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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 醒

2017-01-11 08:56
東方劍 2016年11期
關(guān)鍵詞:少奶奶魯能陳先生

◆ 昆 金

蘇 醒

◆ 昆 金

今天陳先生又發(fā)脾氣了,而且是少見地指著他兒媳婦、陳家少奶奶楊奕的鼻子大喊大叫,還拍桌子,摔東西。

陳先生中年喪妻,卻遲遲沒有續(xù)弦。當(dāng)時不知道有多少媒婆看在謝媒錢的份上,踏破門檻想為他撮合,但陳先生都不跟她們見一面,直接讓傭人送客。這讓那些巧舌如簧的老婦們頗有怨言,便無中生有,說著陳先生的壞話。比如污蔑說陳先生已經(jīng)沒有那個能耐了,再比如說陳松這個人脾氣古怪,除了家大業(yè)大,嫁給他也沒多大意思。

陳先生還有沒有那個能耐魯能不知道。但說起他的脾氣,倒確實古怪。尤其是今年以來,魯能不記得被陳先生呵斥過多少次。

魯能稱陳松為陳先生,完全是一種習(xí)慣,而不是僅僅出于尊重。即便是在陳先生對他百般挑剔,或者粗暴動手、莫名其妙冤枉他時,他也會習(xí)慣說“是,陳先生”,或者“我錯了,對不起,陳先生”。

就比如今天,明明是陳先生自己吩咐,說中午想吃清蒸刀魚的??僧?dāng)魯能把刀魚端上桌時,陳先生卻說現(xiàn)在刀魚已經(jīng)落市,根本沒味道。說完順起手,就把一盆刀魚朝他臉上潑去。

剛出鍋不久的刀魚連湯帶水,本來就很燙。魯能來不及躲避,被潑了個滿頭滿臉,火辣辣地疼。

但當(dāng)時魯能還是沉默跪倒,顧不得臉上的痛,快速收拾,嘴里不停說著“我錯了,陳先生;對不起,陳先生”。

忙碌完以后,魯能一個人躲在房間里,對著鏡子,打量自己?,F(xiàn)在他整個右邊的臉通紅一片,很多的水泡,一直延伸到脖子里,鉆心的疼。

魯能對著鏡子,突然感覺自己有些異常。一愣神的光景,兩行眼淚竟然緩緩滴落。

魯能望著鏡子里的自己,十分驚訝。這是從未發(fā)生過的情況。

他馬上就想起了父親。

陳家的祖上是晚清一個洋人輪船公司的大買辦。聽說跟李鴻章交往甚密。魯能的父親魯肅是個孤兒,無親無故,在陳家服侍大半輩子,深得陳家信任。魯能也是個棄嬰,被魯肅撞見后,同病相憐,便偷偷收留下來。

起先他把魯能藏在陳家柴房里,卻不料某天被陳家一條大狼狗叼了出來。當(dāng)時陳家老爺還健在,看到魯能臟兮兮的,卻異??蓯?,心生歡喜,便應(yīng)允魯肅把孩子留在陳家養(yǎng)大。等魯能稍微大一些,就讓他服侍比他大幾歲的陳家小少爺,也就是現(xiàn)在的陳先生。

后來父親病死,魯能便很自然地被留在陳家當(dāng)傭人至今。

所以從有記憶開始,魯能就認(rèn)為自己天生就是陳家的下人。所有呵斥、粗暴、冷漠、勞累、孤寂、卑微和委屈,在他看來就是自己該得的,就跟陳家花園里那些花開花落一樣自然。而且因為有了這種認(rèn)識,那些呵斥、粗暴、冷漠、勞累、孤寂、卑微和委屈,在魯能看來也根本不能算作什么。

魯能又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曾經(jīng)因為偷吃糕點被陳先生打罵,忍不住哭過一次。父親當(dāng)晚緊抱著他,沉默了好長時間。黑暗中魯能似乎看到父親的眼睛也有些閃爍。當(dāng)他伸出小手去觸摸時,卻被父親制止,因此他終究不確定那股閃爍是什么。

父親說:“能兒,是不是感覺很苦?”魯能說:“爸爸,有點,少爺他自己有手有腳,為什么非要我替他穿衣服?為什么要我替他打扇子?為什么少爺吃那么多好吃的,穿那么好看的衣服?為什么……”

父親打斷他說:“因為我們是下人,下人就應(yīng)該是這樣。我們的命都是東家給的,就是要把東家服侍好。我們不應(yīng)該埋怨東家,否則就是不恭不敬,不仁不義。”

魯能當(dāng)時似懂非懂,但他終究默認(rèn)了父親的教導(dǎo),從此開始截斷自己對命運的任何一絲質(zhì)疑,專心做陳家的下人。

陳家人日子過得安逸舒坦,魯能便覺得這是自己的榮耀和驕傲。陳家諸多不順,他就懷疑是他們做下人的沒有盡力。若是惹惱了老小東家,魯能更會自責(zé)內(nèi)疚,從此加倍小心。

父親對他的表現(xiàn)非常滿意,笑笑說能兒,你這樣就對了。我們這一輩子,就應(yīng)當(dāng)這么過,應(yīng)該這么想。

看到父親笑了,魯能也感覺很高興。從此他竭盡全力,心安理得做著陳家的下人。不妄思,不妄議,徹底杜絕那些會令自己感覺到痛苦不安的雜念。時間一長他也覺得,其實這樣還是挺好的。

但像今天這樣突然流淚,卻大大出乎魯能意料。自從那個晚上跟父親交談以后,他就再也沒有因為遭東家呵斥而痛哭流涕過。

自己這是怎么啦?

臉上的火辣辣一陣強(qiáng)過一陣,魯能想哭的念頭便越發(fā)高漲。他有些驚懼,努力抑制自己。

但他越是抑制,眼淚卻流得更加洶涌。那些眼淚似乎積蓄得太久,有些不顧一切了。

陳先生對少奶奶楊奕發(fā)了一通壞脾氣后,就氣沖沖自顧出門了。

魯能收拾了好久,總算把陳先生砸爛的東西全部清理好。當(dāng)他帶著垃圾,穿過大院,路過少奶奶房間門口時,突然聽見里面?zhèn)鱽硪魂嚳蘼?,不禁稍稍駐足。

他站在門口剛一愣神,房門大開,少奶奶跨出門檻,兩眼通紅,梨花帶雨。

“少奶奶……”魯能垂頭招呼。

楊奕擦拭著眼淚,厭惡地打量魯能:“魯能,你站在我房門口干什么?”

“沒……沒有呀,少奶奶,我剛剛收拾完,正想著去把垃圾丟掉?!濒斈芤琅f垂著頭,小心翼翼地回答。

“胡說,你是在偷聽我哭,對不對?”楊奕逼視。剛才無緣無故被公公一頓謾罵,滿心的怨憤委屈,她正愁找不到一個宣泄的渠道。

“沒有沒有。少奶奶……”

“閉嘴。你還不承認(rèn)?魯能,你現(xiàn)在也變油滑了。哦,我知道了,你剛才看到我被公公罵了,一定是在幸災(zāi)樂禍,對不對?”楊奕越說越憤怒。

“真的沒有呵,少奶奶……”魯能的聲音越來越輕微。這本來是他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東家越是生氣,自己就越要恭順,這樣?xùn)|家就越是容易消氣。

“啪……”還沒等魯能說完,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在他臉上。這記耳光少奶奶是用右手反抽過來的,剛好抽在魯能滿是水泡的右臉上,不亞于是在活生生撕扯魯能臉上的皮膚。魯能幾乎能聽見自己臉上水泡擊破時發(fā)出的噼啪聲。

魯能一陣劇痛,咬緊牙關(guān),硬是不讓自己發(fā)出一絲呻吟。這也是他多年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

但今天少奶奶這一記反手耳光卻出奇地疼,一直疼到心底深處,魯能實在有些忍耐不住,哎呀了一聲。伸手一摸臉蛋,發(fā)覺有一小塊皮膚已經(jīng)被扯翻過來。

“你們這些下人,平時對我恭恭敬敬,可心里一直在看著我的好戲。別以為我不知道?!睏钷壤^續(xù)沖著魯能呵斥。

“不敢,少奶奶……”魯能自感那一股鉆心的疼,似乎是來自臉上,又似乎是來自心底深處。

“啪”,又是一下,這回是抽在魯能左臉。魯能只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往臉上涌。他感覺有些不能自已,眼前突然閃現(xiàn)出父親的模樣來。

爸爸,陳先生和少奶奶都冤枉我,還打我。

站在跟前的父親一臉漠然,目光里甚至還透出一股對魯能的深深埋怨。

“能兒,你不該對東家頂嘴的?!备赣H的聲音還是那么沙啞、低緩。

魯能抬起頭,眼面前晶瑩閃爍,已經(jīng)什么也看不清。他拿袖口擦眼,卻發(fā)現(xiàn)淚水如涌,早已經(jīng)收勢不住。他唯有作罷,急匆匆離開。

楊奕滿臉怒色,眼望著魯能消失在廂房拐彎處,也跟著擦了擦眼淚,轉(zhuǎn)身進(jìn)了房門。

剛剛關(guān)上房門,往里只走了兩步,房門突然再次打開,一個影子閃進(jìn),挾帶著一股怨憤之氣,洶涌澎湃。

楊奕還沒來得及驚訝,一根繩索早就套進(jìn)她脖子。

來人正是魯能。此時他怒目圓睜,臉色赤紅猙獰,不等楊奕喊出聲音,手里一緊,做成一個活套的繩索立馬收縮起來,勒住楊奕咽喉。魯能并不遲疑,移步到楊奕身后,跟楊奕背對著背,隨后翻手把繩索背在右肩,做成一個“背娘舅”的姿勢。

楊奕在魯能后背無助掙扎,但還不至于咽氣。魯能深吸一口氣,勒緊繩索,一個哈腰,就讓楊奕仰面倒在自己后背上。這樣一來,繩索繼續(xù)繃緊,楊奕咽喉里的繩套進(jìn)一步緊鎖,深深嵌進(jìn)脖子。

楊奕張嘴,蹬腳,抽搐……

陳家少奶奶上吊了。發(fā)現(xiàn)尸體已經(jīng)是晚上。

先是午后送人參湯的丫頭發(fā)現(xiàn)少奶奶房門緊閉,怎么喊都沒有回應(yīng)。她看到前門在外面上了鎖,后門又從里面拴了門閂,便以為少奶奶出門了。

后來少奶奶七歲的兒子從學(xué)堂里回家,吵著要見娘親。大家這才覺得少奶奶怎么出去那么久。可是另一個男傭說從下午開始,大院鐵門在維修,他一直在門口看著。陳家除了陳先生,并沒其他人出入過。

這個時候大家開始著急。

魯能第一個站出來,說哎呀,今天少奶奶被陳先生臭罵了一頓,看上去心情很差,可別出什么意外呀。

大家馬上就緊張起來。陳先生白天對少奶奶那一頓脾氣,大家都聽見了,暗地里也都覺得陳先生很過分。

于是魯能帶著大家來到少奶奶房門前。魯能帶頭,搬來一把椅子爬上去,敲碎氣窗上的一塊玻璃,朝里面張望進(jìn)去,隨后就大叫一聲,從椅子上摔了下來,驚駭?shù)卣f少奶奶掛在大梁上。

大家聞聽,馬上找來工具,敲破了門鎖,蜂擁而進(jìn)。拉亮電燈后就看到少奶奶懸梁自盡了。

這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前后經(jīng)過,也就是周鳳岐最初了解到的情況。

這一晚他帶人忙了個通宵。第二天早上剛剛準(zhǔn)備回去時,陳松回到了家里。當(dāng)他聽說少奶奶懸梁自盡的消息后,整個人頓時軟了。

周鳳岐這才知道陳松昨天剛剛把兒媳婦痛罵了一頓。

“奕兒呀,我對不起你,昨天真不該罵你,你根本沒做錯什么?!标愃蓪ψ约鹤蛱斓氖B(tài)懊悔不已。

“你是怎么罵她的?”周鳳岐問。

“我說她是不是因為丈夫不在家,經(jīng)常出門去會姘頭。哎,我這張爛嘴……”陳松忍不住抽了自己一個嘴巴。

周鳳岐想想,陳松這種身份,說得出這種話,也實在過分。看來他的情緒的確有些問題了。

有關(guān)陳松越來越壞的脾氣,周鳳岐已經(jīng)有所耳聞。事后他找來幾個傭人詢問,大家也都證實這一點。

有個叫魯能的傭人還說,事發(fā)下午陳先生也莫名其妙地沖自己發(fā)脾氣,還把滾燙的湯水潑到自己臉上。另外后來他經(jīng)過少奶奶房門時,還聽見里面?zhèn)鞒鲆魂囮嚳蘼?。少奶奶嫁到陳家,從沒受過這種委屈。

周鳳岐了解到楊奕的丈夫忙于生意,經(jīng)常要去外地。楊奕一個人孤守空房,還要照顧兒子,也過得苦悶寂寥。大凡媳婦在婆家,要么會跟婆婆有些爭執(zhí),卻極少聽到公公會去跟兒媳無理取鬧,而且還這樣無端污蔑兒媳的清白。

那么楊奕可能就是這個原因,才一時羞憤,尋了短見。這確實是個悲慘的結(jié)局。

如果真是這樣,巡捕房倒也沒法追究陳松責(zé)任。雖然看上去楊奕的死跟陳松有關(guān),但卻在法典里找不到相關(guān)條例來治罪于陳松。洋人的法律,自有其獨特的一面。

但他肯定會遭受輿論和道德的多重譴責(zé)。陳家上下,尤其是楊奕的丈夫,陳松的兒子,更是不會放過這個惡毒的神經(jīng)病父親。陳松的生意伙伴,親朋好友也會因這件事對陳松鄙夷疏遠(yuǎn)。陳松以后的處境會變得非常尷尬悲慘。

其實從某種角度上看,陳松面臨的是一種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下場。所謂眾叛親離。

而楊奕那股子不甘受辱的性情也令周鳳岐印象深刻。這應(yīng)該是一個性格剛烈的女子。

他再次來到楊奕房間。

房間里昏沉沉的,似乎透著一股濃重的怨氣。而現(xiàn)場除了尸體被移走,其他東西都保持著原樣。繩套依舊被掛在正梁上,下方有個椅子翻轉(zhuǎn)在地上。

周鳳岐打量著椅子,慢慢將它扶起,并習(xí)慣性地朝椅子上望去,面色微微驚異。

他把椅子搬到門口光線明亮處,發(fā)現(xiàn)椅子面上一塵不染,找不到任何踩踏的痕跡。

而假如楊奕是踩著椅子把自己掛到繩套里去,那么椅子上應(yīng)該有她的腳印才對。

楊奕的房間位于洋房一樓,鋪著木地板,比較干凈。但周鳳岐也沒發(fā)現(xiàn)楊奕有進(jìn)門換鞋的習(xí)慣,那么房間里自然會帶進(jìn)些塵土。所以她當(dāng)時既然穿著鞋子踩上椅子,就總歸還會在椅子上留下點痕跡。

周鳳岐仔細(xì)端詳,隱隱發(fā)現(xiàn)椅子面上有被擦拭過的痕跡。

當(dāng)時闖入楊奕房間的陳家老少都說過,他們把少奶奶放下來后,就什么也沒動過。這點常識他們都還是有的。

那么是誰把椅子上的腳印擦去的?而且當(dāng)時椅子面是朝下反扣著的,也不可能是被人在慌亂中誤擦掉的。

這一點令周鳳岐很是在意。在找不到造成這種情況的真實原因前,他沒法把楊奕的死看作是自殺。相反他覺得首先應(yīng)該把案件當(dāng)成謀殺來看待。

周鳳岐轉(zhuǎn)著念頭,慢慢把椅子放到繩套下方,然后站到椅子上。繩套碰到他的腦袋,令他突然又有些疑惑。

他迅速跳下椅子,拿出一把軟尺,量了一下椅子的高度。

從地面到椅子面,差不多四十公分高度。

隨后他又丈量了繩套下沿到地面的距離,差不多在兩公尺二十。

周鳳岐掂量著這兩個數(shù)值,又想起楊奕的身高在一公尺六十左右……

也就是說,楊奕的身高,再加上椅子的高度,最多也才兩公尺的樣子?,F(xiàn)場并無其他多余的東西,那么她當(dāng)時即便把腳踮起來,也沒法把自己的脖子穿進(jìn)繩套里去!

周鳳岐深深驚駭。這樣事情就復(fù)雜了。

周鳳岐首先對陳家上下做了一遍普查。他相信兇手應(yīng)該就在這個氣派的花園洋房里。

那天下午陳松出了門,楊奕的丈夫外出做生意,她兒子也在學(xué)堂里。因此家里只有四個傭人。張夢庚,周仁娟,馬三妹,魯能。另外還有一個從外面請來修理院門的修理工。

“我是中午時到陳家來修門的。整個過程一直有個叫張夢庚的傭人監(jiān)看。不信你可以去打聽。”修理工首先被詢問。

這一點很快被趙勤核實。這樣張夢庚和修理工兩人相互證明,整個修理過程從沒離開過大門口。大門修理結(jié)束大概在下午5點。

隨后是一個叫周仁娟的年輕丫頭。

“你最后看到少奶奶是在什么時候?”周鳳岐問她。

“大概下午2點?!?/p>

“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就在……就在少奶奶房門口。我當(dāng)時剛好從走廊路過?!敝苋示昃o張。

“少奶奶當(dāng)時在干什么?”周鳳岐繼續(xù)問。

“她在跟魯能說話……還……”周仁娟吞吞吐吐。

周鳳岐不免警覺:“還什么?快點說?!?/p>

“我看到少奶奶當(dāng)時打了魯能一個嘴巴?!?/p>

周鳳岐驚訝:“你沒看錯吧?”

“沒有,我看得很清楚。魯能的臉剛剛被陳先生燙傷,又挨了少奶奶一巴掌,臉上的皮都掉了。”

周鳳岐想了想,隨即把魯能喊來。

“少奶奶為什么打你?”

魯能的臉上涂了些膏藥,而且還有些化膿,看上去丑陋不堪。他聽見周鳳岐這么問,神態(tài)似乎悸動了一下,稍縱即逝。但周鳳岐已經(jīng)看在眼里。

“我路過少奶奶房門,聽見她在屋里哭,所以停下來聽了聽。少奶奶責(zé)怪我偷聽,就動手了……”魯能說到這里,臉上隱隱又開始火辣起來。

“看來你今天夠倒霉的。被陳先生潑熱湯不算,又挨了少奶奶的耳光?!敝茗P岐關(guān)注著魯能的表情。

魯能神色坦然:“我們做下人的,這些都是家常便飯了。沒事?!?/p>

“哦?你經(jīng)常被陳松和少奶奶打罵?”周鳳岐追問。

“那倒也不是。陳先生和少奶奶平時都不這樣隨便打人。”魯能憨笑。

周鳳岐點點頭。昨天確實是魯能的倒霉日,不過看他并沒有多少怨恨。這是他的真實心態(tài)嗎?

一圈兜下來,周鳳岐確定魯能是最后一個接觸楊奕的人,而且還被楊奕在傷口上抽了一記耳光。

說到陳松昨天傷了魯能,幾乎所有人都說沒想到。陳松平時對下人苛刻挑剔倒時常有,但真的動手傷人,而且還下手那么狠,確實是頭一次。

而楊奕平時性情溫和,對下人很是體貼,更別提動手打人。昨天對魯能這樣,大家也都說沒想到。

周鳳岐覺得昨天楊奕對魯能動手,很可能是因為在公公那邊受了委屈,無處發(fā)泄,又碰巧遇到魯能不識相,于是就做了一回沙袋。

那么,這一次挨打受傷,會不會令魯能對陳松和楊奕產(chǎn)生某種憤怒,繼而痛下狠手?

而且他聽說楊奕的尸體還是魯能第一個發(fā)現(xiàn)的。這一點也很令周鳳岐在意。

“魯能是個什么樣的人?”周鳳岐事后詢問陳松。

“魯能性情內(nèi)向木訥,膽小懦弱,也沒什么自尊和主見。不論是對我們東家,還是在傭人堆里,他一直都很忠厚、勤快、本分,從來都沒聽說他跟人紅過臉。他在我家長大,我了解他?!标愃上肓讼胝f。

“你的意思是說,隨便你們怎么虐待他,魯能都能忍?”周鳳岐望著陳松。

陳松當(dāng)然能夠感受到周鳳岐目光中的含義。他滿臉慚愧:“我承認(rèn)這次有些過分,周探長。我最近脾氣很差,尤其對不起楊奕這孩子。我兒子回來后,我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我這下半輩子,注定都會在懺悔中度過了?!?/p>

說完這話,陳松黯然別過頭去,臉色憔悴,目光晦暗惶然。

周鳳岐望著陳松,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不過他剛才這句話其實并無多少譴責(zé)陳松的成分。他只是想確認(rèn)魯能會不會因蒙受打罵而奮起殺人報復(fù)。但現(xiàn)在看來似乎不太可能。

不過也不能輕易肯定,人是很復(fù)雜的。就算魯能是一頭綿羊,不等于他永遠(yuǎn)都不會揚(yáng)蹄反擊。

于是接下來周鳳岐重點針對魯能做了詳細(xì)回顧小結(jié)。

魯能是楊奕生前接觸的最后一個人,同時也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楊奕尸體的人。這些都無法不讓周鳳岐對他格外留意。

而且周鳳岐記得魯能在接受自己詢問時,一直在強(qiáng)調(diào)楊奕被陳松痛罵,當(dāng)時哭得很委屈。這似乎也存在有意把注意力引到陳松身上,讓周鳳岐相信楊奕是受了羞辱,然后才尋了短見這種意圖。

另外據(jù)其他傭人說,當(dāng)時魯能爬上椅子,敲碎氣窗玻璃,朝里面只是一瞥,便突然滾落下來,大喊少奶奶掛在梁上。

為此周鳳岐來到房門口,拿一把椅子墊在腳下,探進(jìn)氣窗朝里面張望,突然有些疑惑。

到了晚上,周鳳岐把趙勤喊來:“趙勤,現(xiàn)在是晚上7點。那天發(fā)現(xiàn)楊奕尸體,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點?!?/p>

趙勤說,師傅你想干什么?

周鳳岐并不答話,只讓趙勤站在門外,自己摸黑進(jìn)了房間。

片刻周鳳岐在房間里喊:“趙勤,你站到氣窗下面的椅子上,朝房間里看進(jìn)去,然后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p>

趙勤照做,爬上椅子,探頭朝氣窗望進(jìn)去。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

“師傅,我什么也看不清?!?/p>

“看仔細(xì)些?!敝茗P岐在黑暗中喊。

“確實什么也看不清?!壁w勤努力分辨,一無所獲。

片刻,房間里突然燈光亮起。趙勤這才看清,師傅此時正站在楊奕上吊的位置上。只不過他沒有把自己掛在大梁上,只是站在相同位置的椅子上。

“趙勤,看出什么問題了沒?”周鳳岐問。

趙勤想了想,搖頭。

“如果楊奕房間里不開燈,從外面氣窗里張望進(jìn)去,其實是很難看清大梁上掛著什么東西。而魯能那天只朝里面看了一眼,就喊少奶奶掛在梁上?!?/p>

“對呀!這不是胡扯么?”趙勤恍然。

“所以我斷定魯能在說謊。我估計他當(dāng)時并沒有看清任何情況,他事先已經(jīng)知道楊奕掛在大梁上?!?/p>

趙勤:“這個魯能,看上去一臉忠厚,真是沒想到?!?/p>

這句話同樣也是周鳳岐想說的。

另外魯能也基本具備作案動機(jī)和時間。綜合起來考慮,完全具備重大嫌疑。

為此周鳳岐讓趙勤去把魯能喊過來。

“什么什么?你說我殺了少奶奶?周探長,你可別嚇唬我?!碑?dāng)魯能聽清周鳳岐的話意后,馬上就急了。

“這有什么不可能?你的嫌疑很大。”周鳳岐直接把壓力套到魯能頭上去,就是想看看他的反應(yīng)。

“沒錯,少奶奶是打了我耳光,但我也不可能就去要她性命呀。”魯能解釋。

“怎么不可能?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么?!敝茗P岐咬住話題,不讓魯能脫身。

“有仇報仇……我如果真是這么想的,那就應(yīng)該去殺陳先生。他對我下手要比少奶奶狠好多。”魯能平靜地說。

周鳳岐安靜地打量著魯能,目不轉(zhuǎn)睛。他是想努力找出陳松對魯能所作出的那些評價:忠厚本分,內(nèi)向木訥,膽小懦弱,沒有自尊……這些特征究竟能否跟眼前這個男人匹配上去呢?

周鳳岐很有些懷疑。

“如果是我殺了少奶奶,那請問周探長,我又該如何離開少奶奶的房間呢?”魯能突然發(fā)問。

周鳳岐恍然大悟。原來魯能在自己跟前表現(xiàn)得那么鎮(zhèn)定,是有道理的。

魯能說得沒錯。楊奕的死,從某些角度考慮,只能是自殺導(dǎo)致,而絕無他殺的可能性。

問題就出在楊奕房間的前后兩扇門上。周鳳岐想了想,便讓趙勤去把老管家喊來。

根據(jù)魯能以及砸門闖入楊奕房間的眾多傭人陳述,當(dāng)時楊奕房間的前門從外面被大銅鎖把守。他們試圖去推開后門,又發(fā)現(xiàn)后門從里面拴了門閂。這一點很多人都可以證明,基本上可信。

周鳳岐記得那一晚他們在整個房間搜查時,也曾經(jīng)從楊奕的夜壺箱抽屜里搜到一把鑰匙?,F(xiàn)在這把鑰匙就捏在周鳳岐手里。

陳家的老管家急匆匆走進(jìn)房間:“周探長,你找我?”

周鳳岐拿那把鑰匙給老管家看:“老管家,你看看這把鑰匙是開哪把鎖的?”

魯能也望見了那把掛鎖,面色平靜。

老管家仔細(xì)看了看鑰匙上的標(biāo)簽:“這是少奶奶的房間鑰匙。”

周鳳岐一愣:“當(dāng)真?”

“不會錯?!崩瞎芗铱隙?。

說完他從包里拿出一把敲壞的銅鎖,交給周鳳岐。周鳳岐接過,拿著那把鑰匙插進(jìn)鎖孔一擰,沉甸甸的銅掛鎖應(yīng)聲打開。

看來這真是楊奕房間的鑰匙。還好當(dāng)時傭人們只是敲壞了銅鎖的掛環(huán),鎖芯依舊完好,所以眼下還可以拿來驗證這把鑰匙。

“你家少奶奶的房間鑰匙一共有幾把?”周鳳岐繼續(xù)問。

“少奶奶手里有一把,另外少爺身上還有一把?!崩瞎芗艺f。

“除了這兩把,其他人手里肯定沒有?”

“沒有沒有。少奶奶房間的鑰匙,怎么可能到其他人手里?這些事都是我親手操辦的。而且少奶奶心細(xì),房門鑰匙從不交給別人,哪怕是服侍她的丫環(huán),所以不會存在有人偷偷私配鑰匙這種事。我家少爺時常不在家,少奶奶一個人住,謹(jǐn)慎著呢?!惫芗业统琳f道。

那么也就是說,當(dāng)天楊奕是先走出房間,在外面用掛鎖把前門緊鎖。然后又從后門進(jìn)入,拴上門閂,把鑰匙丟進(jìn)抽屜,然后再自行了斷。

——至于她如何把自己掛進(jìn)繩套里的,這個問題暫且放一放。

“她有必要這么做嗎?都要走絕路了,還搞得那么復(fù)雜干什么?”趙勤把周鳳岐拉到一邊,悄聲問。魯能和老管家站在另一邊。

周鳳岐沉吟片刻:“楊奕這樣做,或許是為了不被人發(fā)現(xiàn)她要自殺。這反而印證了她抱定一死的決心?!?/p>

“但是你說過楊奕是不可能把自己掛進(jìn)繩套里去的呀?繩套那么高,她沒法夠到……”趙勤望了望魯能,說。

“這確實是個疑點。但魯能說的也是,現(xiàn)場前后兩扇房門要么上了鎖,要么拴了門閂,而且房門鑰匙就放在楊奕床頭的夜壺箱抽屜里。這樣一來,即便是他把楊奕掛上繩套里去的,那兇手是如何離開這個房間的?即便走出房間,他又是如何做到前門掛鎖后門拴門閂的?我已經(jīng)看過,后門門板以及門板跟門框之間嚴(yán)絲合縫,并沒有任何撥門閂的可能性和痕跡。”

“他會不會行兇后拿走了房間鑰匙,然后再用掛鎖把前門鎖起來……也不對,這樣他又是怎么把鑰匙放回房間夜壺箱抽屜里呢?”趙勤完全推測不下去。

“是呀。這根本沒法辦到?!?/p>

趙勤也有些納悶了:“這就奇怪了。我們得到了兩種結(jié)論完全相反的線索。楊奕既不像是自殺,又不可能是他殺?!?/p>

周鳳岐望著對面的魯能,沉默思考。

由此他又想起,楊奕的死亡現(xiàn)場看似封閉,其實是完全開放的。因為發(fā)現(xiàn)尸體時,已經(jīng)有很多人進(jìn)來過。因此地面上腳印凌亂,根本沒法取舍。

師徒兩人說話之間,魯能一直安靜地站在房間后墻,目光如水。

周鳳岐覺察到這種目光里隱含著一絲譏諷,一份自負(fù),還有些得意。他覺得魯能此時一定也體會到自己的困惑,說不定正等著看笑話。

沒錯,現(xiàn)場是個徹徹底底的密室。但這一點恰恰是魯能主動提到的。似乎魯能很希望周鳳岐可以看清這一點,所以還沒等周鳳岐覺悟到這個密室,他就急著提醒。但魯能這么做,恰恰也就暴露了他的心思。

如果不是存心設(shè)置,一般人是很難意識現(xiàn)場有這種密室存在,畢竟想發(fā)現(xiàn)這種密室,也需要專業(yè)視線。但魯能顯然早已經(jīng)看破,所以他一直沒有擺脫嫌疑。

而且可以斷定,魯能的為人絕非陳松所描述的那樣。在他木訥忠厚的外表下,絕對藏著一份不易察覺的縝密。

“周探長,我可以走了嗎?”周鳳岐正在尋思,魯能開口。

周鳳岐點點頭:“你去吧。打擾?!?/p>

魯能笑笑:“周探長現(xiàn)在還覺得我是兇手嗎?”說完抬起頭,跟周鳳岐傲然對視。

這是毫無顧忌的挑釁。

“魯能,你想干什么?”趙勤呵斥。

魯能并不回答,又是笑笑,大步邁出房間。

“魯能是變得越來越狂妄了?!壁w勤憤怒,“還有一點我不明白,魯能站在氣窗外面,根本沒法看清有尸體掛在大梁上,他為什么要裝看清了呢?”

周鳳岐暗想:“他當(dāng)時好像挺著急的。而且敲開門鎖后,又是第一個沖進(jìn)房間去的。這一點好幾個傭人都證實了。”

“如果他就是兇手,也不至于非要這樣做呀。第一個沖進(jìn)房間,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這樣做很容易被我們盯上。還不如遠(yuǎn)遠(yuǎn)躲開,去讓別人發(fā)現(xiàn)尸體。這樣做肯定相對來得安全。”趙勤犯愁。

“是啊,他何必要這樣做呢……”周鳳岐思考著,退出房間,并把房門帶上。

周鳳岐此時站在房門外面,聯(lián)想著當(dāng)時一幫人破門而入時的情景,然后猛然推開房門,沖進(jìn)房間。隨后卻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師傅,你在想什么?”趙勤看著周鳳岐的舉動,有些詫異。

周鳳岐站在原地,茫然不解:“趙勤,你覺得魯能沖進(jìn)房間后,會首先做什么?”

“一般肯定是跑到上吊者跟前,把人先放下來?!?/p>

“對??墒莻蛉藗兌颊f,當(dāng)時把楊奕放下來的,是另外兩人,不是魯能。那你說他這么急著喊出楊奕上吊的真相,然后第一個沖進(jìn)房間,可是卻不參與救人,究竟想干什么?”

“他還有比救人更加重要的事?”

“如果他就是兇手,我覺得完全有這種可能。而對于兇手而言,沒有什么會比消除犯罪痕跡更加迫切的事了?!敝茗P岐沉吟。

趙勤沒聽明白。

周鳳岐很自然又想起了這個奇怪的密室,突然有所悟。

“假設(shè)魯能真是兇手,那么他的首要任務(wù)就是完成對密室的設(shè)置和構(gòu)建。這是他賴以脫身的關(guān)鍵。所以他的所作所為一定都會圍繞這個密室。”周鳳岐邊想邊推測著,恍然。

“我覺得魯能沖進(jìn)房間后,做了一件最關(guān)鍵的事?!?/p>

“什么事?你快說呀?!壁w勤急。

“他趁著現(xiàn)場混亂,偷偷把一枚鑰匙放進(jìn)楊奕的夜壺箱抽屜里!當(dāng)時大家的注意力全在楊奕身上,根本不會去留意別人在做什么。所以魯能完全可以做到。”周鳳岐興奮。

趙勤想了兩秒鐘后,也一拍腦袋,欣喜:“哎呀,師傅,你真厲害。”

“所以真相或許就是,魯能在房間里害死楊奕后,走出房間,鎖上房門,然后把鑰匙藏在身上。所以他必須急著喊出少奶奶上吊這個事,然后第一個沖進(jìn)去。這樣只是為了把鑰匙藏回房間,這樣本案中的奇怪密室就成立了。那種房門鎖在沒有鎖上時,鑰匙是沒法從鎖眼里拔出來的,因此他想從外面鎖門,只能同時把鑰匙帶出房門?!?/p>

“我建議馬上拘捕魯能,看他還敢神氣活現(xiàn)?!壁w勤氣憤地說道。

周鳳岐搖搖頭:“這些都是推斷,不夠確認(rèn)魯能就是兇手。不過沒有人比他更值得關(guān)注了。”

第二天周鳳岐在驗尸報告里看到幾張照片,楊奕褲子上有大團(tuán)血跡。但報告顯示楊奕并無任何外傷。最后才提到,說這應(yīng)該是楊奕遇害前突然來了例假。

看到這些,周鳳岐突然有所聯(lián)想。他馬上讓趙勤去把魯能請來。

“周探長,你還想怎么樣?”

周鳳岐正在上下打量對方。魯能穿著一套陳家統(tǒng)一配發(fā)的深棗紅色衣褲。

“魯能,你的衣褲臟了,換下來?!敝茗P岐拿起一身干凈衣褲,扔了過去。

魯能納悶,低頭就朝自己身上仔細(xì)打量。這一看不要緊,臉色頓時就有些慘白。他想逃跑,卻被趙勤迅速摁在地上。

原來魯能衣褲上沾有一些血跡。但因為衣褲的顏色跟血跡極類似,因而他根本沒發(fā)現(xiàn)。

經(jīng)過檢驗,證實就是楊奕的血跡。

“楊奕光靠自己是沒法上吊的。我猜一定是兇手抱著昏過去的楊奕掛進(jìn)繩套里去的。而這時楊奕很可能碰巧來了例假,我估計兇手身上也應(yīng)該會粘上些。所以本案的真相就是,你先用繩子勒暈楊奕,然后再偽裝成自殺,并制造一個密室?!敝茗P岐解釋。

魯能再也無力辯解。

“魯能,你是個老好人,這次為什么會動了殺機(jī)?”

魯能長嘆一聲:“我這三十多年,也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老好人。但這次突然覺得我搞錯了。大家看到的,以及我自己感覺到的,并非真實的我,而是被生活壓迫的那個我。我父親一輩子低聲下氣做傭人,不是不想抗?fàn)?,而是沒有能力抗?fàn)帯S谑撬闼餍苑艞?,安心接受命運給他的安排。并且從小教誨我也要接受命運,把眼前當(dāng)成最理想的生活狀態(tài)。對于一個無力抗?fàn)幟\的人,或許這樣認(rèn)命了,反而會感覺不到痛苦……”

這些話令周鳳岐很意外。

“我聽從父親的教誨,重復(fù)著父親經(jīng)歷過的那種人生。這幾十年里我逆來順受,放棄自尊,放棄希望和掙扎,根本沒把自己當(dāng)人。所有的痛苦我都能輕易化解,更沒有流過淚。一直到這次陳先生把滾燙的湯水潑到我臉上時,我突然被燙醒了。我突然感覺自己其實是個人,不應(yīng)該受到這樣的待遇。那一天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會流淚了,而且也突然有能力感受到那種揪心的痛楚和委屈……”

說到這里,魯能突然哽咽起來。而周鳳岐也突然有些難過。

“魯能,其實你說得對,陳松對你造成的傷害,要遠(yuǎn)遠(yuǎn)大于少奶奶對你的傷害??赡銥槭裁匆x擇害死少奶奶呢?”片刻周鳳岐又問。

“大家如果發(fā)現(xiàn)少奶奶在這個時候自殺,肯定會聯(lián)想到這一定是少奶奶剛剛受了陳先生的羞辱。所有的罪責(zé)就全都會壓在陳先生頭上。這樣陳先生即便活著,也會比死了更難受。這是對他最大的懲罰?!?/p>

魯能說這話時,陳松剛好站在不遠(yuǎn)處,當(dāng)即唏噓不已。

“我這種人根本沒能力選擇生活,所以麻木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一旦蘇醒過來,那就會要我的命。”最后魯能說。

發(fā)稿編輯/冉利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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