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園鬼市:人們撞大運的所在
潘家園就像一個江湖,有著自己的規(guī)矩。買賣、問價有講究,是不是內行人一伸手、一抬眼就能看出來。多少能耐人在這里“走了眼”;也有人在這里“撿漏”發(fā)了家。
5月30日上午,潘家園舊貨市場攤主和管理方發(fā)生沖突。事情起因是部分攤主因不滿潘家園舊貨市場有限公司要求簽訂租賃合同。有些商戶已經在此做了一二十年的生意,突然改變的管理方式讓他們不太適應。
此前,管理方從未要求簽訂合同,大家均以繳納租金的形式使用攤位,這些年,包括2003年潘家園舊貨市場改造,攤主們均出建設費、押金等,雖然沒有書面契約,但攤主均默認這是一種投資,中間也有人轉讓和交易的,都在管理方見證下進行,很多人攤位轉讓金高達數十萬,舊貨市場公司方面還抽取八千到一萬元不等的“過戶費”。
潘家園就像一個江湖,有著自己的規(guī)矩。買賣、問價有講究,是不是內行人一伸手、一抬眼就能看出來。多少能耐人在這里“走了眼”;也有人在這里“撿漏”發(fā)了家。
鬼市又叫夜市、曉市。這種市場都是三更半夜開市,天亮收攤,北京過去有好幾處著名的鬼市,比如崇文門外“東曉市”、宣武門外“夜市”和德勝門外的“曉市”等。當時照明條件有限,買賣雙方誰也看不清誰,此外不吆喝,不亮字號,天明就散,行為近似于鬼,故稱鬼市。
早年間破落的大戶子弟出賣祖?zhèn)髯之嬚鋵氈?,要顧及面子,不能公開銷售,所以就選擇鬼市,以后小偷也常到鬼市銷贓,還有一些來路不正的東西,出現(xiàn)在鬼市上。這樣,鬼市成了人們撞大運的所在,說不準能花很少的錢,買到很貴重的東西。
當時潘家園地處城外,鬼市操作尤為大膽一些。新中國成立后,北京鬼市完全被取締。
1985年,這里的鬼市逐步恢復。那時中國城市改革的起步階段,北京城的自由市場基本處于半地下階段。沙灘、廣渠門、荷花市場、潘家園都出現(xiàn)了群眾自發(fā)形成的野市兒,沒人知道這種野市兒歸誰管。
最早來潘家園的一批人,只有100個攤位,其中北京人不過20來人,其余的人都來自天津、唐山、石家莊。初期的100個攤圍繞著潘家園大土堆擺攤,那時多是賣自行車座、自行車車把、自行車加速軸、縫紉機頭、舊家具等,也有少量的古書古字畫。
潘家園第一批財富高潮,一個是買舊家具的賺了錢,其中就有馬未都,還有就是收舊郵票的,當時誰也不知道,北京的郵市就要開了,這些花紙一轉手就是幾十倍。
1992年,對于潘家園是一個值得記憶的里程碑。1992年,法國前總統(tǒng)希拉克的夫人到潘家園來淘寶,這下引起了媒體和管理部門的高度重視,潘家園的衛(wèi)生、治安、交通等一下上了一個新臺階。此后,逛潘家園和“吃烤鴨”“爬長城”一樣,成了北京影響力的名片。
一是伴隨著北京舊城改造,老北京紛紛離開了祖居,家里的舊貨、舊家具、舊建筑部件大量流向潘家園,這里的古玩市場的味道越來越濃。
二是潘家園離使館區(qū)近,老外們突然發(fā)現(xiàn),這里原來也能淘寶,先有秀水街,后有潘家園,朝陽區(qū)這兩塊初期不起眼的野市兒,成了老外眼中最有北京味道的所在。
1992年的時候,潘家園已經有500多個攤位了,開始搭起了簡易大棚,其中只有100家左右正式進入,告別了游擊隊的生涯。100家棚戶之外,剩下的攤就是在地上鋪一塊塑料布,每個攤位大概有5平方米那么大,這在當時看來,堪稱壯觀了。從1987年開始,潘家園已經在收攤位費,視攤位位置和大小,每人收1-5元的管理費,沒有發(fā)票,只有一張存根,上面蓋的是街道辦的公章。
第二次財富浪潮,是以炒作名人字畫為開始的。當時范曾的一幅畫才100元,還是真跡。那時繪畫還沒有完全市場化,范曾的朋友管他要畫,范也不拒絕,這些畫很多流向了潘家園。
2000年,一位記者意外地在潘家園看到了巴金先生的手稿。
巴金是中國現(xiàn)代文學的名家,他的手稿怎么會遺落潘家園呢?他迅速聯(lián)系巴老家人親友等,各方均表示沒有手稿散失的情況。這一事件轟動一時,誰也不明白,這些手稿是怎么流向民間的。很快,人們在潘家園看到了周作人、郭沫若等諸多大家的手稿。原來,這一年恰好趕上原軍事藝術出版社(今華夏出版社)、外文出版社、人民出版社等老牌出版社大搬家,這些出版社都保留了一大批名人手稿,但隨著老編輯退休,年輕編輯對這些故紙價值了解有限,許多就按廢紙?zhí)幚淼袅?。由此掀起了潘家園第三次財富高潮,其中最傳奇的人物是趙慶偉,被人稱為“趙大秤”,因為他是用大秤從出版社中,按斤買來的這些珍貴手稿。
2000年流出的手稿中,有胡適、周作人、李大釗、康有為、梁啟超等多位名人的信札。為什么它們會流向民間?因為很多名人在寫信時喜歡使用筆名和代號,比如康有為在和張勛通信商量恢復帝制的時候,怕行事不秘,兩人在信中均不稱呼對方名字,也不落款。如果不了解足夠的歷史知識,是根本看不懂的。黑龍江大學的臧偉強副教授是這次財富浪潮中的佼佼者,他先后收藏了多份名人書信,其中一些如今已經價值上百萬元。
(《法制晚報》2016.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