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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俠客”周明全

2016-11-25 19:30于京一
長江文藝評論 2016年2期
關鍵詞:批評家賈平凹書寫

◎ 于京一

“文學俠客”周明全

◎ 于京一

一、敢為風氣之先

我感覺周明全先在大學從事校報編輯工作,后轉戰(zhàn)媒體做編輯、記者,最后落腳出版社成出版人的職業(yè)經歷,給他的文學研究生涯帶來了難得的野性氣質和理性謀略。作為記者和出版人,首先要有敏銳的問題意識和捕捉能力,善于從庸常的瑣屑和習見中發(fā)現癥結或閃光點,這錘煉了他鞭辟入里、大開大闔的思維伸縮能力;其次要有分析問題、探究問題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方法與魄力,這需要以理性思考為根基、以深謀遠慮為旨歸,絕非眼前之功與感情用事可以應對。而兼具沖勁與謀略的周明全十分聰明又水到渠成地將自身優(yōu)勢運用到了文學研究和出版中。主要表現在:

第一,代際研究與出版。周明全的代際研究以“80后”批評家研究為切入點,在研究中發(fā)現問題、整理問題,迅速擴展至“70后”批評家研究和“未來批評家”研究。周明全所做的是一項在文學批評領域常常容易被忽視的工作,他關注的不是文本、作家或文學現象,而是對所有這些進行研究和批評的批評家們——說白了他關注的是大的文學場域,是關于文學的闡釋和再生產。當然,這在現代文學領域早有溫儒敏、許道明[1]等前輩學者做過篳路藍縷的工作,但如此規(guī)模且代際分明的工作確屬首次。由此,他把對狹義文學的研究引領到廣義的社會學、文化學、政治學、經濟學等更加廣袤復雜的園地。他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采訪并整理了對批評家們的訪談,獲得了第一手鮮活的資料。出版專著《“80后”批評家的槍和玫瑰》[2],策劃推出《“80后”批評家文叢》第一、二輯,集中推出了十一位青年評論家的集體亮相;自2014年開始,每年又推出一本《“80后”批評家年選》,以展示“80后”的最新和最高研究水準;2016年開始,他在《名作欣賞》主持“80后,我們的觀點和立場”欄目,試圖通過“80后”一代人的視野剖析目前文學創(chuàng)作中存在的問題,建立起“80后”一代人自己的審美判斷和價值取向。

作為“80后”的一員,毫無疑問周明全最初的設想可能是完成對自我一代思想的研究和身份的確證。但隨著工作計劃的相繼開啟,文學研究的魔力及其對相關問題的發(fā)現、發(fā)掘,早已引領周明全跨越了“80后”一代的藩籬,順藤摸瓜地進入對“70后”“80后”和“未來批評家”的研究。2015年開始,他在《邊疆文學·文藝評論》主持“青年批評家”欄目,主要目的就是研究“70后”批評家的成長、研究方向以及對高校文科教育的理解和反思等,試圖厘清這代人為何會被遮蔽以及他們的思想來源、今后的發(fā)展?jié)摿Φ?;并組織策劃了《“70后”批評家文叢》第一輯,涵括了八位最具實力的“70后”批評家的集子。2016年開始,又展開了對“未來批評家”的研究,在《名作欣賞》開設“未來批評家”欄目,主要推介那些優(yōu)秀的、有潛力的在校文學碩士、博士。

總而言之,代際研究雖然充滿歧義和爭議,也為一些文壇及批評界大腕所批評,周明全自身也承認這項研究目前“非常倉促、問題很多”,但他的決心和信心看起來毫不動搖,“我做這個代際、出版這些書一個更深層次的想法是,我想做這些年輕人的精神成長史。我做這個訪談也好,綜述也好,只是我在做這個大工程的一個前期材料準備吧?!盵3]“做這些年輕人的精神成長史”,這是多么誠摯又懇切的肺腑之言,令人感動之余,我們是否深深地觸摸到了周明全身上那種俠之大者的豪邁與氣魄呢?!

第二,關于“中國小說”的倡議與研究。隨著莫言獲得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關于中國當代文學,特別是中國當代小說的熱議再次沸反盈天。既有認為當代中國文學已經達到了相當高水準的歡呼,也有武斷地認為中國當代文學都是垃圾的蔑視。其實拋開這眾口紛紜的一切,回到莫言的小說文本,我們會發(fā)現:一方面莫言確實用漢語為載體、以文學的方式重新塑造和呈現了中國現代以來的民族社會史和精神史,他以銳利而新穎的視角、結合自我的生命體驗將現代中國的黨派、群氓、運動、革命以及各種團體在歷史斗爭漩渦中的種種面相進行了極為詳盡、夸張又真實的描畫,令人怵目驚心、難以忘懷。另一方面莫言對小說這種文體進行了不懈的探索,既有對現代西方各種流派紛呈的汲取,也有對中國傳統(tǒng)小說藝術精髓的老實承繼,他的寫作已經開始自覺地試圖將古今中外的藝術追求進行有機的糅合與互滲。我們特別想強調的是,中國小說傳統(tǒng)的優(yōu)秀之處在傳達現代以來我們民族的思想、情感、精神、命運等所呈現出的力量令人震驚——或者說中國小說傳統(tǒng)的現代性轉化已經初露端倪,在莫言這里甚至可以說是初戰(zhàn)告捷。

由此,周明全十分敏銳而適時地提出了關于“中國小說”的問題研究,并且一發(fā)不可收拾,相繼書寫或發(fā)表了《可以無視,但不會淹沒》[4],著力闡釋“中國小說”這一概念;在《什么是好的中國小說?》[5]一文中,進一步提出“中國好小說”必須具備的三個基本品性:一是中國精神、中國氣派;二是中國故事、中國意境;三是中國風格、中國語言;在《談中國小說創(chuàng)作的文學性》[6]中,周明全從故事、人物、語言、歷史感、經典性、詩性美、拙樸美、渾然美等八個維度,探討中國好小說的基本標準;2015年又撰寫了《中國小說在世界文學中的獨特地位》《我們這個時代的淺寫作》《中國當代文學的貧弱》等文章,一方面批評當下小說創(chuàng)作存在的淺陋直白等問題,一方面則進一步明確中國傳統(tǒng)小說的獨特性,他一再強調:中國小說的“散點聚焦”,遠比歐洲的“核心聚焦”更有魅力,而且國外意識流小說和復調小說遠不能相比?!爸袊≌f”在敘述上是一種“流動體”,是日常生活的藝術再現,是和人的生活狀態(tài)緊緊貼合在一起的,是一種生命的敘述模式。西方小說更重視講故事,而中國古典小說則一直暗含有“文以載道”的文人情節(jié)。如此等等。

上述可見,周明全對“中國小說”的思考不可謂不周全,不可謂不深入。因為在他看來“‘中國小說’的重提,不僅是文學的需要,同時也是民族文化的需要,更是中華民族面對世界,在未來時代的一種精神姿態(tài)?!本同F時代中國的全球性崛起和對軟實力的提升及文化出口的期待而言,無論如何,對“中國小說”的重新討論、定義和闡釋都是刻不容緩的重要舉措?,F代以來,為了強國保種,我們不惜斬斷傳統(tǒng)、追慕西方,進行了百年的現代化艱難轉型,這期間可謂喜憂參半、得失難分。但是有一點必須明確,這百年絕不能以一種歷史虛無主義的態(tài)度而輕易抹除、扼殺或鄙棄,歷史就是歷史,沒有這一百年的艱難探索就不會有現在的逐漸清明,盡管當下中華民族開始崛起,我們確實到了再次審視西方與東方、現代與傳統(tǒng)的關系的時刻,我們也確實應該重新接續(xù)傳統(tǒng)的精華來破解西方工業(yè)時代和后工業(yè)時代所產生的一系列困境,但這并不代表我們的傳統(tǒng)文化優(yōu)于西方的現代文明。換句話說,任何文明都具有某種時段性,在某一恰當的時段,某種適應它的文明才會相應崛起,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因此,我們也沒有必要在當下為了發(fā)揚國粹而完全拋棄西方的一切。落實到文學上,即當前我們不能僅僅依靠中國傳統(tǒng)文學的藝術財富就可以創(chuàng)造出舉世矚目的成就——其實中國傳統(tǒng)歷史上的先秦與唐宋文學皆是融匯新知的結晶,我們依然需要“拿來主義”,我們要以中國傳統(tǒng)為根基,吸收全人類的優(yōu)秀文化遺產,以創(chuàng)新的眼界和姿態(tài)重繪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精神藍圖。與此同時,我們也應該時刻警惕因對“民族強大”的政治訴求和意識形態(tài)幻夢而帶來的狹隘的“民族主義”膨脹和“國家主義”至上??偠灾斚轮靥帷爸袊≌f”的話題十分適時和必要,但與此同時我們應當謹防再次踏入歷史極端的陷阱。

二、直抒胸臆批評不倦

周明全文學批評的俠義,還表現在他的豪爽與直率,豪氣干云、直抒胸臆,從不避諱文壇的弊病和作家的身份地位,有時候甚至給人一種“偏執(zhí)的深刻”之感。

在《我們這個時代的淺寫作》一文中,周明全毫不客氣地指出:“這個時代作家存在的普遍問題是,表面化寫作,不僅沒深入到生活的肌體里頭,而且沒有深入到文學的心臟深處。”文章邏輯嚴密,層層推進,既剖示了“淺寫作”的四個特征,又深挖出“淺寫作”形成的五大根源。在直陳淺寫作的種種亂象時,毫不客氣地以當下著名作家的創(chuàng)作案例為靶心,分別批評了莫言語言的粗俗,指出了賈平凹創(chuàng)作速率的過快,抨擊了閻連科的“王者心態(tài)”,甚至對張承志、路遙的文學思想表達了商榷,并就整個現當代文學特別是先鋒一代的模仿寫作進行了大力撻伐,如此等等。周明全的觀點是否能獲得批評界和文學家們的一致認同暫且不論,至少他面對文壇和具體問題發(fā)聲的真摯與懇切、他恨鐵不成鋼式的揪心與追問值得我們贊揚和學習。

其實稍微用心就會發(fā)現,周明全的這些文章和觀點,并非空穴來風,更非故弄玄虛,恰恰相反,完全是他個人性格與思想成長路程的真誠映現。恰如李德南在與周明全對話時所言:“讀你的批評文章,我也覺得你不是想做純粹知識方面的梳理,而是注重在文字中投入個人的生命熱情,從中也可見你對社會人生的關懷?!盵7]周明全確不是那種喜鉆故紙堆的文學批評者,他的文字的力量之所以直擊人心,關鍵在于他對當下現實人生、人世、人心與人性的直面與痛感。他的文章總是試圖突破文字本身的拘囿和約束,而奔放到活生生的、毛茸茸的、有質感的、有喜有憂有死有生的人世間去;說到底,他最終的目的似乎不在文學本身,而在由文學為載體所承載的某種理想或者信仰,或是如他所喜言的“道”吧。也因此,他的所謂文學批評寫作,大多是借文學之矛猛攻現實人生之盾,而文學在他手中也便成了隨心所欲的“如意金箍棒”,很難中規(guī)中矩,而是天馬行空,恣意馳騁。其實這與周明全的成長歷程息息相關,他曾自言:“三十多歲前的我,正是老村在文章中說的哪個樣子,有太多無處宣泄的情緒壓迫著自己,時常有種窒息的感覺。喝酒、打架、追女孩,可以說,那陣子我無惡不作。我的同事,小說家阿聞就時常說,我身上充滿了匪氣?!盵8]也許正因為生命里已經擁有了如此豐富的壓抑和痛苦,他又能秉持一種卑微、謙遜甚至懺悔的姿態(tài),通過一己的思考將這些壓抑與痛苦進行反芻、反思和追問(他曾不止一次地自言對虛度時光的懊悔和對讀書的渴求),從而獲得了一種可以不問對與錯,但求態(tài)度真和誠的批評品質。正如他自己所言:“能直面自己靈魂的人,能自我揭短的人,在面對作家和作品時,自然就能客觀地說出來自己的感受,不太容易受這樣那樣的影響?!盵9]正因為他敢于敞開自我的胸懷,所以也就敢于與作家作品坦誠相待,無論如何,他都要將自我的感受和意見掏心掏肺地拱手托出。也由此,周明全特別強調他對理論性的批評劃分毫無興趣:“在我眼里,只有好的文學批評和差的文學批評之分?!u論家,首先必須是一個正常的人,這個要求似乎太低,但問題是,現在不少評論家就是鬼?!盵10]他特別痛恨那些說著“鬼話”的喪失了道德底線的所謂文學批評家。

或許正是這種性格使然,使得周明全對文學批評真摯品格的追求十分執(zhí)著,批評不倦、追根問底,有時候甚至給人“嚴苛”之感。比如他對于“中國小說”的提出和闡述,先后大約集中書寫了七八篇文章,從各個層面和角度進行闡釋,目前仍在做進一步地探究和挖掘,已經引起了眾多批評界和文化界人士的關注。再如他對作家創(chuàng)作姿態(tài)的剖析,進一步展示了他對“真”的批評標準的推崇,在《入世與出世的寫作——以閻連科和老村的寫作為例淺析》中,他再次表達了對作家老村的認可和欽佩,當然他是對事不對人,他所認可和欽佩的是老村身上那種甘愿淡泊寧靜、潛心用文學來呈現歷史真實的忠誠和虔敬。他在文章中寫道:“文學需要和現實對抗的精神,但同時也需要和現實的對話精神。我們這個時代,更需要和現實對話,能對現實重建提出有價值的思考的作家。”[11]在他看來,眾多以文學的方式對當下社會現實進行批判和對抗的作家,所完成的只是一種表象的模擬,所呈現的也只是一種膚淺的勇氣,因此他直言不諱地批評了閻連科的《四書》《日光流年》、賈平凹的《廢都》等。他坦陳這些作品帶給他的只是灰暗與放縱、苦難與頹敗、壓抑和變形,它們將現實的苦難進一步放大,放大到令人無可奈何、毛骨悚然進而麻木不仁或自我放逐的地步,然而文學于此的位置何在?文學存在的價值是什么?文學僅僅是為了再次制造更大更多更令人恐慌的苦難和縱欲嗎?顯然,這樣的文學已經缺失了最為寶貴的品質,那就是“面對當下社會的荒誕、甚至黑暗,作家要做的,不僅僅是和現實賽跑的問題,而是要創(chuàng)造?!挥袆?chuàng)造才能戰(zhàn)勝黑暗’?!盵12]也就是說,一名優(yōu)秀的作家不僅要善于展示黑暗、引起警醒,而且必須要勇于探得光源、帶來光亮,追求“至真”的大道——哪怕它遙不可及、模糊凌亂、甚至于荊棘叢生。人們需要的不僅是“黑云壓城城欲摧”的恐懼體驗,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創(chuàng)造動力。由此可見,周明全贊賞的不是那種僅僅揭示苦難與矛盾表象的描摹型作家,而是能夠以智慧之光穿透黑暗的重重幕帳、不斷進取的思想型作家。

總而言之,周明全以真純與虔敬的姿態(tài)直面文學和文學批評,由此他的堅守和追問才顯得底氣十足,即使他的批評研究中彌散著某種偏執(zhí)的氣質,那也會給人帶來某種會心與可愛的感覺。更何況就我對他批評文章的閱讀來看,盡管他的文章時有虎虎生氣、野生潑辣,但他總能一語中的、切中肯綮、邏輯嚴密、剖析到位。比如他的《賈平凹何以拋棄性書寫?——兼評賈平凹新作〈帶燈〉》[13]一文,既別辟蹊徑、點中要害,又高屋建瓴、以人帶史,將個體之作家與歷史、時代進行了勾連和打通,取得了很好的批評效果。文章先通過追溯揭示出“中國文學‘性書寫’的歷史脈絡”,進而分析了賈平凹個人的性情與閱讀對他這種書寫的影響。然后剖析“賈平凹的性書寫何以惹來非議”?認為他的書寫過于直露變態(tài)、夸大其詞,甚至沉溺其中故弄玄虛。既然惹來了非議,作家的壓力肯定很大。所以緊接展開的是“賈平凹放棄性書寫的動機初探”,一方面是作家主觀的調整,另一方面是后工業(yè)化時代網絡、影視及聲光化電等多媒體沖擊下文字載體的逐漸沒落,逼使有上進心的作家必須轉型,從商業(yè)化寫作回歸到有溫度有情感的文學本身,于是才出現了“帶燈”這樣以思想情感和生活細節(jié)而不是身體與性來取勝的女性人物形象。由此展開對小說《帶燈》的解析,得出了“不夾雜性的帶燈更人性化”,更值得尊敬和思考的結論。文章最后提出了“不再性書寫后的賈平凹何去何從”的問題,從生命成熟和智慧漸開的層面,周明全認為“只要賈平凹不要功利,我想,放棄性書寫后,他能更好地貼著土地書寫,寫出優(yōu)秀的中國小說?!盵14]整篇文章史論互助、縱橫舒展、開闔有度、清晰明了,讀后令人茅塞頓開、如沐春風。

行文至此,我們已經發(fā)現,周明全的文學活動十分豐富多彩,絕非我這未曾謀面之友可以面面俱到、了然于胸。以上所言也只是我閱讀其大作后的淺識陋見,掛一漏萬甚或不當之處在所難免,都是我應負的責任。總而言之,我認為當下文壇尤其是批評界特別需要像周明全這類“俠客型”的健將,期待明全兄大作不斷、好文連連!

于京一:山東大學文化傳播學院副教授

注釋:

[1]如溫儒敏:《中國現代文學批評史》,北京大學出版社1993年版;許道明:《中國現代文學批評史新編》,復旦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

[2]周明全:《“80后”批評家的槍和玫瑰》,北京時代華文書局出版社,2015年版。

[3]中國人民大學“聯合文學課堂之五:《“80后”批評家的槍和玫瑰》討論紀要”,《青年文學》,2015年第12期。

[4]周明全:《可以無視,但不會淹沒》,《名作欣賞》,2012年第12期。

[5]周明全:《什么是好的中國小說?》,《當代文壇》,2013年第5期。

[6]周明全:《談中國小說創(chuàng)作的文學性》,《上海文學》,2014年第12期。

[7][8][9][10]李德南、周明全:《開拓新路,正在崛起——對話“80后”批評家周明全》,《滇池》,2014年第9期。

[11][12]周明全:《入世與出世的寫作——以閻連科和老村的寫作為例淺析》,《名作欣賞》,2016年第1期。

[13][14]《賈平凹何以拋棄性書寫?——兼評賈平凹新作〈帶燈〉》,《山花》,2014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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