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雨桐
燭龍者,人面蛇身而赤。
玄鳥者,鴻前麐后之象。
龍飛鳳舞,原始混沌的天地間,別是一番風景。
氏族圖騰,這個由宗教、巫術發(fā)展而來的獨特產(chǎn)物,幾千年來,其魅力何曾因時間流轉而消逝。它不僅是簡單的圖像表達,更是將一種原始的、神秘的、淳樸的大美呈現(xiàn)在千萬為之拜倒之人面前,讓他們甘愿為它虔誠地伏地叩首,為它瘋狂,為它超脫,為它建立起久遠悠長、籠罩在氏族大地上的遠古圖騰活動,這其中閃耀著的人文光彩無疑是不可忽略的動人風景。
那么,從哪里開始呢?
從那遙遠得記不清歲月的時代開始吧。
在中國西、北、南部的諸多氏族中,蛇圖騰是最先發(fā)展起來的,《山海經(jīng)》中較為突出的神人、英雄,如女媧、伏羲、共工等均為“人首蛇身”之貌。自是,“蛇”成為了巫術禮儀的最早圖像標志。而后,“蛇”逐步演變?yōu)榧榜R毛、鬣尾、鹿腳、狗爪、魚鱗須”的“龍”。
“飛龍在天,或飲于淵”,這股新生的強大力量催使人們拜倒于自己臆造出的“神物”,人心拜服于圖騰的力量,表現(xiàn)在各式繁復莊嚴的原始宗教儀式之中。試想那群仍衣不蔽體的人們,揮舞著雙手,拍打出原始時代的節(jié)奏,跳躍于黃土之上,喊叫著人心最初的夢想與希望之音。更不必再提那后出現(xiàn)的鳥氏族和那戰(zhàn)國楚帛畫中,在“鳳”的神圣下虔誠祈禱著的生靈……
原始的審美意識和藝術創(chuàng)造即是這般狂熱的活動過程,作為圖騰,它所標記的是一種狂熱的巫術禮儀活動。章學誠說《易》時曾提出“人心營構之象”,原始氏族的人們將自己的審美意識形態(tài)凝練于真正現(xiàn)實的物化活動,即“巫術禮儀”本身?!扮娚街?,名曰燭陰,視為晝,暝為夜,吹為冬,呼為夏……”“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這巨大的龍蛇和鳳象神鳥也許就是我們原始祖先們最早的“人心營構之象”吧!
圖騰意識亦是一種信仰的獨特存在。大荒之中,始終有兩面光輝的大纛從舊石器漁獵階段連通著新石器時代的農(nóng)耕階段,從母系社會到父系家長制,直到夏商早期奴隸制門檻前,在中國大地上高高飄揚著。總有一種圖騰,能讓人心生敬畏而又滿懷希望,宛若滾滾東逝的長江,一去不回,卻一路淘盡了英雄……
由此,圖騰的風景不僅在于其久遠延續(xù)的符號圖像,更在于凝練、聚集在這種種圖像符號形式里的社會意識。古人的天真、忠誠的人性,狂醉的情感,虔誠、堅定而固執(zhí)的心理與觀念,使表面單薄的圖像形式被灌輸了人的感性血液,指揮著人性去遵循自然、上天,抑或內(nèi)心的指導,追尋自己所要追尋之物。
“夫易開物成務……象天法地,是興神物,以前民用。其教蓋出于政教典章之先矣……”《文史通義》中所言,學易如學周禮也,又是圖騰與禮樂所相通之處。
當今每個國家每個民族都有自己的象征與風景。然而,一個真正有文化底蘊的民族,總會在每個人的內(nèi)心深處找到一個圖騰,那是他們精神的寄托,是他們智慧的象征。
不要以為那只是僵硬陳舊的輪廓,不要小看那似乎過分冷靜的陰陽八卦,那是火一般熾熱虔誠的心靈碰撞出的火花,是人們永不停息的歌唱、期望與信仰。那是圖騰之中的最有價值的風景。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龍飛鳳舞,遠古圖騰之中方見最美風景。
(指導老師:周永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