)之后他便與這里一刀兩斷,結(jié)識了一幫對他影響甚大的高干高知家庭子弟,讀哲學(xué)書,寫詩和小說,辦文學(xué)社,直至他并不視之為唯一出路、但很能檢驗其秉性的高考來臨?!拔译x上大學(xué)的分數(shù)也不遠,努把力還是可以的。后來我也去考了,我要給父母做個樣子,因為考不上父母不會怪你,不去考試父母是要怪你的?!睕]有讀大學(xué)的楊黎,后來因為一個偶然的機會憑著高考的成績?nèi)プx了一所銀行學(xué)校。

1983年,在銀行工作的楊黎帶著積攢的500元錢,出了平生第一次出門——從成都去重慶,“我那時是想從重慶坐船去武漢玩一玩,我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么樣的”。對一個缺乏社會經(jīng)驗的詩人來說那是一趟失敗之旅,以至于在多年后重提時楊黎還一臉挫敗感,但那趟旅程卻為他帶來了一首頗有名氣的詩作《怪客》:有一條同樣矮小的路打這些房屋之間穿過/怪客,就是從這條路上走來(他的足印可以讓女人懷孕)/恰巧那天夜里有雪。這家伙/側(cè)著身子/穿一身黑色的風(fēng)衣/擠進了所有房屋中間最矮小的那一間。

可以肯定的是,那時偏安在成都一隅的銀行青年楊黎,肯定不知道在遙遠的異鄉(xiāng)還有一群像他一樣的年輕人,雖然他們馬上就會醞釀一個影響廣泛而深遠的詩歌運動。過了兩年,由周倫佑和藍馬發(fā)起、楊黎先加入后來另張旗鼓的“非非”成立了,李亞偉、萬夏、胡冬等人的“莽漢”成立了,韓東、于堅等人的“他們”也成立了。那幾年,這三位“第三代”的頭領(lǐng)們各自為陣地寫出了自己的成熟之作:韓東的《有關(guān)大雁塔》,于堅的《遠方的朋友》和《作品39號》,楊黎的《中午》、《怪客》和《冷風(fēng)景》系列。

在“非非”這個由成都周邊詩人構(gòu)成的詩歌組織中,楊黎并不是來尋找詩歌捷徑的,他只是需要一個自己的群體、一個圈子。后來,藍馬、何小竹等朋友集體和“非非”的創(chuàng)始人周倫佑決裂,出走并另建“非非”,對周倫佑還比較寬厚的楊黎為了朋友們也和他不再來往了,這一度讓周倫佑很生氣——恩恩怨怨近似一筆糊涂賬。而在新的“非非”中,楊黎后來和藍馬的詩歌觀念也產(chǎn)生了分歧,“其實,我一直跟‘非非是離心離德的。我對‘非非的崇高評價就三個字,就是‘超語義,但后來我發(fā)現(xiàn)藍馬的超語義和我的沒有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而且“后來因為我跟藍馬的關(guān)系鬧毛了,我跟他關(guān)系搞不好,就說算了算了,‘非非也不搞了,到現(xiàn)在為止我簡歷里也沒有‘非非兩個字”。endprint

3

在席卷整個90年代的下海大潮中,各色文化人紛紛“滾落紅塵”,“詩人下?!边€一度引起整個社會的輿論非議。在“非非”詩人近似于整體下海的浪潮中,楊黎也下海了。

1991年,他借著《四川經(jīng)濟日報》旗下的《信息時報》開始做信息生意,他負責(zé)湖北的宜昌、沙市、襄樊、十堰四個地方。在今天看來,二十多年前的楊黎身上充滿了那個年代的傳奇。譬如有一次,他敲開沙市一家公司經(jīng)理的辦公室,想拉一單300元的廣告,卻被正下圍棋的經(jīng)理冷落在一旁。楊黎默默看他們下完一盤,便提議與經(jīng)理下一盤。下完之后經(jīng)理問楊黎是干什么的,楊黎把來意又說了一遍,經(jīng)理豪爽地買了這一單。

何小竹說,類似這樣的故事,將一個面淺、自我封閉和個性高傲的楊黎逐漸變成了外向、夸張和見了陌生人也能口若懸河的楊黎。但是楊黎卻不承認這種改變,他說做生意對自己沒什么影響,“說對性格有影響是假的,做的時候是有影響,但不做了又恢復(fù)了”。紅塵滾滾的生意場終究沒有把楊黎變成一個外向的人,“到現(xiàn)在為止我也不想接觸陌生人,像今天這種和外人吃飯的方式我都很難受”,他提起我們當天晚上的飯局。

1992年他還與藍馬、何小竹、吉木狼格創(chuàng)辦了一家名為“廣達”的文化公司,夢想著包一條“夢之船”開詩會,沿著長江順流而下——然而這個極其浪漫的構(gòu)想在潛在的贊助商面前不得不一再碰壁。一年后他們分道揚鑣,一起下海的人并沒有一起上岸,而是各自結(jié)伴游到了自己熟悉的領(lǐng)地,楊黎跟何小竹一起辦了一家廣告公司——四川矛盾廣告公司,他們甚至把皮爾卡丹請到成都,用一個晚上掙的錢就買了輛桑塔納,那可能是楊黎一生中最有錢的日子,西裝革履,穿的觀奇牌洋服一套八千塊。后來,他的生意生涯結(jié)束于1997年,“這個廣告公司也不做了,不想做了,因為生意環(huán)境不成熟”。

在過了多年之后,熟悉中國詩壇的人大抵都已經(jīng)了解,在體制外寫作中——其實并不僅僅是詩歌圈和小說界——楊黎事實上有著非常大的影響力和號召力,他被何小竹稱為“‘非非第一詩人”,被韓東稱為“詩歌的無冕之王”,而比他更大幾歲的于堅則說他的詩是“漢語的鉆石”,他元氣淋漓的詩學(xué)影響甚遠甚廣,他為人處世蕩起的漣漪被江湖廣為遠播。2000年,楊黎為何小竹編的詩選寫了一篇序言《打開天窗說亮話》,正是這篇不脛而走的文章清晰地描述了一種詩歌理論和創(chuàng)造了一個詩歌陣營,在那篇文章中楊黎首次公開提出“廢話理論”和廢話作為詩的基本條件:“老老實實、準確、具體、簡單”,“不說有所暗示的話、話中之話、大話和混帳話”,“反對修辭”等。

一年后,以楊黎和韓東等詩人為首創(chuàng)辦了一家“橡皮”文學(xué)網(wǎng)站,楊黎所倡導(dǎo)的“廢話理論”在這個網(wǎng)絡(luò)陣地迅速吸引了一批更為年輕的詩人,70后、80后甚至是90后,其中最為活躍的有豎、烏青、吳又、張三、張四、張羞、小虛等一大批詩人,一時間“橡皮”文學(xué)網(wǎng)站成為“廢話詩”寫作的根據(jù)地。也就是在那一年,已經(jīng)冠蓋京華的楊黎離開了生活多年的成都來到北京,而等著他的則是一群團結(jié)于周圍的“廢話詩人”,他們一塊兒喝酒、討論甚至是爭吵。楊黎和女詩人束曉靜談戀愛并移居南京之后,他們彼此間的互動就轉(zhuǎn)移到了一個名為“廢話四中”的微信群,楊黎是“廢話四中”的“校長”。

4

在內(nèi)心中,楊黎或許自許為一個大師,對于“廢話”詩人把他奉為“教主”可能也會樂于接受。但在現(xiàn)實中的很多場合,他卻表現(xiàn)得更像一個孩子,他自由、散漫,甚至放縱,他愛女人、愛喝酒、愛喝香的吃辣的、愛下圍棋和斗地主、愛呼風(fēng)喚雨和呼朋喚友,即使跟比他小很多的、江湖地位不相配的年輕人在一起,他也一副沒大沒小的樣子。

然而,這決不意味著楊黎在詩歌上、在為人上不理性和沒原則。對于合不來的人,他會毫不客氣地罵對方“傻×”,甚至出手相向。他看上去并不像一個詩人——或者非常像一個詩人,除了生活舉止之外,他和“廢話”詩人們句式簡單、近于白描、反意義、反修辭、反抒情、不用形容詞的詩歌,在詩壇甚至社會上還一度被非議。在很多人眼里,他們這種圈子甚至有一點類似“邪教”,年輕人嚴遵教條地寫作對真正的創(chuàng)作來說絕對是一種限制和傷害——同為“橡皮”創(chuàng)始人的韓東,甚至也曾經(jīng)這樣認為。

而且“廢話”內(nèi)部詩人的舉旗相隨或者改弦更張,都并不能影響楊黎,“‘廢話群體里真正能理解我的也沒兩三個人,哪里有人?真有這么好的事我睡著都笑醒了”??赡芩冀K都認為,“廢話”從來都是他一個人在“廢話”;而在“廢話”之外的詩歌圈,他更是旗幟堅定地要做一個孤掌爭鳴的詩人,他認為“廢話”對其他人沒有傷害,甚至還在拯救他們:“如果世界上有一萬個寫詩的人,我就影響了三個人,但另外9997個人是受誰的影響?說他們生活在自由的環(huán)境中,他們敢跟我談自由嗎?”他甚至認為那些反對他的所有人都處于教條之中,都是一群弱智和一群傻子。

雖然有很多人反對楊黎,但這并不妨礙很多詩人對他的激賞,甚至是很多寫作路向和他完全不一樣的著名詩人們。事實上,從20世紀80年代成名以來,楊黎已經(jīng)成了中國詩壇平地兀起的一座山峰,產(chǎn)生了顛覆性影響,你可以不喜歡甚至非議他,但你繞不過他,在語言上他有著超越詩人的哲學(xué)思考,或許是受了西南官話影響,他的語言感覺極好——很多朗誦場合他都是用方言,楊黎甚至說他的四川話比他的普通話更好懂。

在很早以前——在閱讀維特根斯坦之前,他就開始探討詩歌和語言的關(guān)系,他原來認為“語言即世界”,現(xiàn)在他否定——不,超越、具體、細節(jié)化地認定“語言先于世界”。而這還跟他的生死觀直接相關(guān),自從小時候知道要死開始,他就致力于超越生死——無論是練八卦、練太極還是信仰科學(xué)、立足正確的人生態(tài)度,現(xiàn)在楊黎認為解決它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要知道什么叫生死,它就是一個語言概念,要超越這個語言概念,超越它就超越了大限。大限就是本身,生與死、快樂與痛苦、男人與女人、白天與黑夜都是被語言說出來的一種物質(zhì)?!背降霓k法就是寫詩,“我在做這個事,努力在做?!?/p>

在匆匆看完楊黎在新二村的老家,我們打車來到瑞升廣場附近,穿過一條濃蔭遮天蔽日名為“芳沁路”的巷子,再往里走,我們來到一間叫“南亭敘”的咖啡廳,何小竹、石光華、吉木狼格等幾位跟楊黎已經(jīng)廝混幾十年的朋友和詩友們早已等候在那里,他們隨便喝喝茶、聊聊天、說說最近拍的電影和籌備的餐館。在幾個朋友先走之后,楊黎和詩人、導(dǎo)演吉木狼格下起圍棋,這場棋用時半個下午,一共下了三盤,楊黎贏了兩局。

那天晚上,吉木狼格帶著楊黎和我跟幾個詩歌圈外的朋友在附近吃飯,楊黎吃得少,話也很少,但是場面上該有的應(yīng)酬還是會有。飯后,我們來到他經(jīng)常光顧的一間叫作“小房子”的酒吧,坐在酒吧門前喝茶,旁邊的柵欄外一群上了年歲的大媽跳起廣場舞。其間一個舉止曼妙的時尚女子帶著寵物狗從大媽身邊穿過時,狗拉了一堆糞便,雙方產(chǎn)生一陣爭執(zhí),最終以時尚女子把糞便包好丟到垃圾箱為止。之后,我和楊黎喝茶、抽煙、聊天,話題深遠如長夜漫漫,從他的1962年開始,結(jié)束于詩歌、語言、性和生死。

夜里十二點過后,我們各自回家,楊黎打車到他住的宜必思酒店,我回位于茶店子的安泰安蓉酒店。在這個城市,現(xiàn)在,他屬于無家可歸;以前,他則是來歷不明。坐在出租車后座上打量著成都子夜時分忽明忽暗的街頭,我似乎比白天多理解了一點楊黎。

(楊黎,1962年8月3日生于成都。20世紀80年代開始寫作,曾與于堅、李亞偉、韓東、萬夏等開創(chuàng)第三代詩歌運動,是第三代詩歌運動的發(fā)言人和主要代表詩人之一。著有《小楊與馬麗》、《燦爛》等詩歌、小說作品。)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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