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鶴

摘 要：輪廓線，能表達的不僅僅是“對象的剪影”這個單純的層面。它的虛實、軟硬同樣可以像色彩、明暗等因素一樣表現(xiàn)空間感。在繪畫中，它時而以清晰獨立的個體出現(xiàn)在畫面中，時而貫穿于對象的形體結構、明暗、色彩里，它是人們對所察覺到的對象最直接的造型手段，也是造型的最初手段，它構成了油畫作品的骨架。

關鍵詞：輪廓線 虛實 明暗 結構 剪影

一、 創(chuàng)作中發(fā)現(xiàn)的問題——輪廓線

在繪畫中許多畫者往往把精力過多的集中于體積感的塑造、色彩是否漂亮、光影的表現(xiàn)力是否夠強、觀念等問題上，雖然有的畫者將輪廓線作為一種所謂的裝飾表現(xiàn)手段，然而實際上并沒有注意到這條細細的不起眼的輪廓線所能起到的不可或缺的作用，而且也沒有認識到“邊緣線是由形體的內(nèi)部結構決定的”這個問題。輪廓線，能表達的不僅僅是“對象的剪影”這個單純的層面。它的虛實、軟硬同樣可以像色彩、明暗等因素一樣表現(xiàn)空間感。我們也可以將輪廓線視為一個狹窄的“面”，它可以更加豐富對象的體感，更加形象的表現(xiàn)對象內(nèi)部結構的穿插。這些都是輪廓線非常重要的一些作用，正因一些畫者沒有意識到它的這些作用，或疏于對輪廓線的描繪，才造成了畫面內(nèi)容如同剪紙般孤立，與周圍環(huán)境失去聯(lián)系，畫面形象呆板沒有生氣，沒有空間感，畫面缺乏內(nèi)涵等諸多問題。因此，對輪廓線的描繪和表達在繪畫中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我們必須重視這個問題。要想更好地解決輪廓線這個問題，首先要了解輪廓線的概念，搞清楚輪廓線到底是什么。在繪畫中，輪廓線也可稱作“邊緣線”、“外部線條”，即所描繪對象的外輪廓，是一個對象與另一個對象之間、對象與背景之間的分界線，也可以稱作是對象的“外形”。它是構成任何一個形狀的邊界或外形線。在繪畫中，它時而以清晰獨立的個體出現(xiàn)在畫面中，時而貫穿于對象的形體結構、明暗、色彩里，它是人們對所察覺到的對象最直接的造型手段，也是造型的最初手段，它構成了油畫作品的骨架。 在我學習繪畫的初級階段，許多繪畫習作都顯得稚拙，畫面形象松散，這正是因為一直沒有注意到輪廓線所能起到的重要作用。

二、 輪廓線的存在形式和種類

總的來說，輪廓線可以分為清晰可見、直接可視的具象形式和時隱時現(xiàn)、模糊虛化融于周圍環(huán)境的隱匿形式。下面舉一些具體的例子來進行分析。

1.整體清晰型

輪廓線為整體清晰型的例子舉不勝舉。從15世紀的波提切利和丟勒，到19世紀的安格爾，他們的作品都可以說是整體清晰型的典范。在此具體以波提切利的代表作《春》為例，此作品為木板上坦培拉作品，畫面的中間是一位維納斯脖子和身體都顯得修長，面部沒有更多的歡樂情緒。反而左邊的美慧三女神刻畫得栩栩如生，她們在森林旁，沐浴著陽光相互牽著手舞蹈著。右邊的女神象征美麗，中間的女神象征貞潔，左邊的象征著歡樂。她們將給人間帶來春天，生命和歡樂。在畫面的右側(cè)，分別是花神、春神與風神，她們象征著春回大地，萬物復蘇。這幅作品使用中世紀裝飾風格的手法來表現(xiàn)這三位女神，注重用線條來塑造型體，強調(diào)優(yōu)雅的節(jié)奏和艷麗的色彩。波提切利運用清晰而流暢的線條來展現(xiàn)女神的形體美，所有的線條都一絲不茍，非常富有質(zhì)感和節(jié)奏感，如同線描一樣，每個對象的輪廓都清晰可見，這種“線”的輪廓充滿了整個畫面，使畫面看起來更有裝飾感，平面感以及神秘的形式感。這種輪廓線的表現(xiàn)形式即具象形式。

2.整體模糊型

整體模糊的輪廓線在印象派、新印象派的作品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坝∠笈伞币淮卧从谀蔚摹度粘觥び∠蟆芬蛔鳌＿@幅作品所描繪的是晨霧中的港灣的景象，整幅作品重在光色和氛圍感，筆觸凌亂而自由，豐富而大膽，這在之前是從未有過的。這幅作品在當時的藝術環(huán)境中可謂獨樹一幟，引起了軒然大波，更遭到了當時批評家們的嘲諷，帶有貶義地稱其為“印象主義者”。后來這個名稱一直延續(xù)了下去，正如以前的“巴洛克”、“洛可可”等名稱一樣，隨著時代的變遷而逐漸失去了原有的貶義。在印象主義發(fā)展到一定的階段后，隨著科學的進步，光學的發(fā)展，后印象主義興起。后印象主義主張使用傳統(tǒng)的古典構圖和大畫幅，在室內(nèi)完全依照光色色譜作畫，采用色點并置的筆觸，使顏色在人的視網(wǎng)膜上自行調(diào)和，與其說是作畫，倒更像是科學實驗，這一派也被稱為“點彩派”。點彩派的代表是修拉。修拉的代表作《大碗島星期天的下午》，描寫的是巴黎附近奧尼埃的大碗島上一個萬里無云的下午，游客們在陽光下在河邊的林間休息、散步，有的人斜臥在草地上，有的人在河邊釣魚。陽光穿過樹梢，照在草地上，各種顏色的衣服、陽傘和草地都顯示出一種偏綠的嫩黃色。色點彼此交集并置，連輪廓本身也都被圓形的色彩小點弄得模糊不清了，似乎所有事物都是模模糊糊影影綽綽的。在近處觀賞這幅作品，密密麻麻的色點會充滿觀者的眼睛，畫面中沒有一條清晰的輪廓線，完全是依靠色點遍及的區(qū)域來區(qū)分每個對象。這幅作品給人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仿佛一切景物都置身于一個虛幻而理想的世界中，這幅作品堪稱是輪廓線整體模糊型的典范，也是隱匿形式的代表。

3.部分清晰部分模糊型

這種風格的典型代表是倫勃朗，他的許多作品都是以一種非常深暗的棕色為背景，這種背景可以與畫面中主體的亮色塊形成鮮明的對比，使畫面更有表現(xiàn)力和視覺沖擊力，同時也使畫面更形象生動。在倫勃朗的作品中，非常注重對光線的表現(xiàn)。他根據(jù)自己的創(chuàng)作意圖和畫面構圖分割的需要，在不違背光線的自然規(guī)律的情況下，靈活巧妙的運用光線，并且通過光線極大的加強了畫面的戲劇化效果。比如他的作品《夜巡》和《自畫像》，都充分運用了這種表現(xiàn)手法。在畫面中，倫勃朗會根據(jù)構圖和情節(jié)的需要，在輪廓在線通過模糊的手法把對象虛化，將一些次要的對象渾然天成地藏在背景中，充滿空間感和神秘感。相反，對于主要的對象，輪廓線要描繪得更清晰具體，尤其是在主要對象的亮部，在深色的背景反襯下，作為主體的對象顯得更突出。這種清晰也并不是絕對化的清晰，它是相對于隱匿在背景中的次要對象而言的。這種清晰的輪廓也在根據(jù)對象的具體結構和空間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因此可以看出倫勃朗對對象的安排和形體的處理也是相當主觀的。倫勃朗的這種表現(xiàn)手法給我們總結出了許多在空間和主次處理上的經(jīng)驗，將亮部和近的、主要的、“硬的地方”處理的清晰果斷，暗部和遠的、次要的、“軟的地方”處理的模糊虛化，巧妙地控制對象之間的虛實主次，使畫面更富有空間感、層次感。這種類型的輪廓線既有具象的因素，同時又結合了隱匿的手法，有著它獨特的視覺魅力。

三、 輪廓線與畫面中各因素的關系及其作用

1.輪廓線與造型

當人類還處于原始社會的時候，就有了最初的造型意識。起初造型僅僅是為了記錄發(fā)生過的事情，正如法國的拉斯科洞窟巖畫，和西班牙的阿爾塔米拉洞窟巖畫，但隨著社會的發(fā)展，人類漸漸有了審美意識和審美需求，造型藝術便得以發(fā)展，隨之便出現(xiàn)了最初的陶器、石刻、壁畫等等藝術品，這些人類最初的藝術品大都只是用最直白、最簡練而又形象的手法表現(xiàn)對象的外部輪廓線條。所以，不論是從歷史發(fā)展的角度還是從繪畫步驟的角度講，輪廓線都是造型的最初手段。由于外輪廓是概括的、完整的，而且是舍棄一切繁瑣的細節(jié)的，所以外輪廓可以直接反映對象的基本特征和本質(zhì)。正如達芬奇所說：“任何物體的輪廓線都必須加以非常細心的考慮，觀察它們?nèi)绾吻廴缟?，觀察這些曲線，看它們究竟是彎成圓弧還是折成尖角?！庇纱丝梢?，輪廓線的形態(tài)足以影響畫面形象給人的感受。因此，不同形態(tài)的輪廓線也會鑄就不同的畫面風格。比如安格爾在其作品《泉》中對女人體輪廓的描繪，給人一種“寧靜”、“干練”、“典雅”的感受，而馬蒂斯在《舞蹈》中對人體輪廓的描繪則給人一種“動感”、“截然”、“狂躁”的感覺。因此，要根據(jù)不同的表達意圖和對對象的感受，來選擇不同形態(tài)的輪廓線進行表達，它是構成油畫作品的最初雛形。在我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就是首先使用線描的方式進行造型的，即用線條找到所有物體的輪廓線，交代清楚每個物體的位置、大小、前后空間、結構關系，之后才進行進一步的塑造。這種方式借鑒于安格爾的表現(xiàn)方法，使畫面看起來整潔，干凈，有秩序。在繪畫的后期，再對不同位置物體的輪廓線進行有區(qū)別的處理，比如對空間上靠后的物體的輪廓線進行虛化，把物體與物體之間的輪廓線和物體與背景之間的輪廓線柔和化，使它們形成關聯(lián)，使物體真正“放在”這個空間里。總的來說，輪廓線在繪畫的初期階段起到了造型的作用，而在繪畫的后期，則對物體質(zhì)感、題干和空間感的表現(xiàn)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2.輪廓線與構圖

我們可以把構圖簡單的理解為，在一組畫面中，我們把不同的繪畫構成元素有機的結合起來，使它能夠表達畫者的主觀情感或創(chuàng)作意圖，還要使畫面富有趣味性和節(jié)奏感。但是如何才能使畫面具有活力和動感？這就關系到畫面中主體物的輪廓線的強度和指向性了。在畫面中，有著種種的描繪對象，它們之間有主有次，雖然未必全部都用清晰的輪廓線來表達構圖的動勢，但是畫面中主要對象的輪廓線條應該是最能表達畫面動勢的主要線條，正是因為這些畫面中的主要線條，整個畫面才能有方向性和指向性，才能更富有運動感。當然，如果所有的線條動勢都朝著同一方向，也能使畫面失去沖突和對立，變的缺乏生氣。因此，畫面中的輪廓線要有主次秩序，主要的輪廓線來決定畫面整體的運動感，而次要的輪廓線要與主要的形成對立和對比，使其二者構成一組矛盾，它們的強弱不可過于均衡，次要的也不可喧賓奪主，否則都會影響畫面的整體效果。輪廓線還可以區(qū)分畫面中的各個色塊和色域，正如米納爾所說：“輪廓線使物體各就其位?！边€如馬奈的《吹短笛的少年》，畫面中少年的外輪廓將畫面分為了“圖”與“底”兩個層次，“圖”指的是吹短笛的少年，而“底”則是指淺灰色的背景，少年的外輪廓界定了主人公與背景的色域，還決定了對象與背景的正負形關系。由此可看出輪廓線在構圖中不僅起著對象和色域之間的界定作用，還起著畫面分割的作用，使畫面更有表現(xiàn)力。

3.輪廓線與光影

西方油畫與中國畫不同，這種西方藝術更注重于結構的準確和造型的真實，而光線更有助于增強這種西方藝術的表現(xiàn)力，如后印象主義畫家塞尚所說：“繪畫是一種光學?！币部梢哉f西方藝術離不開光。在色彩上，光線可以向人眼傳達顏色，只有光才能讓藝術家們用色彩來表現(xiàn)冷暖。沒有光線人眼是無法察覺到色彩的。在素描上，光線有助于對象結構和空間感的表達，在繪畫中還有助于表現(xiàn)出明暗、虛實的畫面效果。但是，光線影響著的并不僅僅是“冷暖”、“明暗”、“虛實”、“空間”等畫面因素，它還對作為畫面之骨架的輪廓線的虛實變化也有著不可忽視的影響。比如在散光或平光的條件下，對象的明暗交界線、暗部和投影三者融為一體，它們集中于對象最邊緣的轉(zhuǎn)折處，十分細微狹長，成一條線狀，甚至達到不易被人察覺的程度，而所有的細節(jié)都集中于亮部，這就意味著對于輪廓線的處理不能像其他的光線條件一樣虛實變化過大，而是要整體清晰可見，畫者要用最大精力集中于輪廓線的處理上，以求其質(zhì)感和量感的表現(xiàn)，這種光線下的輪廓線是內(nèi)容最多的，也是最難以表現(xiàn)的，常用這種光線的典型代表就是現(xiàn)代繪畫大師弗洛伊德，他用看似粗獷的筆觸描繪了無數(shù)平光下的人體，他的筆觸看似充滿野性，但在輪廓線的處理上卻十分微妙，富有質(zhì)感。而在側(cè)光和逆光的條件下，對象的受光面和背光面十分清楚，整體的亮、灰、暗層次清晰，這種條件下最易于表達對象的體感、厚重感和空間感。倫勃朗的作品就是很好的例子。在倫勃朗的作品中，在靠近光源的受光面的輪廓線十分清晰果斷，而位置較遠的背光面的輪廓線則用模糊柔軟的筆法來表現(xiàn)，幾乎快融入到深色的背景當中去了。這兩種光線下的輪廓線虛實變化較大，它們不斷虛實變換著的輪廓線不僅給人以視覺上的厚重感，還有助于畫面空間感的表現(xiàn)，而光線也使油畫作品對情感的表達更為深刻?？傊?，光線與輪廓線這兩者在創(chuàng)作中是相互影響不可分割的。

四、輪廓線的幾種常見表現(xiàn)形式

1.利用色塊相互疊壓

一幅繪畫作品是由千變?nèi)f化的色彩構成的，也可以說是由大大小小各不相同色塊構成的。然而每個色塊之間并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聯(lián)系，相互對比著的。它們之間存在著微妙的色彩關系，比如冷暖上的微差，明度上的對比，色相上的差異等等。在處理輪廓線的時候，就可以巧妙地利用這些色彩關系來進行。根據(jù)畫面的需要，和對象的內(nèi)部結構，我們既可以在一塊顏色旁邊并置它的鄰近色，通過微弱的色差來形成強度較弱的輪廓線；也可以用幾種不論是從色相、冷暖、明度上都反差強烈的色彩相互疊壓，從而形成強度較強的輪廓線。在筆法上，強度較弱的輪廓線可以使用“掃連”的方式達到一種邊緣模糊的效果，而在強度較強的地方，則可以果斷的并置色彩。這種通過微妙的色彩關系形成的輪廓線在畫面中顯得十分自然，和諧，渾然天成。在創(chuàng)作中，近處的物體與背景之間就可以采用這種處理手法，使空間位置上處于前面的物體更好的凸現(xiàn)出來。

2.用筆觸直接勾勒

這種形式的輪廓線更強調(diào)“線性”的因素。從古至今，這種形式的輪廓線也時常出現(xiàn)在大師們的畫面上。如從文藝復興時期達芬奇的《蒙娜麗莎》、波提切利的《春》、丟勒的《自畫像》，到19世紀新古典主義大師安格爾的《大宮女》，再到后印象主義巨匠梵·高的《加歇醫(yī)生的肖像》，又到野獸派創(chuàng)始人馬蒂斯的《羅馬尼亞人的上衣》等等，都大量的運用了這種“線性”的輪廓線。這種表現(xiàn)方式與中國線描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它更易于表達物體之間的疊壓與穿插關系，使對象封閉于“形”內(nèi)，更具“整體感”。在創(chuàng)作中，這種“線性”的手法可以使物體與背景分離出來，同時更好地表現(xiàn)出它的質(zhì)感。此類輪廓線還助于畫面形式感的表現(xiàn)，讓畫面更具氣韻和趣味性。

五、小結

在文化藝術迅猛發(fā)展的今日，繪畫的風格和手段更是百花齊放，層出不窮，對輪廓線處理的方式也是日漸豐富，各有千秋。不同的輪廓線體現(xiàn)藝術家們不同的審美情趣，也造就了千姿百態(tài)的藝術風格，但不論何種形態(tài)的輪廓線都是服務于畫面整體效果的，切不能孤立對待，否則就會喪失了它存在于畫面之中的意義。

經(jīng)過對創(chuàng)作中輪廓線問題的研究，我深刻地認識到了這默默無聞的輪廓線在繪畫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在歷史的長河中，無數(shù)的先驅(qū)者為我們總結出了經(jīng)驗，這條細小的輪廓線雖然處在人們視野的邊緣，以至于時常不被人注意，但它里面卻隱藏著巨大的奧秘。這條沉默的輪廓線可以像光影、結構、色彩、形體等其他畫面構成因素一樣，對畫面的空間感、形式感以及作品的風格起著決定性的作用。一條看似簡單的輪廓線，卻可以有著千變?nèi)f化的表現(xiàn)形式和方法，雖然它們的表現(xiàn)方式各有不同，但是正因如此才得以讓藝術充滿個性，充滿自由，這樣才能讓藝術品更準確地表達藝術家的創(chuàng)作意圖。所以，也可以說輪廓就像繪畫的骨架，它是畫面不可忽視的一部分。因此在日后的創(chuàng)作或教學活動中，一定要重視起這條輪廓線來，讓它更全面地發(fā)揮它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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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哈爾濱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