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和

當代文學批評的本土性建構
——關于樊星《新生代作家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

◆陳國和

很多人認為，批評只是對作品的演繹和發(fā)揮，是作品的附庸。作品是第一性的，而批評是第二性的。其實，這是一種認識上的偏見。優(yōu)秀的批判家首先要有很強的主體性和獨立性，他的文學批評不僅僅是對作品的解讀，更主要的是通過作品來傳達對社會和人生的認識，在與文學審美對話的過程中，把握對世界和人生的整體認識。樊星先生的新著《新生代作家與傳統(tǒng)文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以新生代作家創(chuàng)作為研究對象，梳理新生代創(chuàng)作與傳統(tǒng)文化和古典文學之間千絲萬縷的聯系，深入揭示了新生代創(chuàng)作的中國性與當代性。

一

《新生代作家與傳統(tǒng)文化》表現出的最鮮明特點，是樊星先生對當代文學作品的熟悉。批評家首要的工作是對作品的閱讀，是對研究對象的熟悉。樊星先生對當代文學作品廣泛閱讀，爛熟于心，如數家珍。這種熟悉也是建立在樊星先生平時的學習研究之上的。據我所知，樊星先生每天絕早起床開始一天的閱讀，并且每篇小說都做有閱讀筆記。無論是王蒙、莫言、賈平凹、閻連科等實力作家，還是遲子建、盛可以、喬葉、姚鄂梅等年輕作家，省外的作家如紅柯、金仁順、棉棉、衛(wèi)慧、徐則臣，本土作家如劉醒龍、陳應松、曉蘇、普玄等都納入了他的研究視野。在這些作家中，樊星先生對新生代作家用力最專?！靶律?，一般泛指‘知青族’一代人之后的新一代……他們大致出生于20世紀50年代末到整個60年代，成長于1976年以后的‘經濟時代’。他們是‘信仰危機’的產兒。”①(除特別指出外，以下引文皆出自該著。)“新生代從‘知青族’那兒繼承了以苦悶、迷惘又善于苦中作樂、開放自我為基本特征的‘世紀末情緒’，又在新的時代背景中使之更具成熟的文化品格，并創(chuàng)造出了全新的‘新生代文化’——這種形態(tài)的文化以自我為中心，以‘跟著感覺走’為旗幟，以西方現代主義、后現代主義為理論武器?！?第2頁)在文學界，人們也常用“60后”、“70后”來稱呼新生代。值得注意的是，樊星先生以創(chuàng)作主體的精神建構與創(chuàng)作實踐為依據，以新生代作家作品為核心，對新時期以來活躍的“復出作家”、“知青作家”、“新生代”以及“80后”作家群體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的考察。與這些作家相比，新生代作家表現出鮮明的特征。這種源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特征，隱含著新生代作家特殊的文化啟蒙和成長記憶，折射了他們各自不同的審美觀念和思維方式。這種觀念和方式的不同也正是中國社會現代化快速發(fā)展后的必然產物。它對文學的繁榮發(fā)展產生了諸多積極的作用，同時也暴露出了某些潛在的影響。正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西方文明以及急劇變化的當下社會，促成了新生代文學創(chuàng)作的特殊性，建構了中國新時期以來日趨多元化的文學格局。

在《新生代作家與傳統(tǒng)文化》一章中，樊星先生通過大量的材料分析得出，“反傳統(tǒng)”本身就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重要內容，“當代青年的‘反傳統(tǒng)’思潮其實是中國思想文化史上異端思想傳統(tǒng)的延伸”(第20頁)。有才華、個性的作家總是在傳統(tǒng)文化資源中能找到適合自己精神氣質、并能為我所用的遺產，這些優(yōu)秀的作家在新的文化語境中創(chuàng)造性地去繼承傳統(tǒng)、延續(xù)傳統(tǒng)，并為弘揚傳統(tǒng)作出富有時代意義的貢獻。如蘇童坦陳深受中國古典小說《紅樓夢》和“三言二拍”的啟發(fā)。同時樊星先生分析發(fā)現，不同于尋根派作家對傳統(tǒng)文化精神的偏愛，新生代作家更愿意接受古典文化對其語言、色彩和氣味的偏愛。新生代作家通過改寫歷史，抒發(fā)解構歷史的沖動，在重新發(fā)現歷史傳統(tǒng)與解構歷史(反歷史)之間尋找馳騁自我才情的天地。新生代作家更多關注自己，生活是瑣碎片段式的，更注意作品的“個人性”而不是“民族性”。但是，不能由此而否定新生代作家對國民性問題獨到的思考。如余華在《活著》、《許三觀賣血記》中表達了作家對民族性的獨到見解?！奥槟九c堅韌可以水乳交融，目光短淺可以與良心、責任感魚龍混雜?！?第32頁)這種發(fā)現既不同于魯迅的憤世情緒，又不同于一些“新寫實”作家欣賞世俗的傾向。

在分析新生代作家與古典詩詞之間的關聯性時，樊星先生通過分析格非、李修文、紅柯、柯平、慕容雪村、魏薇、陳染、李大衛(wèi)、于堅、畢飛宇等人的創(chuàng)作，發(fā)現新時期以來新生代作家在創(chuàng)作中對中國古典詩詞境界的追求，對中國古代詩人個性的模仿。李商隱的感傷氣質與新生代作家“末世”情緒幽然相通;李白狂放、瀟灑、才氣和新生代追求思想解放、崇尚個性自由相呼應;古代士大夫的灑脫、飄逸、感傷、唯美氣質在新生代作家心中激起了真誠的回應。不過，比較知青作家善于在民間文化中發(fā)現古老的民魂不同，新生代作家這種文化尋根之旅具有更多的個性色彩。深受西方文學影響的新生代作家，常常在自己的作品中有意無意地顯示出對自然、對人情與自然對應的抒情迷戀，并善于以空靈、飄逸的文字將之表現出來。(第60頁)新生代作家顯示出與傳統(tǒng)文心契合的訴求和實踐。不過，與之前文學抒情傳統(tǒng)不同的是，新生代作家以批判、審丑的眼光去打量自然、揭示人心。(第61頁)

其實，樊星先生從事文學批評時表現出對研究對象的熟悉早為學界所知，并且成為樊星先生學術個性的最主要特征。但筆者閱讀樊星先生研究成果時，常會陷入思考:為什么樊星先生對作品這么熟悉呢?筆者曾就這一問題當面向先生請教。先生的回答是:記憶好，不如爛筆頭。我曾認真揣摩過先生的讀書筆記，心里還是一頭霧水。記閱讀筆記的批評家很多，為什么就很難看到這類富有才情的文學批評呢?我想還是因為先生的閱讀不是一般的閱讀，而是一種詩性閱讀。詩性、文心是先生講課時喜歡使用的關鍵詞。這種詩性何嘗不是先生作品研讀時的情感體驗呀!這種情感體驗顯然與尋章摘句的文學研究有本質的不同。劉熙載曾經在《游藝約言》中闡釋:“文，心學也。心當有余于文，不可使文余于心?！痹对凇峨S園詩話》中也大力倡導:“大道無形，惟在心心相印耳，詩豈易言哉?”古代的文學理論家大都具有詩人的氣質和詩性思維的特點，或者他們本身就是詩人。他們在進行文學批評時主要采用體悟而不是推理式的思維，情感的投入大于理性推論。樊星先生繼承了古代圣賢的精神氣質，摒棄了功利的學術思想，秉持詩性思維，從事文學批評研究。正是這種詩性的氣質，正是這種感情的投入，才使得樊星先生閱讀一部部作品時是那樣的興奮和熱情。從這個角度來說，樊星先生作為新生代批評家的優(yōu)秀代表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精髓。

二

樊星先生總是大處著眼，小處著手，由點到面，點面結合，著重于蕪雜文學現象歷史本相的還原，致力于文學思潮、文化思潮的追根溯源，將一些習焉不察的文學現象納入二十世紀中國文學、中國傳統(tǒng)文化以及世界文學的視野，進行學術探索和理性分析，顯示出過人的學術膽識和學術魄力。樊星先生在令人眼花繚亂的文學現象、文化思潮中尋找文學的脈象、發(fā)現文化的傳承，在多頭并進、錯綜復雜，此消彼長、犬牙交錯的文學思潮、文化思潮中分析新生代文學。

《新生代作家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將文學現象的分析置于復雜的文學語境中進行分析，在各種文學思潮、文化脈絡組成的文學網絡中進行條分縷析地考察。如樊星先生在分析新生代作家的詩化小說時，用大量的篇幅分析這種詩化小說的特殊性。同樣是寫懷舊、懷鄉(xiāng)，汪曾祺的筆觸是寫實的，而遲子建則具有魔幻色彩。同時遲子建和賈平凹的魔幻又有所不同:“除了地域文化的風味差別以外，遲子建的魔幻筆墨無疑顯得更加清純，更具有‘童話’風格;而賈平凹的作品則散發(fā)出詭異的氣息，更顯得撲朔迷離?！谇拜呑骷夷抢铮娀L格常常是與溫馨、優(yōu)美、傷感水乳交融在一起，而在新生代這里，‘詩化’風格已經與冷漠、唯美、蒼涼緊密聯系在了一起?！?第70頁)在《新生代作家的狂放心態(tài)》一節(jié)中，樊星先生分析了20世紀80年代以來反文化、反理性思潮時，通過對默默、唐亞平、李亞偉、伊莎等人的分析，深刻地剖析了這種思潮的不同表現形式，一種是在日常生活上的狂放，新生代作家在酗酒、縱欲的書寫中表達苦悶，表現現實的擠壓與個性的覺醒。另一種是文化上的批判，青年們在狂放的心態(tài)中自我放逐。難能可貴的是，樊星先生將這種分析置于中西文化網絡中，通過古今對話的方式深入分析新生代文學的語境:在這種時代的狂放主題中，我們不能發(fā)現西方現代派思想的幽靈和傳統(tǒng)名士風度的遺風，這是尼采哲學重返中國的必然，同時也是傳統(tǒng)士大夫名士風度重返當代生活的證明。而20世紀90年代以來，這種人格的狂放演變?yōu)樯畹目駳g。新生代作家如邱華棟、繆永、朱文筆下的主人公一方面縱欲狂歡，另一方面又是在縱欲中憤世嫉俗、自虐甚至毀滅一切。這種自虐、變態(tài)的情緒顯然不同于張賢亮、梁曉聲、張煒、張承志等在政治高壓年代里的受難心態(tài)，更有著個性解放、人性解放以后，現代化的幻想和人性的迷惘。同時，樊星先生積極尋找新生代作家的自我拯救，在他們的作品中發(fā)現自我控制的文學癥候。棉棉、衛(wèi)慧以及慕容雪村等新生代作家在經歷了青春期的喧嘩與騷動以后，在自我心理調節(jié)的作用下，置身生活的現代化幻象，重新面對生活的考驗，學會了自審與自我控制。樊星先生表現出良好的學術素養(yǎng)，研究視野開闊，縱橫捭闔，天馬行空，在古今中外的文化脈象中，在眼花繚亂的當代文學思潮中，觀照新生代作家的狂放心態(tài)，既有富有學理的理論探索，也有靈光一現的神來之筆。

樊星先生聚焦新生代作家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關聯性的研究，注重新生代作家群體特征分析。同時樊星先生也特別注意不同作家在這一群體中表現出的各自特性。如在論述新生代顛覆傳統(tǒng)、改寫經典的不同境界時，樊星先生通過對大量作品分析得出:“王小波就在顛覆經典方面寫出了新的境界;變傳奇為諷世，化無趣為有趣，再添加進自己針砭現實的議論，諧中有莊，‘狂歡’中寓灼見，顛覆中有重建?！?第140頁)而“葉彌是有意遠離了新生代作家中十分流行的叛逆與游戲之風的。她以感傷中有詩意，灰暗中有亮色的風格，在新生代作家中延續(xù)了悲天憫人的人道主義傳統(tǒng)，也顯示了自己卓爾不群的可貴特色”(第143頁)。

樊星在論述這些文學現象時，表現出對當代生活和當代理論關注的廣度。在論述新生代作家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這一宏大課題時，特別警惕當下流行的西方理論話語，極力反對當下評論界將中國文化當作西方理論的注腳或附庸的不良傾向。當然，這種反對不是盲目的拒絕，而是樊星先生自身文化自覺意識的表現?！缎律骷遗c中國傳統(tǒng)文化》試圖在中西文學理論和文化實踐中吸收養(yǎng)分，關注百年來中國革命、建設、改革和發(fā)展的生活經驗，在各種理論與文學實踐的相互切合、相互作用上，建立自身文學批評的有效機制和理論范疇，建立本土性的文學批評。

宋代詩人王令在《上孫莘老書》中闡釋:“古之為《詩》者有道:《詩》之主也;風雅頌，《詩》之體也;賦比興，《詩》之言也;正與變，《詩》之時也，鳥獸草木，《詩》之文也?！边@段話形象地說明了傳統(tǒng)文學批評的思維方式:將文學置于縱橫交叉的文化網絡中進行考察。橫向上，將文學同其他人類活動聯系起來，在將文學作品泛社會化。所謂“興、觀、群、怨”說、“蓋文章，經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等都是如此?？v向上，則將文學作品視為歷史系統(tǒng)和意義系統(tǒng)的統(tǒng)一:作為歷史系統(tǒng)，文學批評特別重視作品之間的互相傳承和影響，由此而形成了追根溯源的文學考察方式;作為意義系統(tǒng)，文學批評重視文本內部的象征和隱喻，重視對文本“韻外之致”、“言外之意”的發(fā)掘。樊星先生深得中國傳統(tǒng)文學研究理論的精髓，重視“中國性”與“當下性”的深度開掘，從紛繁復雜的文學現象中把握文學的內在邏輯，聚焦新生代作家創(chuàng)作，進行全方位的文化分析，溝通了當代生活與傳統(tǒng)文化的關系。

三

作為一代學人，樊星先生“文革”時期的知青經歷磨礪了自己的意志，有幸成為新時期第一屆大學生。同時在激情燃燒的20世紀80年代讀研并留校。樊星先生有著這一代學人的理想、激情和擔當。他切身體驗到中國社會和文化在新時期改革前后的滄桑巨變，感受20世紀80年代西方思潮涌入國內后文學界不同流派的變化，也感受到新世紀市場經濟、世俗化潮流對人們日常生活的沖擊。他秉持對文學的初心和熱情，以敏銳的眼光和直覺的感受，洞察各種文學現象，關注并剖析當代文藝界的各種文化現象。已出版的著作主要有《當代文學與地域文化》(華中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世紀末文化思潮史》(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年版，同時還有韓文版)、《別了，20世紀》(武漢大學出版社2001年版)、《當代文學與多維文化》(武漢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中國當代文學與美國文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年版)、《當代文學新視野講演錄》(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大陸當代思想史論》(臺灣秀威資訊科技股份有限公司2012年版)、《樊星講當代小說》(湖南教育出版社2012年版)、《當代文學與國民性研究》(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年版)、《新生代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等個人專著，主編有《永遠的紅色經典》(長江文藝出版社2008年版)、《中國當代文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中國當代文學專題研究》(中央廣播電視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等書。僅憑這些成果目錄我們就不難發(fā)現，樊星先生幾十年如一日，孜孜以求，將當代文學研究置于中外文化網絡，積極融通古今，不斷走向深入，構建本土性話語體系。

習近平說:“衡量一個時代的文藝成就最終要看作品。推動文藝繁榮發(fā)展，最根本的是要創(chuàng)作生產出無愧于我們這個偉大民族、偉大時代的優(yōu)秀作品?！睕]有屈原、曹雪芹、魯迅等民族魂，哪里有中國文學的輝煌?沒有普希金、萊蒙托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托爾斯泰等俄羅斯良心，哪里有俄羅斯文學令世界矚目的輝煌。中國傳統(tǒng)文化往往將學問之道寄以宏愿深望，擔負著興亡的重任。張之洞就曾經說過:“世運之明晦，人才之盛衰，其表在政，其里在學。”一代有一代的學問。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文學批評已經發(fā)生了巨大的變化，從過去那種單一的、即時性的文學批評，分化出多層次、多樣化的文學批評。文學批評主要是闡釋文學作品的豐富性和多樣性，對文學作品進行再創(chuàng)造，發(fā)掘文學創(chuàng)作新的可能性。而筆者所在的湖北地區(qū)往往對文學批評沒有給予應有的學術尊重，很多學者只是將文學批評作為自己學術訓練的場所，稍有心得就轉移學術方向，缺乏持續(xù)追蹤研究的熱情，缺乏文學批評學術化的雄心。這種學術環(huán)境造成的后果是，本土作家往往難以發(fā)掘、推介，作家和批評家缺乏真誠的思想碰撞，兩者難以形成良性互動。不得不說，文學鄂軍青黃不接的窘境與這種導向有很大關系。而樊星先生敢于擔當，在浩瀚如海的文學現象中發(fā)現優(yōu)秀作品，發(fā)現創(chuàng)新的文學作品，感悟文學的創(chuàng)新品質，尋找本土的文化內涵。正是這種擔當和才情，使得樊星先生永遠有一顆年輕的心，拒絕世故文章，用渾身力量去穿透文化迷霧，分析這些作品，讀出別人讀不出的因素，并將這種見解使用文學性話語表達出來。這本身需要膽識和勇氣。筆者認為這種學術視野、文學趣味、當下意識和問題導向才是“學問之道”，才是章太炎、胡適、錢穆、李健吾、錢鐘書等學術傳統(tǒng)的當代繼承。

樊星先生非常推崇李健吾的文學批評，多次要求筆者認真研讀《咀華集》。李健吾認為，批評是獨立的，不以作者的是非為是非，批評者也有闡釋的自由，維護批評的尊嚴不以貶低創(chuàng)作的地位為代價，批評者與創(chuàng)作者是平等的更是謙遜的。這種平等和謙遜不是批評主體的缺失，而是與作家的交流融會中得到豐富與加強②?！缎律骷遗c傳統(tǒng)文化》作為樊星先生批評研究的代表作，無疑是其學術雄心的一種展現，是與李健吾心心相印的詩性書寫，是當下本土批評建構的重要成果。這在千人一面、冰冷僵硬的學院化批評、資本綁架、即時消費的媒介批評所形成的文化氛圍中顯得尤其可貴。

注釋:

①樊星:《新生代作家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5年版，第1頁。

②李健吾:《咀華集·咀華二集》，復旦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頁。

［作者單位:湖北科技學院人文與傳媒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