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芳 喆
(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北京 100875)
《穆斯林的葬禮》敘事學分析
陳 芳 喆
(北京師范大學 文學院,北京 100875)
《穆斯林的葬禮》運用整體倒敘的結構,從未亡人的視角,以前行的時間來追述業(yè)已終止的時間,通常的代際譜系被這種雙線交錯的敘事完全打破。各章節(jié)中的多處插敘挖掘了歷史的背面,對“玉長河”的重復敘述作為插敘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其本身也隱喻著永恒與有限?!赌滤沽值脑岫Y》對古老的敘事結構進行了重新書寫和改裝,具體表現(xiàn)為“才子佳人”式愛情的不斷破滅和“復仇”模式的再現(xiàn)。
《穆斯林的葬禮》;敘事結構;倒敘;插敘
網(wǎng)絡出版時間:2017-05-23 16:56
《穆斯林的葬禮》以50多萬字的篇幅展現(xiàn)了一個穆斯林家族60年的命運變遷,這種厚重感和史詩性的風格是它斬獲第三屆茅盾文學獎的重要原因,它傳達的所謂“純潔的夢想”和“凄美的愛情”也感動了無數(shù)青少年。但對這部作品的研究并不充分,研究者或探究文本外圍的民族與宗教,或賞析意象,盡管也不乏對其獨特敘事結構的重視,但均只給人以隔靴搔癢之感,研究并未真正深入文本內(nèi)部。因此,采用結構主義敘事學的批評方法詳細剖析小說的整體架構、時間機制以及暗藏其中的故事模型是破解《穆斯林的葬禮》的關鍵所在。
在若干篇名為《淺析〈穆斯林的葬禮〉的敘事結構》的論文中都出現(xiàn)了“波瀾壯闊”“跌宕起伏”“回腸蕩氣”和“一波三折”等詞語,然而這種過于感性的印象對分析文本并無實質(zhì)助益。盡管作者在后記中明確表示“僅僅炫耀技巧就失去了靈魂”,但60年的時間跨度駕馭起來殊非易事,這使讀者無法忽略作者對時間的安排。事實上,《穆斯林的葬禮》每一章都有明確的時間線索,梳理得出的故事時間應該是:玉魔(1919年夏)—玉殤(1919-1922年)—玉緣(1922-1925年)—玉王(1935年)—玉游(1936-1937年)—玉劫(1937-1940年)—玉歸(1945-1946年)—月冷(1960年夏)—月清(1960年夏)—月明(1960年冬)—月晦(1961年春)—月情(1961年夏)—月戀(1961.12-1962.7)—月落(1962年)—玉別(1963.5-1966.8)—月夢(1979年)—月魂(1979年)。
將敘事時間與故事時間相對比可以看出,小說最基本的結構是倒敘:“一道門,隔著兩個世界。隔絕得太久了,大門里貯藏著她所知道的和不知道的一切。”[1]4在“序曲”和“尾聲”之間用10章來敘述60年來一家三代的悲歡離合與浮沉變遷。
分析上述故事鏈條更可以清晰地看出,小說的序曲、第一章和第二章之間在時間上并無聯(lián)系。序曲與第一章之間的時間跨度是60年,這也是整部小說的時間跨度。第一章與第二章之間的時間跨度也有將近40年。這顯然不是一部小說開始就應該有的節(jié)奏。此后相鄰幾章的時間跨度不斷縮短,直到第十四章(月落)和第十五章(玉別)時間完全銜接。而除序曲和尾聲之外,奇數(shù)章與偶數(shù)章,或者所謂“知道的”和“不知道的”,其實是兩段故事。因此,完全可以將上面的故事鏈條拆分成“玉魔—玉殤—玉緣—玉王—玉游—玉劫—玉歸—玉別”和“月冷—月清—月明—月晦—月情—月戀—月落”。當然,“玉”和“月”分別對應韓子奇與韓新月兩代人,但作為一部家族歷史小說,家族歷史應當是完整的,這種蒙太奇似的切換并不能最好地呈現(xiàn)其完整性?!赌滤沽值脑岫Y》中的敘事時間也不是譜系化的,相反還表現(xiàn)出一種結構上明顯的斷裂,這是作者有意為之的斷裂。作為典型的家族歷史小說,無論是革命歷史小說的《紅旗譜》,還是新歷史小說代表作《白鹿原》,它們的敘事時間都是線性的,以父子相續(xù)的代際時間來建構??梢?,《穆斯林的葬禮》實際上實現(xiàn)了對家族歷史小說的突破。
《穆斯林的葬禮》從未亡人的視角,以倒敘開頭,從時間向度上來說是一段前行的時間追述一段業(yè)已終止的時間?!罢缙障=鹪谝皇自娭兴鶎懙?,青年人總是談論未來,而老年人則不斷回憶過去。因此,在一定范圍內(nèi),故事中的時間如果在向度上屬于‘過去’,便常會賦予文本一種感傷色彩?!盵2]281凌力的“帝王系列”其實也是一種特殊的家族歷史小說,《少年天子》的開卷是以空間做主導,是一個清晰的地理坐標定位:“從山海關到京師,正東西走向。其間五百余里,平野廣袤,峰巒起伏,灤河、白河、青龍河在川原上滾滾流淌,雄偉的古長城在燕山山脈間蜿蜒,永平府就在這山川接界的地方。”[3]1熱奈特認為,講述依附于被視為純行為過程的行為或事件,因此它強調(diào)敘事的時間性;相反,由于描寫停留在同時存在的人或物上,而且將行動過程本身也當作場景來觀察。因此,它似乎打斷了時間的進程。敘事學家查特曼在《故事與話語》中首次提出了“故事空間”和“話語空間”兩個概念。對全知敘述視角而言,“話語空間”一般并不被提及。凌力相當于只處理了“故事空間”,當然該“故事空間”異常開闊,某種程度上也能看出一個女作家的創(chuàng)作野心。但對時間的處理就簡單得多了,總體上是平緩的順敘,這與《穆斯林的葬禮》以時間跨度的不斷接近來結構全書是截然不同的。
《穆斯林的葬禮》在時間安排上打破了家族歷史小說的成規(guī),總體上采用了倒敘,以各章節(jié)之間時間跨度的互相接近來推動情節(jié)的發(fā)展。時間在小說中是反復跳躍的,而非單純的線性前進或倒退。這同時也打破了一般的家族歷史小說中的時間譜系,這種豐富的時間安排和敘述正是小說魅力之所在。
熱奈特對插敘作出的界定是:插敘即通常所謂的穿插敘述,是在敘述中心事件的過程中,暫時中斷敘述的線索,插入與中心事件有關的另一事件或另一情況的敘述。在一般情況下,插敘部分只是一個片段,并非敘事的主要或中心部分,插敘結束之后仍然回到主線的敘述上去。穿插的事件,時間上并不與敘事的主要事件的時間發(fā)生聯(lián)系,其主要作用在于交代背景及說明人物和事件之間的關系?!赌滤沽值脑岫Y》中所涉及的人物并不多,作者對家族之外的人物專門插敘了他們的身世或以往的經(jīng)歷,可分別提煉概括如下:
姑媽海馬氏:“九·一八”之后逃難入關,經(jīng)營茶水鋪;華北事變后,家毀人散,乞討流浪。(《玉王》)
陳淑彥:公私合營后,對政策一無所知的父親自報了“小業(yè)主”成分,此后一家清苦度日。(《月清》)
楚雁潮:1934年秋,父親不明原因被捕,此后再無音訊,這造成楚雁潮長期以來歷史問題不清。(《月情》)
謝秋思:父親是上海大資本家,對資本主義工商業(yè)的社會主義改造完成后其地位大不如前。(《月明》)
鄭曉京:父母都是部隊文藝干部,“文革”伊始即受沖擊。(《玉別》)
事實上,對于50萬字的篇幅而言,如果刪去這些散見于各章的人物的過往經(jīng)歷,對小說主線不會有影響,甚至主線還會更清晰。然而,通過對這些插敘的進一步分析,并對關鍵要素加以提取發(fā)現(xiàn),這些人物的過往經(jīng)歷基本可以這樣來概括——“因為某個不可抗拒的外在因素(戰(zhàn)爭、政治運動等),人物原有的自我滿足的生活被破壞,甚至整個人生軌跡被徹底改變”。換言之,所謂的不可抗力在這些人物的經(jīng)歷中無一例外地起著強大的破壞作用。因此,從某種程度上講,所有這些插敘都是重復的和循環(huán)的敘述。
國家民族的大歷史與個人的歷史軌跡是吊詭的存在。無論大歷史是怎樣的發(fā)展態(tài)勢,個人歷史卻永遠都是苦難史的匯集,這是作者通過插敘為文本附加的意義。與這些插敘相呼應,作者借主人公韓子奇臨終之際的感慨一語道破:“他后悔一九四六年不該從英國回來,使這些珍寶遭此劫難;他后悔一九四八年沒有像蒲壽昌那樣聞風而動,舉家南遷,否則,這兩個冤家對頭還可以在香港繼續(xù)較量!”[1]596這就更加直觀地傳達出國家大歷史與個人歷史之間的沖突。通過這些瑣碎的插敘,作者挖掘了被宏大歷史無情掩蓋和遮蔽的另一面。此外,小說中還插入了一條完全獨立的時間線索,凡奇數(shù)章中都會出現(xiàn),并且其所用篇幅之長令人無法忽視,這條線索即“玉長河”。
第一章也是“玉長河”首次出現(xiàn)的章節(jié):“千年古都,古都千年,也是一部玉的歷史?!盵1]11第三章開始追溯玉器行業(yè)的先祖,“北京的玉器行業(yè),是有一個祖師爺?shù)?,人們尊稱他‘丘祖’”[1]48。第五章中“玉長河”繼續(xù)前移:“這位裂裔和公孫壽就是我所知道的中國最早的琢玉藝人了,但顯然他們還不是祖師爺?!盵1]121第七章借覽玉盛會把玉的歷史從商代至清代進行了梳理。第九章則從中國轉(zhuǎn)移到了國外……甚至在第十五章主人公離世前還有對于整個“玉長河”的追述:“那五千年前的玉鏟、四千年前的玉璜,那商代的玉玦、漢代的剛卯、青玉天馬、青玉螭紋劍鞘飾,唐代的青玉飛天珮、白玉人物帶板、青玉云紋耳杯,宋代的瑪瑙葵花式托杯、白玉龍把盞,元代的青玉牧馬鎮(zhèn)、碧玉雙耳活環(huán)龍紋尊,明代的刻有琢玉大師陸子岡落款的茶晶梅花花插,清代的白玉三羊壺、翡翠蓋碗、瑪瑙三果花插……”[1]596
“玉長河”是一個隱喻,是整個玉的發(fā)展史。對“玉長河”的敘述甚至可以從小說中抽離出來單獨成文,這樣大篇幅的重復在1919—1979年這60年的故事時間之外又開辟出了一個時間段,甚至這個時間段更加強大,強大到足以覆蓋人的主體性:當所有人的時間都停止,“玉長河”依然可以繼續(xù)向前,它是一個永恒的時間。作者的重復敘述就是對這個永恒時間的強調(diào),暗含了永恒與有限這兩種時間觀念的對比,對永恒的重復與強化同時也就是對人的主體性的弱化。
如前所述,《穆斯林的葬禮》中大量運用了重復敘述,這些重復敘述不僅是對敘事時間的擴展,更是對歷史觀的傳達。作者不動聲色地藏起了歷史的邊邊角角,然而它卻形成了一種潛移默化的感召:讀者一旦挖掘到這些邊角,也就觸碰到了歷史的背面。這也是《穆斯林的葬禮》值得欣賞之處。
《穆斯林的葬禮》敘寫了一個家族的離合聚散,其實是在繼續(xù)探討中國古典小說“家為什么會散”的命題。與這個命題相關的是兩個典型模式,一是才子佳人婚戀模式,二是復仇模式,并且這兩個模式均來源于中國古典小說。
在60年的離合聚散中,作者嵌套了“才子佳人”的古老敘事模型。巴赫金在《小說理論》中對“才子佳人”敘事模式是這樣概括的:“一對婚齡男女,出身不詳,帶點神秘……兩個人都美貌異常,又純潔異常。他們不期而遇,一般是在喜慶佳節(jié)。兩人一見鐘情,勢不可遏,如同命運,如同不治之癥。可是他們不能馬上完婚。男青年遇到了障礙,只得延緩婚期……小說以戀人完婚的圓滿結局告終。”[4]277-278
在有關“月”的章節(jié)中,作者為韓新月設置的愛情故事,其開端和發(fā)展與上述論斷高度吻合。第二章《月冷》的開頭就是一個曼妙少女的身影(“美妙異常,又純潔異?!?,此時韓新月年方17歲,是一個非常適合遐想愛情的年齡;韓新月在新生報到這樣一個熱鬧的場面中與楚雁潮偶遇(“不期而遇”),而此時楚雁潮剛大學畢業(yè),尚未開始愛情(后來楚雁潮表白時也稱自己的確是對新月“一見鐘情”)。并且兩人的出身都帶著些隱秘,韓新月離開了親生母親,楚雁潮離開了親生父親(“出身不詳”)。只是他們增進彼此感情的媒介不再是寫詩傳情,而是被改裝成了共同翻譯魯迅的《故事新編》,這甚至還帶有些“革命愛情”的莊嚴肅穆,用魯迅本人在《中國小說史略》中所言的“以文雅風流綴其間”來形容亦頗為恰當。此后故事發(fā)生突轉(zhuǎn),新月重病發(fā)作,不久于人世,同時他們的愛情也遭到了梁君璧的竭力反對(“男青年遇到了障礙”)。無獨有偶,在霍達的另一部相似篇幅容量的歷史小說《補天裂》中也同樣存在一段“才子佳人”的師生戀。可見,在對兩人戀愛過程的處理上,作者遵循了傳統(tǒng)的敘事邏輯并加以現(xiàn)代的改裝。從該層面上看,感動數(shù)代讀者的所謂“純潔凄美的愛情”,不過是一個流傳了千年的俗套故事。但是,作者并沒有完成這個浪漫的敘事套路,而是對結局作了徹底顛覆。這里需要重新審視一下敘事時間:韓子奇60多年的人生與韓新月近20年的人生所占篇幅幾乎相同,但對韓新月的敘事安排只集中在了18歲和19歲這兩年的光陰,季節(jié)因素在“月”的章節(jié)中分外明顯,甚至可以說新月的時間是按季節(jié)過的,這也意味著新月的愛情發(fā)生的過程同時就是夭折的過程。此外,在上一代人的愛情經(jīng)歷中,韓新月的生母梁冰玉也曾一度憧憬過這個古老的“才子佳人”模式,但其愛情結局依然是破產(chǎn)。隨后,韓子奇與梁冰玉的結合更近乎一種“英雄美人”的模式,但該模式于個人而言是破碎的,于家庭而言更引起了強烈的倫理震蕩。換言之,所有具備“大團圓”的可能性都被作者抹煞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以梁君璧為代表的平庸的日常生活和小市民生活邏輯的勝利。
《穆斯林的葬禮》對古典敘事套路的植入還體現(xiàn)為善惡因果與復仇模式。小說中有兩個復仇故事:1922年,韓子奇重振奇珍齋;1966年,已故賬房老侯的子女為當年屈死的父親去抄家。這種“復仇”行為更多體現(xiàn)了中國古典小說中因果循環(huán)的觀念,甚至某種程度上帶有宿命論的色彩。其中明顯可以看到《灌園叟晚逢仙女》和《鏡花緣》等小說的影子,只是復仇的主體由神仙還原成了人。另外,小說中還有排練莎翁名劇《哈姆萊特》的情節(jié),而《哈姆萊特》本身也是一個替父報仇的故事。普羅普在《故事形態(tài)學》中提出了“功能”這一概念,功能“指的是從其對于行動過程意義的角度定義的角色行為”[5]18?!敖巧墓δ艹洚斄斯适碌姆€(wěn)定不變因素,它們不依賴于由誰來完成以及怎樣完成。它們構成了故事的基本組成成分?!盵5]18那么“受害者替父報仇”也就成為上述兩個故事的共同主題,既跨越了代際又跨越了時間。
通過以上分析不難發(fā)現(xiàn),《穆斯林的葬禮》中所謂的“一波三折”“波瀾起伏”和“縱橫跌宕”與其對“才子佳人”和“替父報仇”這樣一些古老敘事結構的套用關系密切。這樣一部講述家族命運的小說其實就是對古老故事的仿寫與改裝。一方面,因為這樣的故事作為集體無意識深入人心,它可以感染一代又一代讀者;另一方面,它確實并不具有新鮮感,稍加分析甚至會對這種似曾相識感到厭倦。
對于一部50多萬字的小說而言,敘事結構是至關重要的?!赌滤沽值脑岫Y》在總體結構上是倒敘,從未亡人的視角來展開追述,總的時間向度指向過去。但整個追述的內(nèi)容又以兩代人的故事線索交錯進行,時間跨度不斷接近,最終合一。在各章節(jié)中,小說多處使用了插敘,揭示了國家大歷史和個人歷史之間的吊詭。同時,對“玉長河”進行了重復敘述,開辟了一個獨立于整個故事之外的時間段,形成永恒與有限的對比?!赌滤沽值脑岫Y》的故事情節(jié)明顯受到中國古典小說的影響,對古老的“才子佳人”和“復仇”的敘事結構進行了重新改裝?;蛘呖梢灾v,這部小說的魅力很大程度上就來源于對敘事結構的把握。
[1] 霍達.穆斯林的葬禮[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5.
[2] 徐岱.小說敘事學[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3] 凌力.少年天子[M].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2015.
[4] 巴赫金.小說理論[M].白春仁,曉河,譯.石家莊: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
[5] 普羅普.故事形態(tài)學[M].賈放,譯.北京:中華書局,2006.
(責任編輯 白 晨)
An Analysis on the Narrative Art ofTheMuslim’sFuneral
CHEN Fang-zhe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China)
TheMuslim’sFuneraladopts the narrative art of flashback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a widow,which breaks the normal intergenerational spectrum.The narration in several chapters interspersed with flashbacks explores something behind the history.As an important part of flashbacks,the repetitive narration of “jade river” is a metaphor of eternity and finity.The old narrative structure is recreated and modified inTheMuslim’sFuneralby the narration of the shattering of the genius-and-beauty romance and the reappearance of the model of revenge.
TheMuslim’sFuneral;narrative structure;flashback;narration interspersed with flashbacks
2016-11-24
陳芳喆(1992-),女,河北石家莊人,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在讀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及文學創(chuàng)作。
I 24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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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62X(2017)03-0028-04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13.1415.C.20170523.1656.01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