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康
(貴州師范大學 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
中華書局點校本《三國志》??鄙倘?/p>
楊 康
(貴州師范大學 文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
中華書局點校本《三國志》是目前最具權威的本子。但在仔細校讀下,仍有許多值得商榷的地方。試以哈佛大學漢和圖書館藏清代武英殿??九緸榈妆?,對其可商處加以考證,以期對中華書局點校本的重新修訂有所幫助。
《三國志》;中華書局點校本;???;商榷
《三國志》一書自宋紹興本以來,先后出現(xiàn)了諸多刻本。其中乾隆四年(1739年)??奈溆⒌畋?以下簡稱“殿本”)是清代前期影響最大的《三國志》版本。殿本校正了前代版本中的不少錯誤。哈佛大學漢和圖書館藏殿本①又對殿本原刻作了進一步校訂,于疑誤處以手寫朱批改正,附于原本上(以下簡稱“哈批本”)。是書多見“許乃晉印”(朱文),可見該書是晚清名士許乃晉之舊藏。書中批語前皆曰“錢云”“錢按”等,只知批者之姓,詳名待考。盡管1982年7月第二版(2015年7月第29次印刷)中華本兼收了據(jù)紹興、紹熙兩種刻本配合影印的百衲本、據(jù)明南監(jiān)馮夢禎本校印的金陵活字本、據(jù)毛氏汲古閣本校印的江南書局本、據(jù)明北監(jiān)本??痰奈溆⒌畋舅姆N本子及諸多專家學者的成果,然而仍有不少可商之處。本文以哈批本為底本,對其可商者加以考證,以期對中華書局點校本的重新修訂有所幫助。
1.明帝禁浮華,而人白勝堂有四窗(窻)八達,各有主名。用是被收,以其所連引者多,故得原,禁錮數(shù)歲。(290/4-5)②
哈殿本“堂”字作“黨”。
按:《三國志·魏書·卷九考證》:“按堂有四窗八達,未必能得罪;或堂字為黨字之誤。諸葛誕注云:‘以元疇四人為四聰,誕備八人為八達?!瞧渥C也。窗與聰古字通?!雹邸稘h語大字典》釋“窻”:“同‘窗’?!洱堼愂骤b·穴部》:‘窻’,同‘窗’?!盵1]2740“窗”又同“囪”。故“窗”“聰”古音可通假?!度龂尽けR毓傳》:“此前諸葛誕、鄧飏等馳名譽,有四聰八達之誚,帝疾之?!盵2]651是其證。
例中“人白勝堂有四窗八達”之“勝”為李勝。例言“以其所連引者多”,可知其黨羽眾多。又,《三國志·曹爽傳》:“初,張當私以所擇才人張、何等與爽。疑其有奸,收當治罪。當陳爽與晏等陰謀反逆,并先習兵,須三月中欲發(fā),于是收晏等下獄。會公卿朝臣廷議,以為‘《春秋》之義,“君親無將,將而必誅”。爽以支屬,世蒙殊寵,親受先帝握手遺詔,托以天下,而包藏禍心,蔑棄顧命。乃與晏、飏及當?shù)戎\圖神器,范黨同罪人,皆為大逆不道?!谑鞘账?、羲、訓、晏、飏、謐、軌、勝、范、當?shù)?,皆伏誅,夷三族?!盵2]288“圖謀神器”者繁多,這里的“勝”即“李勝”,可見其參與結黨營私。
2.又帝聞渙昔拒呂布之事,問渙從弟敏:“渙勇怯何如?”敏對曰:“渙貌似和柔,然其臨大節(jié),處危難,雖賁育不過也?!?(335/倒4-倒3)
哈殿本“又”字作“文”。
按:《三國志·魏書·袁渙傳》:“渙言于太祖曰:‘今天下大難已除,文武并用……則遠人不服可以文徳來之?!嫔破溲浴!庸贁?shù)年卒,太祖為之流涕,賜谷二千斛,……教曰:‘以太倉谷者官法也,以垣下谷者親舊也?!值勐劀o昔拒呂布之事……?!盵2]253上文皆言“太祖”,且《三國志》中凡稱曹操皆謂太祖、魏武、武皇帝、曹操、操等,而不稱其為“帝”,則“又帝聞渙昔拒呂布之事”之“帝”當另有其人?!度龂炯狻ぴ瑴o傳》注:“各本‘又’作‘文’,誤。何焯曰:‘北宋本作文’?!盵3]326曹丕死后,曹魏皆稱其謚號“文帝”或“文皇帝”。例如:
《三國志·魏書·明帝紀》:“太和元年春正月,郊祀武皇帝以配天,宗祀文皇帝於明堂以配上帝?!盵2]92
《三國志·魏書·后妃傳》:“世語曰:太祖下鄴,文帝先入袁尚府,有婦人被發(fā)垢面,垂涕立紹妻劉後,文帝問之,劉答‘是熙妻’,顧擥發(fā)髻,以巾拭面,姿貌絕倫?!盵2]160
故疑“又”或為“文”之形訛。
3.其后從行出鄴東門,顧謂左右曰:“此家非得我,則安得出入此門也?!比擞邪渍?,遂見收之。(373/倒3)
哈殿本“之”字作“治”。
按:“遂見收之”不成文?!锻ㄖ尽肪硪灰晃迳献鳎骸捌浜髲男谐鲟挅|門,顧謂左右曰:‘此家非得我,則安得出入此門也?!擞邪渍撸煲娛??!盵4]1711《冊府元龜》卷九一七作:“有白之者,遂收而殺之。”[5]10649此句原引自《魏略》。《魏略》散佚。《三國志》引《魏略》亦有相似表達:“人有白者,太祖以為有腹誹意,遂收治之?!盵2]282皆不用“見收之”這一表述?!耙娛罩币嗖灰娪谄渌浼??!稘h語大詞典》有“收治”條目?!耙娛罩巍庇诘浼R姡?/p>
《太平經(jīng)》卷九六:“是故逆不孝不順不忠之人為其使,共亂天儀,污天治,故其惡神見收治,故并收治其客?!盵6]407
《宋書·王景文傳》:“在義興應見收治,以太后故,止免官。”[7]2148
已知“之”作為語助詞的虛詞用法出現(xiàn)較晚。故且從“遂見收治”。
4.父兄死,妻后母執(zhí)嫂;若無執(zhí)嫂者,則己子以親之次妻伯叔焉,死則歸其故夫。(832/5-6)
哈殿本“執(zhí)”字作“報”。
按:《漢語大字典》釋“報”:“舊時指悖論倫常的性行為?!稄V雅·釋詁一》:‘報,淫也’?!缎栄拧V義》:‘男女不以禮交謂之淫,上淫曰烝,下淫曰報?!蹲髠鳌ば辍罚骸墓珗筻嵶又魂悑?,生子華、子臧?!盵1]466《后漢書·烏桓鮮卑列傳》:“其俗妻后母,報寡嫂,死則歸其故夫?!盵8]2015而“執(zhí)”無此義?!秲愿敗贰读x門讀書記》《通志》等皆作“報”。故疑“執(zhí)(執(zhí))”當作“報(報)”。
5.謙死,竺率州人迎先主,先主未敢當。下邳陳登謂先主曰:“今漢室凌遲。海內(nèi)傾覆。立功立事,在于今日。彼州殷富,戶口百萬,欲屈使君撫臨州事?!?873/7-8)
哈殿本“彼”字作“鄙”。
按:據(jù)文義,陶謙臨終想把徐州托付劉備。其死后,陳登亦想劉備主持州事,且陳登即徐州下邳官吏,言“彼州”未妥?!锻ㄖ尽肪戆俗?“鄙州殷富,戶口百萬,欲屈使君撫臨州事。”[4]155《郝氏續(xù)后漢書》卷二、《華陽國志》卷六皆作“鄙”?!氨恕薄氨伞蓖瑸閹湍?,“彼”為紙韻,“鄙”在旨韻,于音可通,疑“彼”為“鄙”同音假借。
6.臣松之以為蜀與漢中,其由唇齒也。劉主之智,豈不及此?將計略未展,正先發(fā)之耳。夫聽用嘉謀以成功業(yè),霸王之主,誰不皆然?魏武以為人所教,亦豈劣哉!此蓋恥恨之馀辭,非測實之當言也。(961/倒5-倒3)
哈殿本“將”字作“特”。
按:例中裴松之否定了“劉主之智不及此”的觀點。并客觀分析了劉備未成霸主之業(yè)只是“計略未展”而已,中間應當是轉(zhuǎn)折關系?!稘h語大字典》釋“特”:“副詞。表示轉(zhuǎn)折,相當于‘只是’、‘不過’”。[1]1809
典籍中“特”表轉(zhuǎn)折義的例子有:
《莊子·齊物論第二》:“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是亦近矣,而不知其所為使。若有真宰,而特不得其眹?!盵9]55
《戰(zhàn)國策·中山策》:“以臣所行多矣,周流無所不同,未嘗見人如中山陰姬者也。不知者,特以為神,力言不能及也?!盵10]280
故疑“將”當作“特”。
7.又云:劉表將呂公將兵緣山向堅,堅輕騎尋山討公。公兵下石,中堅頭,應時腦出物故。(1101/4-5)
哈殿本“公”字作“介”。
按:《后漢書·劉表傳》:“劉表將呂介將兵緣山向堅,堅輕騎尋山討介,介下兵射中堅頭,應時物故?!盵8]1637故疑“公”當作“介”。
8. 冬十月,魏遼東太守公孫淵遣校尉宿舒、閬中令孫綜稱藩于權,并獻貂馬。(1136/倒4-倒3)
哈殿本“閬”字作“郎”。
按:閬中位于四川盆地,即蜀地境內(nèi),而公孫淵居于遼東,其部署不可能領閬中令一職?!稘h書·百官公卿表》:“郎中令,秦官,掌宮殿掖門戶,有丞。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光祿勛。屬官有大夫、郎、謁者,皆秦官?!盵11]613后來不限于九卿官階?!稘h書·龔遂傳》:“龔遂字少卿,山陽南平陽人也。以明經(jīng)為官,至昌邑郎中令,事王賀?!盵11]2696諸侯王亦有郎中令?!逗鬂h書·百官五》:“武帝改漢內(nèi)史、中尉、郎中令之名,而王國如故”。[8]2477《三國志集解·吳書·吳主權傳》:“宋本、毛本都作閬,誤。胡三省曰:‘《晉志》王國置郎中令。淵未封王,僭置之也。’潘眉曰:‘遼東無閬中。《公孫淵傳》注作郎中令?!盵3]912公孫淵屢世盤踞遼東,私下僭越稱王設官是可理解的。故疑“閬”當作“郎”。
9.南北并定,世將無事,孫叔投戈,絳、灌俎豆,亦在今日,但用離析,無緣會面,為愁嘆耳。(1244/倒5-倒4)
哈殿本“孫叔”作“叔孫”。
按:“俎豆”典故出自《論語·衛(wèi)靈公》:“衛(wèi)靈公問陳于孔子??鬃訉υ唬骸薅怪?,則嘗聞之矣;軍旅之事,未之學也?!焙侮獭墩撜Z集解》引漢孔安國注:“俎豆,禮器也?!盵12]213泛指祭祀,后來引申為崇奉之意。特指與儒術有關。文獻用例如:
《后漢書·祭遵傳》:“遵為將軍,取士皆用儒術,對酒設樂,必雅歌投壺。又建為孔子立后,奏置《五經(jīng)》大夫。雖在軍旅,不忘俎豆,可謂好禮悅樂、守死善道者也?!盵8]742
例言南北平定而無戰(zhàn)事,“孫叔”放下了武器,絳、灌開始崇奉儒術,三者應為同代之人?!妒酚洝な鍖O通傳》:“叔孫通,薛人也。秦時以文學征,特詔博士。”[13]2100“乃亡去,之薛,薛已降楚矣。及項梁之薛,孫叔通從之。敗于定陶,從懷王。懷王為義帝,徙長沙,叔孫通留事項王。漢二年,漢王從五諸侯入彭城,叔孫通降漢王,漢王敗而西,因竟從漢?!盵13]2101
叔孫通為先秦博士,后為反秦投筆從戎。先事項羽,后跟隨劉邦。西漢建立后,國家南北并定而無大規(guī)模的征戰(zhàn)之事,叔孫通再次做回儒士。絳(周勃)、灌(灌嬰)這樣起自布衣、鄙樸無文的武將也追崇儒術。
10.先是,司徒韓縯為河內(nèi)太守,在公無私,所舉一辭而已,后亦不及其門戶,曰:“我舉若可矣,不令恩偏稱一家也。”當時論者,或兩譏焉。(1259/5-6)
哈殿本“稱”字作“積”。
按:例言韓縯大公無私,舉才不惟親,不因地位而為族人子侄謀取官職?!逗鬂h書·袁張翰周列傳》:“先是司徒韓演在河內(nèi),志在無私,舉吏當行,一辭而已,恩亦不及其家。曰:‘我舉若可矣,豈可令徧積一門!’”[8]1538《通志》卷一零九下、《冊府元龜》卷六七四等皆作“積”?!稘h語大詞典》未收“稱恩”一詞,且“稱”無積累義。
《漢語大詞典》釋“積恩”:“累計恩惠”。[14]137“積恩”一詞常見于其他典籍:
《淮南子·繆稱訓》:“道者,物之所導也;德者,性之所扶也;仁者,積恩之見證也;義者,比于人心,而合于眾適者也。故道滅而德用,德衰而仁義生?!盵15]160
《說苑》:“積恩為愛,積愛為仁,積仁為靈,靈臺之所以為靈者,積仁也。神靈者,天地之本,而為萬物之始也。”[16]470
故疑“稱(稱)”或是“積(積)”之形訛。
11.寧時有兵三百,乃曰:“可復以五百人益吾,吾往對之,保羽聞吾咳唾,不敢渉水,渉水即是吾禽?!?1294/2)
哈殿本“是”字作“為”。
按:就古書文例而言,“禽”用于人稱代詞后,皆訓為動詞“擒拿”。據(jù)文義,“渉水即是吾禽”應表示被動,而“是”在古代不表示被動?!度龂尽菚肪硎甲C、《通志》卷一零九、《蕭氏續(xù)后漢書》卷三十、《冊府元龜》卷三九四等皆作“為”。
12.近鴻臚葛奚,先帝舊臣,偶有逆忤,昏醉之言耳,三爵之后,禮所不諱,陛下猥發(fā)雷霆,謂之輕慢,飲之醇酒,中毒隕命。(1457/3-5)
哈殿本“醇”字作“酖”。
按:《說文·酉部》:“醇,不澆酒也?!盵17]313即酒質(zhì)濃厚的酒。《史記·曹相國世家》:“吏之言文刻深,欲務聲名者,輒斥去之。日夜飲醇酒。卿大夫已下吏及賓客見參不事事,來者皆欲有言。至者,參輒飲以醇酒,間之,欲有所言,復飲之,醉而后去,終莫得開說,以為常?!盵13]1623“醇酒”即美酒,未有飲美酒而中毒死者。
《歷代名臣奏議》作:“近鴻臚葛奚,先帝舊臣,偶有逆忤,昏醉之言耳,三爵之后,禮所不諱,陛下猥發(fā)雷霆,謂之輕慢,飲之酖酒,中毒隕命?!盵18]337
《漢語大字典》釋“酖”:“通‘鳩’。毒酒?!盵1]3577“酖酒”亦常見于典籍。晉葛洪《抱樸子·安貧》:“進酖酒以獻酬,非養(yǎng)壽之忠益?!?北齊劉晝《新論·利害》:“酖酒盈巵,渴者弗飲?!?《秦并六國平話》卷上:“ 呂不韋自度,恐秦誅之,乃飲酖酒而死?!盵14] 9-1396A故疑“醇”當作“酖”。
文章依據(jù)哈批本,從語音、語法、詞匯歷時使用等方面入手,??绷酥腥A書局現(xiàn)行本《三國志》中存在的一些訛誤。例如“堂”當是“黨”的訛字,“又”當是“文”的訛字,“孫叔”應是“叔孫”的倒文,“彼”應是“鄙”的同音借詞,“是”“之”的使用不合語法等,可疑者凡12處。分析這些訛誤現(xiàn)象,可以看出這些訛誤產(chǎn)生的原因有形近而訛、倒文、語法錯誤等。佐證哈批本校訂確實可取。
注釋
①筆者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他藏。因為是手寫批語,是書可能為孤本。
②括號內(nèi)斜線前的數(shù)字為??本渌谥腥A書局點校本《三國志》的頁碼,斜線后數(shù)字為行次。下同。為了論述方便,注明繁體“窻”字。
③引自清乾隆四年奉敕考證武英殿??尽度龂尽返诰啪怼?/p>
[1]漢語大字典編輯委員會.漢語大字典[Z].武漢:湖北辭書出版,成都:四川辭書出版社,1986.
[2]陳壽.三國志[M]. 裴松之,注.北京:中華書局,2015.
[3]盧弼.三國志集解[M].北京:中華書局,1982.
[4]鄭樵.通志[M].北京:中華書局,1987.
[5]王若欽,等.冊府元龜[M].北京:中華書局,1985.
[6]王明.太平經(jīng)合校[M].北京:中華書局,1960.
[7]沈約.宋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
[8]范曄.后漢書[M].北京:中華書局,1999.
[9]郭慶藩.莊子集釋[M].北京:中華書局,1961.
[10]劉向.戰(zhàn)國策[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
[11]班固.漢書[M]. 顏師古,注.北京:中華書局,1999.
[12]皇侃.論語集解義疏[M]. 何晏,注.北京:商務印書館,1937.
[13]司馬遷.史記[M].北京:中華書局,1999.
[14]羅竹風.漢語大詞典[Z].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1986-1993.
Class No.:H131.7 Document Mark:A
(責任編輯:宋瑞斌)
Discussion of Collations ofThreeKingdomsCollated by the Chinese Publishing House
Yang Kang
(School of Arts, Guizhou Normal University, Guiyang, Guizhou 550001,China)
ThreeKingdomspublished by the Chinese publishing house has so far been the most authoritative edition. However, there are some questionable problems in the book. This article tends to discuss those problems based on the version of Three Kingdoms collected in Chinese—Japanese Library of Harvard University in order to be helpful for the further revision of Three Kingdoms published by Chinese publishing house.
ThreeKingdoms; book collated by the Chinese publishing house; collation; discussion
楊康,在讀碩士,貴州師范大學2015級漢語言文字學專業(yè)。研究方向:中古漢語詞匯、訓詁。
1672-6758(2017)01-0139-4
H131.7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