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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李杜比較述評

2016-11-26 15:05
中國韻文學刊 2016年4期
關鍵詞:李杜明人太白

張 寒

(中央民族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北京 10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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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李杜比較述評

張 寒*

(中央民族大學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北京 100081)

明代李杜比較既有延續(xù)唐宋以來的李杜優(yōu)劣論的觀點,也有受復古思潮與辨體觀念的影響,在評論的內(nèi)容上側(cè)重于對二公詩歌體裁與藝術(shù)特色的比較,認為李杜各有所長,不可以優(yōu)劣而論的觀點,并且對二公詩歌的瑕瑜之處不加回護。明人在評論的形式上由感性形象的比較逐漸過渡到抽象概念的辨析。此外,明人還在探尋詩歌流變的過程中,對李杜在詩歌發(fā)展史中的地位重作審視。

明詩話;李杜;優(yōu)劣論;殊別論;并稱論

自中唐詩人元稹《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文出,李白與杜甫的比較便成為歷代讀者所關注的焦點。李杜在不同時期讀者心中地位的沉浮變化,不僅反映了讀者個體之間思想與審美的差異,也體現(xiàn)了時代思潮與審美趣味的變遷。明人的李杜比較既有對唐宋以來觀點的延續(xù)部分,也有在復古、擬古思潮的影響下,對前人論說或為拓展或另有發(fā)明的部分。

一 明代李杜優(yōu)劣論

評價李杜詩歌優(yōu)劣的重要因素之一是評價的目的與標準。開抑李揚杜之先河的是中唐詩人元稹,他在《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中采用了中國傳統(tǒng)墓志借賓定主的撰寫手法,分別比較了李白與杜甫的樂府詩與律詩,認為李不能歷杜之藩翰。而白居易的《與元九書》首先從詩歌的藝術(shù)方面肯定了杜甫“貫穿古今,診縷格律,盡工盡善,又過于李”[1](P961),接著又用儒家政教的標準對李杜詩歌加以衡量,雖然他慨嘆二人詩歌中有關“風雅比興”的詩篇不過十之無一與十之三四,但我們可以看出至少白居易認為杜甫有關教化的詩歌數(shù)量是明顯多于李白的。到了宋代,由于義理盛行,所以用儒家政教作為衡量李杜詩歌的標準,得到了普遍的認可。杜甫因為詩中多有“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政治追求與“奉儒守官”的儒家理想,所以被宋人樹為“一飯未嘗忘君”的道德典范,也正是因為如此,宋代李杜優(yōu)劣論有了明顯的抑李揚杜傾向。

宋人以道學治杜的標準,頗為明人所詬病。如嘉、隆年間的李蔉就不滿宋人以“人品高”而“恒右杜”,以“因夕見道”而“恒申韓”[2](P4723)。明末陸時雍亦批評“宋人抑太白而尊少陵,謂是道學作用”[3](P10)。而事實上,明代亦不乏以儒家政教作為標準評論李杜詩歌者。如明初臺閣文人楊士奇在為單復《讀杜愚得》所作的序文中雖然并稱李杜為正宗大家,但是又指出杜詩“所存者,唐虞三代大臣君子之心,而愛君憂國傷時憫物之意,往出于變風、變雅者,所遭之時然也。其學博而識高,才大而思遠,雄深閎偉,渾涵精詣,天機妙用,而一由于性情之正,所謂詩人已來,少陵一人而已。”[4]可見楊氏有更尊杜公之意。而《讀杜愚得》另一篇序文的作者臺閣文人黃淮亦云:

當時擅名無慮千余家,李杜為首稱,而杜為尤盛,蓋其體制悉備,譬若工師之創(chuàng)巨室,其跂立翚飛之勢,巍峨壯麗,干云霄,焜日月!而墻高數(shù)仞,不得其門而入,析而觀之,軒廡堂寢,各中程度;又析而觀之,大而棟梁,小而節(jié)梲榱桷,皆楩楠杞梓、黝堊丹漆也。其鋪敘時政,發(fā)人之所難言,使當時風俗世故了然如指諸掌;忠君愛國之意,常拳拳于聲嗟氣嘆之中,而所以得夫性情之正者,蓋有合乎三百篇之遺意也。[4]

黃淮雖稱李杜為千家之首,卻也同樣認為杜詩不僅“體制悉備”,而且“鋪敘時政”,又有抒發(fā)“忠君愛國之意”,因此合乎三百篇之遺意,所以更勝李詩一籌。明中期的胡纘宗重申元稹之言,并進一步推崇杜詩之大義,他盛贊杜詩道“君臣、兄弟、朋友之間,大義炳炳,千載而下,讀之亡不感慨,無愧于風雅”[5](集62,P307)。張琦也曾作詩稱頌杜甫:“少陵千載是吾師!稷契心懷汗漫辭。高燭畫檐親把卷,兩行清淚《北征》詩?!盵6](集52,P140)

景泰之后,明人以政教為主的文學思想開始向多元化轉(zhuǎn)變,因此,這一時期既有強調(diào)政教之用者,也有強調(diào)獨抒個人情懷者;既有強調(diào)文學獨創(chuàng)者,也有強調(diào)復古、回歸傳統(tǒng)者。正是在這種文學思想的轉(zhuǎn)變中,明人對李杜詩歌的評論開始側(cè)重于藝術(shù)特色的方面。明中期楊慎提出“《三百篇》皆約情合性而歸之道德也,然未嘗有道德字也,未嘗有道德性情句也?!盵7](P125)他認為有關“刺淫亂”“憫流民”“傷暴斂”的詩歌,應當以“含蓄蘊藉者”為上乘,這是針對宋人稱許杜甫以韻語紀時事之弊而發(fā),此外,他還對李杜分別化用盛弘之《荊州記》語所作的詩歌進行比較:

杜子美詩:“朝發(fā)白帝暮江陵,頃來目擊信有征?!崩钐住俺o白帝彩云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盡,扁舟已過萬重山。”雖同用盛弘之語,而優(yōu)劣自別,今人謂李杜不可以優(yōu)劣論,此語亦太憒憒。

白帝至江陵,春水盛時,行舟朝發(fā)夕至,云飛鳥逝,不是過也。太白述之為韻語,驚風雨而泣鬼神矣。[7](P229-230)

楊慎認為雖然李杜同寫巫峽行舟之快,但是杜甫是直敘其事,而李白卻是以逸興豪情言之,相比之下,李詩更加驚心動魄,有感染力。不過胡應麟?yún)s在其《詩藪》中批評楊慎用太白絕句中之絕出者“朝辭白帝”與子美歌行中常語相較,甚為不公。胡氏認為評價李杜優(yōu)劣,首先要“熟讀二家全集,洞悉根源,徹見底里”[8](P182),然后“虛心易氣,各舉所長,乃可定其優(yōu)劣。若偏重一隅,便非論篤”[8](P182-183)。雖然他將杜詩中“直陳時事”之詩列為“下乘末腳”未免有失于偏頗,但我們可見他已開始將詩緣情與比興作為衡量李杜的標準,是明代抑杜揚李的代表。

二 明代李杜殊別論

宋人嚴羽在《滄浪詩話》中云:“太白有一二妙處,子美不能道;子美有一二妙處,太白不能作?!盵9](P166)然而究竟為何等妙處,他卻并未言明。黃庭堅曾認為太白妙處在于“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而歐陽修則評價李詩 “清風明月不用一錢買,玉山自倒非人推”為豪放驚動千古者。對于黃、歐二人的鑒賞水平,明人馮復京頗有微詞,他批評“宋人沾沾于李杜,實不識李杜”,[10](P7267)因為明人在李杜優(yōu)劣論之外,更致力于比較分析李杜詩歌在思想藝術(shù)上的獨特性,即李杜殊別論,那么明代李杜殊別論較之前人有何發(fā)明之處呢?

首先,在評論的內(nèi)容上側(cè)重于對二公詩歌體裁與藝術(shù)特色的比較。如陳沂在其《拘虛詩談》中指出“七言長歌必宗太白,七言律宗少陵,絕句必以太白為師”。[12](P1948)王世貞亦云:“五言律、七言歌行,子美神矣,七言律圣矣。五、七言絕,太白神矣,七言歌行圣矣,五言次之?!盵13](P166)而明初高棅對李杜詩歌體裁評析的更為細致,他上承宋代嚴羽等人的“辨體”觀,近染明代復古思潮編纂而成的《唐詩品匯》[11](P9),該書按五言古詩、七言古詩、五言絕句、七言絕句、五言律詩、五言排律、七言律詩分體編次,又在各體之下分設正始、正宗、大家、名家、羽翼、接武、正變、余響、旁流等品目。高棅對于李杜的比較見于該書總敘與各體敘目。他認為論五古,李杜二家為尤,而少陵更擅長篇;論七古,太白稍勝少陵;論五絕、七絕,李勝于杜;論五律,李杜各有所長;論七律,杜勝于李;論五排杜勝于李。明代唐詩選本盛行,不同時期不同流派的選家對李杜各體詩歌的收錄情況也可以反映出其對李杜二公所擅詩體的看法。有學者對高棅《唐詩品匯》、李攀龍《古今詩刪》、唐汝詢《唐詩解》、鐘惺《唐詩歸》、陸時雍《唐詩鏡》所選李杜各體詩歌數(shù)量做過統(tǒng)計,結(jié)果是李白五絕、七絕在各選本中數(shù)量均超過了杜詩;而杜甫五律、七律、五排、七排在各選本中數(shù)量均超過李詩。*此處參見岳進.《明代唐詩選本中的李、杜之爭》[J].江西社會科學,2013(9).可見明代無論以格調(diào)、性靈還是以神韻為旨的各選家與批評家,他們對李杜各自所擅詩體的看法較為相近。此外,明人針對摹擬李杜詩歌而發(fā)的評論,也體現(xiàn)了對二公詩歌的不同藝術(shù)特色的比較。如明初張以寧在《翠屏集》中云:“學杜者固誠未易及,而間學李者,率喜于飄逸,弊于輕浮。蓋知李之杰于材、高于趣,而于學之卓者,猶未悉之識也?!盵14](P123)陳沂亦云:“少陵七言……聲洪氣正,格高意美,非小家妝飾,但才大不拘,后學茫昧,特拾其粗耳?!盵12](P1946)明末許學夷云:“五言古、七言歌行,太白語雖自然,而風格自高;子美語雖獨造,而天機自融。學者茍得其自然而不得其風格,則失之輕而流;茍得其獨造而不得其天機,則失之重而板。”[15](P194)學李杜詩之所以會出現(xiàn)截然不同的問題,其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李杜所擅詩體與他們各自詩歌風格特色的不同。

第二,明人認為李杜各有所長,不可以優(yōu)劣論之。如韓雍云“《三百篇》之后,固莫盛于李、杜。然不知者猶以優(yōu)劣論之?!盵16](P1324)孫緒云:“《三百篇》后,李、杜為萬世詩人之宗,本不可以優(yōu)劣?;蛴麖妰?yōu)劣之,右李者則曰:‘李才飄逸如仙,杜未免有世俗語?!叶耪邉t曰:‘李詩不出婦人杯酒,杜詩句句憂國愛君。’此晚宋人語,……假令村中學究句句說忠君愛國,便可跨謫仙;句句說神仙蓬萊,便可跨少陵耶?可發(fā)一笑。”[17](P1575)雖然明人認為不可以優(yōu)劣論李杜,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對于二公的比較,孫緒認為以主觀喜好或是以一個標準來衡量李杜是有失公允的,那么如何較為客觀地評價二公呢?明初文人瞿佑認為李杜齊名,但是見趣不同,因而分論之。他評論杜甫詩識大體:

老杜詩識君臣上下,如云“萬方頻送喜,無乃圣躬勞”,“至今勞圣主,何以報皇天”,“周宣漢武今王是,孝子忠臣后代看”,“神靈漢代中興主,功業(yè)汾陽異姓王”?!渡细缡骈_府》及《韋左相》長篇,雖極稱贊翰與見素,然必曰“君王自神武,駕馭必英雄”,“霖雨思賢佐,丹青憶老臣”,可謂知大體矣。[18](P407-408)

他還指出李白詩如《上皇西巡歌》《永王東巡歌》沒有體現(xiàn)出君臣的上下之分。但是也稱贊太白之胸次:

太白詩云:“刬卻君山好,平鋪湘水流。巴陵無限酒,醉殺洞庭秋?!笔巧跣卮?!少陵亦云:“夜醉長沙酒,曉行湘水春?!比粺o許大胸次也。[18](P408)

瞿氏從作家人格與心胸的角度辨析了杜甫之忠君愛國與李白之胸次,并不以此之所長攻彼之所短,因此而較為公允。此外,明人對李杜二公瑕瑜之處亦不加回護。如宣德中,周敘奉敕編撰的《詩學梯航》云:“如杜工部排律大篇,開闔展轉(zhuǎn),是其所長;短律絕句,粗率極多,乃其短處。李太白詩,長篇闊幅,縱橫放逸,是其所長;片言只字,時有疏脫,乃其短處?!盵19](P988)周氏比較李杜詩歌,不僅稱贊二公所擅之體,還指出了二公的短處。他推崇杜甫七言律詩最為渾成,但卻不一概而論,他指出杜詩也有平易處,當擇其精好。[19](P983)王世貞亦批評“選體太白多露語、率語,子美多穉語、累語,置之陶、謝間,便覺傖父面目,乃欲使之奪曹氏父子位耶!”[13](P166)“太白不成語者少,老杜不成語者多。如‘無食無兒’‘舉家聞若欬’之類。凡看二公詩,不必病其累句,不必曲為之護,正使瑕瑜不掩,亦是大家。”[13](P182)明人此類論說因不掩瑕瑜、不一概而論、不以此長攻彼所短,體現(xiàn)了其公允之處。

第三,明代李杜殊別論在形式上由感性形象的比較過渡為抽象概念的辨析。明代之前的李杜殊別論多用形象的比喻來比較二公詩歌在藝術(shù)特色上的差別,如宋人楊萬里云“蘇似李,黃似杜,蘇、李之詩,列子之御風也。杜、黃之詩,靈均之乘桂舟駕玉車也”[20](P3231-3232);嚴羽云“少陵詩法如孫吳,太白詩法如李廣”[9](P170);“李杜數(shù)公,如金鳷擘海,香象渡河”[9](P177)。列子御風、屈原乘舟駕車等一系形象生動的比喻是從感性的鑒賞角度來評論的,雖然明人也有諸如此類的評論,如陳沂曾云“太白詩,如素月流光,采云弄色,天色意態(tài),無跡可尋;少陵詩,如風雨雷電驟至,霽則垂虹返照,光景頓殊。二家各具造化之妙,特分意之有無耳?!盵12](P1945)但明人亦有對二公詩歌特色較為抽象化的評論。如邊貢曰:“夫俊也,逸也,是太白之長也。若奇焉,而又悲且壯焉,非子美孰能當之?”[21](P215)“五言古、選體及七言歌行,太白以氣為主,以自然為宗,以俊逸高暢為貴;子美以意為主,以獨造為宗,以奇拔沉雄為貴?!盵13](P166)俊、逸、奇、悲、壯、自然、高暢、沉雄等概念較之前人用形象的比喻來區(qū)分二公詩歌的藝術(shù)特色更為準確與凝練。再如胡應麟較為抽象化的評論“太白筆力變化,極于歌行;少陵筆力變化,極于近體。李變化在調(diào)與詞,杜變化在意與格。然歌行無常矱,易于錯綜,近體有定規(guī),難于伸縮。調(diào)詞超逸,驟如駭耳,索之易窮。意格精深,始若無奇,繹之難盡。此其稍不同者也?!盵8](P68)胡氏不但對李白歌行調(diào)詞的超逸、杜甫律詩意格的精深進行辨析,而且進一步分析由于歌行與律詩本身體制的不同,所以從創(chuàng)作角度來說,歌行體在詞調(diào)方面的變化要稍易于律詩,此亦為李杜難易之辨。明人還根據(jù)李杜難易之辨來解釋為何學習杜詩的人多于學習李詩的人,如胡纘宗認為學杜易于學李,因為“學杜如學顏,學李如學孟。孟子氣象大,李才高。學道者學孟無進步處,學詩者學李無下手處?!盵5](集62,P357)胡應麟則認為:“工部體裁明密,有法可尋。青蓮興會標舉,非學可至。又唐人特長近體,青蓮缺焉,故詩流習杜者眾也?!盵8](P183)李杜難易論既是李杜殊別論的一方面,又反映了明人對詩歌藝術(shù)特色細致的研摹。此外,胡應麟諸如“唐人才超一代者李也;體兼一代者杜也。李如星懸日揭,照耀太虛;杜若地負海涵,包羅萬匯。李惟超出一代,故高華莫并,色相難求;杜惟兼總一代,故利鈍雜陳,巨細咸畜”[8](P67)的評論,卻是抽象與形象互釋。他先用“才超一代”“體兼一代”概括李杜詩歌特色的成就,接著用“星懸日揭”“地負海涵”等感性的比喻來分別形容李杜二公“才超一代”與“體兼一代”,然后又用“高華莫并,色相難求”“利鈍雜陳,巨細咸畜”等抽象的概念作進一步闡釋。形象與抽象相結(jié)合,既凝練了觀點又不失評論的生動性,體現(xiàn)了明人批評形式由感性形象的評論到抽象概括辨析的過渡。

三 明代李杜并稱論

李杜并稱始見于唐代,如大歷年間楊憑《贈竇牟》云:“直用天才眾卻瞋,應欺李杜久為塵?!盵22](P3297)而韓愈在《調(diào)張籍》詩中盛贊“李杜文章在,光焰萬丈長”[23](P989),奠定了李杜并稱論的基礎。之后晚唐及歷代均有李杜并稱論者,而明代李杜并稱論的內(nèi)涵與意義是否以前人相同呢?現(xiàn)摘錄唐、宋、元代李杜并稱論如下,試以比較:

明皇世,章句之風,大得建安體。論者推李翰林、杜工部為之尤。[24](P70)

(唐·皮日休《郢州孟亭記》)

國初,主上好文雅,風流特盛,沈宋始興之,后杰出于江寧,宏肆于李、杜,極矣。[25](P8643)

(唐·司空圖《與王駕評詩》)

詩之極致有一,曰入神。詩而入神,至矣,盡矣,蔑以加矣!惟李杜得之。他人得之蓋寡也。[9](P8)

(宋·嚴羽《詩辯》)

李太白、杜子美詩,皆掣鯨手也。[26](P502)

(宋·葛立方《韻語陽秋》)

七言古詩……出入變化,不可紀極。備此法者,惟李杜也。[27](P731-732)

(元·楊載《詩法家數(shù)》)

嘗言學詩必以李杜為宗。[28](P617)

(元·吳師道《吳禮部詩話》)

由上述評論可見晚唐、宋、元時期李杜并稱論的共同特點是推尊二公,且崇尚之意溢于言表。明代亦有此類評論,如高棅云:“夫詩莫盛于唐,莫備于盛唐。論者惟杜、李二家為尤”[11](P48),然而明代李杜并稱背后的內(nèi)涵與意義卻與前人不同。首先,雖然明人推崇李杜,亦有李杜并稱論者,但大多不僅未將李杜詩歌視為詩歌發(fā)展史上的最高成就,甚至頗有微詞。如陳獻章云:“晉魏以降,古詩變?yōu)榻w,作者莫盛于唐。然已恨其拘聲律、工對偶,窮年卒歲,為江山草木、云煙魚鳥,粉飾文貌,蓋亦無補于世焉。若李杜者,雄峙其間,號稱大家,然語其至則未也。”[29](P11)桑悅云:“然自《風》《雅》以至《離騷》,《離騷》以至老杜,老杜以至蘇、黃,驗其體格之厚薄,則風氣之日降可知矣?!盵30]康海云:“古今詩人予不知其幾何許也,曹植而下,才杜甫、李白爾?!盵31](P2102)相較前代李杜并稱論,明人在探尋詩歌之流變過程中,將李杜二公詩歌列于先秦、漢魏詩歌之下,且論調(diào)亦不如前人盛贊二公之高。其原因多與明代復古思潮下所產(chǎn)生的文學倒退論有關。明人詩歌復古多以《詩經(jīng)》為尊,程敏政曾慨嘆“《三百篇》而后,若楚之《騷》,若漢魏之《選》,邈乎不可及矣!叔世以來,詩愈變而格愈卑?!盵32]在此文學觀念下,明人多認為《詩經(jīng)》以后的詩歌或去古已遠,或為詩歌變體。如何景明在讀杜甫七言詩時曾感嘆道:“子美辭固沉著,而調(diào)失流轉(zhuǎn),雖成一家語,實則詩歌之變體也?!盵33](第1267冊,P123)明人受文學倒退論的影響,難免會對李杜在詩歌發(fā)展史中地位的評價走向另一個貶低的極端。不過明人在詩歌發(fā)展流變中對李杜地位作縱向的評論,對后人也有學習與借鑒的意義。

其次,明人并尊李杜是因為二公既能力追古作、繼承風雅,又能為變體。如楊士奇云:“杜少陵渾涵博厚,追蹤《風》《雅》,卓乎不可尚矣。一時高材逸韻,如李太白之天縱,與杜齊驅(qū)?!盵34](P63)張宇初云:“杜氏之于窮達忻戚,發(fā)乎聲歌者,有合乎風雅,而足為楷法矣?!盵35](P290)胡應麟云:“樂府則太白擅奇古今,少陵嗣跡風雅?!盵8](P36)明人既復古宗經(jīng),又以為李杜正有“詩三百”之遺風,此為明人并尊李杜緣由之一。然而文學是發(fā)展的,它的表現(xiàn)技巧也在不斷豐富。時代易變,審美追求也隨之變化,如何復古通今是明人擬古所需要思考的問題。朱權(quán)在談詩法源流時云“詩有六義,風、雅、頌為之經(jīng),賦、比、興為之緯。風、雅、頌各有體,作詩者必先定是體于胸中而后作焉?!崩^而云“法度既立,須熟讀《三百篇》,而變化以李杜,然后旁及諸家,而詩學成矣?!盵2](P563-564)朱氏認為作詩必先定體,所謂的體即“詩三百”之格調(diào)。然后再熟讀《三百篇》,學習李杜,旁及諸家。而學習李杜則主要在于學習其能為變體。胡廣云:“唐陳子昂變顏、謝以下,上復晉魏漢,而沈宋之體別出,李杜繼之,因子昂而變,柳、韓因李杜又變,變之中有古體有近體,體之中有五言有七言有雜言?!盵36](P509)王世懋亦云“如《詩》之有變風變雅,便是《離騷》遠祖。子美七言律之有拗體,其猶變風變雅乎?”[2](P776)他認為對于詩歌的學習,不僅需要繼承風雅,還要能為變體,此亦為明人并尊李杜之緣由。

總之,明代既有對唐宋以來李杜優(yōu)劣論延續(xù)的成分,也有在前人觀點的基礎上進行的拓展與新的發(fā)明。明人對李杜評價標準公允的倡導,對李杜詩歌藝術(shù)特色的比較與形象、抽象結(jié)合的批評,以及對李杜詩歌學習的探討與對二公在詩歌流變中地位的梳理,不僅體現(xiàn)了明人李杜比較論的特色,也對后世李杜論具有啟發(fā)與借鑒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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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徐 煉

本論文為“中央民族大學一流大學一流學科經(jīng)費資助” 項目成果。

張寒(1983— ),女,河北保定人,博士生。研究方向為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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