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菀涵

呂中：演戲和做人一樣，漸入佳境

文/菀涵

主持人/石朝陽 人物郵箱：jqshizhaoyang@126.com

今年77歲的呂中，總喜歡戴條粉紅色的絲巾，她說自己特別喜歡粉色，覺得特別柔和，特別溫暖。這個有著粉紅色情結(jié)的魅力女人，笑的時候，孩子氣就出來了，說話透著一種閱盡生活的哲理，看著溫柔又有生活情趣。

她飾演過武則天、慈禧太后，扮演過各種不同類型的母親角色，《母親》中淳樸善良的農(nóng)村媽媽，《鄧穎超和她的媽媽》書卷氣十足的鄧母，《老有所依》中喜感十足的“作媽”方瓊，她有一群孝順的子女，但無法適應(yīng)“平淡”老年生活的她，迫切需要得到更多人的重視和認可，因此她不斷挑起事端，一展“作媽”本事，引發(fā)一次次“家庭戰(zhàn)爭”。

呂中一直是文藝圈無可取代的好演員，從來不缺戲拍，即便戲分不重，但她絕對是每部作品中畫龍點睛的那一抹亮色。

用生命鑄造話劇魂

呂中出生在陜西寶雞，父親說，如果有四個孩子，就叫“中、平、正、直”，她是老大。父親祖籍是東北，家里是地主，解放以后因為家庭問題，始終處在一種動蕩的狀態(tài)，后來母親和父親離異。雖然她從小在這樣一個環(huán)境里長大，但自小她就愛思考，愛看書。當時父親有一個書柜，里面有本《紅樓夢》，父親不讓她看，因為那個時候“少不看《紅樓》”，她就打著手電在被窩里偷著看。

高中畢業(yè)呂中進入河北省話劇院演員訓(xùn)練班，因為考中戲政審沒通過，文學(xué)老師推薦她到河北省話，河北省話是原來濟南軍區(qū)文工團前身，后來改成河北省話。經(jīng)過考試，她畢業(yè)后留在河北省話劇院當演員。1973年調(diào)入北京人民藝術(shù)劇院。

呂中說她很慶幸自己是一個話劇演員，話劇功底不是一天形成的，必須是千錘百煉。

40歲的時候，呂中出演了人生第一個重要話劇角色，在《茶館》里演小太監(jiān)。這個人物沒有臺詞，但是呂中依舊看了很多關(guān)于太監(jiān)的書，了解人物內(nèi)心世界。因為這樣的努力，才有了她的厚積薄發(fā)。

經(jīng)過《雷雨》《茶館》《請君入甕》《咸亨酒店》《屠夫》《小井胡同》《天下第一樓》《天之驕子》等劇目錘煉，呂中演技逐漸在同齡女演員中脫穎而出。1985年《小井胡同》中的小媳婦和1988年《天下第一樓》中的玉雛，成為呂中話劇表演中最受認可的角色。

作為北京人藝的老戲骨，呂中在談到她出演的話劇《理發(fā)館》時稱：“《理發(fā)館》不是靠情節(jié)和故事取勝的作品，它反映的是北京胡同里普通百姓的生活，人與人之間最真摯的情感。如果不帶感情去演，劇中很多臺詞聽來很普通，沒什么意思，但是回到那種真實情境中，帶著真情和激情去演，就很有看頭，尤其劇中對真善美的歌頌，如果處理不好，會顯得故意拔高，但如果演出真情，一定會讓觀眾感動?！?/p>

他們在排戲過程中，常常各抒己見，外人看來就是一大幫演員在“吵吵”，這是北京人藝多年來排戲的傳統(tǒng)，就是要真誠地對待一個作品，這樣才能排出好戲。呂中稱：“很多觀眾覺得北京人藝的戲好看，老藝術(shù)家的戲好看，其實老藝術(shù)家比別人多什么，多的就是一顆真誠的心。演戲和做人一樣的，你做人提高了，角色就會表現(xiàn)得更加深刻，反過來你對角色了解得更深對于你自己做人也是一種教育?！?/p>

作為一位70多歲的老藝術(shù)家，呂中和現(xiàn)在的年輕演員沒有代溝，排練話劇《理發(fā)館》時，呂中把自己演盲人的“竅門”傳授給年輕演員王雷。說到與年輕演員相處，呂中稱：“社會在變，一切都在變，與時俱進非常對，我常常提醒自己不要做魯迅筆下的九斤老太，見怪不要怪?！?/p>

婚姻的保鮮秘笈

呂中的先生吳桂苓也是北京人藝演員，40年來他已演出舞臺戲70部，參加過40余部影視劇拍攝，曾在83版《西游記》中飾演鎮(zhèn)元大仙。

呂中和吳桂苓1961年相識。當時，呂中還在河北省話劇院工作。一次，話劇院要排練《雷雨》，派她到北京人藝取資料。

在北京人藝，呂中見到吳桂苓，覺得面熟。一問，原來兩人是小學(xué)同學(xué)。偶遇把兩位年輕人的心拉到一起。一年多后，兩人喜結(jié)良緣。

結(jié)婚后，呂中還在河北工作，與吳桂苓兩地分居。11年中，呂中的薪水基本上交給鐵道部。兩人一直靠書信維系感情。信中一是交流孩子情況，一是探討人生，開展批評和自我批評。11年里，兩人一起相處的時間，加起來有半年多。分居11年，回想起來，呂中都覺得挺了不起。后來組織說要解決牛郎織女問題，她從河北調(diào)到北京人藝。

呂中吳桂苓同是北京人藝著名演員，他們倆在家，從來沒有因為錢的問題、誰的名氣大、誰的名氣小，鬧過任何矛盾。在他們家，實行“各盡所能”政策，絕對男女平等。

呂中父母在40歲時便離婚。呂中深知父母不和給孩子帶來的痛苦。所以呂中總把父母當做一面鏡子。結(jié)婚前，呂中就和吳桂苓表明觀點：將來一定不能給孩子帶來痛苦。夫妻之間，個性差距肯定有矛盾，但是大家要自省，提醒自己。呂中說，“隨著年齡增加，閱歷增長，我們越發(fā)意識到自己就是個平常之人，認識到這一點，就沒有那么多奢望，夫妻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少。”

吳桂苓掌握家中財政，但他有一個小愛好，每個月應(yīng)該花多少錢，他喜歡跟呂中要，他覺得這樣夫妻之間感情更加甜蜜。呂中外出拍戲，吳桂苓擔(dān)當后勤部長。呂中的一切事物包括她的資料在內(nèi)，都由吳桂苓打點。這大概是一種幸福安詳?shù)母杏X，就像茶泡到最后泡出味來了。

但是令呂中一想起就難過的是，她的這個“后勤部長”，去年夏天永遠離開了她，真的去做鎮(zhèn)元大仙了。從此她身邊再沒有那個每月問她要零用錢，每次拍戲都貼心幫她準備資料，陪她研究角色，在她需要時隨時出現(xiàn)在身邊，那個她每天叫無數(shù)次名字，平時一抬眼就能看見的人，現(xiàn)在她仰望天空時才能看見。

人能認清自己就是活明白了

呂中說“其實我是個挺不好看的演員?！?980年《人到中年》劇組挑選演員，呂中從年齡、類型等各方面都合適，因為容貌不夠出色而落選，潘虹飾演陸文婷一炮走紅。這事當時對她打擊挺大，她甚至感覺自己這輩子都與影視無緣了。

讓她沒想到的是，做了一輩子話劇演員的她，從上世紀90年代跨入影視界，成了位高產(chǎn)“影視老新星”。給年輕人演配角，呂中并不介意，呂中說：“角色不分大小，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我經(jīng)常聽觀眾說：‘哎呀，我只記得你在劇中叫什么名字，想不起你叫什么’。我會說：‘我太高興了’。我是演員，我就認認真真演好我自己的角色，至于結(jié)果太難說，成不成名不單單是演什么角色所決定的，但是是不是好演員我相信觀眾能夠看到。演戲和做人一樣，是永無止境的，要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向上攀登?！?/p>

已經(jīng)77歲的呂中不僅年年有影視作品問世，最近幾年還常在話劇舞臺挑大梁。但是呂中卻是演藝圈少有的不用手機的人，她覺得找她的人太多，如果用手機，她連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干脆不用。黃健中導(dǎo)演曾經(jīng)說她大概是中國影視界惟一不拿手機的人。

無論走到哪里，優(yōu)雅慈祥，氣質(zhì)出眾的呂中都讓人印象深刻，她從不遮掩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的皺紋，雪白的頭發(fā)帶給她的獨特魅力。談到自己的保養(yǎng)秘笈，她說：“我從來不去美容院，也不吃什么保養(yǎng)品，我覺得要想身體好，心態(tài)是第一位的。”

與很多演員家庭一樣，呂中的兒子也是電影學(xué)院一名教授，算是呂中“同行”，說起對于子女的教育，呂中稱：“我覺得身教重于言傳，在我們家，我很尊重孩子的想法，其實我本身并不太主張孩子再搞這行，因為這行競爭太激烈，但是孩子喜歡，我覺得人最幸福的莫過于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我尊重他的決定?！?/p>

全家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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