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青
【摘要】由于“對社會政治和人生理想的雙重固持”,屈原才會有復(fù)雜的思想矛盾和駁難。筆者從《離騷》文本研讀出發(fā),來解讀屈原內(nèi)心艱辛的思想斗爭和心路歷程。
【關(guān)鍵詞】屈原;《離騷》;思想斗爭;心路歷程
【中圖分類號】G64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biāo)識碼】A
“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這是屈原始終堅持的人生準(zhǔn)則和尋求自我精神本質(zhì)實現(xiàn)的途徑。正是因為詩人不論何種處境下都不能改變他對自身的確證,故詩人在《離騷》中,首先借助詩人與女須、重華之間的問答展開一場心靈的駁難。
一、與女媭、重華的兩次對話
“女媭”是屈原虛化出來的,和屈原對話的另一方,即屈原思想的對立面之一。詩人正是借“女媭”之口,勸試自己不要重蹈歷史覆轍。當(dāng)愛護自己的人“女媭”都不能理解自己的堅持和操守,這無疑更加增添了屈原的痛苦,他只有將自己滿腔冤憤向古帝“舜”傾訴:“依前圣以節(jié)中兮,喟憑心而歷茲”,意為言己所言皆依前代圣王之法,節(jié)其中和,喟然抒憤懣之心,歷數(shù)前代成敗之道,而作此詞,屈原希望自己的信念再次得到肯定。
“女媭”責(zé)備的是屈原剛正不阿的秉性,而屈原向“舜”陳述的是對國家政治興亡的深刻思考,這也是屈騷精神的偉大、崇高之處,“豈余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dāng)】儭保耆珜⒆晕胰谌氲搅藢硐?、信念和信仰的堅持之中。再一次對歷史進行陳述,運用正反對比,反面如“啟、羿、浞、澆、桀、紂”,正面如“禹、湯、周文王”;結(jié)論是一個非常基本而又容易被忽視的真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二、上求天帝,下求佚女:“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屈原尋找實現(xiàn)自己人生價值、社會價值、精神價值的途徑
“跪敷衽以陳辭兮。耿吾既得此中正。駟玉虯以乘鷖兮??陌oL(fēng)馀上征。朝發(fā)軔于蒼梧兮,夕馀至乎縣圃”表現(xiàn)了屈原求索的急切心情和滿懷期望(重返政壇)。“天帝”與君王的重合:屈原上求天帝,也就是上達君王,然而“帝閽”的阻撓,宣告了詩人上求天帝的失敗。屈原非常痛苦而感慨“世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
屈原三次“求女”,辛苦而執(zhí)著。“求女”喻求與己志同道合的知音,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求女”曲折地反映了屈原自我堅持的決心,讓人欽佩。然而三次“求女”的失敗,是屈原理想與現(xiàn)實沖突后的結(jié)果,展現(xiàn)了屈原本身的自我堅持與社會現(xiàn)實的不允許之間的強烈矛盾,屈原追求得萬分辛苦、極其艱難。同時,也再次抨擊了黑暗的現(xiàn)實,委婉、隱諱地諷諫楚懷王應(yīng)該“閨中既以邃遠兮,哲王又不寤”。屈原的人生理想和美政理想無法實現(xiàn)、壯志難酬,無法忍受社會現(xiàn)實與自我期許的矛盾和煎熬,即“懷朕情而不發(fā)兮,馀焉能忍與此終古”。
三、靈氛占卜和巫咸下降(二次思想斗爭)
屈原究竟要怎么樣才能找到一條出路呢?在思考這一過程中,屈原又將經(jīng)歷一場思想斗爭和精神辯難。
“靈氛”勸屈原離開黑暗的楚國,“思九洲之博大兮,豈唯是其有女”,而另尋明君;屈原借“靈氛”之口,再次抨擊和揭露了楚國的黑暗政治、社會現(xiàn)實,“蘇糞壤以充幃兮,謂申椒其不芳”?!坝麖撵`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狐疑”,要讓屈原“遠逝以自疏”,離開楚國、離開自己的民族、離開自己的宗族,那是極其艱難,幾乎是不可能的?!皟?nèi)美”與“脩能”同時打造了屈原對楚國、楚民族和自己宗族、血緣的堅持,這是屈騷精神最本質(zhì)的基點。要使屈原去國求合,相當(dāng)于從新改造屈原,這是比讓屈原去死還痛苦的一件事,所以,才會有巫咸降神以勸諫屈原去國求合。
“巫咸”又是一個“吉占”,其所列舉的都是歷史上的君臣遇合,說明去國求明君是有可能的,“茍中情其好脩兮,又何必用夫行媒”,再次肯定了去國求合這種愿望的可行性,并勸諫屈原“及年歲之未宴兮,時亦猶其未央?!鼻犃恕拔紫獭钡膭裰G,悲憤交加,再次批判了迫使他離開楚國的黑暗社會、政治現(xiàn)實:對自我理想、價值的固持,對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執(zhí)著,期望社會與自我的契合。
四、最后的抉擇
詩人不僅有對楚國之忠與民族之情,而且在對楚國的一片深情之中包含著對其自身價值的確證。當(dāng)楚君的荒唐與現(xiàn)實的黑暗不能承載詩人所投注的一片深情時,詩人轉(zhuǎn)而“往觀四荒”“以求賢君”則是極自然之思;而當(dāng)詩人直播的如長詩的最后“遠逝以自疏”去國求合之時,屈騷精神的另一面,即對社會的固持,具體地說對楚國的深深眷念,又勢必使用權(quán)詩人舉步維艱。
屈原與“靈氛”“巫咸”的兩次對話,是他于現(xiàn)實追求的多次失敗之后,欲以“遠逝以自疏”前與希望得到肯定對自我堅持之間的思想詰難和斗爭。經(jīng)此一駁難,去國求合不僅成為屈原精神上的出路,而且也成為屈原必須采取的行動,“靈氛既告余以吉占兮,歷吉日乎吾將行”。屈原開始了他的“遠逝”“自疏”?!摆礻吇手諔蛸?,忽臨睨夫舊鄉(xiāng)。僕夫悲馀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屈原去國求合的“遠逝”是違背自己精神意志的,是痛苦的。正是因為屈騷精神本質(zhì)決定了屈原無法改變他早已形成對自身的期許和肯定,他才會痛苦不堪,才會需要與“女媭”“重華”、與“靈氛”“巫咸”的反復(fù)對話、反復(fù)加以論證“變心從俗”或去國求合的合理性和可行性。
綜上,屈原一方面遭受了奸佞讒言、君王疏遠、世無知己的憂憤,另一方面卻又無法解除這一憂煩。他時刻都被強烈的鄉(xiāng)國之思、民族自豪感、自我肯定和期許所縈繞,他解不開這些心結(jié),痛苦而絕望的,最終只能選擇死亡來堅持這一切、來結(jié)束這一切,“既莫足與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屈騷精神本質(zhì)得到了最大的、淋漓盡致的展現(xiàn)。
參考文獻
[1]金開誠.屈原辭研究[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 2000.
(編輯:馬夢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