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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左遷至藍關(guān)示侄孫湘》探微

2017-08-17 23:45樓培
粵海風(fēng) 2017年4期
關(guān)鍵詞:皇甫潮州韓愈

樓培

韓愈《左遷至藍關(guān)示侄孫湘》詩云:“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欲為圣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guān)馬不前。知汝遠(yuǎn)來應(yīng)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贝嗽姟俺劣纛D挫”(何焯《批韓詩》評語),傳誦千古,沈德潛《唐詩別裁集》、高步瀛《唐宋詩舉要》等古今選本都有收錄。但歷來注解評論似“造屋千間,尚欠一間”,今試略作申說。

這首詩要從唐憲宗迎佛骨、韓愈上《論佛骨表》說起。有唐一代帝王,頗多崇信佛老,憲宗雖號稱中興英主,亦莫能外。元和十三年(818),“功德使上言:‘鳳翔法門寺塔有佛骨指,相傳三十年一開,開則歲豐人安。來年應(yīng)開,請迎之”。(《資治通鑒卷二百四十·唐紀(jì)五十六》)憲宗準(zhǔn)奏,并于次年正月“令中使杜英奇押宮人三十人,持香花赴臨皋驛迎佛骨。自光順門入大內(nèi),留禁中三日,乃送諸寺”,這是憲宗朝最隆重的一次禮佛活動,也掀起了長安城內(nèi)一次崇佛拜佛高潮,當(dāng)時“王公士庶,奔走舍施,唯恐在后。百姓有廢業(yè)破產(chǎn)、燒頂灼臂而求供養(yǎng)者”。(《舊唐書》卷一百六十《韓愈傳》)憲宗的本意是為了借禮佛以求長壽,滿足其驕奢之心,朝中諫官、大臣雖心知其妄,但都噤口不言。韓愈時任刑部侍郎,他歷來堅持排斥佛老,這時忍不住上表切諫,這就是負(fù)后世重名的《論佛骨表》。韓愈在此文中臚列佛教未傳入中國之前從黃帝到周穆王的歷代帝王長壽考者,繼而論列佛教傳入以后從漢明帝開始“亂亡相繼,運祚不長”的事實,并進一步提出“事佛漸謹(jǐn),年代尤促”的結(jié)論。此下更是議論風(fēng)發(fā),冷嘲熱諷,將至高神圣的佛骨視作“詭異之觀,戲玩之具”,且以為迎佛骨是“傷風(fēng)敗俗,傳笑四方”之事。韓愈表面上說的是百姓崇佛的愚昧無知,實質(zhì)上矛頭直指最高統(tǒng)治者,諷刺憲宗的冥頑不靈,加之文氣跌宕起伏,義正詞嚴(yán),頗有不顧及君臣禮節(jié)之處,雖然其中也有不少替憲宗回護掩飾之處,但此表不被接納且有逆龍鱗之惡果是完全可以預(yù)見的。據(jù)《舊唐書·韓愈傳》記載,“疏奏,憲宗怒甚。間一日,出疏以示宰臣,將加極法。裴度、崔群奏曰:‘韓愈上忤尊聽,誠宜得罪,然而非內(nèi)懷忠懇,不避黜責(zé),豈能至此?伏乞稍賜寬容,以來諫者。上曰:‘愈言我奉佛太過,我猶為容之。至謂東漢奉佛之后,帝王咸致夭促,何言之乖剌也?愈為人臣,敢爾狂妄,固不可赦。于是人情驚惋,乃至國戚諸貴亦以罪愈太重,因事言之,乃貶為潮州刺史?!表n愈上《論佛骨表》在元和十四年(819)正月十四日,數(shù)日后即貶潮州,立刻上道,不容停留。

韓愈被貶離京,取道商洛至藍關(guān)。略考韓愈生平行止,其于貞元十九年(803)十一月三十日有《御史臺上論天旱人饑狀》,彈劾不報旱霜災(zāi)情、依舊橫征暴斂的京兆尹李實,上疏不久就得到了遠(yuǎn)出意料之外的被貶陽山的結(jié)果。韓愈和受到牽累的御史臺同僚張署冒著臘月隆冬的嚴(yán)寒,出長安東門,經(jīng)過藍田入商山而開始漫長的貶途跋涉,兩年后所作名篇《南山詩》中追憶當(dāng)時的艱難辛苦頗為動人。此次被貶潮州也值深寒隆冬,重經(jīng)故地,自是感慨萬千。昔日被貶,仍當(dāng)壯年,來日方長,前途雖然叵測,但仕宦之路并未絕望,而如今已是衰朽之年,身入瘴鄉(xiāng),九死一生,況且得罪的是當(dāng)今皇帝,盡管自己心存魏闕,但能否在有生之年安然返京卻殊難逆料。再加上當(dāng)時倉卒上道,家人不及相從,惟有侄孫韓湘遠(yuǎn)來伴于左右,己身命途甚有不測之虞,將來歸骨之事權(quán)先委諸韓湘。這首著名的《左遷至藍關(guān)示侄孫湘》就是在這種對自身、家人、國事的種種思考與百感交集中流瀉而下的。順便一提,長安、藍關(guān)一路上之風(fēng)景、心境記載在唐代詩人筆下屢見不鮮,如元稹《西歸絕句》等,陳寅恪先生且謂:“微之于元和十年春由唐州入長安,實取藍武大道,證以韓退之貶潮州刺史,其出長安途中所賦詩,如左遷至藍關(guān)示侄孫湘七律及武關(guān)西逢配流吐蕃七絕等,與微之此次行程適合,不過有去國還京之別耳?!保ā对自姽{證稿》第三章《連昌宮詞》)

《左遷至藍關(guān)示侄孫湘》首聯(lián)“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州路八千”,所見注家只說明韓愈本事(參錢仲聯(lián)《韓昌黎詩系年集釋》卷十一),未指出詩中所用古典。《離騷》有云:“余雖好修姱以鞿羈兮,謇朝誶而夕替?!薄俺嘞H”正是暗用屈原“朝誶夕替”之典故,古典今事合為一詞而不露痕跡,昌黎才華筆力于此可見一斑,宜乎此詩之百代萬口傳誦哉!此時韓愈甫脫險虎口,卻似驚弓之鳥,心有余悸,再不敢斬截直白地把矛頭直指最高統(tǒng)治者,這里把自己比作屈原,自然把唐憲宗比作楚懷王,在表達上他出之于一種看似只涉本事、無關(guān)諷喻的平鋪直敘,但明確的美刺傾向和強烈的思想感情還是毋庸諱言的。頷聯(lián)“欲為圣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承接上面兩句,進一步顯示昂然其首、倔強憤懣的內(nèi)心世界。孟浩然的“不才明主棄”(《歲末歸南山》),其實表明自己是人才而唐玄宗棄之不用,當(dāng)然暗指玄宗不“明”,這里韓愈想為唐憲宗除弊事而憲宗不納,當(dāng)然也是暗指憲宗不“圣明”。何焯《義門讀書記》卷三十論及此詩時引安溪云:“妙在許大題目,而以除弊事三字了卻?!表n愈憤懣委屈的心境尚未完全平復(fù),與后來的反躬自責(zé)不同,此時雖不敢亦不能火上澆油,觸怒憲宗,但對迎佛骨之事仍直陳其“弊”,不稍假借,氣貫于筆,力透紙背。頸聯(lián)“云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guān)馬不前”。李白詩云“一為遷客去長沙,西望長安不見家”(《黃鶴樓聞笛》),韓愈《調(diào)張籍》云“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他對李白的詩歌當(dāng)然是熟悉的,此時身為遷客,回望長安,就順手借用了李白的詩意。這里的“家”除了狹義上在長安的家眷以外,廣義上還應(yīng)包括他自己一生都十分看重的仕途,“家何在”流露出韓愈無限的憶家戀闕之意。造成這種后果的客觀原因是“云橫秦嶺”、“雪擁藍關(guān)”,略一思索,則“云”與“雪”除了實指自然環(huán)境因素之外,頗有隱喻之意。特別是“云”值得稍作探討。此處的“云”高高在上,阻人前進,相當(dāng)于“天”(今日我們還有“義薄云天”的成語,“云”與“天”皆指高也)?;仡櫼幌轮袊R人關(guān)于“天”的闡述,往往與在人間掌握生殺予奪大權(quán)的天子聯(lián)系起來,限于篇幅,此處僅略舉兩例。發(fā)憤作《史記》的司馬遷力求“究天人之際”,徐復(fù)觀先生認(rèn)為“更深一層地看,史公之所謂天,更多的指的是大一統(tǒng)的專制皇帝”(《兩漢思想史》“論《史記》”章“史公的史學(xué)精神及其作史的目的”節(jié));南宋詞人張元干《蘆川詞》中堪稱壓卷之作的《賀新郎·送胡邦衡待制》中有一句詞云“天意從來高難問”,“天”則實指南渡以后的首位皇帝宋高宗,“天意”則指以宋高宗為首的統(tǒng)治集團推行的以屈辱和議為中心的最高“國是”。同樣,韓愈得罪的“云”,很有可能暗指喜怒無常,變幻莫測的“天”,也就是當(dāng)時的天子唐憲宗,憲宗主宰著他的升遷進退以至生死榮辱,而自己觸怒天威,被貶潮州,遠(yuǎn)離家人,仕途難料,不能不有諸多唏噓感慨、牢騷郁憤。正因為“云橫秦嶺,雪擁藍關(guān)”,所以“馬不前”,這里的“馬”既是實指坐騎,又是韓愈自比。韓愈在詩文中用物自比頗不乏其例,如《應(yīng)科目時與人書》中自比濱濆中的“怪物”,《雜說》其四更有一段名文“世有伯樂,然后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長常有”。此外,韓愈賞識的李賀卒于元和十二年(816),他生前有著名的《馬詩二十三首》,“俱是借題抒意,或美、或譏、或悲、或惜,大抵于當(dāng)時所聞見之中各有所比。言馬也,而意初不在馬矣”。(王琦等《三家評注李長吉歌詩》卷二)韓愈一直自視為一匹 “何當(dāng)金絡(luò)腦,快走踏清秋”(李賀《馬詩二十三首》其五)的“千里馬”,希冀在仕途上青云直上,建功立業(yè)。如今因得罪最高統(tǒng)治者而“馬不前”,心中的不滿、惆悵、驚懼、委屈、憤慨可想而知。尾聯(lián)“知汝遠(yuǎn)來應(yīng)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死于瘴江邊也照應(yīng)開頭,用了屈原的典故,韓愈此時其實尚未到古楚之地,但從被貶之日起就把自己比作冤沉汨羅的屈原。又前述與御史臺同僚張署被貶時兩人曾一路唱和,韓愈有《答張十一功曹》一首,中有兩句“未報恩波知死所,莫令炎瘴送生涯”對張署勸慰兼鼓勵,此次遠(yuǎn)貶潮州則是情緒低落,自為讖語。這首詩是示“侄孫湘”的,“侄孫湘”即愈侄韓老成長子韓湘,他與弟弟韓滂自韓老成死后長期與叔祖韓愈一起生活,韓愈此次遭貶,韓湘一直伴行到潮州,韓滂則與其他家人同行。

我們還要探究一下韓愈這首詩歌當(dāng)時前后的歷史背景。如所周知,中唐以降的政治黨爭愈演愈烈,考其爭斗起初則在憲宗之世,此處僅就與韓愈密切相關(guān)者稍加論列。綜觀憲宗一朝,其為政宗旨頗在于“用武力削平藩鎮(zhèn),重振中央政府之威望”,但主戰(zhàn)主和兩派亦隨之而起,后“竟釀成互相報復(fù)之行動”(陳寅恪《唐代政治史述論稿》中篇《政治革命及黨派分野》),對中晚唐政治、社會造成極大影響。元和十年(815),憲宗發(fā)十六道兵討淮西吳元濟。成德軍節(jié)度使王承宗、平盧軍節(jié)度使李師道從中作梗,致使討淮戰(zhàn)事數(shù)月無功,朝中主和派乘機輿論風(fēng)起,甚囂塵上,時任考功郎中的韓愈與宰相武元衡、御史中丞裴度等一樣是朝臣中堅定的主戰(zhàn)派,他適時上《論淮西事宜狀》,分析敵我狀況并提出用兵策略。上狀后未幾,李師道遣刺客刺殺主戰(zhàn)派首領(lǐng),武元衡、裴度一死一傷。韓愈上《論捕賊行賞表》,請憲宗獎賞告發(fā)和捕賊有功之人。憲宗則召裴度入對,委以主持對淮用兵之任。元和十一年(816)正月,韓愈遷中書舍人,但五月就改官太子右庶子,真正原因是受到主和派韋貫之等人借故打擊。元和十二年(817),因?qū)磻?zhàn)事時勝時敗,又動用了不少財力物力,是和是戰(zhàn)的矛盾進一步尖銳化。李逢吉等力主罷兵,裴度則自請督戰(zhàn),被允。裴度又奏請韓愈以右庶子兼御史中丞,充彰義行軍司馬。大軍征發(fā)不到三月即奏凱歌返回長安。韓愈于是役中參謀軍機,盡心盡責(zé),并在大軍出發(fā)之際自請往說汴州韓弘成功,勛績不小?;鼐┖箜n愈以軍功遷刑部侍郎,劉禹錫還寫信慶賀他“從丞相平戎還,以功為第一官”。(《與刑部韓侍郎書》)平淮西后,朝廷威望提高,憲宗的“中興明君”地位也得到鞏固,“群臣請刻石紀(jì)功,明示天下,為將來法式”。(韓愈《進撰平淮西碑文表》)憲宗當(dāng)然首肯,命韓愈起草碑文。韓愈慘淡經(jīng)營,于元和十三年(818)三月撰畢碑文進呈憲宗,憲宗命抄錄數(shù)份,分賜平淮西立功者。碑樹于蔡州紫極宮,磨去碑石原文(原為《吳少誠德政碑》)后刻上愈文。樹碑不久就發(fā)生了李愬之妻(唐安公主女)出入禁中訴碑文不實之事,詔令磨愈文,后憲宗又命翰林學(xué)士段文昌重撰碑文。這是唐代乃至中國歷史上一樁著名的文字大案,在當(dāng)時和后世都引起不少議論。韓愈的碑文應(yīng)當(dāng)說是較為客觀的,遭受這種恥辱是韓愈始料未及的,他心中的沮喪憤懣可想而知,但這種心情在他當(dāng)時的詩文中卻顯得隱晦不彰。同時,淮西大捷后的憲宗日漸萌生驕奢之心,于當(dāng)年(818)八月任命希風(fēng)承旨的皇甫镈、程異同中書門下平章事。裴度等人雖上陳不可,但憲宗一意孤行,不予接納。憲宗此時又對求長生不老極有興趣,任命山人柳泌為臺州刺史,入天臺山采仙藥。諫官雖然上言,但憲宗又不聽。如此一來,元和以來稍有起色的國事又岌岌可危了。這個時候恰有上述奉迎法門寺佛骨之事,韓愈就切諫上了《論佛骨表》。此表固然反映了韓愈一貫排斥佛老、捍衛(wèi)儒學(xué)的堅定立場,但也可以看作是他因《平淮西碑》被磨去、沉寂半年之后胸中郁勃之氣的大爆發(fā),同時也是對國事日非、憲宗日昏的現(xiàn)狀甚為不滿的大發(fā)泄。

抑更有可論者,唐憲宗之貶韓愈,除了對韓愈表文中的“大不敬”以示懲戒以外,也是當(dāng)時政治斗爭推動的結(jié)果,這或許應(yīng)視為韓愈被貶的深層次原因(詳參卞孝萱先生《韓愈貶潮原因探幽》,《江蘇行政學(xué)院學(xué)報》2005年第2期,又收入學(xué)苑出版社2005年版《韓愈與中原文化》一書)。上文已經(jīng)說到平淮西時有主戰(zhàn)主和兩派,當(dāng)時憲宗主要支持主戰(zhàn)派,而屬于主和派的李逢吉、皇甫镈、令狐楚等均遭罷黜,但他們之間的明爭暗斗遠(yuǎn)沒有停止,憲宗這顆定盤的砝碼也不總是傾向于裴度、韓愈一邊。當(dāng)元和十三年(818) 皇甫镈、程異被任命為同平章事時,“宰相崔群、裴度以物議上聞,憲宗怒而不聽?!娕岫仁瑁詾榕簏h,竟不省覽”。(《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五《皇甫镈傳》)是年十二月憲宗又對宰臣說:“人臣事君,但力行善事,自致公望,何乃好樹朋黨?朕甚惡之!”(《舊唐書》卷十五《憲宗紀(jì)下》)可見此時的憲宗不懷疑李逢吉、令狐楚、皇甫镈朋比為奸,而懷疑裴度等人結(jié)黨營私。在憲宗看來,裴度上諫任命皇甫镈與求情寬恕韓愈就是黨同伐異的具體表現(xiàn)??梢韵胍?,憲宗赦免韓愈死罪很有可能是聽從“國戚諸貴”的勸言,心中也覺得韓愈罪不至死,而并非聽從裴度、崔群等他認(rèn)為同為一黨之人的奏請。韓愈到潮州上表之后,“上(憲宗)欲復(fù)用愈”,“而皇甫镈惡愈狷直,恐其復(fù)用”,借口韓愈“終太狂疏”,提議“量移一郡”,“乃授(韓愈)袁州刺史”。(《舊唐書》卷一百六十《韓愈傳》)可見皇甫镈一派對裴度一派中人始終耿耿于懷,落井下石。在《論佛骨表》事件中體現(xiàn)兩派黨爭最明顯的是馮宿的被逐出朝廷?!霸褪辏?17),(馮宿)從裴度東征,為彰義軍節(jié)度判官?;次髌?,拜比部郎中。會韓愈論佛骨,時宰疑宿草疏,出為歙州刺史”。(《舊唐書》卷一百六十八《馮宿傳》)此處“時宰”即為皇甫镈,他沒有真憑實據(jù)就用“莫須有”的罪名把馮宿驅(qū)逐出京,可謂“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元和十四年(819),裴度也繼韓愈、馮宿之后被皇甫镈擠出朝廷,出鎮(zhèn)太原,而令狐楚被皇甫镈推薦入朝,擔(dān)任要職,如此結(jié)局則雙方勝負(fù)立判,一目了然。這個韓愈詩中的“圣明”唐憲宗,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在平淮西時任用裴度等人,逐出李逢吉、令狐楚等人,等到戰(zhàn)事已平,聚斂財富時就重用皇甫镈等人,將裴度、韓愈等人逐出朝廷,前后手段,如出一轍,實在令人不寒而栗。韓愈甫被貶離京,“有司以罪人家不可留京師,迫遣之”(韓愈《女挐壙銘》),其全家老少因而被迫遷離長安。當(dāng)時韓愈雖遭貶謫,但仍是朝廷命官,非同流犯,依律家人可不必隨往,此處“有司”很可能是秉承皇甫镈等人之意對韓愈趕盡殺絕的一記毒招。前文分析“云橫秦嶺家何在”之“云”或隱喻憲宗,但從遭貶原因來看“云”亦可指憲宗身邊皇甫镈等對裴度、韓愈一貫仇恨之輩,《周易·乾》稱“云從龍,風(fēng)從虎”,皇甫镈等從龍之“云”對韓愈被貶潮州、仕途遭挫也確有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此說或亦可備一解。無論“云”指代憲宗抑或皇甫镈等人,要之,在韓愈看來,昏君奸臣造成了對他一生最大的打擊,這是不爭的事實,也是這篇著名詩歌產(chǎn)生的直接誘因。

韓愈的這首《左遷至藍關(guān)示侄孫湘》就應(yīng)當(dāng)從上述政治背景中來考察體會,此詩首尾均用到屈原的典故,屈原為何被貶?是上諫楚懷王不被接納,而被上官大夫等人進讒言而遭流放。屈原在《離騷》中多次講到自己與群小的截然異趣,而且提到那幫毀其清譽的“黨人”:“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民好惡其不同兮,惟此黨人其獨異”。韓愈在詩中用屈原的典故,我們可據(jù)以推測他自己也必然知道此次被貶潮州有黨派斗爭的深層原因。屈原“信而見疑,忠而被謗”,故有《離騷》之作,司馬遷說“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工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史記》卷八十四《屈原賈生列傳》),對韓愈的《左遷至藍關(guān)示侄孫湘》,我們也應(yīng)作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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