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詩瑤
你說,我們是你教過的最好的一批學生;我說,你是教過我們的最好的數(shù)學老師。
——題記
小明是我的數(shù)學老師,全名張艷明,他名字里的“艷”字曾經被我吐槽了好久,現(xiàn)在卻覺得是那般相稱——他的出現(xiàn),在我青春的書頁里寫下驚鴻一筆。那一筆讓時光驚艷、使年華在歲月的流淌中平添幾許溫柔。
小明向我們做自我介紹的時候,自信滿滿。我至今還記得他說:“我這個人教得不咋地,但還是能教出來幾個上清華、北大的學生的。我的教學準則就是記知識、記題目、記方法。你別問我什么學校畢業(yè)的,反正肯定不是清華、北大——清華、北大的畢業(yè)生還會來當老師?但我能教出來!你看那些競賽教練,有幾個是清華、北大畢業(yè)的?但他們就是能教出清華、北大的學生!”瞧瞧,這老師先抑后揚的功力恐怕連語文老師都自嘆弗如。于是我知道了小明是個有個性的人,并且自信到自戀的程度,我喜歡。
小明的要求高得要死,我們曾一度懷疑他是個有潔癖的人。他要求我們上課前必須將黑板擦得黑亮亮,擦不干凈的話,就會嘮叨當天的值日生是如何地不負責任,浪費了大家多少時間,然后會拿出孔夫子的話來驗證值日生是怎樣的“罪大惡極”,所以擦黑板成了我們最想躲開的值日勞動。但黑板上只要是干凈的,他就會迅速將邁上講臺、脫下外套、翻好課本幾個動作一氣呵成,然后開始鎮(zhèn)定自如地講課。
光把黑板擦干凈還不行,小明要求我們上課絕不許講一句廢話,要是被他抓到,就會用極其深奧的反語諷刺我們——不過他的話總是彎兒饒得太多,我等凡人根本無法理解其真實含義。
不光如此,小明的高標準嚴要求還體現(xiàn)在他手下的草稿紙上。他常常說:“看看我的草稿紙,比你們的答題卷都干凈。我一張草稿紙分成四份,寫上標號。你別老想著把一個題目馬虎過去,再回過頭來檢查,高考哪里來這么多時間?而且思路都被后面的大題搞得緊緊張張,哪里還顧得上回頭一道題一道題地去找?但你可以標上號,后來回過頭看一眼,干凈明了。”于是我知道了小明是個有輕度強迫癥的人。
小明有個超經典的動作,數(shù)學課代表可以把它學得很像:頭發(fā)要中分,左手要抱住右手手臂,眼鏡要架到鼻翼上,露出那雙小眼睛,透過眼鏡上方的空間來打量人,腿要微微彎曲。小明上起課來是很雷厲風行的,讓人不敢接近,怕被他的氣場震傷,但你要是平常去問他題目,就會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小明:戴著耳機,看著韓劇,學生一來立刻放下手頭的事情,為你專心解疑,而且那個耐心溫柔的勁頭,簡直和課堂上的他判若兩人。于是我又知道了小明是個略顯悶騷的人。
但小明走了。一開始說那兩節(jié)數(shù)學課會變成自習課,我高興得要命,但后來上數(shù)學課時,進來的是另一個不會把C說成xi的老師,不會說“眼睛小好,聚光,題目看得更清楚”,不會說只有高考最后兩個題目做著才有意思……
他不是小明。
我想小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