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峰

(廈門大學(xué)嘉庚學(xué)院，福建 漳州 363105)

羅塞蒂及其十四行組詩
——《生命殿堂》

張鵬峰

(廈門大學(xué)嘉庚學(xué)院，福建 漳州 363105)

但丁·羅塞蒂是十九世紀(jì)英國維多利亞中期重要的詩人與畫家，十四行組詩《生命殿堂》是其主要代表詩作。該組詩由“青春與蛻變”和“蛻變與命運(yùn)”兩部分共一百零三首詩組成。詩歌主題圍繞著生命、愛情與死亡等永恒話題，既體現(xiàn)了羅塞蒂的人文關(guān)懷，又展示了該組詩的詩學(xué)價值和美學(xué)價值。

羅塞蒂；《生命殿堂》；詩歌主題；十四行詩；維多利亞時代；英國

但丁·加布利耶爾·羅塞蒂(Dante Gabriel Rossetti,1828-1882)是英國19世紀(jì)維多利亞時期著名的詩人兼畫家。他的十四行詩以其精雕細(xì)琢、神秘唯美的風(fēng)格著稱，使英國的十四行詩在經(jīng)歷了伊麗莎白時代的百花齊放，十八世紀(jì)的黑暗低潮和浪漫時期的‘文藝復(fù)興’后，進(jìn)入到一個輝煌的維多利亞時期，從而讓英國的十四行詩的創(chuàng)作進(jìn)入一個新的歷史的高峰。羅塞蒂的十四行組詩《生命殿堂》，是其一生的寫照和其情感的濃縮，也是他畢生心血的代表作。該詩集在英國十四行詩歷史上具有一定的詩學(xué)價值和美學(xué)價值。

羅塞蒂一生詩歌創(chuàng)作靈感主要來自于與他的藝術(shù)與生命密切相關(guān)的三位女性：妻子伊麗莎白·希達(dá)爾(Elizabeth Siddal)、模特兼情人范妮·康沃斯(Fanny Cornworth )和他暗戀的簡·莫里斯(Jane Morris)。羅塞蒂在妻子希達(dá)爾服用過量的嗎啡而去世后，便將他早期未發(fā)表的詩作與其一起埋入墓穴中。直到1869年，羅塞蒂為了恢復(fù)自己詩人的聲譽(yù)，在其朋友的慫恿與鼓勵下，將詩稿重新取出并整理出版，便形成他十四行組詩代表作—《生命殿堂》的重要組成部分。該詩集記載了羅塞蒂生命中一些重要時刻，他的弟弟威廉·羅塞蒂(William Michael Rossetti)曾對詩集評論到：“詩集中的十四行詩大多是羅塞蒂對偶然、意外的片刻情感的回憶。當(dāng)大量作品形成并收集成冊，便是他情感與體驗的記錄。他自己當(dāng)然不承認(rèn)如此，他也不希望他的讀者認(rèn)為他的詩作是故意策劃成相關(guān)的、不可分割的整體?！盵1]該詩集共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青春與蛻變”， 共六十首詩；第二部分為“蛻變與命運(yùn)”，共四十二首詩。加上一首論十四行詩的序詩，整部詩集合計一百零三首。該組詩的序詩是整部詩集的核心，扼要地概括了羅塞蒂對生命，愛情和死亡三大主題的思考：

序詩[2]

十四行詩是“瞬間”的紀(jì)念碑，

立于心靈永恒的紀(jì)念堂

以緬懷那逝去的永恒時光?？?，

無論是莊嚴(yán)的儀式或不詳?shù)膬凑祝?/p>

均見其盈滿無缺，精致嚴(yán)整：

雕在白象牙或黑檀木之上，

有如日夜之交替，然后讓時光見證

它鑲滿珍珠的冠冕是多么炫麗。

一首十四行詩似一枚錢幣：它的正面展露

靈魂，— 反面，則視其受制于哪種力量：—

無論是對生命莊嚴(yán)的訴求，

對愛情最高祭祀的奉獻(xiàn)；

還是在黑暗渡頭的陰風(fēng)之中，

在忘川擺渡人的掌中，它繳付了通往死亡的船資。(莊坤良譯，以下同)

在《序詩》的前八行中，詩人寫到：“十四行詩是‘瞬間’的紀(jì)念碑，立于心靈永恒的紀(jì)念堂，以緬懷那逝去的永恒時光…”，表達(dá)了羅塞蒂愿意以十四行組詩的方式來紀(jì)念他生命中一些永恒難忘的片刻。在接著詩句中他提到了自己詩歌的創(chuàng)作理念：“其盈滿無缺，精致嚴(yán)整…”,詩人為追求詩歌的“精致嚴(yán)整”，常對詩句進(jìn)行精雕細(xì)琢，選用特別字句，修改句法，營造押韻，體現(xiàn)了羅塞蒂對詩歌形式唯美追求的傾向。另外，他倡導(dǎo)詩歌的“盈滿無缺”，他在詩句中常常使用大量疊加的意象，極大地豐富了詩歌內(nèi)涵和意境。在《序詩》的后六行，羅塞蒂則清晰地表明了他的創(chuàng)作主題，他的十四行詩是“對生命的訴求”，“對愛情的奉獻(xiàn)”和“通往死亡的船資”。本文以下將以“生命”，“愛情”和“死亡”三大詩歌主題，來探討和解讀羅塞蒂的十四行組詩《生命殿堂》。

一、迷惘的藝術(shù)人生

在《生命殿堂》所有的一百零三首十四行詩中，直接或間接以“生命”為主題的詩大約有二十幾首詩，其中有描述生命與愛情的相互關(guān)系，如組詩的第二首《愛之生》，描述了愛情與生命的誕生“…母親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新生的嬰兒，我的情人寧立一旁凝睇微笑，終于知曉，這是她靈魂所孕育的愛情。隨她而生，這極端饑渴、迫不及待的生物，愛情藏在她心中，在黑暗中加速顯現(xiàn)…”；在《愛情中的生命》(第36首)，詩人認(rèn)為只有戀人的愛情才能激發(fā)你重新煥發(fā)出生機(jī)與活力，“你的生命不再軀體上，卻在這女士的雙唇、雙手、雙眸之中；凡此種種，使你的生命充滿活力，否則你將是憂愁的仆人、死亡的奴隸…”。 還有些詩歌則是情景交融，以景抒情，表現(xiàn)出生命的美好和愛情的甜美，如《寂靜的晌午》(第19首)，在這里有清新的草地，玫瑰花瓣，云彩洶涌的天空以及金鳳花田，詩人與戀人此刻在享受這晌午的靜謐與甜蜜，感覺“… 這飛逝的時光，是由天賜。 喔！我們衷心地鼓掌雀躍，為這不朽的賜福…”，充分體現(xiàn)了詩人對人生美好時光的贊美；又如《小山頂》(第70首)，“太陽的餐宴，他的祭壇，在廣闊的西天，為晚禱的樂曲而燃燒…”,歌者“我在這山谷已漫游多時，一個遲到的崇拜者凝視這片風(fēng)景…,然而為了這一刻，我仍愿待在此地，欣賞金黃和銀白的天空，逐漸消失，以及最后的歸鳥飛入殘光之中”，這些詩歌無不體現(xiàn)了詩人對往日戀人的眷戀，對愛情的謳歌和對人生美好的贊美。

然而，在組詩的后半部，詩歌逐漸流露出羅塞蒂對人生的茫然和感覺生命空虛的心境，如《秋日逍遙》(第69首)“此地黎明揭開了她神奇的墨鏡，此地晌午掘走露水，引起口渴，直到夜晚帶來安息，大地靜肅。就在此地，逝去的時光逝去的時光重現(xiàn)，而我仍領(lǐng)著我的影子走過這片草地，雖不知道，我到底渴望著什么?！保挥秩纭赌繕?biāo)》(第67首)，表達(dá)了詩人在人生中迷失自己后的茫然， “那是目標(biāo)嗎？什么——一口遺忘的水井…,那是我生命的轉(zhuǎn)折點(diǎn)嗎？——我以為，我什么旅程的驛站，高高聳立，像祭壇的大石或插了旗幟的城堡。 但是你看！我已迷途，必須回返那水畔，再次渴飲那一度被我弄臟變污的井水?！痹谠姼琛毒駬瘛?第71首)中，流露了詩人感覺人生短暫，應(yīng)及時行樂的心緒，“盡管吃喝吧！因為明天你將死去，這個地球，年老而睿智，不需要我們的幫忙。那么，吾愛，請放開我，把你多情的發(fā)絲，從我臉上移開，以便我把你多情的發(fā)絲，從我臉上移開，以便我能為你斟這杯金黃的酒，滿滿的直到你的纖指環(huán)著酒杯，綻放金黃的光彩?！边€有些是表現(xiàn)悲觀人生，感覺生命的空虛和無意義，如《生命的花瓶》(第95首)，“一個緊束腰帶的人，正賣力參加跑步比賽…,最后他一臉靜默，接收了勝利的花冠?！欢?，在他自己的骨灰裝入瓶中之前，這花瓶仍是空的。”又如《夜之心》(第66首),“由童年到青年；由青年到勤奮的成年；由無精打采到激情狂熱；由踏實(shí)的生活到夢幻般分離的日子；由相信到懷疑；由懷疑到詛咒的邊緣；如此般快速流轉(zhuǎn)的變化，一直持續(xù)到至今，??！靈魂！——她需要多久，才能接受她最初的不朽，——來著塵土，復(fù)歸塵土?！斌w現(xiàn)了詩人看破紅塵的悲涼心境?？傊_塞蒂依據(jù)他自己的人生體驗，以十四行詩的方式，詩中有喜悅，有悲傷，有希望，有茫然與空虛和對生命無意義的感悟，來表達(dá)他對人生反復(fù)無常的無奈。

二、靈肉一致的至愛

如前所言，羅塞蒂創(chuàng)作靈感的主要來源于與他關(guān)系密切的三位女性，所以他的組詩《生命殿堂》有許多以愛情和女性美為主題的十四行詩。莊坤良在翻譯羅塞蒂的詩集《生命殿堂》中轉(zhuǎn)述了批評家夏普(William Sharp)對該詩集看法：“與其說羅塞蒂的十四行詩是‘生命殿堂’，還不如說是它是‘愛情殿堂’?！盵2]在詩集的上半部，詩人所關(guān)切的主題則一直都圍繞著‘愛’。在組詩的第一首《愛之頌》他就頌揚(yáng)道：“真理，雙唇肅穆；希望，雙眼高挑；至于名譽(yù)，它巨大的雙翼由歷史的灰燼中扇起火花信號，驚走淡泊。”在詩人的眼中，“愛情坐在他們意想不到的隱蔽之處；雖然真理預(yù)知了愛情的心，希望也能預(yù)知，因為有愛，名譽(yù)值得追求，因為有愛，青春乃可貴，生命乃甜美?！笨梢娫诹_塞蒂的生命中，他一直把愛情放在至高無上的地位。

羅塞蒂的十四行愛情詩主要可以分為兩類，一類是體現(xiàn)他對女性身體的感性之愛，如在《愛的證言》(第3首)中詩人寫到，“呀親愛的！在愛的時光中，你激情地盤繞在我心頭，時時刻刻包裹著愛情的烈火，當(dāng)我接近你時，我可感知你的呼吸是愛情圣殿最深處的馨香；你靜默無語擁有愛情，并專注于心志，你的生命與我的融合，并喃喃道：你是我的，你和我合為一體?！痹谠娭校瑧偃说募で樗苹?，她的呼吸是圣殿的馨香，并在生命中相互融合；在詩歌 <吻>(第6首)中，詩人表達(dá)了同樣的愛情觀，“當(dāng)她撫摸時，我是個小孩——是個男人，當(dāng)我與她肌膚緊緊擁抱時——是個精靈，當(dāng)她的靈魂透視我的時候，——是個神袛，當(dāng)我兩的生命之氣會合時，煽動生命的熱情，直到激情耗盡，火中之火，神中之神?！保挥秩纭稛崆榕c崇拜》(第9首)，詩人把愛情中對肉體追求比著火翼的天使，而把彈奏豎琴的白翼天使比喻成愛情對靈魂的追求，“一位火翼的天使引領(lǐng)一位彈奏豎琴的白翼天使來到我和愛人靜臥的地方；火翼的天使說：瞧！這位歌者是無名之輩，請他離開吧！因為我才是這兒真正的歌者，只有我的音樂才能被情人們珍惜。接著我回答說：在你的熱情激狂的雙簧管中，我的情人仍然感覺對我豎琴的如泣如訴，仍然覺得起調(diào)子清明深邃。我的情人接著也說：你是愛的熱情，他是愛的崇拜，而我的他，卻用二者來追求我…”。再如《愛之死》(第54首)，詩人在詩中唱到，“甜蜜的愛情，——呀！但也是生命中最可怕的愛之欲。我看到他們二人站在那兒，腳與腳扣連在一起，愛情和無盡的欲望，手連手地銬著，…”。

另一類愛情詩大多表達(dá)了羅塞蒂對愛人女性靈性美的稱頌。這類詩歌主要包括《美姿》(第17首),詩人把愛人的“優(yōu)雅心緒”比喻成“是天堂深處的黎明脈動，是絢爛黃昏里最后的紅粉花朵，是五月裙邊羅列的神奇之美，或是六月里鳥鳴高唱的頌歌…”;而愛人“美妙的身姿，——清新神妙似百合、似天鵝，似天鵝般的小舟…”; 在《美中之極》(第18首)里，他對女性美的頌揚(yáng)是，“像她那樣的美，是一種不朽，不同于荷馬的呼喚，不同于但丁崇高的心靈，也不是米開朗琪羅巧手創(chuàng)造的時空世界，而是超越這些，帶有曼妙神妙的特質(zhì)，不僅如此，春天或夏天輕盈的腳步所帶來的豐富生命的諸多饋贈，也比不上這張統(tǒng)馭一切的容貌，甚至于她映在墻上的影子，還吐納著愛情的魅力?！痹姼琛短焐愘|(zhì)》(第31首)則非常靈性地描述愛人“高貴典雅，女王般的氣質(zhì)，此外尚有某些出自林間神秘的甜美清純，…”，愛人的“眼波閃動，如盈滿天際的清河…,濃密的金發(fā)，是她至高無上的桂冠?！?，接著詩人又描述愛人“揚(yáng)起的圓頸，是愛情殿堂的圓柱，… 她天生麗質(zhì)，言語無法描盡，我的靈魂，低喚她的名字……”。在《靈魂之美》(第77首)中，詩人展現(xiàn)了靈魂之美的無窮力量，“我看見了被加冕的美麗，雖然她的眼神，使人敬畏，但我卻像吸一口氣一般，很容易便接納了她?！?這就是那位美麗女士，在她的贊美中，你的聲音及手指不停抖動…,你的心跳和聲音整日追隨著她，熱情激昂，勇往直前歡愉飛翔，多彩多姿，經(jīng)年累月?！?在《身體之美》(第78首)中，詩人描述了嬌媚的“莉莉”，但同時也警告了年輕人不能過分留戀女性的軀體美，否則會有致命的危險，“玫瑰和罌粟是她的花朵；??！莉莉，君不見她那飄散的香發(fā)，輕輕流落的香吻，和柔媚的睡姿，何等誘人？瞧！那年輕人的眸子對著你燃燒，你的魔咒擒服了他，他那挺直的脖子就垂了下來，一束令人窒息的金發(fā)，纏繞著他的心?！痹诹_塞蒂的另一首描述女性美的詩歌《肖像》(第10首)中，他也同樣體現(xiàn)了愛人的美，“啊！愛神！請讓我戀人的肖像在我的筆下，光彩以頌贊她的名字，并顯揚(yáng)她內(nèi)心深處的完美無缺，請那些追求她美之極致的人，當(dāng)她的美目不再顧盼，微笑的水波不再蕩漾后，仍可看見，她靈魂深處的天空與海岸線?！?她的容顏是她的殿堂。叫男子們都知道，在永遠(yuǎn)的世代里想見她一面的人，都得來找我?！?/p>

除了以上兩類愛情詩之外，羅塞蒂還有一些情詩是表達(dá)詩人對逝去愛人與愛情的緬懷，典型的詩作如四首組詩《柳樹林》(第49-52首)，描述了詩人與愛神坐在井邊，回想起往日的戀人和甜蜜的愛情，而今愛人已去世，只給詩人帶來無限的思念之情。在《柳樹林》(第49首)中，詩人和愛神坐在林邊的井旁，相互靜默無語，“只是吹奏橫笛，其音分明…,而那笛聲遂成了舊日熟知的多情音符，不禁潸然淚下?！比缓笤娙擞只孟?，“在淚水滴落之際，他在水底的瞳眼變成她的眸子；…”愛神用足和羽翼嬉水形成的漣漪，是愛人如波的秀發(fā)，“當(dāng)我俯身，她的雙唇由下升起在我唇上，溢滿點(diǎn)點(diǎn)香吻的水泡?！?在《柳樹林》(第50首)中，詩人回憶起他和愛人曾經(jīng)在柳樹林里一起度過的時光，“我接著覺察到有一群靜默的人站在遠(yuǎn)處，每顆樹邊站著一個形體，這些哀傷的形體，個個都是我或她，都是我們往昔那些暗啞日子的身影?！痹凇读鴺淞帧?第51首)中，詩人繼續(xù)寫到，“啊！如果有這么一種枕頭，可以在睡眠中滲入他的靈魂一直到她逝去，那寧愿所有的生命都遺忘她，那柳樹林便可以讓她在里邊逍遙漫游?！比欢羞@一切都是幻想，當(dāng)“歌聲停止，我們才從親吻中分開來，她的臉龐跌回井底沉溺水中，蒼白一如她的眼神…”盡管如此，歌者還是癡癡如初，“我只知道我俯身吸飲，… 吸飲她的呼吸，她全部的淚水，全部的靈魂，…”這些都表達(dá)了詩人對逝去愛人的癡癡不忘，深刻懷念之情。

三、死亡-永恒的歸宿

在《生命殿堂》的前半部，羅塞蒂的十四行詩充滿了對愛人、愛情及生活的謳歌，對未來充滿了信心。但隨著他妻子伊麗莎白·希達(dá)爾的去世，他在精神飽上受打擊，影響了他的一生。正如批評家桑斯瓊曾言，“盡管她比羅塞蒂早逝將近20年，但他的生活和藝術(shù)從此便和她緊密地交織在一起，一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盵3]此外，他的詩作被人惡意攻擊為“肉感詩派”，以及他自己生活上的酗酒放縱，身心健康更趨惡化，因此羅塞蒂后期的詩歌作品也很少提到“愛”字，詩句間更多流露的是苦悶，彷徨的心境，甚至出現(xiàn)了一些“死亡”的氣息。如《由死亡到愛情》(第41首)，詩人寫到，“像負(fù)荷沉重的月云無力逃逸于，隆冬橫掃原野的北風(fēng)；……縱然如此，在因我們的呼吸而模糊的鏡面上，我們的心看見了死神猙獰的面貌，幢幢陰影和渺渺沙岸步步逼向永恒?！庇秩纭对婆c風(fēng)》(第44首)，“吾愛，我該為你而害怕死亡，還是為我自己？然而如果你死了，我能不追隨你強(qiáng)渡命運(yùn)變幻不定的海流嗎？… 如果我先你而去，那么死亡是否將成為無光的燈塔，在那兒，我看著你垂淚？——或是死亡將成一張床，我長眠不起(當(dāng)你飲盡死亡最甜的一杯酒之后)…”。

還有一些詩歌體現(xiàn)了羅塞蒂對愛情與死亡關(guān)系的思考，如《愛之死》(第48首)，“在生命的侍從之中，有一個人以愛情為翅膀且高舉他的旗幟…,但是有一位戴面紗的婦人隨之而至，…從扛旗者的劍翎拔起一雙羽毛，放在他的唇前，穩(wěn)穩(wěn)不動，再對我說：‘你看！一點(diǎn)氣息都沒有，我和愛情是一體的，我就是死亡！’。”在《失落的日子》(第86首)里，詩人交代人最終的歸屬是死亡，而死亡是永恒的，“時至今日，我生命中那些失落的日子，不知道成了什么樣子？… 此地不見他們的蹤影，但是死后上帝知道我將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孔，每個失落的日子都是一個被謀殺的自我，奄奄一息?！揖褪悄?，——你是怎樣對待我的？’，‘而我—而我—你自己’，‘那你自己又怎樣向永恒的死亡交代！’。”最后，在《新生的死亡》(第99首)中，表達(dá)了詩人經(jīng)歷人生的悲歡離合與酸甜苦辣后，詩人期望的是能夠平靜的離開這個世界，而死亡也就成了他的玩伴，“今天‘死亡’對我而言是嬰兒，她那疲憊的母親‘生命’，把她放在我膝上，期望她快長大作我的朋友，和我一起玩；也許我的心會被蒙誘去相信這樣一張柔順的臉，不會有恐懼…”。

綜上所述，羅塞蒂十四行組詩《生命殿堂》在內(nèi)容上記載了他人生中的個人體驗以及他與妻子希達(dá)爾及其它兩位女性的感情糾葛，體現(xiàn)了羅塞蒂對生命、愛情和死亡等人生終極問題的思考。在詩歌創(chuàng)作方面，羅塞蒂的詩歌感情真摯，情感表達(dá)濃烈, 同時極力追求音、色等感觀美，表現(xiàn)了極明顯的唯美主義傾向。正如學(xué)者錢青所言：“他的詩歌最主要的特點(diǎn)色彩豐富，充滿各種感官上的意象，畫意十足，同時音韻十分優(yōu)美，極富樂感?！盵4]也正由于他的這一詩歌特征，他被唯美主義的代表人物沃特·佩特(Walter Pater)和王爾德(Wilde)尊稱為唯美先驅(qū)。羅塞蒂作為英國維多利亞時期重要的畫家與詩人，他的詩畫作品和美學(xué)思想在二十世紀(jì)初的中國詩畫界有一定的影響，如民國的“新月派”詩人等，但近些年他的詩作在國內(nèi)鮮有譯介。羅塞蒂作為唯美派先驅(qū)式的人物，他在詩畫藝術(shù)上的創(chuàng)新與發(fā)展，以及他詩歌作品中所包含的詩學(xué)價值和美學(xué)價值，都值得我們?nèi)ヌ接懞脱芯俊?/p>

[1]William Michael Rossetti, Dante Gabriel Rossetti as Designer and Writer[M]. London, 1884：181-182.

[2]羅塞蒂.生命殿堂[M].莊坤良，譯.臺北：書林出版有限公司，2009：3，9.

[3]Sonstroem, David. Rossetti and the Fair Lady[M]. Middletown, CT: Wesleyan University Press, 1970：39.

[4]錢青.英國19世紀(jì)文學(xué)史[M].北京：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06:195.

責(zé)任編輯：陳君丹

Rossetti and His Sonnet Sequence -theHouseofLife

ZHANG Peng-feng

(Xiaman University Tan KahKee College, Zhangzhou Fujian 363105, China)

Dante Gabriel Rossetti is an important poet and painter in the Victorian age of England in the 19th century,theHouseofLifeis one of his main works. The sonnet sequence consists of two parts with 103 sonnets, Youth and Change and Change and Fate, which is mainly involved with three themes - life, love and death. The work uncovers Rossetti’s concerns about humanism, as well as the poetical and aesthetic values of work.

Rossetti; the House of Life; poetic theme; sonnet; the victorian age; Englans

2017-03-20

張鵬峰(1972-)，男，福建邵武人，碩士，講師，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xué)。

I5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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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344X(2017)4-0001-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