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勇

(南京視覺藝術職業(yè)學院 設計系,江蘇 南京 210000)

歐洲新藝術運動建筑設計現代性探索

趙勇

(南京視覺藝術職業(yè)學院 設計系,江蘇 南京 210000)

19世紀后半葉，歐洲各主要國家進入工商業(yè)快速發(fā)展時期，隨著城市建設和交通基礎設施建設規(guī)模的擴大，建筑師面臨建筑技術和功能等方面的新課題，風行歐洲的新藝術運動在“生活即藝術”理念指導下，探尋一種能夠契合與當時人們的精神取向的審美新風尚，引領藝術設計邁入了現代主義的新紀元。

新藝術運動；古典主義；現代性； 建筑設計

一.時代背景

英國工業(yè)革命基本實現了機器制造業(yè)機械化，促進了生產技術和社會關系的變革，推動了人類社會思想和文明的巨大進步。到19世紀后半葉，歐洲各主要國家進入工商業(yè)快速發(fā)展時期，隨著城市建設和交通設施建設規(guī)模的擴大，現代城市建筑在審美趣味及技術和功能等方面的問題凸顯。

然而，歐洲的主流建筑至此已經持續(xù)了近兩個世紀的古典復興和折中主義風潮，在建筑形式方面，產生了各種“復興”運動樣式，如繁瑣矯飾的維多利亞風格、拿破侖時代的古典復興、新哥特復興、折中主義風格等等，歷史主義占據了主導地位。

古典建筑設計以古典柱式為構圖基礎，突出軸線，強調對稱，注重比例，講究主從關系，這些原則在當時的宮廷建筑、紀念性建筑和大型公共建筑中被普遍采用，當然，18、19世紀的古典復興建筑在建筑結構、功能、材料方面有所進步，并帶有折中主義的特點。

就古典主義建筑設計思想而言，受到了啟蒙運動思想的影響，笛卡爾唯理主義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在古典主義建筑中起到了指導性作用。笛卡爾認為，萬物之美在于真，真存在于條理、秩序、統(tǒng)一、均勻、平衡、對稱、明晰、簡潔中，人憑理性才能認識這種真。古典主義在藝術理念上主張用理性來指導藝術，將藝術納入規(guī)范和有序之中。他們認為希臘、羅馬古典建筑所具備的理性本質，更符合君主專制和資產階級中央集權的政治需要，建筑在這一歷史時期終究沒有走出歷史主義的陰影，古典主義建筑的持續(xù)運用并成為一種普遍的國際風格，在歐洲各國及美國流行，幾乎涵蓋了主要的建筑類型。

在這一時期，建筑發(fā)展沒有取得突破性進展，復古主義思潮使得當時的建筑形態(tài)的創(chuàng)新滯后于時代的發(fā)展，工業(yè)革命帶來的新材料和新技術與當時主流建筑設計思想脫節(jié)，盡管一些具有創(chuàng)新意識的設計師在一些建筑的局部設計中，應用了鐵架和玻璃等新材料和技術，如巴黎舊王宮的奧爾良廊、巴黎法蘭西劇院建造的鐵結構屋頂和巴黎植物園溫室，在英國曼徹斯特的薩爾福特棉紡廠的七層生產車間設計中，首次采用了鐵結構工字形的斷面，取得了比較好的采光效果。

二. 走出歷史主義的陰影

奧布里?！毒S也納分離派總部》

貝倫斯《德國通用電氣公司透平機車間》

在19世紀末，在政治變革與工業(yè)革命的雙重沖擊下，歐洲出現了對傳統(tǒng)文化全面否定的呼聲，社會文化的各個領域都出現了以反傳統(tǒng)為特征的新浪潮，社會政治和經濟結構的劇變，使人的道德觀念和文化價值觀念發(fā)生了深刻的變化。到20世紀初，歷史主義建筑已經走到了歷史的盡頭，歐洲各國產生了一場藝術變革風潮，影響到比利時、荷蘭、意大利、西班牙、德國、奧地利、俄羅斯和美國，新藝術運動出現。新藝術內容幾乎涉及到所有的藝術設計領域，包括建筑、家具、服裝、平面設計、書籍插圖以及雕塑和繪畫。隨著城市迅速發(fā)展和功能的轉型，工商業(yè)建筑、官邸、私人住宅、學校、公共建筑設施的大量出現，房屋建造量急劇增長，建筑需求和建筑類型不斷增多。當時的建筑業(yè)的生產經營已經轉入資本主義經濟軌道，資本主義法制和原則保護個人的自由和財產權利，資本主義市場經濟和自由競爭也為個人實現欲望提供了現實途徑，這就在國家及社會層面刺激建筑業(yè)的發(fā)展，在創(chuàng)新意識的驅動下，建筑設計必須在古典主義體系之外尋求突破。

霍塔《凡·伊特維爾德公寓大廳》

霍塔《霍塔公寓》

瓦格納《維也納郵政儲蓄銀行》

新世紀催生了新建筑風格的探索，在物質基礎方面，工業(yè)化的生產方式和組織形式，設計和建造工藝的技術積累，新材料、新設備和新技術的成熟，為新型建筑提供了物質技術條件，使建筑在高度與跨度空間與結構的設計上有了較大的自由度。

三. 新藝術新思潮

藝術從來沒有一種永久的和普遍的原則，真正的藝術只能在單獨的、孤立的個體中得以體現，個體化的實踐方式是藝術創(chuàng)新的重要途徑，個性風格是時代風格的基礎。印象主義之后的藝術家的探索精神在一定程度上也激發(fā)了建筑設計師的創(chuàng)新意識，高更的綜合主義、納比派畫家的裝飾性色彩表現、拉斐爾前派畫家的藝術理念都影響了設計師的設計思想，藝術家和設計師從民間藝術、中世紀藝術、東方藝術、非洲藝術、中東藝術中汲取營養(yǎng)成為一種普遍風氣，打破舊有的傳統(tǒng)模式成了當時歐洲藝術家的強烈愿望，技術與藝術在新世紀到來之時以一種新的合作形式走到了一起。當時，先鋒建筑師的創(chuàng)新與畫家的工作關系密切，不少藝術家甚至直接投身于設計事務。

從19世紀中葉開始的英國工藝美術運動，在歐美各國產生了持續(xù)的影響，英國工藝美術運動倡導者們面對當時混雜的設計現狀，將目光投向了前工業(yè)時期，他們向往著過去中世紀時代那種田園牧歌般寧靜和諧的生存狀態(tài)，崇拜并渴望回歸自然，堅持一種質樸、樸實、美觀的美學觀，從中世紀、東方或者原始藝術中尋求新突破。拉斯金主張的美術家應從事產品設計，美術必須與技術結合，他認為真正的藝術必須是為人民創(chuàng)作的，而“總體藝術”的概念，在當時具有前瞻性，有著強烈的社會責任感。所謂“總體藝術”，就是要打通各個藝術門類之間的劃界和隔閡，倡導藝術家投身實用藝術，服務社會大眾，這些思想在其后的新藝術運動中起到了導向性作用，得到了繼承和發(fā)展。藝術家的個體勞動成果的匯合，也就是為社會生活創(chuàng)造出一種綜合藝術。當然在“手工與機器的關系”的問題上，拉斯金和莫里斯基本否定了藝術與機械有機結合的可能性，盡管他們強調設計為大眾服務，但最終沒有融入到機械化大生產中，在這一問題上，新藝術運動倡導者不懈探索，有所突破。

四. 新建筑運動

法國新藝術的代表人物吉馬德在20世紀初受巴黎市政府委托，設計地鐵入口、欄桿、燈柱和路燈，造型全都采用了起伏卷曲的植物紋樣，裝飾典雅。吉馬德是整個新藝術運動中著力提倡“總體藝術”理念的人物，他追求所有設計元素的協調統(tǒng)一的整體，在具體設計中，使裝飾表現和象征以及功能之間發(fā)生有機聯系，盡量體現材料自身的本性。

在比利時布魯塞爾，產生了一些典型的新藝術作品，最富代表性的人物有霍塔和威爾德，他們作品中采用自然元素進行裝飾，特別是曲線式的花草枝蔓來達到浪漫的設計裝飾效果。

霍塔于1893年設計的塔塞爾住宅成了新藝術風格的經典作品，在建筑中，霍塔采用金屬構架作為建筑結構，新材料和新結構的運用，使得室內空間通暢、開放，很好解決了室內空間轉換和采光問題，那葡萄蔓般相互纏繞和螺旋扭曲的線條，在視覺效果上產生一種跳躍和運動的感覺，門廳、樓梯扶手及馬賽克瓷磚地面、立面的裝飾共同營造出空間的延續(xù)和流動感，并注意到建筑內部空間與各種新藝術風格的家具陳設融為一體。這些建筑所代表的風格革命的特點在于開放式空間布局、漫射的光線和裝飾曲線與建筑結構的完美結合。

維爾德的作品更講究功能性，以卷曲線造型，但比較簡潔，他的“理性結構原理”及“技術第一性原則”的理論在當時起到了先導性作用。古典哲學中的理性，一是指某種固有的“秩序”“結構”，而這種秩序和結構又服從數學的規(guī)律；理性也指邏輯理念的運動。維爾德理性結構原理可以理解為建筑目的的邏輯性、建造過程的邏輯性，亦指建造過程的系統(tǒng)化、標準化和預制化，他提倡建筑形式與結構體系一體化，提倡簡潔、清晰、明朗的建筑風格建筑外形，如實地反映建筑結構及構造特點。具體到設計中即結構合理、材料運用得當、制作程序明晰。維爾德開創(chuàng)了一種新的理性美學觀，發(fā)現了技術是產生新文化的重要因素。

德國青年風格運動最重要的設計家貝倫斯，強調建筑功能主義，力求從簡單的幾何造型，從直線的運動上尋找新的形式發(fā)展方向。

貝倫斯1909年設計的德國通用電氣公司透平機車間，殿堂式主體造型由新材料即在輕型鋼框架中填充水泥制成，鋼架頂部呈多邊形，在沿街立面上，暴露出鋼柱與鉸接點，大面積的玻璃窗，劃分成簡單的方格。屋頂上開有玻璃天窗，車間有良好的采光和通風。從整體造型上，能看到將古典藝術向現代工業(yè)建筑的過渡。

維也納分離派關注建筑的空間使用功能，霍夫曼的建筑設計，偏愛方形立體，造型簡潔。斯托克雷特住宅嚴格的幾何特征，除了主樓的塔樓頂端的四個青銅人像和前雨廊上的青銅繆斯像外，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

瓦格納早期的建筑風格傾向于古典主義，后來在工業(yè)時代的技術影響下，逐步形成了新的建筑觀點。在他的《現代建筑》一書中，提出建筑要具有當代性，新建筑要來自當代生活，表現當代生活，他的建筑作品推崇整潔的墻面、水平線條和平屋頂，充分表達自己新的建筑設計理念。瓦格納設計的維也納郵政儲蓄銀行墻面劃分嚴整，細部處理新穎，表面的大理石貼面板用鋁制螺栓固定，銀行內部營業(yè)大廳天花由金屬框格與大塊玻璃組成，開敞、透亮、簡潔、新穎。

奧布里希設計的維也納分離派總部，造型由立方體切分而來，頂部金屬鏤空球由一片片月桂葉球體造型，外墻是白色和雕花壁飾，在色彩上構成了白色和金色的組合。建筑抽象造型為主，適當裝飾，給人很大的自由想象空間。

格拉斯哥學派中的麥金托什設計的格拉斯哥藝術學院建筑，設計上采用簡單的立體幾何形式，內部稍加裝飾，注重縱向線條的運用，建筑體塊和窗口大都以平直的線條為主，開窗為內部帶來充足的自然光照明，充分考慮到了建筑的功能性要求。

五. 現代主義的前奏

新藝術運動既是一次規(guī)模宏大、影響甚廣的藝術設計實踐，也是人的思維方式和實踐模式上的更新，是人的精神性和內在意識的表達，是藝術家們對文化“現代性”和歷史主義的一次集體思考。審美形態(tài)是特定的歷史條件下社會文化發(fā)展階段的產物，也是一定歷史時期人們的審美理想的反映，審美形態(tài)的當代性，賦予了藝術新的時代內涵。

新藝術運動在實踐中強調藝術與技術的結合，很好地解決了諸如理性、形式、結構和功能等時代命題，踐行了服務大眾理念。

在新舊世紀交替之際，風靡歐洲大陸的這場藝術運動，在突破傳統(tǒng)藝術理念和美學原則的同時，展示了一種全新的藝術精神。隨著新建筑不斷出現，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城市的面貌，各種藝術觀念碰撞和融匯，也深刻影響和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狀態(tài)和審美態(tài)度，這是藝術家群體對時代精神的一個積極的回應，歐洲藝術生態(tài)由此而煥發(fā)出新的活力。從某種意義上講，新藝術運動也標志著歐洲藝術設計完成了由古典傳統(tǒng)向現代運動的轉換與過渡，其影響十分深遠。

[1]高兵強. 新藝術運動[M].上海：上海辭書出版社, 2010.

[2](意)本奈沃洛. 西方現代建筑史[M].鄒德儂，譯.天津：天津科學技術出版社,1996.

[3]梁梅.世界現代設計史[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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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3-9481（2016）05-0017-03

趙勇（1960- ），江蘇泰興人，南京視覺藝術職業(yè)學院設計系副教授，研究方向：美術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