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華

摘 要：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中指出藝術的一定的繁盛時期決不是同社會的一般發(fā)展成比例的，因而也決不是同仿佛是社會組織的骨骼的物質基礎的一般發(fā)展成比例的。所以說藝術生產與物質生產并不是同步發(fā)展的，兩者存在“不平衡關系”，藝術的一定的繁盛時期決不是同社會的一般發(fā)展成比例的。這個論斷對當代學者不無啟發(fā)：科研工作者要真正做到安貧樂道，要能抵擋得住發(fā)達的物質生產帶來的各種誘惑，不為物質所役。

關鍵詞：物質生產；精神生產；不平衡；啟發(fā)

[中圖分類號]：B0-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29--02

一般來說，物質生產決定精神生產包括藝術生產，隨著生產的發(fā)展，必然引起生產關系的變化，與此相適應，整個龐大的上層建筑，包括藝術在內，就要或快或慢地發(fā)生變化。但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中指出藝術的一定的繁盛時期決不是同社會的一般發(fā)展成比例的，因而也決不是同仿佛是社會組織的骨骼的物質基礎的一般發(fā)展成比例的。所以說藝術生產與物質生產并不是同步發(fā)展的，兩者存在“不平衡關系”，藝術的一定的繁盛時期決不是同社會的一般發(fā)展成比例的。[1]這里所謂“不平衡”，是指生產力即物質生產發(fā)展的水平，與藝術生產的水平不成比例，或生產水平不高而藝術繁榮，或是物質生產雖比較發(fā)達而藝術上沒有什么大的成就。這個論斷對當代學者不無啟發(fā)。

馬克思所說的“不平衡”大致有這樣幾種情況：首先是指某些藝術形式只能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有發(fā)展。如神話和史詩在生產力水平低的古代希臘（公元前12世紀到前8世紀）就出現(xiàn)了繁榮，而到科學技術發(fā)達的近代現(xiàn)代，根本不可能產生，更談不上繁榮。其次從歷史的縱向發(fā)展來說，后一階段的生產水平超過了甚至遠遠超過了前一階段的水平，藝術的發(fā)展卻不一定如此。莎士比亞的戲劇產生于十六世紀?，F(xiàn)代的生產技術水平遠遠超過莎士比亞時代的英國，卻未能出現(xiàn)象文藝復興時代那樣的藝術繁榮，亦未能產生像莎士比亞那樣的大戲劇家。最后從歷史的橫向聯(lián)系看，同一個歷史時代，有時生產水平高的地區(qū)和國家在藝術上不一定能占第一把交椅，相反，生產力水平比較低的國家，有時卻出現(xiàn)了藝術的繁榮，18世紀的挪威，俄國都是如此。當歐洲其它資本主義國家大工業(yè)迅速發(fā)展，汽船早就替代了帆船，而挪威才出現(xiàn)大工業(yè)的萌芽，帆船大量存在。恩格斯在1890年給保·恩斯特的信中指出挪威在最近2O年（187O一1890）中所出現(xiàn)的文學繁榮，在這一時期，除了俄國以外沒有一個國家能與之媲美。[2]概言之，物質生產與精神生產存在兩個緯度三個方面的不平衡。而這三種不平衡的情況，對我們不無啟示。

第一種情況，特定的藝術形式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產生。對現(xiàn)今而言。21世紀，也同樣具有特殊性。此時，中國社會處于轉型時期。就以往的歷史經驗看來，轉型時期的社會正是各個方面都發(fā)生激劇變化的時期。各種思潮蜂擁而至，各種藝術形式也在此孕育、發(fā)生，也就出現(xiàn)了許多異乎前世的東西。在這種情況下，我們認為我們的文學研究者應該持一種寬容的心態(tài)。對一些新事物，并不高舉“打殺棒”，對新生事物也不當頭棒喝，大叫，“哪來的異端！一棍子打死！”研究者作為知識精英，往往導引著社會的風向。因此，研究者要有意識地培養(yǎng)自己發(fā)現(xiàn)新事物、導引新事物的能力。或許，21世紀會產生21世紀的“史詩”。

第二種情形，說的是生產力相對發(fā)達的時代的藝術成就未必高過生產力相對落后時代的藝術。這種現(xiàn)象提醒我們的特別是文學研究者，要意識到傳統(tǒng)文化的不可估量的價值，不要輕視傳統(tǒng)文學藝術，不要脫離傳統(tǒng)文化遺產，要善于吸取古代文化中的有益養(yǎng)分。

第三種情形則告訴我們，在經濟落后的國家和地區(qū)，可以出現(xiàn)比經濟發(fā)達的地區(qū)還要高水平的藝術。也就是說，物質水平并不成為藝術發(fā)展的決定因素。高物質生產水平并不是高精神生產水平的必要條件。時下，有這樣一種觀點，認為，學術是有閑人的事。意思是說，只有經濟非常寬裕、擺脫了經濟困窘的人才能夠做好學問。在這里，如我們把物質生產的發(fā)展與精神生產的發(fā)展不平衡的規(guī)律移植過來，我們會發(fā)現(xiàn)實際并不是當下的一些人所認為的那樣。而這樣的一種言論，不過是一些身在其位而不安心學問的人的一種托詞?；蛘呤悄承┤说囊环N自夸。為什么這樣說呢？關于“物質生產與精神生產發(fā)展的不平衡”，有兩種比較經典的解釋。一是黑格爾，一是馬克思和恩格斯。黑格爾把這種“不平衡”的原因解釋為兩個原因：一是一個時代是否存在“理想的主體性格”；一是人與對自然進行加工所創(chuàng)造的產品是否處于疏遠的關系。但黑格爾的“獨立自主性格”卻具有極大的相對性，無法解釋莎士比亞的不少劇本，如《羅密歐與朱麗葉》、《哈姆雷特》并不是描寫什么內戰(zhàn)中的人物，也不具有“獨立自足性”，可同樣具有無窮的藝術魅力，取得了極高的成就。馬克思、恩格思給其作了解釋。認為希臘神話不僅是希臘藝術的武庫，而且是它的土壤。[3]對橫向聯(lián)系和縱向聯(lián)系中出現(xiàn)的藝術生產與物質生產發(fā)展的不平衡性的產生，馬克思他們提供了一種歷史唯物主義的線索。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物質生產為精神生產（包括藝術生產）提供了物質基礎。但是，在文明社會里，它作用于藝術生產主要并不是直接的，而是要通過建立其上的政治法律制度和各種意識形態(tài)以及人們的心理狀態(tài)。某個時代或社會，它的生產力水平比較高，為藝術的繁榮提供了較好的物質基礎，可是如果它的政治以及社會意識形態(tài)，不利于藝術的發(fā)展，仍不可能出現(xiàn)藝術的繁榮。相反，某個社會盡管生產力水平不高，但它的政治法律制度以及社會意識形態(tài)或它的某些方面，有利于藝術的發(fā)展，卻可能出現(xiàn)藝術的繁榮。所以我們不能忽視經濟落后的地區(qū)的藝術發(fā)展，不能一味地鄙視“飯沒得吃談什么藝術”，那樣我們可能會錯過很多精彩的東西。

馬克思的論斷揭示，藝術生產有它自身的繼承革新規(guī)律。一個時代，一個社會的藝術能否繁榮，不單純決定于它所處的社會條件，還決定于它是否有傳統(tǒng)可以借鑒，和是否有條件繼承借鑒。各民族的文化、文藝相互影響。資本主義的發(fā)展，打破了民族和地域的束縛。這樣，有可能使經濟落后的地區(qū)和民族，吸取其它國家和民族的優(yōu)秀文化資源，在文藝方面走到了其它民族的前面。藝術生產可以作這樣的解釋。同樣的，藝術研究也可以同樣作這樣的解釋。誠然，良好的物質條件，可以為研究提供先進的研究工具和舒適的研究環(huán)境。然而，研究成果的獲得，是由多種因素決定的。包括研究者、研究對象和研究方法、研究工具和研究者所處的環(huán)境（包括社會環(huán)境和自然環(huán)境）。應該看到，對不同的研究對象和領域，不同的學科，物質環(huán)境條件所起的作用是不同的。對物理、化學等自然科學領域來說，研究的物質環(huán)境條件可能要起相當重要甚至是決定性的作用?？墒菍ξ膶W、哲學等社會科學領域來說，物質環(huán)境條件所起的影響作用相對就不是那么明顯了。對人文社科領域來說，起決定作用的應該是研究者。研究者的素質決定著研究的成果。不可否認，人文社科領域的傳承性更為明顯，因而人文社科研究者的文化積累也就顯得尤為重要。具有一定的家學淵源無疑使研究者受益。比如說，國學大師陳寅恪，其祖父為陳寶箴曾為湖南巡府，父親陳三立是光緒己丑十五年間的進士，清朝同光體詩派的代表人物。在這種背景下，陳寅恪得以周游世界，博覽中西文化，成為一代國學大師和文化巨人。但是，我們也可以看到，一大批有相當成就的研究者是白手起家而來。

當然也應該承認，現(xiàn)代化的科研工具可以提高研究的速度和效率。比如，人工去檢索需要費時一周的工作量，而計算機檢索可能在幾分鐘之內完成。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物質生產為精神生產（包括藝術生產）提供了物質基礎，但是，在文明社會里，它作用于藝術生產主要并不是直接的，而是要通過建立其上的政治法律制度和各種意識形態(tài)以及人們的心理狀態(tài)。也就是說，藝術生產成就的大小取決于藝術生產的主體——人。同樣，對人文社科的研究來說，研究成果的取得，主要取決于研究者?？赡苓@樣說，研究者素質的高低決定研究成果的大小。

讓人們再回到時下的一種觀點：做學問是有閑人的事，為了謀生而做研究是不可能作出成績的。如果這話出自自識清高的學者之口，我們尚可能原諒，因為這言下之意至少還承認了學術的神圣性的威嚴性，雖然其中不免帶有了驕傲的情緒。但如果說這話的人本身經濟并不富足，又非常不幸地走在做學問的道上。其危害性就大了。因為既然承認了做學問是有閑人的事，那么，正在為改善自己的經濟條件而努力奮斗的他當然就無需為做學問擔負責任，他盡可以利用身在其位的種種便宜來為自己謀取經濟的富足，做學問失卻了其應有的嚴肅性的和神圣性，成為謀取物質財富的工具。而一旦這樣的偽學問成果流傳于世上，不但于真正的學術無益，反而可能成為真正做學問者的絆腳石。

窮也兼濟天下，隨著現(xiàn)代科技的飛速發(fā)展，高科技手段也越來越多的介入科學研究之中。根據(jù)馬克思主義理論中所揭示的“藝術生產與物質生產發(fā)展具有不平衡性”的特點?？茖W研究者一方面要充分利用、盡情享受發(fā)達的物質生產帶來的便利，另一方面，要意識到它同時帶給科研工作的種種不利因素?？蒲泄ぷ髡咭嬲龅桨藏殬返?，要能抵擋得住發(fā)達的物質生產帶來的各種誘惑，不為物質所役。

注釋：

[1]《馬克思恩格思選集》，第2卷，第112頁。

[2]《馬克思恩格思選集》，第4卷，第472頁。

[3]《馬克思恩格思選集》，第2卷，第1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