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婷婷
(金肯職業(yè)技術學院 經濟管理與人文社科系,江蘇 南京 21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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嬗變與重構:基于明清江南士紳儒學意識的商幫文化研究
張婷婷
(金肯職業(yè)技術學院 經濟管理與人文社科系,江蘇 南京 211156)
旨在研究人文因素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聯(lián),為區(qū)域經濟文化尤其是江南地域現(xiàn)代商幫、商會發(fā)展提供歷時與共時的研究基礎。首先,從明清商幫形成及近代轉型過程中江南士紳階層變異分化的描述入手,旨在梳理士紳合流背景下儒學對商人的影響。其次,根據士商的主要行為,探討儒學意識在徽商、洞庭、龍游、寧波商幫中的體現(xiàn),并對徽商的興衰及寧波商幫近代成功轉型進行儒學歸因。最后,分析明清傳統(tǒng)商幫文化現(xiàn)代因子,并比較蘇商、浙商文化,旨在證明江浙地區(qū)經濟繁榮與增長可以歸因為區(qū)域商幫文化的傳承與創(chuàng)新。伴隨改革開放后中國經濟社會的發(fā)展,新時代商幫(浙商商會、蘇商商會、泰山會、江南會等)逐漸形成,通過士紳儒學的繼承創(chuàng)新,努力引導新時代的精英階層能夠在經濟生活和社會生活中發(fā)揮越來越多正面積極的作用。
江南士紳;商幫文化;儒學
研究明清江南士紳儒學意識下的商幫文化,從儒學意識的角度研究士紳與區(qū)域社會文化變遷的互動聯(lián)系;從士紳階層嬗變過程研究商幫路徑演化,對徽商興衰和寧波商幫近代轉型的成功進行儒學歸因;繼承發(fā)揚積極的傳統(tǒng)商幫文化中的優(yōu)秀因子,對現(xiàn)代商幫商會的形成、發(fā)展及未來趨勢的理論研究有借鑒與促進作用。通過本文的研究,以期對中國經濟社會快速發(fā)展中的文化重塑和價值重塑有所助益。
法國經濟學家佩雷斯特認為,一個地區(qū)的發(fā)展過程中“精神氣質”起關鍵作用。關于“江南士紳”的界定,歷史學界爭議頗多,李伯重認為,“地理上的完整性以及該地區(qū)經濟聯(lián)系的緊密性、經濟水平的接近性”是判定的兩個標準。徐茂明 《江南士紳與江南社會:1368—1911》,從廣義“文化權力”的視野出發(fā),對明清江南士紳與社會政治結構、文化權力、心態(tài)變遷等進行全面分析。徐茂明模糊界定“江南區(qū)域”的做法給筆者以啟發(fā)。日本學者酒井忠夫認為,士紳身兼官僚、地主、商人三位一體。美國學者則更傾向于用“地方精英”(local elite)替代“紳士”(gentry)進行界定, Mary Rankin和Joseph Esherick為會議文集Chinese Local Eliteand the Pattern of Dominance所作的序言,成為近三十年地方精英研究的重要文獻,將“精英”(elite)重新定義為在地方上占有統(tǒng)治地位的任何個人或家族。
商幫實際上是以區(qū)域為中心,以業(yè)緣、地緣、親緣為紐帶,以會館公所為異鄉(xiāng)聯(lián)絡,既親密又松散的自發(fā)性商人群體[1]。從國內現(xiàn)有的文獻來看,首先,對明清十大商幫中勢力影響最大的晉商、徽商研究較多,其次為福建商幫(閩商)、寧波商幫和廣東商幫(潮商)研究,但從數量上已經大幅減少,再次為山西商幫,而山東、陜西、江右、龍游、洞庭商幫,研究文章均不足百篇。眾多學者認為誠信守則、仁德至上是明清商幫共守的原則,但由于中國幅員遼闊,地域商幫文化存在很大的差異性:晉商“學而優(yōu)則賈”;“鉆天洞庭”審時度勢;寧波商人敢為天下先;遍地龍游“無遠弗屆”;徽商“賈而好儒”。在商幫共性與個性研究方面,多為晉商與徽商比較研究,山西財經大學葉鳳陽碩士學位論文《晉商與徽商的經濟倫理比較研究》從“競爭”“誠信”“義利”“責任”“賈儒”等五個觀念出發(fā)比較晉商與徽商的經濟倫理。蘇商與浙商的比較也有所涉獵。不可回避的是,商幫文化也存在不足:比如官商結交極易滋生腐?。蝗狈Ψ鲜袌鼋洕l(fā)展的契約精神等。
值得一提的是徽州商幫興衰研究。不少學者認為明清時期徽州商幫由盛轉衰,是綜合因素所致。葉顯恩就認為,徽商深受朝廷盤剝而無比沉重地走向衰落。周曉光則認為清政府與太平天國的戰(zhàn)亂是加速徽州商幫衰落的重要因素之一。南京師范大學專門史碩士孫黎麗《環(huán)境變遷與徽商興衰關系研究》,南京航空航天大學企業(yè)管理碩士韓媛媛《徽商的商業(yè)倫理觀研究》分別從歷史地理、商業(yè)倫理角度出發(fā)探討徽商興衰。
綜上所述,明清時代的江南,既是全國經濟中心,又因科舉的興盛,成為紳商互流的重地。關于士紳研究,學者多集中于考察社會存在形態(tài),士紳與儒學傳統(tǒng)及區(qū)域社會文化變遷的關系成為史學界研究的前沿課題。關于商幫文化研究,儒學意識對商幫文化的影響僅限于個別商幫(徽商)的興衰原因的探討,從士商關系、士紳階層嬗變角度研究商幫路徑演化及江南區(qū)域系統(tǒng)商幫文化比較,仍是有待于深入探討的前沿課題。
“江南”既是一個經濟地理概念,又具有文化空間的含義。學術界值得重視的江南區(qū)域界定有李伯重的“八府一州”說,是以明清太湖流域為核心,整合自然和經濟條件的蘇州、松江、常州、鎮(zhèn)江、江寧、杭州、嘉興、湖州八府和太倉直隸州,考量到商貿關系、物產人文及方言片區(qū)等因素。筆者認為,還包括相鄰的地理單元,即寧波、紹興、揚州、徽州?!凹潪橐灰刂繛樗拿裰住?,中國士紳主要有兩個基礎:一是封建農業(yè)經濟;二是儒家思想價值體系。士紳身份的雙重性質使得他們一直充當官民中介,在地方政治、經濟、文化中享有特權。明清商幫形成及近代商幫轉型過程中江南士紳階層出現(xiàn)變異與分化,結合商幫文化特征,現(xiàn)將“江南士紳”的外延擴展至蘇皖南部及浙江全省地方上與科舉、捐納、仕宦有關的精英群體。
士商滲透早在明代中葉便已經出現(xiàn),由于傳統(tǒng)重農抑商思想的轉變,商人地位的提高,士人雖然熱衷科考,但競爭激烈“文而無位”,他們或有意或無望地選擇經商,在江南地區(qū)“吳人以織作為業(yè),即士大夫之家多以紡織求利,其俗勤嗇好殖以故富庶”,新安地區(qū)“士大夫之家,皆以畜賈游于四方”。原來的“四民”秩序被打破——“古者士之子恒為士,后世商之子方能為士”。
在清政府與太平天國爭奪政權的戰(zhàn)亂過程中,士紳階層發(fā)揮他們歷史舞臺中最輝煌也是最后的表演,作為主戰(zhàn)場的江南地區(qū),人口和財富大幅縮減,商業(yè)活動幾乎停滯,商幫尤其主要經營區(qū)域位于江南地區(qū)的徽商遭受重創(chuàng)。西方列強欺侮導致民族危機,資本主義近代萌芽,科舉制度廢止,西潮沖擊,新學興起,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中國近代社會處在“千古變局”。1905年以后,傳統(tǒng)的儒學被數理化、工程、醫(yī)學、實業(yè)、政法、教育、外語等現(xiàn)代技能所取代,士人對四書五經棄之不用,轉而“趨新”以學理投工。士紳原有的上升通道斷裂,勢必導致其尋求新的出路,職業(yè)越來越自由化、專門化、多元化,他們或從軍、從政、從商;或從事買辦、翻譯、報社編輯、記者、教師等新興職業(yè);或轉型成為具有現(xiàn)代技術的知識分子。上海的開埠也使得越來越多的士人轉投商界,并形成一個新的階層——“紳商”,馬敏的《官商之間——社會劇變中的近代紳商》指出“紳商”階層“總的發(fā)展趨勢是由傳統(tǒng)社會之紳向近代社會之商進化,雖紳、商特性兼具,但又以商的身份為指歸”[2](P92)。像張謇、陸潤庠等狀元棄士經商無疑具有極強的示范效應,隨著洋務運動的發(fā)展,秉承著實業(yè)精神,蘇州、無錫、常州、南通等地陸續(xù)興起繅絲、面粉、紡織、煤礦等近代工業(yè),一批江南士紳“棄儒就商”,走上實業(yè)救國的道路,其實質與儒學為民請命的職責感相契合。
政治制度和社會風尚轉變,士紳知識結構從儒學向專業(yè)技術轉變,價值取向從重“道”向重“器”轉變,生存空間從鄉(xiāng)村向城市轉變。在政治、經濟、文化高度合一的中國封建社會中,位于四民之首的士紳“文化特權”的喪失,使得由儒學禮治維持的封建秩序難以為繼,士紳階層嬗變?yōu)榧澤痰刃滦偷淖杂陕殬I(yè)者和知識分子群體是大勢所趨,但是,儒學中“以天下為己任”的士大夫精神是需要社會精英特別是公共知識分子繼承和發(fā)揚的。
隨著經濟增長,科考競爭激烈,士人對商人身份逐漸認可,晚明出現(xiàn)“儒商融合”為特色的商賈階層,紳商在角色轉換過程中,積極興辦教育、熱心慈善;建立鄉(xiāng)規(guī)民約、拓展宗法組織;傳播地方戲曲、建戲院會館、祭祀籌神、教化鄉(xiāng)民;商幫在商路上興建大量的會館,既是同鄉(xiāng)同業(yè)信息交流的行會組織,也是祭祀神靈,還是戲曲表演的場所。在明清家班向職業(yè)戲班嬗變過程中,商人為了自身應酬和交際的需要,取代原來的士紳成為戲曲傳播的主導。根據士商的主要行為,以下探討儒學意識在徽商、洞庭、龍游、寧波商幫中的體現(xiàn)。
1. 儒學倫理與徽商文化
徽商文化以吃苦耐勞、“賈而好儒”為基本特征?!百Z而好儒”從兩個方面體現(xiàn):一是以業(yè)儒入仕為歸宿,二是“非儒術無以亢吾宗”,主張“以儒術飾賈事”。素有“徽駱駝”之稱的徽商創(chuàng)業(yè)艱辛,男子年少便出家門學習經商,當地流行民謠:“前世不曾修,出生在徽州。年到十三四,便多往外丟。雨傘挑冷飯,背著甩蹓鰍。過山又過嶺,一腳到杭州?!盵3]“程朱闕里”和“東南鄒魯”的徽州宗奉朱子學說,同時吸收陽明心學的新儒學價值,不以微利而害義,奉行誠信、“勤儉”、“以義取利”、“以利踐義”的商業(yè)倫理和道德規(guī)范。
徽商崇文重教,徽州有俗諺認為讀書最上,從商是退而求其次的選擇。新安商人汪道昆在《太函集》中說: “大江以南,新都以文物著,其俗不儒則賈,相代若踐更。要之,良賈何負閎儒!”明確指出徽商儒與賈世代更迭的特征?;丈踢€注重血緣、地緣、業(yè)緣關系,講究徽州宗法。歙縣《新館鮑氏著存堂宗譜》中有“富而教不可緩也,徒積資財何益乎!”的記載,充分表明徽商的價值觀和宗族觀,即致富以后資助子弟族人讀書業(yè)儒,求取功名完成自己未竟之事業(yè),以償夙愿。以家族為核心,以程朱理學為依歸,個人的升遷與整個家族的榮辱緊密關聯(lián),科舉入仕、光宗耀祖的價值觀始終是徽商個人及家族的終極理想。
2. 吳文化與洞庭商幫
素有“魚米之鄉(xiāng)”美譽的太湖流域,在明代著名的文學家馮夢龍的筆下有著如此的描寫:“話說兩山之人,善于貨殖,八方四路,去為商為賈。所以江湖上有個口號,叫作‘鉆天洞庭’?!倍赐ド倘藨{借優(yōu)越的地理條件,主要經營與百姓生活緊密相關的大宗米糧綢布生意,以家鄉(xiāng)特產販走于長江沿線,這與洞庭商幫很少以身犯險,“善于判斷市場”“穩(wěn)中求成”的經營理念十分契合。
江南吳地自古以來就是經濟發(fā)展的重地,商業(yè)發(fā)達。吳越文化的尚德明禮、務實進取、利義兼顧、順應時勢、剛柔相濟、兼容并包對商幫文化有深遠影響。江南地區(qū)舉業(yè)繁盛,范金民《明清江南進士數量、地域分布及其特色分析》統(tǒng)計清代全國進士總數26815人,江南七府州3491人,占總數的13.02%[4]。蘇州富庶之鄉(xiāng)盛產狀元,清代狀元占比全國總數的三分之一。洞庭商幫隨著高文化素質的士紳加入,重視教育和人才,與一般的巨商不同,養(yǎng)成低調穩(wěn)健堅忍的氣質,善于審時度勢。
3. 姑蔑文化與龍游商幫文化,浙東學派與寧波商幫文化
龍游商幫崛起于山地丘陵,寧波商幫依靠海洋,地少人多的自然環(huán)境和獨特的地理條件使得四方行商成為必然選擇。山地文化、海洋文化塑造龍游、寧波商人不畏艱險、勇闖天下、頑強開拓、善于經營的商業(yè)精神。
龍游商幫地處浙西,是姑蔑文化的發(fā)祥地。龍游“八省通衢”“通浙孔道”,交通便利,商業(yè)信息靈通,游走四方、長途販運便成為龍游人重要謀生的手段。姑蔑文化熏陶下的龍游商幫重德誠信,比如傅立宗紙業(yè),處處維護商號聲譽、絕不允許次品流入市場,凡出品必打上“西山傅立宗”的印記。同時龍游商幫善與人合作,對外來商幫的競爭并不排斥,“海納百川”、包容大度。
寧波民謠有:“鉆天龍州遍地徽州,還讓寧波人奔上前頭;山東蠻子、紹興師爺、福建郎、江西唱班,賺得寧波人銅錢活神仙?!盵5]寧波商幫在明清十大商幫中興起最晚,卻成為近代轉型最成功的一個。與晉商、徽商的官宦資本、政治特權不同的是,相對來說,寧波商人對官府較為疏遠,對政權較少依附。除了浙東沿海的優(yōu)良港口等地利原因從事外海貿易和輪船業(yè)以外,清末時期,寧波商人勇于冒險、敢于接受西方新鮮事物,在投身工商實業(yè)的同時,敏銳而大膽地占據“百業(yè)之首”的金融業(yè)實權,率先從錢莊轉型為商業(yè)銀行,同時多種手段參與保險、證券、信托,不斷適應時代潮流,不斷開拓新的經營領域。
徽商衰落,寧波商幫近代轉型成功重要原因是商幫文化的嬗變。只有摒棄儒學意識中的糟粕,繼承和發(fā)揚其符合時代的精華,才能使新的商業(yè)文化持續(xù)長久地發(fā)展。
1.政治的親疏轉變
徽商經營領域多集中于與官府政策緊密相關的“鹽典茶木”四大宗。木材業(yè)主要供給皇家陵寢的修建;鹽商辦運必須有鹽引特權,崛起于明代中葉的徽商支柱產業(yè)之一鹽業(yè),因為清朝政府“改綱為票”的鹽法改革最終走向衰落;徽州茶商面對外貿茶葉的沖擊,拒絕使用機器制茶,被時代淘汰;而典當行更依賴于時局安危?;丈毯蜁x商一樣是“官商”,過度依靠封建權力,商業(yè)利潤封建化,受政策影響嚴重,缺少自主性和開拓性。而寧波商幫是“民商”,重商的思想根植于民間,他們主要從事外貿船運、民信業(yè)、工商實業(yè)和金融業(yè),比如嚴信厚、朱葆三、葉澄衷等寧波巨商都積極參與籌辦中國通商銀行。相對來說,與官府關系疏遠,寧波商人積極順應時代潮流,善于把握商機,自主開拓經營領域,較少攀附權貴。
2.經營方式從道德向制度約束轉變
徽商使用宗法鄉(xiāng)規(guī)等對“副手”以及伙計進行道德約束,逐漸形成一種強烈的信任關系,特別注重忠誠?;丈虒嵭蟹謱庸芾淼哪J健按砣恕笔帧朴嫛昊锘蛘吖凸ぁ?,股東和伙計之間是一種松散的雇工關系。寧波商人的經營手段更接近現(xiàn)代企業(yè),實行獎懲分明的制度,同時寧波商幫多為中小企業(yè),產權清晰,較早引進西方先進的股份制管理制度,他們不斷創(chuàng)新金融信用制度,在上海錢業(yè)首創(chuàng)過賬制度——匯劃制度,即向錢莊轉匯替代使用現(xiàn)金,統(tǒng)一結算。商人“向客買貨,只到錢莊過賬,無論銀洋自一萬,以至數萬、十余萬,錢莊只將銀洋登記客人名下,不必銀洋過手”[6](P122),這可以使大量現(xiàn)金投入再生產,同時免去檢驗真?zhèn)蔚穆闊?,收解兩清,寧波商人以制度對行為進行約束,明顯領先于其他商幫。
3.儒學倫理的轉變
士紳階層瓦解嬗變,知識結構由原來的儒學倫理轉變?yōu)楝F(xiàn)代技能,價值取向由重“道”向重“器”轉變?!耙嗌桃嗳濉薄白笕逵屹Z”的徽商固守儒學糟粕,癡迷于朱子理學,“天理”和“人欲”矛盾的不可調和,在很大程度上限制徽商追求利潤最大化,對財富積累態(tài)度冷漠,他們追求奢侈的生活方式,購置土地田產,很難實現(xiàn)資本的商業(yè)化轉變。同時以業(yè)儒入仕為終極理想和唯一歸宿,徽商形為商而魂為士,隨著科舉制度的廢止,資本主義的近代萌芽,士紳階層的瓦解嬗變是徽商的衰落的重要原因。
寧波商人深受儒學之“實學”浙東學術的影響,“事功本于仁義,仁義達于事功”,強調經世致用、務實求真、“利義并舉”,抨擊傳統(tǒng)的儒家經濟倫理,提出“新四民”“工商皆本”“國家不可病商以滋弱”等符合中國近代轉型的觀念,正是寧波商人古來以商為榮的社會心理基礎和思想來源,崇商敬賈的社會風尚和民間根深蒂固的重商思想,使得寧波商幫在明清十大商幫中后來居上成功轉型。
古往今來,商幫更替,但是繼承儒學意識精華的商業(yè)精神卻在新時代商人的血液中流淌?;丈獭百Z而好儒”、“鉆天洞庭”審時度勢、龍游商幫海納百川、寧波商幫敢為天下先,正是由于明清商幫文化中的現(xiàn)代因子傳承,加之市場經濟的契約精神,蘇南商幫、浙江商幫、山東商幫、閩南商幫、珠三角商幫并列為當今中國五大新商幫。根植于草根文化的浙商,開拓創(chuàng)新,務實進取,抱團合作;白手起家的蘇商愛國尚德,低調沉穩(wěn)不張揚。江南會等當代商會的興起產生集群效應,吳仁寶、張慶東、劉強東、馬云、魯冠球等企業(yè)家正在積極實踐著“誠信和合、務實敬業(yè)、共享創(chuàng)新、敢于冒險、責任擔當”的現(xiàn)代商幫。
附表
明清商幫區(qū)域文化源流文化特征商業(yè)精神支柱產業(yè)現(xiàn)代商幫現(xiàn)代企業(yè)代表人物洞庭商幫蘇州太湖洞庭東西兩山吳文化、水文化尚德明禮、順應時勢、剛柔相濟、利義兼顧善于審時度勢、穩(wěn)重求成糧食綢布、茶業(yè)蘇商華西村、小天鵝、紅豆、京東朱德坤、吳仁寶、劉強東龍游商幫浙江中西部姑蔑文化、山地文化寧波商幫寧波浙東學派、海洋文化經世致用、務實求真、利義并舉重德誠信、海納百川、游走四方珠寶、長途販運不畏艱險、敢為天下先、開拓進取、海外貿易、船舶業(yè)、金融業(yè)等浙商阿里巴巴、蘇泊爾、吉利、娃哈哈馬云、魯冠球徽商徽州(今安徽黃山地區(qū))朱子理學仁義、治生、以義取利吃苦耐勞、賈而好儒、以儒術飾賈事鹽業(yè)、典當、木材、茶業(y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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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宋 晗]
2016-05-09
2016年度江蘇省教育廳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基金指導項目“嬗變與重構:基于明清江南士紳儒學意識的商幫文化研究”(2016SJD750008)
張婷婷,金肯職業(yè)技術學院經濟管理與人文社科系講師,碩士,研究方向:文化、美學、戲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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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0292(2016)04-017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