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柳宗元在辨?zhèn)螌W(xué)史上的成就及影響
2017-03-11 13:42宋麗婷
洛陽理工學(xué)院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 2017年1期
宋 麗 婷
(河南大學(xué)文學(xué)院，河南開封475001)
論柳宗元在辨?zhèn)螌W(xué)史上的成就及影響
宋 麗 婷
(河南大學(xué)文學(xué)院，河南開封475001)
我國辨?zhèn)螝v史源遠(yuǎn)流長，最早可追溯到先秦時期。及至中唐，柳宗元在前人辨?zhèn)纬晒幕A(chǔ)上，運用多種方法考辨群書，開諸子著作辨?zhèn)沃群印Ｆ涑晒苿恿斯偶鎮(zhèn)螌W(xué)的發(fā)展，在辨?zhèn)螌W(xué)史上有著突出的貢獻(xiàn)，對后世辨?zhèn)螌W(xué)影響深遠(yuǎn)。
柳宗元；辨?zhèn)?；成就；影?/p>
司馬朝軍認(rèn)為：“辨?zhèn)螌W(xué)是研究辨?zhèn)螝v史以及辨?zhèn)畏椒ǖ囊婚T學(xué)科。辨?zhèn)斡袕V、狹二義：從廣義上說，包括辨?zhèn)螘?、辨?zhèn)纹⒈鎮(zhèn)问隆⒈鎮(zhèn)问?、辨?zhèn)握f、辨?zhèn)伪镜?。從狹義上說，是指辨?zhèn)螘?、辨?zhèn)纹！盵1]265我國辨?zhèn)螌W(xué)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先秦時期。這一時期，經(jīng)籍文獻(xiàn)和諸子文獻(xiàn)均顯現(xiàn)出了作偽與辨?zhèn)蔚膯栴}。子貢在《論語》中說過：“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盵2]192他質(zhì)疑紂的“不善”是因為后人歸結(jié)而成，紂并沒有那么不善。孟子也曾說：“盡信《書》，則不如無《書》。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人無敵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流杵也？”[2]372-373孟子對《尚書·武成》中的記載有所懷疑，只相信其中“二三策”。漢代劉向、劉歆父子校理群書時，也很注重辨?zhèn)?，繼劉氏父子之后，班固、馬融、鄭玄、趙岐、林孝存等對偽事、偽說、偽書進(jìn)行了考辨。兩晉以來，至于隋代，佛門高僧如東晉道安和梁代僧祐辨識偽經(jīng)，使古籍辨?zhèn)喂ぷ鞒霈F(xiàn)了新的局面。到唐代，辨?zhèn)胃呑杂X，前有劉知幾、春秋學(xué)派，后有柳宗元。特別是柳宗元，在前人辨?zhèn)纬晒幕A(chǔ)上，運用多種方法考辨群書，成就突出。其成果推動了古籍辨?zhèn)螌W(xué)的發(fā)展，在辨?zhèn)螌W(xué)史上有著突出的貢獻(xiàn)。
一、辨?zhèn)螌W(xué)史上的柳宗元
柳宗元不僅是唐代文學(xué)家和思想家，同時也是一位有影響力的辨?zhèn)螌W(xué)家。柳宗元生于官宦之家，早年曾隨父宦游，親睹時弊，批判精神的種子在他的潛意識里萌發(fā)。貞元八年(公元792年)，柳宗元被選為鄉(xiāng)貢，得以參加進(jìn)士科考試。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柳宗元參加博學(xué)宏詞科考試，授集賢殿書院正字，負(fù)責(zé)編輯出版經(jīng)籍和搜集散佚的圖書。柳宗元廣覽群書，發(fā)現(xiàn)書籍中抵牾不通之處頗多，便對書籍考辨以求其真。被貶永州后，柳宗元把精力轉(zhuǎn)向了詩文創(chuàng)作和學(xué)術(shù)研究，他的一系列辨?zhèn)喂ぷ骷词窃谟乐萃瓿傻摹８鶕?jù)史料記載，柳宗元被貶永州后沒有放棄對書籍的喜愛，心系千里之外長安家中的藏書。柳宗元在《與呂恭論墓中石書書》中這樣寫道:“仆早好觀古書,家所蓄晉、魏時尺牘甚具；又二十年來,遍觀長安貴人好事者所蓄,殆無遺焉。以是善知書,雖未嘗見名氏,亦望而識其時也?！盵3]826政治上的受挫使柳宗元埋首故紙堆中，專心從事學(xué)術(shù)研究，加之深厚的學(xué)術(shù)修養(yǎng)，柳宗元的辨?zhèn)喂ぷ鬟M(jìn)展順利。
柳宗元辨?zhèn)螌W(xué)風(fēng)的形成還受到劉知幾和春秋學(xué)派的影響。劉知幾從強調(diào)史料真實的角度出發(fā)，對包括儒家經(jīng)典在內(nèi)的所有史籍進(jìn)行了系統(tǒng)的批判，辨?zhèn)畏椒ǘ鄻樱_有唐一代疑古辨?zhèn)沃L(fēng)。時至中唐，獨立思考、質(zhì)疑辨?zhèn)蔚娘L(fēng)氣逐步展開，陸淳綜合啖助、趙匡之說，撰《春秋集傳纂例》《春秋微旨》《春秋集傳辨疑》等，對《左傳》的作者和內(nèi)容提出質(zhì)疑，因他們以治春秋為主，被后人稱為春秋學(xué)派。柳宗元繼承了春秋學(xué)派的懷疑精神。
柳宗元的辨?zhèn)纬删屯怀霰憩F(xiàn)在對諸子論著的考辨上，主要有《辨列子》《辨文子》《辨鬼谷子》《辨晏子春秋》《辨亢倉子》《辨鹖冠子》《論語辨》等。對于柳宗元的辨?zhèn)握撝瑢W(xué)界有不同的看法。馮建國、周亭松稱：“單從數(shù)量上看,中唐以前，尚無人有過如此眾多的辨?zhèn)握撝?。因此，柳宗元的這些辨?zhèn)挝恼?，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視為辨?zhèn)螌W(xué)的興起之作?！盵4]司馬朝軍則認(rèn)為：“平心而論，柳宗元以發(fā)明辨?zhèn)畏椒橹?，其辨?zhèn)沃鬟€比較單薄，證據(jù)還不夠充分。”[1]269由此可見，對柳宗元辨?zhèn)挝恼碌膬r值，學(xué)者有褒亦有貶。
二、柳宗元在辨?zhèn)螌W(xué)史上的成就
我國古代的辨?zhèn)畏椒w系是一個不斷發(fā)展完善的過程，早期的辨?zhèn)畏椒w系較簡單，如《漢書·藝文志》中涉及的辨?zhèn)畏椒ㄓ姓Z言風(fēng)格之辨?zhèn)?《伊尹說》二十七篇)、時代與史實相悖之辨?zhèn)?道家《文子》九篇)。至唐代，出現(xiàn)了多種辨?zhèn)畏椒ú⒂玫默F(xiàn)象，柳宗元即運用多種辨?zhèn)畏椒ㄟM(jìn)行辨?zhèn)?。以下將從柳宗元的辨?zhèn)畏椒ā螘鴥r值的認(rèn)識兩個方面來說明其在辨?zhèn)螌W(xué)史上的成就。
(一)辨?zhèn)畏椒?/p>
柳宗元承繼劉知幾，整理出了一套自己的辨?zhèn)畏椒w系，柳宗元把辨?zhèn)萎?dāng)作學(xué)問去研究。下面從柳宗元的辨?zhèn)巫髌分蟹治銎渌\用的辨?zhèn)畏椒ā?/p>
(1)根據(jù)書中人物與作者所處的時代不同辨?zhèn)?《辨列子》是典型代表。柳宗元從作者所處的時代辨析了《列子》并非出自列子之手?！侗媪凶印分姓f：“劉向古稱博極群書，然其錄《列子》，獨曰鄭穆公時人。穆公在孔子前幾百歲,《列子》書言鄭國,皆云子產(chǎn)、鄧析,不知向何以言之如此？”[3]107柳宗元認(rèn)為，據(jù)劉向記載列子是鄭穆公時的人物，《列子》書中說鄭國的時候卻有子產(chǎn)、鄧析。而《列子》書中所言的子產(chǎn)和鄧析跟列子并非一個時代，易言之，書中所說的人物要晚于作者所在的年代，書中人物與作者時代相悖。
柳宗元又說：“《史記》：‘鄭繻公二十五年，楚悼王四年，圍鄭，鄭殺其相駟子陽。子陽正與列子同時。是歲，周安王四年……魯穆公十年。不知向言魯穆公時遂誤為鄭耶？不然，何乖錯至如是？’”[3]107柳宗元認(rèn)為劉向可能是錯把魯穆公誤當(dāng)作鄭穆公。鑒于以上兩點，柳宗元認(rèn)為《列子》一書并非出自列子之手。
(2)根據(jù)文義辨?zhèn)?以《辨文子》為代表?！侗嫖淖印分姓f：“《文子》書十二篇，其傳曰老子弟子。其辭時有若可取，其指意皆本老子。然考其書，蓋駁書也。其渾而類者少，竊取他書以合之者多。凡孟、管輩數(shù)家,皆見剽竊,峣然而出其類。其意緒文辭,叉牙相抵而不合。不知人之增益之歟？或者眾為聚斂以成其書歟？”[3]109柳宗元考察《文子》一書的思想，發(fā)現(xiàn)其思想駁雜，有竊取他書的痕跡，而且文辭不通，可能是另有他人增加。但是，柳宗元又說：“今刊去謬惡亂雜者，取其似是者，又頗為發(fā)其意，藏于家。”[3]109柳宗元認(rèn)為，此書雖然為偽書，但也并不是全偽，它是剽掇群書而作偽，如果去掉訛謬繁雜之辭，也有可取之處，這是柳宗元在辨?zhèn)畏椒ㄉ系莫毺刎暙I(xiàn)。
(3)根據(jù)前人的著錄辨?zhèn)?以《辨鬼谷子》為例?！侗婀砉茸印分姓摰溃骸皾h時劉向、班固錄書，無《鬼谷子》?！豆砉茸印泛蟪觯U盭峭薄，恐其妄言亂世，難信，學(xué)者宜其不道?！盵3]112以前人們皆認(rèn)為《鬼谷子》一書是由鬼谷子編著，但柳宗元卻認(rèn)為并非如此。他說劉向、班固的書中并沒有《鬼谷子》的記載，此書是后來出現(xiàn)的。而且書的內(nèi)容更是“怪謬異甚，不可考?！保Z言“其言益奇”，所以他對《鬼谷子》進(jìn)行考辨，認(rèn)為“《鬼谷子》要為無取”[3]112。柳宗元根據(jù)前人的著錄，從源頭出發(fā)進(jìn)行考究，認(rèn)為該書是偽書。
(4)根據(jù)書中表達(dá)的思想與作者的思想觀點相矛盾辨?zhèn)?《辨晏子春秋》是代表例證。柳宗元論證《晏子春秋》并非晏子所作，而是墨子之徒所作。柳宗元認(rèn)為書中所表達(dá)的思想與晏子本身的思想有矛盾，如：“墨好儉，晏子以儉名于世，故墨子之徒尊著其事，以增高為己術(shù)者。且其旨多尚同、兼愛、非樂、節(jié)用、非厚葬久喪者，是皆出《墨子》。又非孔子，好言鬼事，非儒、明鬼，又出《墨子》?！盵3]114墨家主張“兼愛、尚同、非樂、節(jié)用、節(jié)葬”，但這些并非晏子的主張。所以柳宗元斷定“后之錄諸子書者，宜列之墨家。非晏子為墨也，為是書者，墨之道也”[3]114。而此書從觀點上與墨子的“好儉”相同，因此，柳宗元認(rèn)為該書應(yīng)為墨子的傳人所作，是想托晏子之名來抬高自己學(xué)派的地位。
(5)根據(jù)史實辨?zhèn)?《辨亢倉子》中驗證了這一方法。柳宗元認(rèn)為《亢倉子》是偽書，因為《亢倉子》在《莊子》一書中名為《庚桑楚》，且庚桑楚是一個寓言人物，在《漢書·藝文志》中沒有記載。柳宗元論道：“太史公為《莊周列傳》，稱其為書，《畏累》《亢桑子》，皆空言無事實?！盵3]115從這句話可以知道，“亢桑子”這個人是虛無的，不存在的。柳宗元還認(rèn)為：“今世有《亢桑子》書，其首篇出《莊子》，而益以庸言。蓋周所云者尚不能有事實，又況取其語而益之者，其為空言尤也。”[3]115且劉向、班固的書中都沒有記錄亢倉子這個人。但當(dāng)時的學(xué)者卻“始為之傳注，以教于世，不亦惑乎！”[3]115這明顯讓人感到疑惑，所以，柳宗元認(rèn)為《亢倉子》是偽書。
(6)根據(jù)語言文辭辨?zhèn)?以《辨鹖冠子》為代表。柳宗元到長沙，得到《鹖冠子》書，“讀之，盡鄙淺言也，唯誼所引用為美，余無可者……太史公《伯夷列傳》稱賈子曰‘貪夫殉財 ,烈士殉名 ,夸者死權(quán)?！环Q《鹖冠子》”[3]116；又司馬遷身為史官 ,“博極群書，假令當(dāng)時有其書，遷豈不見耶？假令真有《鹖冠子》書，亦必不取《鵩賦》以充入之者”[3]116。所以，柳宗元根據(jù)語言文辭得出“好事者偽為其書，反用《鵩賦》以文飾之，非誼有所取之，決也”[3]116。
(7)根據(jù)稱謂的變化辨?zhèn)?《論語辨》兩篇是例證。文中說道：“孔子弟子,曾參最少,少孔子四十六歲。曾子老而死。是書記曾子之死,則去孔子也遠(yuǎn)矣。曾子之死,孔子弟子略無存者矣。吾意曾子弟子之為之也。何哉？且是書載弟子必以字,獨曾子、有子不然。由是言之,弟子之號之也。然則有子何以稱子？曰: ‘孔子之歿也,諸弟子以有子為似夫子,立而師之。其后不能對諸子之問,乃叱避而退,則固嘗有師之號矣。今所記獨曾子最后死,余是以知之。蓋樂正子春、子思之徒與為之爾。’或曰:‘孔子弟子嘗雜記其言,然而卒成其書者,曾氏之徒也?！盵3]110-111對于《論語》的作者，學(xué)界向來頗有爭議，對此，柳宗元提出了獨到的見解。柳宗元從稱謂的變化出發(fā)，認(rèn)為《論語》的作者并非孔子弟子，理由是《論語》中對孔子弟子都只稱字，僅有子、曾子尊稱子。有子長得像孔子，孔子去世后，孔子弟子們想立他為師，但又因為他不能回答弟子們的疑問，所以諸弟子便不再立他為師。且曾子在孔門中年齡最小，比孔子小四十六歲，書中記載了曾子的死，曾子去世的時候，孔子的弟子已經(jīng)所剩無幾。故柳宗元認(rèn)為可能是孔子的弟子記錄了一些孔子的言行，但真正《論語》的作者是曾子的弟子，而不是孔子的弟子。
(二)對偽書價值的認(rèn)識
偽書雖然對學(xué)術(shù)有一定的危害，但偽書也有一定的價值，“偽書非辨別不可, 那是當(dāng)然的。但辨別以后, 并不一定要把偽書燒完。固然也有些偽書可以燒的”[5]188。柳宗元在辨?zhèn)蔚耐瑫r，也認(rèn)識到了偽書的價值，認(rèn)為偽書仍有可取之處。比如柳宗元在《辨列子》中說“好文者可廢耶”[3]108、“觀其辭, 亦足通知古之多異術(shù)也, 讀焉者慎取之而已矣”[3]108。再比如，在《辨文子》中說“觀其往往有可立者, 又頗惜之”、“今刊去謬惡亂雜者, 取其似是者, 又頗為發(fā)其意, 藏于家”[3]109。柳宗元對偽書的態(tài)度使后人對偽書的價值有一個重新的思考，真書中可能有偽史料，而偽書中又可能蘊藏真史料，不得不承認(rèn)偽書也有一定的學(xué)術(shù)思想價值和史料價值。
顧頡剛曾說：“有人說：‘古書中的真材料,我們自然應(yīng)當(dāng)取出應(yīng)用；至于偽材料,既已知道它偽了,又何必枉費氣力去研究！’這個見解也是錯的。許多偽材料，置之于所偽的時代固不合,但置之于偽作的時代則仍是絕好的史料,我們得了這些史料,便可了解那個時代的思想和學(xué)術(shù)。例如《易傳》，放在孔子時代自然錯誤，我們自然稱它為偽材料；但放在漢初就可以見出那時代人對于《周易》的見解及其對于古史的觀念了……所以偽史的出現(xiàn)，即是真史的反應(yīng)?！盵6]7-8顧頡剛認(rèn)為偽書也具有一定的思想價值，可以反映出作偽者本人以及當(dāng)時社會的思想和學(xué)術(shù)。
古書并非憑空虛構(gòu)，當(dāng)被征引文獻(xiàn)亡佚之后，仍能從偽書中找到時代的影子。偽造者不會全憑想象去臆造一本書，造偽書時肯定有所依據(jù)的原始史料，造偽者可能依托于某人名下。如果考證出造偽的人及所處的時代，就可以將其作為研究偽作時代的史料，那就不能說偽書沒有價值了。例如，《孔子家語》一書，現(xiàn)在大多數(shù)學(xué)者傾向為王肅偽造，但是，在對鄭玄有關(guān)讖緯的怪誕說法這一點上，王肅提出的一些見解卻有可取之處。那么，該書就可以用作研究王肅所處時代思想的史料。
所以，對于偽書的價值要區(qū)別對待，不能一概而論，要使偽書中有價值的史料得以充分利用。就像王嘉川所說：“坦白地說，承認(rèn)偽書的價值，乃是偽書產(chǎn)生之后的一種無可奈何的心態(tài)，和基于這種無可奈何的心態(tài)之上的一種無可奈何的客觀選擇。”[7]
三、柳宗元辨?zhèn)纬删蛯笫赖挠绊?/h2>
柳宗元把辨?zhèn)萎?dāng)作一門學(xué)問來研究，其辨?zhèn)纬删蛯笫烙绊懮钸h(yuǎn)，主要體現(xiàn)在辨?zhèn)嗡枷牒捅鎮(zhèn)畏椒▋煞矫妗?/p>
“魏晉南北朝時期作偽甚于辨?zhèn)?。至隋及初唐，則信偽甚于辨?zhèn)巍盵8]175。雖然劉知幾在初唐時期首倡辨?zhèn)?，但直到中唐時期，在陸淳、啖助、趙匡、柳宗元、韓愈等學(xué)者的大力推動下，疑經(jīng)辨?zhèn)蔚娘L(fēng)氣才逐步展開。柳宗元的疑古辨?zhèn)嗡枷胫苯佑绊懥怂未杀嬷L(fēng)的興起和蔓延。宋仁宗慶歷年間出現(xiàn)了懷疑注疏乃至經(jīng)書，以及探求義理的普遍傾向。如歐陽修在《易童子問》中對《易傳》的辨析，在《詩本義》中對《詩經(jīng)》的考辨；王安石在《詩義》中對《詩經(jīng)》的解析，無不體現(xiàn)出懷疑之精神。
唐代中后期的辨?zhèn)危贡鎮(zhèn)螌W(xué)在宋代更加廣泛、深入地發(fā)展開來。宋人的很多辨?zhèn)沃鞅闶侵苯硬捎昧肆谠谋鎮(zhèn)畏椒?。例如，歐陽修的《易童子問》，對《十翼》提出疑問。歐陽修認(rèn)為《十翼》中的《系辭》《文言》《說卦》《序卦》《雜卦》不是孔子所作。歐陽修辨?zhèn)蔚闹饕椒ň褪钦页鑫闹信c《論語》的矛盾，這是從思想體系上辨?zhèn)危弧断缔o》《文言》均有“子曰”之稱，顯系孔子后學(xué)所為，是從稱謂上辨?zhèn)?。這是對柳宗元《論語辨》方法的繼承。明代宋濂的《諸子辨》、清代姚際恒的《古今偽書考》和萬斯同的《群書疑辨》、近代張心澂的《偽書通考》，都是典型的例子。明代胡應(yīng)麟在《少室山房筆叢》中評價柳宗元說:“若扶邪摘偽，判別妄真，子厚之裁鑒，良不可誣。所論《國語》《列御寇》《晏嬰》《鬼谷》《鹖冠》,皆洞見肝膈，厥有功斯文，亦不細(xì)矣?！盵9]403
辨?zhèn)螌W(xué)發(fā)端于先秦，形成于兩漢，到唐代柳宗元時，有了很大的發(fā)展。雖然柳宗元的辨?zhèn)螞]有劉知幾求證嚴(yán)密，但柳宗元的辨?zhèn)挝恼乱咽潜嬷T子專門之作，對唐代及以后的辨?zhèn)螌W(xué)有很大的推動作用，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柳宗元把以前零散的辨?zhèn)嗡枷脒M(jìn)行系統(tǒng)總結(jié)，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辨?zhèn)畏椒w系，對后世辨?zhèn)螌W(xué)家宋濂、姚際恒等有很大的影響。柳宗元的辨?zhèn)纬删涂梢哉f是中國辨?zhèn)螌W(xué)史上的一個里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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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胡應(yīng)麟.少室山房筆叢[M].北京：中華書局，1958.
(責(zé)任編輯 閆麗環(huán))
Study of Achievements and Influence of LIU Zongyuan in the History of Detecting Forgeries
SONG Liting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475001, China)
Detecting the forgeries has a long history in China, and the earliest can be dated back to the Pre-Qin period. By the middle of the Tang Dynasty, LIU Zongyuan applied a variety of methods to testify a plenty of books on the basis of predecessors′ achievements of forgery detection. He pioneered the way of distinguishing forgeries of the works of the scholars, promote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ancient pseudoscience, made a prominent contribution in its history and occupied a profound influence on later generational pseudoscience.
LIU Zongyuan; detecting the forgeries; achievements; influence
2016-10-26
宋麗婷(1995-)，女，河南濮陽人，碩士，主要從事唐詩文獻(xiàn)研究.
10.3969/j.issn.1674-5035.2017.01.013
I206
A
1674-5035(2017)01-006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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