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梅

（1.山東青年政治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山東 濟南250100；2.韓國東國大學(xué)，韓國首爾 100-715）

韓國作家朱耀燮作品中的“上?！毙蜗?br/>

王 梅1，2

（1.山東青年政治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山東 濟南250100；2.韓國東國大學(xué)，韓國首爾 100-715）

朱耀燮是韓國三十年代的代表性作家，創(chuàng)作了以上海為背景的大量作品。他所塑造的上海形象是不干凈、不衛(wèi)生的，是淪落為半殖民地的、具有否定性的城市，是下層人民受壓迫的空間。但同時，也體現(xiàn)出來人民的覺醒和反抗的精神。

朱耀燮作品；上海形象

Abstract:Zhu Yaoxie,known as a representative writer of South Korea in the 1930s,created a large number of works in the background of Shanghai.The image of Shanghai he shaped was not clean and sanitary,but a Semi-colony and negative city where the under class was oppressed.Meanwhile,however,it also demonstrated the awakening of people and the spirit of resistance.

Key words:Zhuyaoxie works；Image of ShanghaiAbstract

一、引言

1919年三一運動前后，上海作為韓國反日獨立運動的根據(jù)地，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韓國的很多文人也來到上海，體驗了上海生活，創(chuàng)作了以上海為背景、以中國人為首的各個種族以及他們的生活為主要內(nèi)容的作品，并在韓國發(fā)表。但是，因為語言的障礙，他們的觀察并不深入，僅僅停留在對上海下層人民和滯留在上海的朝鮮人的生活描寫上。

作家朱耀燮1902年出生于平壤，1920年來到中國，進入蘇州安晟中學(xué)讀書，1921年就讀于上海滬江大學(xué)附屬中學(xué)，1927年于滬江大學(xué)教育系畢業(yè)。在這期間，他創(chuàng)作了以上海為背景的作品。在他的代表作 《（人力車夫）》（1925.4）《（殺人）》（1925.6）中，表現(xiàn)了對中國下層人民和朝鮮娼女的憐憫。同時，塑造的上海形象是不干凈、不衛(wèi)生的，是淪落為半殖民地的、具有否定性的城市。

本論文將以這兩篇文章為中心，通過對上海和作品中人物的描寫，考察朱耀燮筆下的“上?！毙蜗?。

二、作品投射的上海印象

故事從主人公阿靖一早從“豬圈”一樣的住處醒來，叫醒一起居住的外號是“豬”的胖子走上上海街頭展開。從這兩個詞中，我們可以捕捉到“上?！钡男蜗笫恰芭K的、不衛(wèi)生的、不干凈的”。同時，在文章開頭對上海街頭詳細的、細致的描寫中，也體現(xiàn)了這種印象，比如，“裝滿上海二百萬市民排泄物的黝黑的推車發(fā)出沓亂的聲音，在鋪著碎石的路上晃來晃去”，“早餐餅上已經(jīng)有蒼蠅嗡嗡得飛來飛去，吸食著香噴噴的味道”。

作品一開始就暗示了阿靖這一天的命運，卻用了先揚后抑的手法。剛開始，阿靖認為“因為昨晚做的夢不好，今天會缺少運氣”。但是，卻掙到了平時四倍的錢，并且在拉了美兵掙了更多的錢之后，他對自己的好運氣非常高興。在中午時分，情況急轉(zhuǎn)直下。他在賓館門口等待客人時，把吃的餅全部吐了出來，渾身無力，去醫(yī)院后遇到傳基督教的紳士，被告知天堂里也不會有黃包車夫。遭受挫折的他回到家，撲倒在床上回憶著自己八年的辛酸生活，離開了人世。這一過程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高興自己運氣好的一天，沒想到卻成了忌日”。

文中的“上海”對車夫阿靖來說，是受多重壓迫的空間。具體來看：

1）貧窮帶來的不幸

因為貧窮，阿靖做過鄉(xiāng)下別人家的下人，來到上海進入工廠，卻被攆出來，最后沒有辦法做了黃包車夫。拉黃包車是重勞動，“根據(jù)上次公報局的調(diào)查，拉黃包車九年就會死亡”，“因為每天過度的奔跑”。阿靖沒有別的生活的道路，只能選擇拉黃包車。

2）各色種族的壓迫

阿靖所拉的客人中，“西洋女人”和“美軍”是主要的外國人。在阿靖死前，回憶自己八年的辛酸生活的部分，有這樣的描寫，“在賓館門口，拉某個西方紳士時，因為給的錢太少，再要兩分卻被拳打腳踢”，“拉了三個朝鮮人，因為車費爭論，被他們當場打得頭破血流”，“被印度的警察用棍子打”。就像上海作為國際性的大都市，阿靖所遭受的不幸也與各種膚色的人相關(guān)聯(lián)。不僅僅是西方人，包括亞洲人在內(nèi)的各個種族都對處于最下層的勞動者進行壓迫，明顯地揭露了上海的殖民性。

同時，作品并沒有局限在單純地揭露種族的優(yōu)劣和上海的殖民性，在作品的最后一個場景中，也展示了同一民族的殘酷的階級壓迫。

3）同一民族的階級壓迫

在最后一個場景中，英國警察對著公報局關(guān)于車夫壽命的調(diào)查，聳動著肩膀，帶著蔑視和嘲弄的語氣，用英語說 “到了該死的時候就死了，不是說拉黃包車九年就會死嗎？早了一年而已。哼哼，八年或十年，不都在范圍之內(nèi)嗎？”但是，作為翻譯，卻沒有把英國警察的話轉(zhuǎn)告給阿靖的同行 “胖子豬”，“胖子豬”沒有辦法知道阿靖死亡的原因，繼續(xù)做著黃包車夫的工作。在這里，翻譯雖然和阿靖、“胖子豬”是同一個民族，但是實質(zhì)上卻分裂了，不屬于同一個階級。對“胖子豬”沒有任何的告知或暗示，翻譯可以說是對帝國主義的忠實的“翻譯者”，也暗示著是對本民族的狡猾的“背叛者”。

作者也表現(xiàn)了對“胖子豬”的憐憫，“五六年后，他也會像阿靖一樣，過度奔跑而死亡。他聽不懂，真是萬幸！”。就像開頭中對阿靖和“胖子豬”的生活空間“豬圈”的象征和暗示意義一樣，被帝國主義奪走權(quán)利的處于半殖民地狀態(tài)的中國最下層車夫，被剝奪了語言的權(quán)利，和動物沒有區(qū)別，處于悲慘的位置。

4）精神上的壓迫

“如果那個紳士還在的話，我想問問他天堂里有沒有黃包車夫，如果有的話，快點死也好，就可以盡快進入天堂了?！?/p>

……（省略）

“天堂里也有車夫嗎？”

“車夫？哼，如果天堂也有車夫的話，天堂還有什么好的？！沒有?！?/p>

阿靖沮喪了，天堂里沒有車夫！那么，受苦的還是只有我們。

在現(xiàn)實生活中受苦的車夫，連精神上的安慰都得不到。在人世和天堂，都沒有幸福的路可走。他們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

朱耀燮的《人力車夫》，披露了下層民眾的殘酷現(xiàn)實，把上層人的懶惰、對下層人民的冷漠和壓迫、宗教的偽善作為諷刺的對象，表現(xiàn)了受各色宗族的壓迫、被排擠在語言之外的車夫的生活狀態(tài)。

在發(fā)表《人力車夫》的兩個月之后，朱耀燮于1925年6月在《開辟》上發(fā)表了短篇小說《殺人》，是具有早期無產(chǎn)階級文學(xué)特征的新傾向派小說，殺人、放火、復(fù)仇是新傾向派小說的基本主題。《殺人》可以說是代表作之一。

小說的梗概是這樣的：

女主人公十三歲時，因為饑荒被父母賣給了道路施工長“洋鬼子”，遭受蹂躪之后，又以七塊的價錢賣到了上海的紅燈區(qū)。在三年的時間里，心靈和肉體都遭到了極大的迫害，染上了梅毒，自暴自棄。但是，她暗戀上了一位經(jīng)常從窗前經(jīng)過的干凈的有知識的青年，從而對自己“骯臟”的處境有了覺醒，陷入絕望之中。她開始思考“誰是造成這一切的罪人”，在殺了榨取自己三年的鴇母之后，離開了生活的骯臟的地方，奔上了街頭。

如果說《人力車夫》中對上海的印象是不干凈的、不潔的，那么在《殺人》中，在“從霞飛路到英界、法界，從四門到北停車場，到處都是野妓的橫行地”的描寫中，上海的印象是以法租界和英租界為中心的、紅燈區(qū)盛行的性墮落的空間。在這篇小說中，也內(nèi)在地表現(xiàn)了種族的優(yōu)劣，最早買走和蹂躪女主人公的是西方人“洋鬼子”，到了上海，在英界和法界要看著巡警的臉色拉客。

引起女主人公變化的中心是“愛”，愛是“蘊藏在人類心中的不滅的火種”，“愛使人變得純凈”，“愛使人覺醒”，從這些語言的差異中，我們可以看出女主人公的覺醒過程。

鴇母大吃一驚，“呀，你今天瘋了嗎？這是在做什么？快點起床洗漱吃飯?？禳c梳梳頭發(fā)，瘋子！”，她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即使回答又能說什么呢?。ā稓⑷恕?，第 35 頁）

因為對那個男青年的戀慕，對自己的處境感到悲觀的女主人公，對鴇母的督促、辱罵，僅僅用沉默來回應(yīng)。在這里，她的沉默并不只是服從的姿勢，而是展示了被剝奪了語言權(quán)利的和動物無差別的墮落狀態(tài)。

好一會都分不清什么是什么，慢慢地頭腦開始清醒，好像隱隱約約醒悟到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到底誰的罪？”

她最終醒悟了。

“就是那樣！”她喊出來，“就是那樣！”

壓榨剝削了她三年的胖墩墩的鴇母的身影浮上眼前。

“啊，那個像豬一樣的人，喝了我的血才長的肉……,奧，我的血，我的血！”她顫抖著說。（《殺人》，第38頁）

她迎來了覺悟的瞬間，“就是那樣！”反復(fù)呼喊了兩次，她成為話語的主人，重新獲得了作為人的地位，有了精神上的覺醒。更重要的是，這一刻對鴇母的“豬”的稱呼，相對于之前對自己的“骯臟的女人”的稱呼，對她和鴇母地位進行了顛覆，從而有了反抗的可能性。

在最后的場面中，“就像云雀在蔚藍的天空中歌唱起舞”，女主人公奔跑著。這與之前透過窗戶的縫隙偷看暗戀的青年的狀態(tài)進行對比，她通過反抗，獲得了自由。

三、結(jié)語

本文通過對作品《人力車夫》《殺人》的分析，考察了朱耀燮對上海的印象。對車夫阿靖來說是遭受多重壓迫的空間，而對朝鮮賣春女來說則是覺醒和反抗的空間。在其他作家的作品中，也有對上海的描寫，留待以后繼續(xù)研究。

[1]張春植.由身份認同的不同而引起的文學(xué)表現(xiàn)之不同[M].朝鮮-韓國文學(xué)與東亞.延邊大學(xué)出版社，2009.6.

[2]于聰聰.日帝時期韓國小說中的中國人形象研究[M].山東大學(xué)碩士論文，2010.5.

[3]金光玉.朱耀燮小說中的庶民研究[M].延邊大學(xué)碩士論文，2013.5.

[4]田斌斌.朱耀燮的中國題材作品研究[M].吉林大學(xué)碩士論文，2010.5.

編輯：董剛

The Image of Shanghai in the Works by Zhu Yaoxie Of South Korea——Focusing on Rickshaw Puller and Homicide

WANG Mei1,2
（1.Shandong Youth university of Political Science，Jinan Shandong 250100；2.Donyyuk University of Korea,Seoul South kereany 100-715）

J0－05

A

2095-7327（2017）-07-0139-03

王梅（1980-），女，山東菏澤人，山東青年政治學(xué)院外國語學(xué)院講師，韓國東國大學(xué)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韓語教育及韓國文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