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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現(xiàn)實的可能和未來的可能之間
——科幻文學三人談

2017-10-12 03:58李偉長
青年文學 2017年10期
關鍵詞:抒情詩劉慈欣三體

⊙ 文 / 李偉長 宋 嵩 房 偉

聲 音

在現(xiàn)實的可能和未來的可能之間

——科幻文學三人談

⊙ 文 / 李偉長 宋 嵩 房 偉

李偉長:評論家,就職于上海市作協(xié)創(chuàng)聯(lián)室。

宋 嵩:評論家,就職于中國現(xiàn)代文學館。

房 偉:文學博士,就職于蘇州大學文學院。

特邀欄目主持:金赫楠

劉慈欣和《三體》開啟著國內科幻小說領域的新格局,也刷新著主流文學界對科幻文學的認知與評價??苹梦膶W與科學認知有關,但根本上是一種人文屬性的文化形式;它帶領讀者進入的是陌生、奇異的世界,但最終探究的還是人類此時此地的世事人心。關于當下中國的科幻文學,劉慈欣說“是充滿希望的時代,卻不是最好的時代”,一直被歸類為類型寫作,甚至兒童文學的科幻文學,在以后的文化、文學格局中會有怎樣的角色變化?而被視為“純文學”寫作的青年作家開始科幻小說的寫作,又會給科幻文學帶來什么異質性的新鮮元素?本期“青年漫筆”,青年批評家房偉、李偉長、宋嵩,圍繞這些話題,呈現(xiàn)出自己的閱讀與思考。

科幻,鏈接現(xiàn)實和虛擬的橋梁

▲李偉長

關于科幻與現(xiàn)實的關系,科幻作家夏笳引用過科幻大師A.C.克拉克一句話,他說:“我寫科幻小說,因為科幻是唯一關心現(xiàn)實的文學?!毕捏照J為這里的“現(xiàn)實”,是指全體人類的共同命運。從這個意義上說,科幻文學與經典文學在關注人類命運的主題上不謀而合。在今天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大概只有在地球文明遭遇外來文明入侵的想象中,才會談論起所謂的人類共同命運這個嚴肅命題。

當李宏偉的《國王與抒情詩》被作為科幻小說談論時,我首先想到的便是人類的共同命運這個古老的主題,其次才是科幻小說的認知邊界,以及科幻文學以科幻的方式對現(xiàn)實問題做出的回應。科幻作家星河在一篇關于克拉克的文章中,提出了一個有意思的觀點,他認為克拉克的《2001太空漫游》和喬治·奧威爾的《1984》是當年度最優(yōu)秀的硬科幻和軟科幻作品。這自然是星河的一家之言,但這個觀點的有趣在于,將《1984》這部帶有某些幻想色彩的純文學作品視為軟科幻文學,倒真的是建立在軟科幻約定俗成的定義上,即這部文學作品是以人文社科和哲學為思維基礎進行幻想創(chuàng)作的。從科幻界定的角度而言,《國王與抒情詩》被純文學研究者視為科幻文學,和《1984》被科幻作者列為軟科幻,這兩件事有著某種相似之處,即科幻文學的界定標準不是大家都熟知的常識,恰恰相反,人們都在根據自己的觀念進行理解和判斷。

問題在于,從科幻這個角度,去談論這部《國王與抒情詩》,是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角度?一部文學性很濃厚的虛構作品,同時被人看作是一部杰出的科幻小說。這本身就是一個值得關注和探討的事情。就我的理解而言,這多少與我們對科幻小說的定義有關??苹梦膶W素來就有硬科幻和軟科幻之分。問題在于,軟和硬如何區(qū)分?我們通常會下意識地,以書寫科學技術的多寡作為評判的一個指標。那些技術多的,我們會認為它是硬科幻,而技術涉及面少的,我們會認為它是軟科幻。而從專業(yè)的理解來說,以什么學科出發(fā)為基礎,決定了什么才是硬科幻和軟科幻。以物理學、化學、機械學、太空等領域為基礎進行幻想的小說,叫作硬科幻。從語言學、心理學、社會學以及其他的人文哲學類的角度出發(fā),進行想象和幻想,才叫軟科幻。這基于一個前提,即我們對什么是科學有著彼此接受的定義。

那么,如果《國王與抒情詩》能夠被稱作科幻小說的話,那是不是意味著,關于科幻小說這種文體,我們忽略了一些元素,或者說,我們以往的理解出了一些偏差。《國王與抒情詩》的思想基礎,顯然不是通常意義上的硬科幻文學所關注的理工科層面,而是人文社科類層面。需要強調的是,這里提到的人文社科類和人文主義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李宏偉的文本是在探討一個問題,即國王與抒情詩這兩者的象征意義,分別代表什么呢?國王代表一種秩序以及秩序的制定和維護者,同我們談論的政治秩序和經濟秩序等現(xiàn)實的秩序不一樣,在李宏偉的文本中,國王面對的是一種新型的、面向未來的文明秩序。抒情詩代表的是一種被碾壓和棄用的人文精神,一種難以被計算、被量化且允許游移并充滿不確定的關懷,即作為人的一部分特征。

《國王與抒情詩》包含幾個層面。第一部分,就是目前被我們看作是科幻小說的內容。李宏偉虛構的幾個概念,如意識共同體、意識晶片和移動靈魂。在未來的人類世界,人們可以將自己通過某一種技術,進入一個意識共同體。這個共同體是由人類所有意識組成的一個網絡。這當然是對未來的人類生活、思考方式以及社群特征的一種想象。李宏偉感興趣的并不是技術本身的發(fā)展,而是這種技術對人類意味著什么?他虛構了一個小說家獲得了二○五○年的諾貝爾文學獎。獲獎是一次精心演算的結果,一次被過去預測的“偶然”事件,因為小說家的所有作品,都是通過意識共同體進行了多年無形的影響、滲透和培育,就連他的獲獎發(fā)言提綱,都是很多年前就已經寫好了。這樣的意識共同體意味著什么呢?人的抒情本能,也就是獨立的、自由的、發(fā)自內心的創(chuàng)作渴望,是否還可能存在?李宏偉以文學的方式來討論這個問題,國王和抒情詩作為兩種文明的代表和象征,他們彼此在爭執(zhí)、曖昧,又相互糾纏不清。作為技術的發(fā)展趨勢,意識共同體值得肯定。抒情詩作為文明一種,特別是作為人的獨特存在,作者不愿意看到它的衰落和被取代。

如果到這里為止,《國王與抒情詩》的確是一部科幻小說。有意思的是,李宏偉還在小說后面附加了兩個文本。一個文本是十二首抒情詩。這部分內容看上去有些凌亂和率性,敘事不規(guī)則,詞語不斷跳躍,行文混沌曖昧,邏輯不嚴密,但是又充滿激情,還蘊含著敘事。這部分內容純文學性很強,如果不是作為這部小說的一部分,我們完全可以把它當作純粹的詩歌來看待。作為抒情功能的例證,如此富有詩意的文本是機器做不出的,也是國王系統(tǒng)做不出的,它不符合機器計算的準確規(guī)則。第二個附加文本,關于人和人類意識共同體之間的連接方式,文中提到在更早時期,國王曾經制造過一種富有原始意味的硬件設備,以此鏈接人和他人意識,以及眾人意識聚合而成的人類意識共同體,這個硬件就像今天的“手機”一樣。我對這個像“手機”一樣的硬件充滿興趣,且不說此物件在當下的對照和隱喻。李宏偉先是解決了一個“技術”變化問題。從個人意識到意識共同體的發(fā)展過程,得有一個設備進階過渡,從硬件制造到軟件升級,從類似“手機”的外在鏈接,發(fā)展到晶片植入身體的內置模式。其次,這是虛實之界,鏈接現(xiàn)實和虛擬的橋梁,猶如齊天大圣孫悟空使用金箍棒,需要“晃一晃”,金箍棒就會變得如碗口大小,也正如“搖身一變”的“搖身”,就是連通虛實之間的渡口?!笆謾C”為實,“晶片”為虛,過了“手機”之后就進入虛擬,從實到虛,從現(xiàn)實到虛擬,文本由此變得更加可信。

這是我對科幻小說的一種理解,想象不是空穴來風,科幻不是胡編亂造,所有的可能都是真實的。即便是軟科幻,也不意味著我們可以不顧邏輯和技術限制。在現(xiàn)實的可能和未來的可能之間,必須千方百計搭建互通的橋梁,好的科幻小說都做到了這一點。

這些年,中國科幻文學獲得了更多的關注,在國際上也獲得了一些獎項。得感謝一個人,就是劉慈欣。劉慈欣的科幻巨著“《三體》系列”,幫助中國科幻文學在國際認知層面實現(xiàn)了彎道超車,使得中國科幻作家和世界科幻作家站在同一個層面談論問題。我們需要看到的是,不能因為這個彎道超車,就盲目自信起來,真的認為中國科幻文學和世界科幻文學已經平起平坐了,從而忽略中國科幻文學,特別是在硬科幻創(chuàng)作方面存在的不足。換言之,我們需要更多的扎扎實實的硬科幻文學,而不僅僅是“《三體》系列”和一堆跟風之作。即便是像《三體》這樣取得同行認同的優(yōu)秀作品依然被人認為語言顯得粗糙,人物形象單薄,不夠立體和豐富。與其說這是科幻小說的問題,不如說我們一直在期待,能夠將科幻和文學性結合得嚴絲合縫的理想作品。這種期待讓我們面對科幻小說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變得苛刻起來。

硬科幻依賴于我們目前的科學程度,從技術的可能出發(fā),尋找新的超生活可能,這和一個寫作者所在的國家的科技水平息息相關,這也就是為什么二十世紀最偉大的科幻作品,基本上都在歐美國家。當年克拉克就認為,保持科學的精確性對科幻作品的創(chuàng)作來說,是至關重要的。當然,科幻文學的問題,歸根結底還是文學問題,不是科普問題。如何將最尖端的科學發(fā)展成果寫入文學作品當中,不僅僅是科幻作家面臨的問題,其實也是很多作家同樣面臨的難題。譬如,金融知識如何進入文學,工業(yè)知識如何進入文學。披著純文學外衣的寫作者,回避了這些問題,不斷地往后退,退回到自己內心世界,退回到個人的生活層面。在我們挑剔科幻作家缺少文學性的同時,我們更需要對純文學作家缺少現(xiàn)實關懷、缺少未來關懷,同樣保持挑剔?!秶跖c抒情詩》的出現(xiàn),恰恰呼應了我們的這種焦慮。這部作品讓我們看到了,科幻層面的內容和文學性追求可以合二為一,這就是理想的科幻文學。從這個意義上來講,科幻文學和純文學的分界,可以變得不那么清晰。我們既可以談論其科幻性,也可以談論它的文學性。不會因為貼著科幻文學的標簽,就降低了對他們的文學要求。這對科幻文學不公平,對其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也不公平。

從硬科幻的角度來說,我們不妨把它和非虛構進行一定程度的比較。在談論非虛構的時候,我們會習慣性地把它看作一種敘事方法。非虛構講究生活的真實,這對寫作者構成一種壓力。硬科幻寫作同樣要求寫作者在虛實之間保持一種自由,如果我們把硬科幻對應的科學基礎視為一種現(xiàn)實的話。如果沒有足夠的寫作技術作為保障,無論是科幻文學,還是我們熟悉的非虛構創(chuàng)作,聽上去美好的克制都會變成笨拙。只有在技術的保證下才能夠讓寫作者,在虛實之間、有無之間,自由地游弋。正如虛構的目的不在于虛構,科幻文學的根本目的恐怕也不在科幻,在于將人類命運的思考,通過一定的文學“肉身”得以完成虛構。如果說在科幻文學創(chuàng)作當中,關于科幻的部分算是非虛構的話,那科幻之外的敘事就是虛構,從這個角度來講,優(yōu)秀科幻小說其實就是虛構和非虛構的完美結合。

越是優(yōu)秀的科幻小說,在這一方面,就越會提供出卓越的令人驚訝的創(chuàng)造性,正如李宏偉的《國王與抒情詩》,如果缺少第二部分和后面的附錄,這個文本的豐富性就會因此而大打折扣。李宏偉最令人稱道的,就是將虛構和非虛構進行了結合,這種結合是巧妙的,也是有匠心的。如果李宏偉缺少足夠的文學訓練,《國王與抒情詩》也就不會顯得這么獨特。從科幻的角度來說,李宏偉關于未來人類意識的想象,放在科幻文學創(chuàng)作當中也稱得上是獨樹一幟。從文學性而言,李宏偉提供了很多科幻小說作者做不到的純粹。

李宏偉這部作品的出現(xiàn),讓我們重新對科幻文學在軟科幻和硬科幻的分類上,有了更為清醒的認識,甚至對科幻文學的定義產生了興趣。這個分類之所以重要,在于提醒我們,科幻文學首先得是文學,其次才是科幻,而不是相反?!秶跖c抒情詩》是一個范本,他一方面告訴我們科幻文學可以做到什么樣的程度,另一方面,也強調純文學和科幻并不是水火不容。重要的是,李宏偉提供的文本,給了我們討論問題的樣本。

落地的麥子不死——一個非“科幻迷”的科幻小說讀感

▲宋 嵩

作為一名非“科幻迷”,我的科幻小說閱讀史始自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前半期的小學時代,但隨后便是將近二十年的接受空白期;一直到近年劉慈欣、郝景芳等作者的作品獲得越來越大的國際影響力,我才陸陸續(xù)續(xù)又讀了一些科幻作品。劉慈欣曾表示,他對中國的科幻讀者群充滿信心,因為與西方國家科幻小說讀者年齡普遍偏高不同,青少年是中國科幻文學(文藝)受眾的主力。但這是否也意味著,在中國,以科幻小說為代表的科幻文化和“二次元”的動漫文化一樣,也只是青少年亞文化的一種,而終究無法融入主流文化的圈子?

僅就創(chuàng)作主體的文學觀念而言,劉慈欣在創(chuàng)作《地球往事》三部曲(或稱《三體》系列)前后逐漸形成并堅定了自己的科幻文學觀。在各種場合,劉慈欣都對英國科幻小說家阿瑟·克拉克及其代表作《2001:太空漫游》不吝贊美之詞,并將其視為偶像和范本:“像阿瑟·克拉克那樣,只把現(xiàn)實當成發(fā)散想象力的平臺——之所以要有現(xiàn)實這個平臺,只是為了讓讀者獲得一種依托感,至于從這個平臺出發(fā)后,就可以天馬行空了?!?001:太空漫游》……歸宿不是現(xiàn)實,而是科幻,一切故事和人物都只限于科幻之中。我個人比較贊賞這種風格,而《三體》也是嚴格遵循這一方向創(chuàng)作的?!倍诹硪粍t訪談中,這種對科幻創(chuàng)作與現(xiàn)實之間關系的看法被他闡釋為:“我認為科幻的長處就在于探討那種離我們現(xiàn)在的時間很遠的現(xiàn)實,或者說超現(xiàn)實也好,所以現(xiàn)實當中發(fā)生的很多事情,包括中國社會發(fā)生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好的也罷,壞的也罷,對我的創(chuàng)作沒有太多的影響,我不依據這些東西來創(chuàng)作。我總是反復提醒自己,我寫的是另一個世界。”

除此之外,在劉慈欣的若干訪談和創(chuàng)作自述中,還隨處可見諸如“科幻是內容的文學,不是形式的文學”“人性不再是這種新興文學(指科幻文學——引者注)的靈魂”“傳統(tǒng)文學給我的印象就是一場人類的超級自戀,文學需要超越自戀,最自覺做出這種努力的文學就是科幻文學”等表述。更令人驚訝的是,他甚至反省“自己過多地關注道德,是在向一個很落伍的方向走”,因為“道德的盡頭就是科幻的開始”。以上每一對引號里的文字都是驚世駭俗的,而將其貫徹到創(chuàng)作中,直接體現(xiàn)便是“《三體》系列”里“零道德宇宙”的創(chuàng)生、“黑暗森林法則”的擬定,以及“宇宙社會學”的理論建構。凡此種種,都使我在閱讀“《三體》系列”的八十余萬字時,思緒卻總是躍出文本之外,神游回到整整一百年前。那時堪稱中國科幻小說(或“幻想小說”)的第一個“黃金時代”,甚至連名字如雷貫耳的大人物如梁啟超、蔡元培等人都投身此類小說的創(chuàng)作中去;然而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的,卻是這樣一些場景和細節(jié):中國變得強大之后,“其實我們政府要發(fā)下個號令來吞并各國,不是我說句大話,不消幾時,都可以平定”(《新石頭記》);黃白人種大戰(zhàn)中的“化水為火”之法頃刻間便燒死七萬多人,而作為戰(zhàn)勝國的中國迫使西方各國簽下“十二條和款”(《新紀元》);強盛的中國甚至在“痛打歐洲七十二國”后直接將歐洲變成了自己的殖民地(《新野叟曝言》)……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和“毀滅你,與你何干”的強權政治被展示得淋漓盡致。我甚至產生過這樣的想法:倘若晚清“科幻/幻想”小說中的情節(jié)成為現(xiàn)實,人類是否在一百年前就已經進入了所謂的“威懾紀元”?——以《三體Ⅱ·黑暗森林》中人類的表現(xiàn)來看,這種可能性還是相當大的。

初讀“《三體》系列”,很難不被字里行間透露出的宏大氣魄與瑰麗構思所折服。倘若將這三部曲視為一座摩天巨塔,“零道德宇宙”的創(chuàng)設則可以說是第一塊基石;況且這一設計本身就堪稱是空前的。此前的“主流文學”雖不免極力渲染世風日下、道德淪喪,卻從未有人敢于去構想“零道德”。在此意義上,作者扮演了“上帝”的角色,他說要有光,于是便有了光。這是一種“創(chuàng)世紀”式的文學,無論作者還是讀者,都可以在這種創(chuàng)造宇宙、建構規(guī)則(“公理”)的過程中獲得極大的心理滿足,其心理機制,似乎與在電腦游戲中可以獲得“主宰一切”的感覺是一樣的。但這一做法的負面效應,則是導致作品的過于理念化。在晚清科幻/幻想小說中,理念被聚焦在足以富國強兵的改革(“維新”)措施上,導致作品的審美性大大削弱,而這正是對“文學”最沉重的打擊。針對梁啟超的《新中國未來記》,黃遵憲一面贊揚此作品“表明政見,與我同者十之六七”,一面也并不諱言“此卷所短者,小說中之神采(以透徹為佳),之趣味耳(必以曲折為佳)”,并進一步闡明自己的文學觀:“仆意小說所以難作者,非舉今日社會中所有情態(tài)一一飽嘗爛熟,出于紙上,而又將方言諺語一一驅遣,無不如意,未足以稱絕妙之文。前者須富閱歷,后者須積材料?!睙o論“富閱歷”還是“積材料”,都要求作家的運思不能脫離實然的現(xiàn)實;即使是高爾基式的“第三種現(xiàn)實”,即一種應然的、未來形態(tài)的現(xiàn)實,也絕非無源之水和無本之木。

具體到“《三體》系列”的文本上,也許直到《三體Ⅲ·死神永生》完成,劉慈欣才真正得以實踐自己寫“離我們現(xiàn)在的時間很遠的現(xiàn)實”、寫“另一個世界”的科幻創(chuàng)作理念。復旦大學嚴鋒教授對整個三部曲的評價是:“第一部最有歷史感和現(xiàn)實性;第二部的完成度最高,結構最完整,線索最清晰,也最華麗好看;而《三體Ⅲ》則是把宇宙視野和本質性的思考推向了極致。”對此,我深以為然。雖然科幻小說有其本體意義上的特殊性,但是如果我們仍然承認“科幻小說”是“小說”之一種,仍然承認人物、情節(jié)和環(huán)境是構成小說的三要素,那么由此出發(fā)去考察《地球往事》三部曲(或稱“《三體》系列)便可明顯看出,盡管存在種種缺陷,但無論是人物形象的豐滿程度、情節(jié)的復雜程度還是環(huán)境營構的合理程度,小說的前兩部都在《三體Ⅲ》之上;第三部的想象與思考固然宏大深邃,但作為主人公的程心,以及作為主人公助手的艾AA和對情節(jié)推動起到關鍵作用的云天明,形象都顯得單薄,似乎只是用來完成展示作者理念這一任務的道具,只是奇詭氣氛的傳感器和宇宙毀滅壯麗景象的旁觀者。

“三部曲”各部之間的差異,反映了劉慈欣科幻創(chuàng)作理念的發(fā)展與成形過程。第一部(《三體》)的歷史感和現(xiàn)實性,在氣質上更接近作者在世紀之交創(chuàng)作的那批中短篇科幻小說。在“三部曲”聲譽如日中天的當下,仍然有讀者懷念寫出了《地火》《帶上她的眼睛》《中國太陽》《鄉(xiāng)村教師》和《全頻帶阻塞干擾》的那個劉慈欣。那時候的他,不會超然地拒絕現(xiàn)實社會對創(chuàng)作的影響,而是將目光投向這片干旱、貧瘠、愚昧而又苦難深重的黃土地,投向為了充實鄉(xiāng)村小學圖書室而放棄癌癥手術的民辦教師(《鄉(xiāng)村教師》),投向無數(shù)個像水娃(《中國太陽》)一樣用辛勤的勞動改變自身命運,進而以高度責任感和使命感為更加宏偉的事業(yè)無私奉獻的普通勞動者,投向在現(xiàn)代戰(zhàn)爭中為了祖國的主權和榮譽而駕駛空間飛行器撞擊太陽的馬特洛索夫(衛(wèi)國戰(zhàn)爭時期舍身堵槍眼的蘇聯(lián)英雄)式的將門虎子(《全頻帶阻塞干擾》)。那個階段的劉慈欣是道德化的,對現(xiàn)實絕不退避三舍;對歷史、現(xiàn)實和未來的審視也許不如今天這般深遠玄妙,卻有著無比的凝重,宛若一支悠長的俄羅斯民歌,憂郁的旋律里透露出抗爭的動機。在我看來,將宏觀而卓越的幻想構思、幽暗又不乏壯闊的歷史場景與對人類現(xiàn)實困境的觀照把握相結合,這或許正是“三部曲”第一部贏得雨果獎的原因。

就在《三體》獲獎后一年,郝景芳的《北京折疊》又受到了雨果獎的青睞。相較于劉慈欣和《三體》獲獎的眾望所歸,郝景芳的創(chuàng)作一直以來都是爭議不斷。作者自己在小說集《去遠方》的“前言”中也承認,自己的作品“對科幻讀者來說不夠科幻,對主流文學作者來說不夠文學”。后者或許不成問題,因為“主流文學”的隊伍畢竟龐大,郝景芳的“不夠文學”不會對主流文學造成多大影響;但前者對于科幻小說的小圈子來說,卻儼然有一種“冒犯”的意味。在我看來,郝景芳的作品并不像劉慈欣那樣凝重、大氣,但與現(xiàn)實的關系就目前來說可能更緊密:《北京折疊》將目光投向現(xiàn)代社會分明的等級分化與公平缺失,反思工具理性支配下人類生存和發(fā)展的困境,情感基調不可謂不深沉憂慮;《皇帝的風帆》以近似童話的形式寫個人命運與國家命運在挑戰(zhàn)面前是如何化險為夷的,實際上反映的卻是人與人之間關系的險惡,一種揶揄、反諷的意味貫穿作品始終;姊妹篇《繁華中央》和《弦歌》寫人類面對文明更高等、技術更先進的外星“鋼鐵人”入侵時以音樂為武器,通過引發(fā)共振而與入侵者同歸于盡,對“末日危機”主題的書寫與劉慈欣暗合,英雄主義的自我犧牲精神也因此得以弘揚,構思更為輕靈;《去遠方》是作者自己最珍愛的作品,除了略帶奇幻色彩的場景轉換,幾乎看不到任何“科幻”成分,但主人公面對在彌留之際仍牽掛研究手稿的旅伴,終于悟出了“走到哪兒,哪兒就是遠方”的科學研究真諦,作者的用意在于展現(xiàn)一代代科學(包括自然科學與社會科學)工作者對真理的非功利性追求,這個自科幻文學誕生之日起就被一再書寫的母題,在《去遠方》靈動的文字間又一次得到重述與升華。有了現(xiàn)實的基點,郝景芳的創(chuàng)作具有開放性,題材豐富,風格多樣,在避免了時下眾多科幻小說“理念化”窠臼的同時,指向了科幻創(chuàng)作開闊的前景。

“一粒麥子落在地里如若不死,仍舊是一粒;若是死了,就會結出許多子粒來?!保ā缎录s·約翰福音》)麥子與土地的關系,恰是文學與現(xiàn)實之間關系的寫照。據說科幻文學是一種“速朽”的文學,因為人類科學技術的進步實在是太快了;唯有如此,“落地的麥子不死”的道理,才應該被科幻作家們銘記在心。

未來世界的詩性憂思——評李宏偉的科幻小說《國王與抒情詩》

▲房 偉

《國王與抒情詩》是李宏偉的最新長篇小說,我反復讀了幾遍,一是驚訝于他對于未來世界的想象與理解,二是佩服于他在小說之中表現(xiàn)出的“經典作品”的哲學深度和闊大氣質。作家李洱說,在《國王與抒情詩》之中,他終于看到了最具有文學性的、成熟的中國科幻小說。而對我的閱讀感受而言,《國王與抒情詩》是一部展示中國人想象能力的“超品”之作,而他對人類未來世界的哲學闡釋和理解,具有異乎尋常的預見性和反思性。

近些年來,隨著科幻文學的影響擴大,韓松、劉慈欣、郝景芳、夏笳等作家的作品進入了我們的閱讀視野。他們的作品糾正了我的很多“童年偏見”。那時候,科幻文學大多作為科普文藝與兒童教育出現(xiàn),語言單調呆板,在低幼化的故事、科普式的宣傳之中,充滿著很多意識形態(tài)、清規(guī)戒律。比如,那時很多描述火星殖民、建設月球的中國科幻小說,都透著點國營大農場“開疆支邊”的味道。當下純文學領域,主要是三分天下,即鄉(xiāng)土文學、都市文學,還有一小部分先鋒敘事。其類型的發(fā)展非常不充分。我們將類型文學的領域,都讓給了通俗文學和網絡文學。近些年來,科幻文學的發(fā)展,恰恰彌補了純文學領域——從小處說是類型文學的發(fā)展,從大處說是科學精神和理性思維的發(fā)展。從另一個角度而言,這些科幻文學也是中國人擴大了自己和世界的關系的思考。無論農村轉型,還是城市個人情感體驗,中國文學書寫的還是一個小范圍的、民族國家范疇的“自我與世界”的關系想象圖景。但科幻文學恰如其分地為我們提供了新的自我和更大范圍的世界,比如,人類和宇宙這個更大“他者”之間關系的想象。又比如,發(fā)達的科技社會的“虛擬自我”,如何導致傳統(tǒng)社會的崩潰,再比如,機器發(fā)展帶來的“人和機器”的倫理問題。網絡文學之中,也發(fā)展出很多科幻作品,如黑天魔神的“廢土”系列小說,天下飄火的《黑暗血時代》等,都是代表。

李宏偉是不一樣的??疾焖膭?chuàng)作經歷和成長過程,他并不是劉慈欣、韓松那樣天然地成長于“科幻圈”的作家,而更像是純文學領域培養(yǎng)出來的一名作家。無論是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還是他的《平行蝕》《并蒂愛情》等小說作品,都透著股非常純正的純文學的味道。然而,正是李宏偉的《國王與抒情詩》,不僅給我們提供了“腦洞大開”的未來世界想象,更重要的是,它展現(xiàn)了中國純文學界對自身邊界的拓展,對新的主題和內涵的介入能力。它超出了我們目前熱議的七○后、八○后的代際文學的概念,也超出了新鄉(xiāng)土、非虛構、網絡文學等新世紀以來的文學思潮,進而表現(xiàn)了中國文學在跨越代際、類型,創(chuàng)造出更有世界視野,又有中國特色的故事上的勇氣和信心。從這一點而言,《國王與抒情詩》對當代文壇的意義,絕不亞于劉慈欣“三體”系列小說的沖擊力。

但是,《國王與抒情詩》并不是一部“好讀”的小說。我讀第一遍時感覺艱深晦澀,但讀到第二遍、第三遍,才慢慢體會到了作者的深意。它并不是《三體》那樣帶有科普語言和故事元素的作品。它充滿著文體試驗、象征隱喻、類型交叉整合,及深刻緊張的哲學思辨。未來世界的構想,李宏偉設計了一個最大的“腦洞”,就是意識共同體、移動靈魂、意識晶體“三位一體”的主流化社會信息交往平臺,在這之外,則是“信息游擊區(qū)”的非主流網絡社區(qū)設計。這個創(chuàng)意非常有意思。網絡社會之后,人類將往何處發(fā)展?這是目前科學家和很多學者熱衷于預測并討論的話題。網絡給人們帶來好處的同時,也帶來了一個巨大的副作用,那就是“虛擬”性。這種對于虛擬與共享的擔憂,就表現(xiàn)在了李宏偉對于“三位一體”的設計上。這種設計對于智能手機和互聯(lián)網來說,更是一個超前的大膽想象。人類可以將所感知與回憶的事物,按選擇存放在自己的“移動靈魂”,并通過安裝在后腦的晶片——意識晶體,上傳到“意識共同體”這個超級共享平臺,同時你也可以分享所有陌生或熟悉朋友的意識。手機不需要了,人們無限地進入信息世界,分享無限精彩經驗,感受無限精彩人生。如果你想要更私密的互動,則可選擇“信息游擊區(qū)”這種類似高級網絡社區(qū)的信息工具。然而,在這個超級互動的世界,一個極大危機來自于文學、藝術等人類想象力和情感力的淪喪。這個危機表現(xiàn)在小說開頭的一個懸念:諾貝爾獎得主宇文往戶死亡之謎。整個小說以往戶的好友,前帝國員工黎普雷對往戶的死亡調查而展開。黎普雷通過往戶留下的種種蛛絲馬跡,及宇文往戶的獲獎詩歌《韃靼騎士》,深入帝國最高領袖——國王與宇文往戶的復雜糾葛之中。小說整體語言風格冰冷、干凈、理性,但又摻雜了很多詩一般的語言和詩意場景描述,及大量隱喻性東西。小說中不斷出現(xiàn)的時空點、詩歌、意象,都含有著極強隱喻性。比如,黎普雷將往戶的骨灰送往他指定的埋葬地點,也是《韃靼騎士》之中騎士的最后歸宿之地:“無定之城”。那些人工建造而成,卻空無一人的城市,象征著人類喪失與現(xiàn)實世界交往能力、喪失詩意想象能力之后的死亡之城。

隨著黎普雷調查的不斷深入,真相呼之欲出。帝國企業(yè)的總裁“國王”與宇文往戶是多年好友。宇文往戶也參與了帝國企業(yè)的EP文化設計。但是,往戶在這個過程中,發(fā)現(xiàn)了國王利用理性操控一切的野心,從而果斷地辭職,但依然無法擺脫國王對他的人生控制。從他的女友到他的情感體驗方式、文學思維,都在國王的設計和控制之下。當宇文往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后,在寫獲獎詞的當天,發(fā)現(xiàn)這份獲獎詞居然在二十年前就被國王設計好了。在絕望的反抗支配下,宇文往戶選擇了自殺。小說之中,也出現(xiàn)了文學藝術消亡的意象,最觸目驚心的,是文字博物館和紙張火葬場。帝國企業(yè)試圖將所有文字管理起來,目的不是推廣,而是有計劃地使之消亡。小說第一部分結束時,死去的國王和宇文往戶的意識,在與黎普雷對話之中,透露了國王的終極思維:無限虛擬與無限在場共享的意識幻覺,只有取消了文學、藝術等一切涉及人類不安分的想象力和情感的東西,才能無限接近“永生”目標。世界變成了一個按照規(guī)則無限運行下去的機器,無波動,無錯訛,永遠正確地運行下去。

然而,我們能因此將《國王與抒情詩》看作一部類似赫胥黎的《美妙的新世界》、奧威爾的《1984》這類反烏托邦類的小說嗎?問題又不是那么簡單。長久以來,科幻文學界也有所謂硬科幻與軟科幻的區(qū)別,偏重不同,有的注重科學設計“腦洞”,有的則是帶有意識形態(tài)諷喻性的寓言式寫作。但以此標準來看《國王與抒情詩》,好像二者兼顧,又有著新特點,即所謂“詩性”。小說對未來科技的反思與批判意味不言而喻,例如,小說第三部分“附錄”,作家通過“植入日”散文敘事場景,“信息奴”第一人稱敘述體,及“意識晶體幻在感”的醫(yī)療報告,“拍賣零”拍賣演說詞等幾種文體,為我們以“點”的方式,虛構了未來世界的生活場景。但小說整體結構并非故事體,如同羅蘭巴特說的“可讀”的文本,相反,它卻是一個有大量能指,而所指并不確定,需要讀者來參與解釋的“可寫”的文本。小說比較少出現(xiàn)激烈敘事沖突,充滿了大量哲學思辨、隱喻性暗示、不同文體的交叉。特別是小說第二部分,純粹是一個“可寫”文本,表現(xiàn)出很強的后現(xiàn)代主義裝置性色彩。那些不斷如同瘋泉般涌現(xiàn)出的語詞,像是隱喻,也像行為藝術,更像對文字與文學最后的哀悼,痛苦瘋狂的紀念,集中而壓迫性地宣泄。作者似乎在通過對“馬”等意象的凌亂描寫,表達出文學即將死亡時的“絕望反抗感”。一般科幻小說不會這樣去處理文本。它們往往不太在乎文本形式建構,而專注于想象力世界描述。李宏偉的這些做法,更接近品欽等后現(xiàn)代主義作家的小說藝術手法。

同時,這種詩性科幻,還表現(xiàn)在小說對于國王、宇文往戶這兩個人物的態(tài)度上。國王并不是類似“BIG BR0THER”這樣極權主義的符號,而是一個人類理性的象征。小說結尾也頗具意味。國王和宇文往戶的意識,共同指定黎普雷作為帝國繼承人,其原因竟在于黎的詩性能給予整個系統(tǒng)新可能性。企鵝帝國的繼承人,卻在黎普雷、信息游擊群的群主阿爾法這樣對帝國持有懷疑和批判的態(tài)度的人之中尋找,這無疑表現(xiàn)了在“張力之中尋找生存動力”的高度理性智慧。如果說,國王代表理性、科學,宇文往戶代表了文學、藝術與感性,那么,黎普雷似乎是二者的折中選擇。在他的理解之中,往戶和國王最后都將歸于“抒情性”。因為抒情性恰是人類面對世界的好奇心、努力嘗試的毅力與毫不猶豫的擔當:“這樣的行為,這樣的人生,不就是抒情詩嗎?”因此,這篇小說也就擺脫了一般烏托邦小說專注于權力控制與反抗的??率骄坝^的局限,試圖在更高的“詩性”上為人類未來社會尋找新的希望。從這一點而言,李宏偉又是溫暖而樂觀的?;蛘哒f,在未來世界的想象上,中國作家試圖為世界在冰冷的毀滅、超級虛擬的恐慌之后,尋找到新的生存意義?!秶跖c抒情詩》表現(xiàn)了一種非常積極的未來觀念和人生態(tài)度。這樣的科幻寫作,也是對當下文學創(chuàng)作的一種強有力反省,除了鄉(xiāng)土故事與都市男女情愛,我們其實還有更廣闊的書寫空間,而利用文學形式,為人類社會提供更多情感體驗與可能性想象,這也是“中國經驗”對世界的責任和義務。

“中國故事”從來就不是自己的故事,而是一個“他者”與“自我”互為鏡像的寫作。作家對未來世界的想象,既是民族國家想象的一部分,也考驗著一個作家能在多大程度上成為“經典作家”的潛質。它映襯與折射出了一個作家擺脫“他者”限定,展現(xiàn)“中國自我”心像的能力有多強。如果說,這部優(yōu)秀的小說還有發(fā)展的余地的話,我希望能看到更多的,更為“細節(jié)逼真”的世界設定,更多具有描述性的未來景觀,以及更豐富復雜的人物沖突。小說的詩意太濃,似乎過于樂觀,也似乎低估了人類的野心、欲望、殘忍、愚昧。但是,無論如何,作為一個野心勃勃的七○后作家,李宏偉的思考與寫作,給我們展現(xiàn)出了中國文學異乎尋常的生長能力與創(chuàng)造力?!秶跖c抒情詩》,也注定會成為當代文壇的一部重要的標志性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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