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柴達木文學部分先行者(下)

2017-02-07 19:14:37王澤群
柴達木開發(fā)研究 2016年3期
關(guān)鍵詞:柴達木宣傳部

仇志群

他現(xiàn)在是聯(lián)合國委派的中外文化交流的博導級學者,濟南人。

因為喜歡非洲,所以常駐蘇丹、埃及,在那里傳播中華文化和“東方龍”的意識形態(tài)。

仇志群是支邊青年。也是最早在《青海日報》發(fā)表詩作的文學青年。他的詩,我還能記住幾句,是謂:“喜事喜事喜心懷,革命寶書發(fā)下來……”等等“佳句”。此詩一發(fā),他在軍墾農(nóng)場里名聲大噪,后來從馬海調(diào)入師部宣傳處工作,專門負責給領(lǐng)導起草各種講話。正是通過他,我才知道,“十年動亂”中,許多領(lǐng)導在臺上慷慨激昂地講話與訓導,全是“秘書”們寫的。秘書水平有多高,領(lǐng)導的水平就多高;秘書能寫成什么樣兒,領(lǐng)導就能喊成什么樣兒。蓋莫如此!

仇志群對青海農(nóng)建師的文學影響,應該說是有相當大的“面積”。他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手好漫畫,通今博古,出口成章。在青海生產(chǎn)建設兵團里,若是說愛好文學的青年不知道仇志群,就有點兒像今天的喜歡舞文弄墨的中學生們不知道韓寒一樣。

那時候的軍墾青年,地是從來沒有好好種過的。革命造反也不徹底。有本事的請?zhí)接H假回家,沒本事的逃跑回家;不回家的則在格爾木、大格勒、馬海、西大灘等有連隊、有山東知青的地兒亂穿亂竄。讀“禁書”,寫“打油”,談戀愛,發(fā)謬論,小偷小摸之后自己“改善生活”……他們的業(yè)余文學創(chuàng)作,也是“群英亂起”,花色斑斕。有發(fā)表在《青海日報》上的,有發(fā)表在《軍墾戰(zhàn)報》上的,也有發(fā)表在連隊的黑板報上的,更多地則是流傳在連隊之間的口頭文學。有一首黑板報上的詩,我讀過后不能忘,實在是精彩:“紅旗呼啦啦,大格勒開滿大寨花……”那種昂揚詼諧,充滿反諷,就是今日讀來,也撫贗長嗟也。

仇志群對于柴達木的文學貢獻,主要表現(xiàn)在文學理論與文學見地上。他是那種極敢說、極會說的主兒。譬如對于那時候年年千篇一律的《元旦社論》,他就曾說,我要是在中央管這事兒,社論絕對不要這樣寫。這社論,老百姓看了,聽了,不動心,不溫暖。要是我寫,我會寫“去年咱們干得不錯。小米的價錢從前年的一毛三降到一毛一了。若是咱們今年一起好好干,年底,小米可能七分錢一斤了。河南發(fā)了大水,叫咱子弟兵堵上了;甘肅不下雨,旱了。學生娃也挑水澆地了……”這樣,大家都能明白,也會感謝毛主席,干勁會更大。

他這些話,看似雜談胡說,其實深蘊哲理。那一份才氣,擋都擋不住。

1977年恢復高考,他以高中生的學歷,直接考取了蘭州大學研究生;1981年碩士論文答辯,他以數(shù)學函數(shù)法,歸類解讀中國古漢語詞匯。弄得評考教授們一個個瞠目結(jié)舌,啞口無言,不知其所云。只好批他個不及格,論文竟沒有通過。在人才稀缺的那時代,他以不是碩士學位研究生的身份分配了工作,遠走山東聊城,沒進大城市。但是,“是錐子放不了口袋里”,幾年以后,他以交流學者的身份,出訪歐美,最后愛上了非洲文化,一直在那里教書育人,育出一批又一批外國中文漢學學生也。

記得“十年動亂”里,有一次他路過大柴旦,在我家中小坐后,約了幾個青年朋友去看陳登頤。酒后微醺,告辭了出來,走在清冷寬闊的大道上,高原的夜,天凈,星燦,引人遐思。仇志群忽發(fā)感慨:大家莫以為我們是些無名小卒,文學青年??纯催@滿天星辰,全在你我心中呢。若干年后,我們都是不可小覷之材。教授、學者、工程師;愿意當官的,省長、書記的,都可以當當試試。不難的。朋友們,國家棟梁,盡在今夜你我之間矣……

當時,所有人皆撫掌大笑。以為他是醉話呢?

寫此文時我細數(shù)了一下,別地兒不算,僅在青島小計:“青島報業(yè)集團”董事長,新華社青島支社社長,青島紅星化工集團董事長,青島工貿(mào)集團董事長,青島電視臺副臺長,《青島文學》主編,青島作協(xié)副主席(兩位),著名記者,資深編輯,等等等等……皆是從青?;爻堑摹爸н呏R青年”人士。

仇志群其貌不揚卻極富智睿精神,不諳塵事卻學富五車視野開闊。當年考研,他的英語在荒漠里默讀自修功成,在那個時代考了73分。焉不是大才子耶?

強文久

1972年我借調(diào)省文化廳工作,我知道的海西第一位業(yè)余作者,是在省文化廳辦的一份不定期的《群眾文化》上發(fā)表了一個小戲的人,戲名我忘了,作者名字卻記得結(jié)實:強文久。

而我進入“紀念講話辦公室”工作不久,就收到了強文久新投寄的稿件。都是柴達木人,所以感覺極親切,我立即給他復了一信,告訴他,稿子收到了,會認真處理,同時也告訴他,我也是海西的,在大柴旦汽車修理廠工作。他又立刻給我回了信,很真誠、熱忱。那個時代,文學很少,弄文學的人更少。我們都很珍惜這種相識。

那時候,我特別喜歡從名字揣度一個人的相貌。不知道為什么?對“強文久”三個字的反應是:“上海人。至少也是南方人。戴副眼鏡,個子不高,白皙,胖胖的?……”不料,我因為要寫話劇《柴達木人》返德令哈長住時,電話掛過去,來的、見到的卻是一位瘦瘦的、高高的、不戴眼鏡的東北大漢,他就是“強文久”。他那時在德令哈中學里教書,與妻子黃老師皆畢業(yè)于北京師范大學數(shù)學系。也是分配時一竿子插到底,由北京直接到高原盆地里來的。而德令哈,在柴達木盆地里,是一塊風水寶地了。那一條藍色不凍的巴音河,至今,仍常常在我的夢里流淌呢……

強文久在文學上是有靈性的那種。什么都能對付,歌詞、快板、詩、散文、小戲……囿于那時的環(huán)境與要求,他也沒有寫出什么特別好、特別讓人能記住的東西。但他屬于一點就通、一寫就成、八九不離十的那種作者。所以,“十年動亂”后期,他竟然放棄了教師職務,調(diào)入了州文化工作站,常常為州文工團撰文填詞。成了一個“大拿”—那時候沒有“大腕”這個詞兒。

那時候,我還在柴達木汽車修理廠工作。偶爾出差到德令哈,強文久是必請我到家中小宴的。所謂小宴,把酒聊天而已。他是由寡母養(yǎng)大的,結(jié)婚之后,母愛與妻愛常常矛盾,婆媳關(guān)系特別緊張,他為人子,為人夫,性格中懦弱的東西又比較多,常常陷入兩難的境地。而我每次去,黃老師和老人家都特別高興,周到而熱情。這時候,強文久就顯得很快樂,他曾經(jīng)好幾次對我說:我愿意你來,你來了我們家里的氣氛都好多了呢。這也由此讓我想到,強文久在母親和妻子之間,常常窘迫吧。他后來喜歡上了圍棋,許多次我們見面,他都會向你講圍棋,興許是位學數(shù)學的,對于圍棋這種長于算計的棋藝,他穎悟得挺快。那時,我就想:強老師放棄專業(yè),來搞文學,有些可惜了呢?……何況,以我的感覺,他在文學上的前程,不很明亮呢?……果然,1977年恢復高考,他立刻報考了蘭州大學的研究生,一蹴而就,又到蘭州讀書。在海西州文化站開工資,研究他的數(shù)學去了。

細想強文久的文學創(chuàng)作,只在實驗階段。但那時候在海西地區(qū),他發(fā)軔較早,成就較大,對改革開放后初萌的柴達木文學發(fā)展,還是有貢獻的。

據(jù)說,強文久學業(yè)優(yōu)異,獲了碩士學位后,與黃老師一起,回到北京母校了?,F(xiàn)在,他應該是位博導了吧?他的圍棋,也應該不錯了。但文學?我想,他不會再弄了吧。

安可君

在上個世紀60年代期間分配進入柴達木的大學生里,安可君先生是最早“提干”的。在烏蘭縣任宣傳部副部長。副科級吧?但在那時候,這已經(jīng)很讓人敬重了。畢竟是在一個“革命時代”,能不能進步,是很多人都期望著的。

我到海西州上工作很久了,還沒和安可君見過面,但知道,他已經(jīng)在外省發(fā)表“兒童文學”作品了。這又讓人敬重。因為那個階段,柴達木里,能在外省發(fā)表作品的人微乎其微呢。而他遠在烏蘭,竟能做到。

州上的幾次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大家都想到了安可君。特別是他的同學王貴如,對他推崇備至。但每次邀請,總是出了點兒“故障”,不是他正忙,就是出差了,從來他沒有參加過州上的文學會議。

終于有一次,安可君陪著好像是新華社的幾位記者,到德令哈來了。握手之間,才感覺到他是位極儒雅的“文化人”,修長的身材,一副眼鏡,眉宇間透著一種清靈之氣,很紳士的。那個時代,“文人”們不僅不相輕,而且十分相敬。安可君的到來,是一個小小的歡樂,宣傳部和編輯部的幾位“哥們”全都趕到了州招待所,把酒接待。新華社的記者們又帶來了許多新聞與消息,大家都有耳目一開的快樂。安可君不是十分健談的人,但學識豐富,底蘊亦深,對社會,對文化,對改革,都有自己的見地。記不清是哪一位了,談到了一本小冊子《領(lǐng)袖欲望》,是一位東歐國家的作家寫的,他在小冊子里說道:世界上最可怕的欲望,就是“領(lǐng)袖欲望”,為了當領(lǐng)袖,有這種欲望的人,什么樣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什么繁瑣與雜務都能接受,且干得比任何人都好,都漂亮。他只有一個欲望:做領(lǐng)袖。為了做領(lǐng)袖,他可以滅親情、餓肌膚、抑他欲、鐵石心、泯大義、使詭計……總之,只要能做領(lǐng)袖,他什么都能犧牲,更遑論為此把同志、親朋、戰(zhàn)友、人民視為螻蟻于不顧了。其中舉到匈牙利,還是哪個東歐國家的一位最終掌權(quán)的總書記,在德國法西斯的監(jiān)獄里,他吃著粗劣的食物,仍然堅持在原地跑步。雖有小行軍床,卻堅持睡在水門汀地上“鍛煉”自己。獄友問他,這是為什么?他說,必須做最壞的準備與鍛煉,才能完成自己意志的培養(yǎng)與身體的適應能力。出了監(jiān)獄,才能夠再次領(lǐng)導人民群眾,奪取政權(quán),改天換地,主宰民族與國家的命運。

關(guān)于《領(lǐng)袖欲望》這本小冊子的夜談,使我對安可君與新華社的記者們肅然起敬。覺得他們真是明晰且透徹。因為那時候,林彪、康生、張春橋等這些“領(lǐng)袖”們的丑惡嘴臉正一步步被揭發(fā)暴露出來,用這本小冊子一對照,用一句當時那個時代中很時髦的話來說,真是“昭然若揭”呀!

安可君先生顯然是把書讀透了的那種人。他在柴達木前程正看好的時候,卻很早就通過關(guān)系,調(diào)回了他的故鄉(xiāng)蘭州,心甘情愿地做了出版社里的一名小編輯。當然,由于他的能力,在蘭州他還是逐漸地升上去了。我們再相見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是出版社的副社長了。但依舊待人極謙遜、親切,依舊很紳士。

好像在文學創(chuàng)作上,他一直是搞兒童文學與評論的。記得他與王貴如先生合作過一篇兒童文學題材的小說(書名記不太清楚了),刊登在《青海日報》上,反響不錯。在柴達木改革開放初期的文學事業(yè)中,安可君先生,無疑是一位優(yōu)秀的先行者。

金家富

他離開海西州的時候,好像是宣傳部的副部長。內(nèi)調(diào)回故鄉(xiāng)。上海人。

上海當年,是很有一批人到了大西北的。新疆,甘肅,寧夏,青海……凡是有建設與開拓者的地兒,幾乎都有上海人。這一是說明,上海人就是多;二也說明,上海人是比較吃苦耐勞的呢。前些日子我受邀去上海為“上海工運80年”做專題片策劃,其中總結(jié)出的一個大道理就是:百年上海,培養(yǎng)出了一支優(yōu)秀的工人階級隊伍。而這支隊伍,至今仍是中華民族的“中堅”。

至于金家富先生是如何來到柴達木,如何做到州委宣傳部副部長的,我則不得而知。

但是,我調(diào)到海西州文化工作站的時候,金家富好像已經(jīng)是理論科的科長了。

《瀚海潮》創(chuàng)辦之后,他偶爾也會到編輯部里來看看。但他是領(lǐng)導,又不同于王貴如、董生龍,我們是相熟了的。所以,他到了編輯部,我們總是恭敬如賓,不大和他胡說八道的。所以,他來了,自己也不很自在,放松不了。所以,他也就不大能和我們打成一片呢。但他也常常投稿過來,他的稿子,理智多于激情,生活多于感受,但質(zhì)量是好的。我們幾乎是每稿必發(fā)。他在《瀚海潮》創(chuàng)辦與發(fā)展中一直是持了一種積極支持的態(tài)度。

后來,他就升任宣傳部副部長了。在他的任內(nèi),有兩件事情,給我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一是關(guān)于誰去讀“魯迅文學院”的事情。82年春天,省上給了海西州一個名額,去北京,讀“魯迅文學院”第7期“編輯評論班”。通知是高澍收到的,他那時候任刊物的副主編,張家斌好像是回滬探親去了?由他主持工作。收到通知,高澍就去了宣傳部,找到了金家富副部長。好像那時候王平順部長也出差了,由金副部長主持工作。高澍講了情況,提出他要去讀這個“編輯評論班”,金副部長可能是問了我去不去的問題?高澍告訴他,我剛剛出差回來,太太不會讓我再接著走的,而且,一去一年。金家富便口頭上同意他去了。有了這個底兒,高澍才找到我,輕描淡寫地說有這么件事兒,宣傳部領(lǐng)導決定他去讀“編輯評論班”了。我聽了,未置可否?;氐郊依镆幌耄淮髮ρ??怎么這高澍?黨是他入,官是他做,到了出去學習了,還是他的事兒呀?何況,他是正宗的清華大學的畢業(yè)生,我只是個半工半讀的“社會主義勞動大學”的畢業(yè)生呀?……這種受教育,接受培訓的事兒,怎么說,也該是我的事兒呀?……而且,他把事情都辦妥當了,才這樣“通知”式地告訴我?是不是有點兒欺負人呢?……我也知道,在編輯部里,高澍雖然是副主編,但我這個普通編輯只要沒同意的事兒,他幾乎也都是做不成的。他走了,不是就把這編輯“大權(quán)”交到我手上了嗎?理所當然,我主持上一年工作,也得是個“副主編”了吧?但是,我不要這個“副主編”的破官兒,也不能讓他這么輕易地把我給“通知”了。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我就找到了宣傳部里去。金副部長正好在。我就說,這次學習,應當我去,讓高澍在家吧。金家富沒有同意,他說,高澍來過了。說你家里有些困難,我答應讓他去了。我一下子就火了,對著金副部長好一通開炮!那意思無非也就是怎么什么好事兒都是高澍的了?可你們都知道,我在這《瀚海潮》上,從發(fā)起,到發(fā)展,都出了大力的。你們這種偏袒,我絕不接受!……話說得直,火也不小,哪句難聽,我哪句朝外嗆。眼看著金家富同志臉都紅了,極為難堪,但他沒有說話,也沒有以“官勢”壓人。我撂下一句話:您秉公處理吧!別讓我找到省上去就行。我摔門而去……回到編輯部,我就找了高澍,說:對不起,北京學習的事兒,我得去。高澍說,昨天不是說好了嗎?宣傳部不是也同意我去了嗎?我說,對不起,得改。高澍說:那可不行,這得找宣傳部領(lǐng)導。我說:找就找吧。于是我們一起騎上車子奔宣傳部。

找到了金副部長,高澍說明了原委,金副部長立刻表態(tài)說:澤群同志來找過我了。他家的困難,他能解決。從各方面平衡,他去比較合適。你是副主編,又是黨員,留下主持工作比較好。

金家富這個表態(tài),出乎高澍的預料,也出乎我的預料。他受了我那么大的“嗆聲”,居然能接受我的“意見”改變決定?真看出他的文化修養(yǎng)與理智、明晰、果斷來了。我當時就對他的人品肅然起敬。

另外一件事情是有一年春節(jié),我因為酒喝得多,夜熬得多,大年初二起來,突然發(fā)了“暈眩癥”,天上,地下,萬物,萬景,全都暈得一塌糊涂,不能自治。被緊急搶救入院。那種暈眩,極怪,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能睜眼睛,一睜眼睛,全暈!

金家富作為宣傳部領(lǐng)導,到我家里拜年。聽說我住院了,他立刻趕到醫(yī)院,一邊安撫我,一邊找了醫(yī)院領(lǐng)導,讓他們一定好好給我檢查、用藥。他不但在我的病床前呆了將近兩個小時,一回去,他就通知了宣傳部的其他領(lǐng)導與同事,大家紛紛到醫(yī)院里來看我,邊調(diào)侃、邊打趣、邊安慰,讓我心里十分溫暖、感慨……這病來得稀奇,去得也稀奇。到了傍晚,癥狀消失,我竟沒有一點兒“病過”的感覺呢。但金副部長的一番情誼,卻深留我心中……

劉宏亮

在諸多才俊中最后才提到劉宏亮,是因為他確實是一位“先行者”。

宏亮是我的“勞動大學”同學,從1961年相識,到2011年他去世,我們的文學友誼延續(xù)了半個世紀。年輕時,徹夜長談,把酒狂嘯,是常有的事兒。宏亮不是從柴達木發(fā)軔的詩人,早在60年代(1960)初期,年齡還不到20歲的他,就已經(jīng)在《山東文學》、《大眾日報》、《青島日報》等報刊上發(fā)表作品了。他那時候的詩,就寫得纖巧、綺麗、新穎。我至今還記得他一首寫“雪景”的詩:

紛紛揚揚

織一幅輕紗

一片一片

像豐收喜報漫天飄灑

拖拉機在田野上奔馳

司機室里斜插一支梅花

節(jié)日的歡樂還留在雙頰

就把這銀色江山描畫

拖拉機手啊

風雪中你看見了什么

三月雨,五月花

八月莊稼

……

這樣的詩,就是放在今天,也堪稱一首好詩,何況是在上個世紀的60年代?然而,這位少年才子的命運,卻真夠跌宕起伏、曲折多舛了。

先說在“勞動大學”,迎新晚會上他創(chuàng)作了一首《30年后的今天》,由他們寢室的8個舍友化妝朗誦,在學校里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受到了一致好評。晚會之后的一個多星期里,全校上上下下全都在討論《30年后的今天》,同學們大受鼓舞。那詩寫得扎實、浪漫、充滿對生活和未來的憧憬……說他們8個人,30年后有的成了教授,有的成了專家,有的當了場長,有的從火星做了農(nóng)業(yè)科學實驗,剛剛回到母校來團聚……不料,這樣一首好詩,沒等轉(zhuǎn)過年來,就被那個時代賦予了各種說詞,說劉宏亮是中了資產(chǎn)階級的毒了,一心想成名成家等等等等……他哪里肯服氣,在班里舌戰(zhàn)群儒,他那份才氣,沒有幾個可以說過他的。這樣一下子,就惹惱了校里的極左分子!全校掀起了聲勢浩大的批判大會。主要的那位朗誦者表現(xiàn)得最積極,批判他也最厲害,無限上綱,無限造假,無限誣蔑!然后“火線入團”。學校的連體教室外面的四塊黑板,平時是做班級壁報用的,也連體寫出了“從劉宏亮身上看階級斗爭!”

大多同學都覺得劉宏亮無錯。但人人噤聲,且隨波呼喊!

放寒假,我們需從煙臺轉(zhuǎn)車回青島。就這當兒,劉宏亮去理發(fā)店,理了一個錚光瓦亮的大油頭,叼著煙卷與敢和他說話的同學談笑風生,佳句迭出,毫不在乎。

到70年代中期后,他終于得以喘出一口粗氣,徹底被解放,不料,他在連隊里說了一句話:“我會相面。華國峰這主席當不長?!北粦?zhàn)友告密,正式逮捕入獄,準備判刑。這一次,我們尚在海西州、格爾木的同學不答應了。大家串聯(lián)起來,寫了訴狀,直遞各級黨委,并且號召農(nóng)墾連隊對劉宏亮稍有了解的戰(zhàn)友們舉行了游行示威,匯聚在監(jiān)獄門口呼喊口號—那時候,知青正鬧返城。游行的事兒經(jīng)常發(fā)生。我不贅述—當然,也通過關(guān)系,找了各級各種的領(lǐng)導與熟人。還不錯,劉宏亮被無罪釋放。

從1966到1977,劉宏亮,沒寫一首詩吧?

1972年,我因為一個組詩《歡騰的柴達木》,被借調(diào)省文化廳“紀念《講話》30年”辦公室?guī)椭ぷ?。我趁機曾去劉宏亮仍留駐的格爾木3團5連,在他家里住了兩夜三天。我們徹夜長談的全是詩與文學。他那時候日子過得極清苦,我們?nèi)炖锶浅缘煤z頭,就咸黃豆……臨走時,我特意到團部小賣部買了兩個肉罐頭,留給他的孩子們。這也就是我們那個時代的生活。

我一直相信劉宏亮的才華與詩情。因為他生就是個詩人。他的所作所為不同于常人,就是因為他是個天生的詩人。果然,劉宏亮恢復創(chuàng)作的第一篇作品,就是刊發(fā)在剛剛復刊不久的《人民文學》上,他的詩,依舊保持著他獨有的清麗、綺巧、角度新穎。那時候,他還在格爾木,是我們海西的作者。

至于他后來做了《青海湖》的主編,出版了他唯一的詩集《神門》,卻都是離開柴達木以后的事情了。

寫此小文,宏亮兄已因腦癌仙逝于青島近兩年了!人世混沌,白云蒼狗。

作者簡介:王澤群,山東青島人,筆名羅放。1966年、1983年、1988年分別畢業(yè)于山東萊陽農(nóng)學院、中國魯迅文學院、中國北京大學。1966年進入青海,工作生活23年,歷任青海省農(nóng)建師干部,青海柴達木汽車修理廠干部,《韓海潮》雜志副主編,海西州文聯(lián)副主席,青海省文聯(lián)委員,青海作協(xié)副主席。現(xiàn)為中國作家協(xié)會、中國電影家協(xié)會、中國電視家協(xié)會會員,中央電視臺特邀作家。國家一級編劇,青島市高級專家。有電影8部、電視劇260多部(集)、舞臺戲劇12部,書8種,約計800萬字。有關(guān)柴達木的作品有電影《韓海潮》,戲劇有《柴達木人》,書有《駱駝童子》和《五葉草》。獲各種各類國際、國家級、省、市級文學藝術(shù)獎60多項(次)。

猜你喜歡
柴達木宣傳部
省委常委、省委宣傳部部長王綱到省社科院調(diào)研
觀察與思考(2022年9期)2022-10-15 09:16:44
悅讀之光遍灑云嶺 書香云南方興未艾
新閱讀(2022年4期)2022-04-25 22:29:26
柴達木映畫
柴達木映畫
這里是玉門
柴達木映畫
柴達木映畫
柴達木映畫
柴達木映畫
8部廣播劇入選第十四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
中國廣播(2017年10期)2017-10-30 15:51:59
江川县| 乃东县| 杭锦旗| 汝南县| 景德镇市| 张家口市| 灵石县| 平定县| 松原市| 北宁市| 通海县| 邯郸县| 巴彦县| 德保县| 眉山市| 申扎县| 鄂伦春自治旗| 彰化县| 通山县| 林芝县| 大方县| 中卫市| 灵丘县| 阆中市| 成都市| 云安县| 蕉岭县| 公安县| 郑州市| 玛多县| 平顶山市| 青冈县| 阳泉市| 英山县| 浪卡子县| 乌拉特中旗| 延安市| 岐山县| 天峨县| 分宜县| 海宁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