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斌
(上海金山博物館,上海 200540)
管寧生平事跡考
王 斌
(上海金山博物館,上海 200540)
管寧為漢末三國時期山東名士,王夫之曾贊其為最能把持天下的得“道”之人。他少有名節(jié),修為秉直,身處亂世卻能潛心保全自身,竭盡天道而能把持天下大勢。在儒道思想的雙重影響下,他隱逸山林,終生不仕,憑借無上人格和中和思想感化他人、通達于世。管寧留得生前身后美名,思想品行澤及后世,成為我國歷史上的千秋道德楷模。
管寧;人格;天道觀;中和思想
管寧(158——241年),字幼安,漢末三國時期“北海朱虛人也”[1](今山東臨朐人),傳為春秋時齊相管仲之后。他終身未仕,一生淡薄名利。但正是這樣一位歷史人物,明末清初的思想家王夫之在其《讀通鑒論》中給予至高的評價,贊譽管寧為漢末三國時期最能把持天下的得“道”之人。
盛譽背后真實的管寧依然值得今人繼續(xù)關(guān)注和思考。囿于文史資料匱乏,目前有關(guān)管寧的研究文章甚少,大抵圍繞劉義慶《世說新語·管寧割席》篇展開論述抑或討論其倫理道德、長壽之道。本文意在前人成果及資料搜集的基礎(chǔ)上,全面揭示管寧的人生經(jīng)歷、思想觀念以及他修為善舉的真諦,力求進一步詮釋歷史上的管寧形象。
據(jù)《三國志》記載:“昔田氏有齊而管氏去之,或適魯,或適楚”,“漢興有管少卿為燕令,始家朱虛,世有名節(jié),九世而生寧?!盵2]雖出生名門,但到管寧之時,家境已貧困潦倒,十分不堪。非但如此,管寧“年十六喪父”,父故后無以為葬,幸好親戚朋友“愍其孤貧”,紛紛解囊贈以財物而讓管寧葬父。不過,對于眾人恩賜,管寧“悉辭不受”,最終僅憑一己之財力送葬了亡父。為此,鄰里對管寧競相稱頌,謂之少有氣節(jié)。
管寧身材魁梧,八尺男兒,好生須眉,落落大方,氣宇軒昂。他自幼好學,曾與平原華歆、同縣邴原一起游學于“異國”。[3]他們都“敬善陳仲弓(即陳寔)”,并以擁有陳仲弓那般的學問而作為自己的才識目標。管寧修為秉直,性無貪念,“嘗與歆共鋤菜”[4]。兩人于田間發(fā)現(xiàn)一塊金子,管寧“揮鋤不顧”,視黃金“與瓦石無異”,繼續(xù)勞作;而華歆忍不住撿起金塊,仔細端詳以后才悻悻“擲之”。此事過后,“人以是知其優(yōu)劣”,稱許管寧修為較之華歆要略勝一籌。《世說新語·德行篇》有載,昔日管寧與華歆同席讀書,“有乘軒冕過門者”,車馬華麗、浩浩蕩蕩、敲鑼打鼓,甚是熱鬧。見此情景,“寧讀如故”,對窗外之事充耳不聞,而華歆則禁不住“廢書出觀”。于是,管寧憤而“割席分坐”,謂之華歆“子非吾友也!”管寧不羨威儀,專心修習,性格秉直之至,于此可窺一斑。
關(guān)于管寧與華歆、邴原等人之比較,南朝梁劉孝標注引《魏略》時指出:“靈帝時,(華歆)與北海邴原、管寧俱游學相善,時號三人為一龍,謂歆為龍頭,寧為龍腹,原為龍尾。”[5]裴松之注引《魏略》時引文為“歆為龍頭,原為龍腹,寧為龍尾”,稱“以為邴根矩之徽猷懿望,不必有愧華公,管幼安含德高蹈,又恐弗當龍尾。《魏略》此言,未可以定其先后也?!盵6]對此,有學者指出:“如果以儒家的倫理道德之標準衡量,那么華歆的德行上確實有大的污點,無論如何不應受人推崇贊揚?!盵7]而管寧卻以其個人修為名節(jié)成為我國歷史上的千秋道德楷模。
漢末群雄逐鹿、王綱解紐、天下大亂之時,士人“或隱居以求其志,或回避以全其道,或靜己以鎮(zhèn)其躁,或去危以圖其安,或垢俗以動其概,或疵物以激其清”[8]。中平六年(189年),董卓以漢朝名義任命公孫度為遼東太守。偏處一隅的公孫度,利用相對安定的社會條件,建立起東北地區(qū)最大的割據(jù)政權(quán)。
當時,“公孫度威行海外,中國人士避亂者多歸之?!盵9]管寧、邴原、王烈等士庶民眾亦渡海遼東歸附避難。王永平先生根據(jù)《三國志·魏書·管寧傳附王烈傳》及相關(guān)文獻關(guān)于“避世在東國者,多為人所害”的記載,考證出此時“流域遼東的士人多遭迫害”[10]。然而,管寧卻是為數(shù)不多能夠保全自身的士人之一。
入遼之際,“寧、原俱以操尚稱”,為當世不可多得的人才,聲名早已遠播。公孫度得知大為歡喜,“虛館以侯之?!盵11]但管寧拜見公孫度之后,執(zhí)意不受驛館之邀,而是“廬于山谷”。此時,“避難者多居郡南”,靜待中原安定以利回歸之便,而管寧卻獨居郡北,以實際行動“示無遷志”。百姓見管寧居郡北,全無歸心,便猜測他或許已洞悉中原平定無望。于是,越海避難者“漸來從之,旬月而成邑”[12]。對此,筆者以為管寧獨居郡北,當屬明哲保身之舉,一方面可擺脫公孫度驛館監(jiān)視,另一方面又可向公孫度暗示自身投附之心,避免招致殺身之禍。之后,管寧每次拜見公孫度“語惟經(jīng)典”,從不談及天下時事政治,回來后也只是“講詩書、陳俎豆、飾威儀、明禮讓,非學者無見也”[13]。故此,公孫度打消了對管寧的猜忌之心,并“安其賢”。對此,王夫之在其《讀通鑒論》中論及管寧遼東的行為處事之時,也沒有否認管寧的全身之舉,而對其處事行徑給予了充分肯定。相比之下,王夫之對王烈“為商賈以自穢”而“逃公孫度長史之辟命”[14]的做法不甚贊同,指出像管寧一般注重個人修養(yǎng)節(jié)操的人是斷然不會為之的。對此,筆者也持相同觀點。
邴原性格剛正秉直,喜“清議以格物”,常對時人時事獨抒己見,毫不隱晦。久而久之,“度以下心不安之”[15]。管寧憐惜其才,告誡邴原說:“潛龍以不見成德,言非其時,皆招禍之道也。”并“密遣原逃歸”[16]。公孫度聽說此事,知是管寧放縱邴原西去,也就沒有再追趕。可見,“潛龍以不見成德”正是管寧的處世哲學之所在,對于邴原的抨時論世之舉,管寧是斷然不會效仿的。在管寧看來,“區(qū)區(qū)當世之得失”,只值得同情憐憫而不必大加批判,天下大事可“略而不足論”[17]。管寧“清高恬泊,擬跡前軌,德行卓絕,海內(nèi)無偶”[18],攜“摶完清剛粹美之氣”,是有創(chuàng)造化育之功的。公孫度因管寧德行高尚而不去追究邴原的清議出逃。公孫康雖有稱王之心,但因敬憚管寧,依然“卑己崇禮”[19]。曹操為司空之時,對管寧也是崇尚之至,竟派人千里迢迢去遼東征辟他回中原做官。他們之所以這么做,都是出于對管寧修養(yǎng)品行的充分肯定。古來“君子以成德為行”[20],而管寧正可謂“德”之集大成者,尤其在時逢戰(zhàn)亂、人心思變之際,管寧“潛而有龍德”[21]存世,因為難能,所以更顯可貴。
王夫之在《讀通鑒論》中評價管寧遼東處事時曾說:“或以為寧為全身之善術(shù),豈知寧者哉?”[22]在王夫之看來,管寧明哲全身的背后,其實還隱藏著更為深層次的寓意內(nèi)涵。一番思慮之后,王夫之認定管寧為“得天道”之人。他說:“天下不可一日廢者,道也?!盵23]意為普天之下一日都不可或缺的應該指天道,即萬事萬物的本原、精髓。即使天下因為戰(zhàn)亂等客觀原因暫時廢棄,“道”也不可泯滅,依然存乎于個人心中。所以,舜禹不以三苗叛亂為擔憂,而是致力于傳授精誠純一的精神。周公不以商奄為困擾,而是謹慎的踐行祭祀時的禮制。這些,大都出于他們對于“道”的追求。
作為避難遼東的管寧而言,他深諳其中精髓,并時?!靶撳2矗c道逍遙”,“韜古今于胸懷,包道德之機要?!盵24]管寧“講詩書、習俎豆”的行為背后,其實都是為了潛心地研道布道。在管寧看來,漢末天下紛亂之至,如果不得天道,即使幸而建功立業(yè),也必不會維持太久,倘若能將天道寓于人心,天下便可獲得永久的太平。管寧之所以不受征辟,避居山林,感化鄉(xiāng)鄰,“自竭其才以盡人道之極致”[25],大抵也出于此種意念。當世之時,天地之心尚未昭垂,人禽之辨也未立達。管寧有感于此,一直靜待“有明王起,而因之敷其大用”[26]。然而,可悲的卻是時不假我、天下分崩、“人心晦否”的狀況。在管寧眼中,這是一個沒有堯舜那般明主的時代,局部的地域統(tǒng)一并不足以維持長久的和平,與其跟從公孫度、曹操、劉備、孫權(quán)這樣的割據(jù)之主,倒不如精心傳道并使之“存之人心風俗”,這才是長久之計。所以,管寧一生終身未曾出仕,與此不無關(guān)系,再后來他只能“獨握天樞以爭剝復?!盵27]后世人對此多不明其理,常將其視為管寧的“全身之術(shù)”,而對叱咤一時的荀悅、諸葛孔明之類的亂世達人由衷感嘆,實不知“白日之耀,非燈燭之光”[28]的道理?
歷史上,管寧手握天樞,竭盡天道之極致,對當世時事均有著自己的先見之明。正所謂“龍鳳隱耀,應德而臻,明哲潛遁,俟時而動”[29]。曹魏統(tǒng)一北方后,管寧原本不打算返回中原,恰逢公孫康死去,“嫡子不立而立弟恭”。管寧揣測“廢嫡立庶,下有異心,亂之所由起也”[30],于是舉家南遷。之后,遼東事態(tài)果真如管寧所預想的一般,公孫淵發(fā)動叛亂襲奪了公孫恭之位,僭號稱王。也正緣于此,后世才有王夫之漢末三國天下“寧持之”[31]的精辟論斷。
管寧所處的漢末三國時期,隱逸之風十分盛行。此時的隱士受儒道雙重思想的影響,既不失隱者的松柏氣節(jié),體現(xiàn)出道家的思想烙??;也不乏兼濟之心,表現(xiàn)出儒家的博大胸懷?!懊鎸κ伺c隱、生與義的傳統(tǒng)命題,以管寧為代表的漢末魏初士人開辟了一條隱身民間以行義的新路徑。”[32]
管寧一生長期隱于山林,躬耕田畝,安貧樂道,表現(xiàn)出“道法自然”的精神特質(zhì)。同時,他又是一個克己奉禮之人,篤信倫理道德高于一切的儒家思想,主張克制個體生命欲望,提倡個人為實現(xiàn)理想可犧牲現(xiàn)存利益甚至于生命。
其時,處于國家衰亂之際,世人常常擅自改變氏族。管寧認為,此種做法有違天道圣人之制,同時也是對“命姓之意”的非禮。于是,管寧“著氏姓論以原本世系”[33]。起初,管寧妻子早卒,親戚朋友都奉勸他再續(xù)娶一房妻,但管寧卻認為,他時常參省曾子、王駿等的所作所為并對前人敬重有加,也以此為榜樣來教化別人。怎么可以因為自己身上遇到這樣不幸的事情,就違背了自己的本心呢?于是,再無人開口建議管寧續(xù)房之事,其獨身直至去世。
那些居住在管寧附近的百姓,也一直被管寧的德行所感化。有學者指出:“(管寧)以隱士的身份將中原儒家文化傳播到遼東,使華夏文明輻射到東北一隅,擴大了儒家文化圈的范圍?!盵34]所謂仁者愛人,管寧始終以仁愛的態(tài)度來對待蒼生。他“所居屯落”,每當從井中取水之時,街里鄉(xiāng)鄰“或男女雜錯,或爭井斗觬”。管寧得知后,便悄悄購買了一些取水器具并分置井旁,“汲以待之”。鄉(xiāng)鄰取水之時得知是管寧所為,“乃各相責,不復斗訟”[35]了。一次,鄰居家的牛跑至管寧田地里糟蹋莊稼。管寧發(fā)現(xiàn)后,便把牛牽到陰涼之地,還親自喂草、飲水,照顧之至遠勝過牛的主人,最終“牛主得牛,大慚,若犯嚴刑”[36]一般。管寧一生處事,時刻與人為善,在他的感化之下,鄰里左右再無“斗訟之聲”,而“禮讓移于海表”[37]。
《中庸》云:“喜怒哀樂之未發(fā),謂之中,發(fā)而皆中節(jié),謂之和。中也者,天地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達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盵38]中國自古講究中和的思想觀念,這種“中正和平”的人生態(tài)度,千百年來根深蒂固。然而,天地之間并不一定都有中和的溫床,世人又必須通過努力才能為自己創(chuàng)造出中和的生存環(huán)境。歷史上,管寧也曾是抱守中和的一份子,他“在理想與現(xiàn)實的對比、精神與物質(zhì)的差異中能夠?qū)で蟮街悬c,以達到一種平衡,從而使自己的內(nèi)心始終處于一種守恒的狀態(tài)”[39]。
管寧具有感于物而忘于物的中和灑脫心態(tài)。他飽讀經(jīng)書,一生淡視錢財,相反卻對個人修為更加看重一些。前文“鋤田遇金”的故事自不必述。在其即將返回中原之時,公孫恭曾親送管寧至南郊,并加贈衣帛財物。對于饋贈之物,管寧態(tài)度豁達,不但沒有接受,反而還把“度、康、恭所資遺,皆受而藏諸”,一介不取,“盡封還之”[40],以示高潔。正可謂無功不受祿,感于物而忘于物。
管寧一生總是生活在或仕或隱之間。遼東之時,公孫度、公孫康、公孫恭都曾極力招引管寧來輔佐自己,曹操亦求賢若渴?;貧w中土后,曹丕詔以太中大夫,魏明帝曹睿也曾詔以光祿勛,但管寧均悉辭不受。可以說,管寧雖委身于田園,卻終未擺脫政治的羈絆。究其一生,管寧都能在這或仕或隱之間謀求中和,并能怡然自樂而不為所困,足見其用世之深。筆者以為擺脫政治的羈絆也并非完全是管寧的本心,只是管寧的天道觀里,當今天下各主,并不足以敷其大用而已。
《三國志》記載:管寧“困而能通,遭難必濟”,即使經(jīng)危蹈險,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終不會變易其節(jié)操,長此以往管寧的事跡也“久而彌彰”[41]。每當所居之所的親戚、朋友、鄰里窮困潦倒、急需幫助之時,盡管自家生活也并不富庶,“家儲不盈擔石”,管寧也總會分出一些來加以救濟。管寧處事也常常推己及人,設(shè)身處地的與人交往,“與人子言,教以孝;與人弟言,訓以悌;言及人臣,誨以忠?!盵42]從不將自己的好惡強加于人。
管寧一生未仕,生活清貧,獨處鄉(xiāng)村,并親自擁耕,世謂“應二儀之中和,總九德之純懿”[43]。管寧有一木榻,終日常坐其上,積五十余年,“未嘗箕股,其榻上當膝處皆穿?!盵44]年老后更是“環(huán)堵蓽門,偃息窮巷”,經(jīng)常是“飯鬻糊口,并日而食”。即便如此,管寧依然保持一份虛靜之心,常?!皧市狞S老,游志六藝”,每日“吟詠詩書,不改其樂”[45]。
管寧在世時,“貌甚恭,言甚順,觀其行,邈然若不可及,即之熙熙然,甚柔而溫?!盵46]因其處事總能從天道出發(fā)因勢利導、催人向善,所以與他有過交集的人無不受其感化。管寧一生手握天樞,是漢末三國時期第一智者。他對天下形勢的把握,要遠勝過那些叱咤風云的得意之輩。他雖終身未仕,但潛龍不現(xiàn)亦可成就盛德,歷代統(tǒng)治者都將其奉若上賓,享有至高無上的榮耀。
古語道:“人生無根蒂,飄如陌上塵。”[47]正始二年(公元241年),太仆陶丘一、永寧衛(wèi)尉孟觀、侍中孫邕、中書侍郎王基再一次上書力薦管寧出仕,稱“伏見太中大夫管寧,應二儀之中和,總九德之純懿,含章素質(zhì),冰絜淵清,玄虛淡泊,與道逍遙,娛心黃老,游志六藝,升堂入室,究其閫奧,韜古今于胸懷,包道德之機要。中平之際,黃巾陸梁,華夏傾蕩,王綱遲鈍。遂避時難,乘桴越海,羈旅遼東三十余年。在乾之姤,匿景藏光,嘉遁養(yǎng)浩,韜韞儒墨,潛化傍流,暢于疏俗……今寧舊疾已瘳,行年八十,志無衰倦。環(huán)睹蓽門,偃息窮巷,飯鬻糊口,并日而食。吟詠詩書,不改其樂。困而能通,遭難必濟,經(jīng)危蹈險,不易其節(jié),金聲玉色,久而彌彰。揆其始終,殆天所祚,當贊大魏,輔亮雍熙。袞職有闕,群下屬望”,并“特具安車蒲輪,束帛加璧聘焉”[48]。此時,一代“高士”管寧不幸辭世,享年八十四歲。適逢亂世,管寧創(chuàng)造了一個生命的奇跡,這應該與他本人豁達的人生態(tài)度分不開。面對朝廷的屢次征召全然不就,管寧最后以布衣身份善終。
“身后名”,之于逝者是蓋棺定論的標簽,之于生者則是值得效仿的人生典范。所以,盡管管寧故去,其思想品行依然澤及后人。陳壽評管寧“淵雅高尚,確然不拔”,“寧之亡,天下知與不知,聞之無不嗟嘆”,而“遼東郡國圖形于府殿,號為賢者”[49]。后人為紀念管寧,曾將遼東居住地的一座城樓命名為“管寧樓”。羅貫中有詩云:“遼東曾有管寧樓,人去樓空名獨留。笑殺子魚貪富貴,豈如白帽自風流?!笔廊硕嘁怨軐幟髦净蜃詣?,如杜甫《嚴中丞枉駕見過》:“扁舟不獨如張翰,白帽還應似管寧。”文天祥《正氣歌》有“或為遼東帽,清操厲冰雪”之句。管寧家鄉(xiāng)百姓為褒揚其高風亮節(jié),特修建“管寧祠”、修葺管寧冢,鄰近村落也無不以“管公”名村。今管寧墓位于山東安丘城南25公里、管公鎮(zhèn)老管公村東南,現(xiàn)存封土高3米,直徑約13米,內(nèi)雜漢代磚塊。逝者如斯,留得生前身后美名,得天道更深得人道的管寧,早在一千八百年前便已然參悟為人處世之極致。也難怪國學大師錢穆先生曾說:“(管寧)為一草野人物,雖亂世,使社會得保留一完人”,“中國后來人品評三國人物,卻推管寧為第一人?!盵50]
[1][2][13][15][16][18][19][24][29][30][33][35][36][37][40][41][42][45][46][48][49][晉]陳壽.[宋]裴松之注.三國志[M].北京:中華書局,2006:216-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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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引自孔子.論語.參見[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六十[M].北京:中華書局,2005:1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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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引自陶淵明.雜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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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冬梅
K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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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4288(2017)05-0033-04
2017-07-09
王 斌(1982-),男,山東萊蕪人,上海金山區(qū)博物館館員,文物保護部主任,中國史專業(yè)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