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 笛 （韶關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 512026 ）

嶺南畫派精神的革命性意義

關 笛 （韶關學院 美術與設計學院 512026 ）

本文通過嶺南畫派精神的革命性研究，力求客觀地評價由此引發(fā)的20世紀初的中國畫革新運動，使我們更真切地認識嶺南畫派對近代中國畫，甚至中國美術領域進行變革的巨大作用。揭示嶺南畫派精神革命性在近代中國美術變革中的意義。

嶺南畫派；精神；革命性；意義

20世紀初,由嶺南畫派發(fā)起的的一場聲勢浩大的中國畫革新運動,起起伏伏持續(xù)了一個多世紀仍經(jīng)久不息,在近代中國美術史中的具有極其重大的意義。

嶺南畫派的出現(xiàn)在辛亥革命前夕，這場中國近代史上轟轟烈烈的資產(chǎn)階級民主革命，一舉推翻了帝制，讓民主共和這一觀念深得民心。在打破了帝制政治的價值觀的同時，也沖擊了中國傳統(tǒng)以儒家文化為主的諸多價值觀的權威性，推動了民主共和價值觀在中國的確立，中國知識分子的思想信仰不斷迸發(fā)出新的火花，致使緊隨其后的新文化運動如火如荼。

在辛亥革命興起的歷史交匯點，嶺南畫派提出“折衷中西，融會古今”的觀點，發(fā)起了延續(xù)一個世紀波瀾壯闊的中國畫革新運動。他們主張走進生活，提取中西方繪畫的精粹，并又保持中國畫傳統(tǒng)筆墨傳承，打開了具有時代特色的繪畫新格局。他們這種前無古人，后有來者的藝術主張與探索實踐，為二十世紀初死氣沉沉的中國畫壇打開一條生路，并隨之成為中國近代美術變革的主流，其影響的深度、廣度和持久性都是空前的。成為了近代中國畫藝術領域變革的一道亮麗的風景。

早在1905年革命先行者孫中山在日本成立中國革命同盟會之后。1906年，28歲的高劍父東渡日本，考入了日本美術學院研習東洋畫學。他在陸續(xù)加入一些關于專研藝術的團體活動之后，又懷著滿腔熱誠投身革命加入同盟會。接著，高劍父又奉孫中山的命令回廣東任同盟會主盟人。他借畫家的特殊身份以開畫展、教畫掩護革命，領導與親自參與廣州黃花崗起義、暗殺鎮(zhèn)壓廣東革命黨人的清廷將軍鳳山、光復廣州等一系列民主革命活動。在革命激蕩的時代，每一個人都對革命有著不同的期望和使命感，但隨著革命局勢的動蕩與失控，它又使人們變得更為現(xiàn)實。倡導“功成身退”的孫中山和新生的資產(chǎn)階級顯然是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雖然帝制被推翻，但是“共和”卻未能真正建立起來，一場轟轟烈烈的革命最后演變成軍閥混戰(zhàn)。當孫中山重整旗鼓、東山再起，卻“出師未捷身先死”，在北上和談時逝世于北京。由此，作為孫中山資產(chǎn)革命追隨者的高劍父，對政治的期望趨于破滅，隨之，他便很快隱出政壇，其革命的抱負與擔當精神亦在中國畫的改革中延續(xù)。

關于高劍父自己的藝術志向，他在《我的現(xiàn)代繪畫觀》已經(jīng)做了充分的說明“兄弟追隨總理作政治革命之后，就感到我國藝術實有革新之必要，因此吹起號角，大聲疾呼，要藝術革命，欲創(chuàng)造一種中華民國的現(xiàn)代國畫”。故此，他提出“折衷中西，融會古今”藝術主張。他這種對傳統(tǒng)中國畫革新的行動與實踐，得到其辛亥革命的戰(zhàn)友陳樹人和五弟高奇峰的贊同，形成“二高一陳”為主導的嶺南畫派中國畫改革的聯(lián)合陣線。

“折衷中西，融會古今”作為嶺南畫派的藝術宣言，用今天的話來說，就是一方面繼承傳統(tǒng)，深刻地去了解傳統(tǒng)，另一方面借鑒西方的文化，藝術思想，最后再把各所長作一個有機的結(jié)合。這是嶺南派當時最惹人注意、最引起爭議的最鮮明的特征。公開宣言要借鑒西畫，折衷中西，在這以前是從未有過的，要勇敢地邁出這第一步，必須具有巨大的膽識和魄力，這也是嶺南畫派的精神核心所在。

高氏兄弟和陳樹人所倡導藝術革命，并不是為了嘩眾取寵、拉幫結(jié)派、搶占山頭，而是源于他們都是具有獻身精神的民主革命者，和富有進取精神的杰出藝術家。對于特定時代的特定文化變革的責任感和使命感，使他們痛下改革中國畫陳腐現(xiàn)象的決心。高劍父認為：“光華燦爛照史乘，世稱為東方美術的古國的國畫，仍墨守成法，故步自封，恐將來亦為西畫代替了，所以我們刻不容緩急起直追，謀補救之方。”“我國幾千年藝術已經(jīng)老大了，衰敗了，如我父母老弱了，龍鐘了，亟應補養(yǎng)或灌輸一些新血，至低限度也要打些荷爾蒙劑使其回復健康，返老還童，增加其新生命，這不是逆子正是孝子呢?！?。陳樹人在辛亥革命時期就曾感嘆：“回顧神州美術界現(xiàn)狀，不禁擲筆太息曰：誰意我有四千年美術史媲美希臘之中國，至今日而凋落至于斯極!”2高奇峰也深感“畫學不是一件死物，而是一件有生命能變化的東西，每一時代自有一時代之精神的特質(zhì)和經(jīng)驗”。嶺南畫派又主張“藝術是進化的、創(chuàng)作的，應一創(chuàng)再創(chuàng)，創(chuàng)之又創(chuàng)；一進再進，進之又進，以至于無窮。”,不但不跟隨時代走，還要“拉時代走”，必須“向世界藝術迎頭趕上！”。而繪畫的革新還需要新鮮的血液，鼓勵“青年們須從（事）這新時代的新中國的新藝術運動！”。鑒于當時傳統(tǒng)繪畫處于革新的分水嶺，高奇峰也談到自己的看法：“學畫不是徒博時譽的，也不是聊以自娛的，當要本天下有饑與溺若己之饑與溺的懷抱，具達己達人的觀念，而努力于繕性利群的繪事，闡明時代的新精神”。通過嶺南畫派在當時的發(fā)聲，表露出其想在“新國畫”的創(chuàng)新探索中，去實現(xiàn)革新的繪畫思想理念，反映了嶺南畫派倡導的新國畫與社會思潮之間的一致契合。

在借鑒外來藝術上，時間與距離能使我們采取一種冷靜的思考。經(jīng)過一個世紀的歷史淘洗與考量，嶺南畫派精神不斷發(fā)揚光大，至今仍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由此看來，嶺南畫派革新中國畫的主張具有極大的開放性與包容性，同時它并不是孤立、靜止的，隨著時代的發(fā)展不斷被賦予新的內(nèi)容?！皫X南畫派的主張具有一定的科學性,是反映和符合事物發(fā)展規(guī)律的,是經(jīng)得起時間的考驗的,因而嶺南畫派絕不是一個時過境遷的歷史概念,而是具有一定生命力的思想體系 ”3。

嶺南畫派精神的革命性，無疑是“嶺南畫派”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思想基礎，而創(chuàng)新精神則是“嶺南畫派”不斷發(fā)展的動力，也是“嶺南畫派”歷久不衰的奧秘?！岸咭魂悺痹噲D通過變革創(chuàng)新，讓中國畫藝術能夠向世界藝術迎頭趕上，將中國畫藝術推向世界藝壇的頂峰。主張“不可能的事，要做到可能；不可變之法，要做到可變。英雄是造時勢的。我們在藝術上，決不必步趨前塵，落人巢臼！”。在《關于新國畫問題的講話》中，高劍父對“新國畫”充滿自信和希望，特別提到“我們要領導世界藝壇”，而且“這民族文化，是負著人類生存的最高目標仁愛和平，而導引全世界于快樂的祗鄉(xiāng)……指示人類最互愛互助的合理精神，而到達美的極峰，也就是人類美的生活的極則。”

試想，在一百年前的中國畫壇，發(fā)出這振聾發(fā)瞆的吶喊需要何等的眼光和氣魄！可以說，嶺南畫派在二十世紀初發(fā)起與實踐的中國畫革新運動,是對近代中國美術領域的一個偉大的革命性貢獻。

注釋：

1．引自高劍父．《由古樂說到今樂》．

2．引自《新畫法》跋，載于《真相畫報》16期，1912．

3．引自關山月1986年5月在香港中文大學主辦的當代中國繪畫研討會上的發(fā)言《試論嶺南畫派和中國畫的創(chuàng)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