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梁中流
上海風(fēng)情
文丨梁中流
對于作為過客的人們來說,上海的舊時光和新時代都有點像一個夢,一個冗長而五彩斑斕的夢……
有一種城市,它同時容納了兩種格調(diào),一種低調(diào)奢華,一種開明大氣,而上海就是同時兼具這兩種風(fēng)格,卻又能將這些幻化成多種風(fēng)情的城市。逗留在上海的日子,讓人總是留戀于過去的歲月印跡,又貪戀于眼前的繁華時尚,穿梭時空中感受一段段屬于新舊上海的風(fēng)情。
“……黃金葛爬滿了雕花的門窗/夕陽斜斜映在斑駁的磚墻/說著一口吳儂軟語的姑娘緩緩走過外灘/消失的舊時光/在回憶的路上時間變好慢/老街坊/小弄堂/是屬于那年代白墻黑瓦的淡淡的憂傷/回頭看的片段有一些風(fēng)霜/老唱盤/舊皮箱/裝滿了明信片的鐵盒里藏著一片玫瑰花瓣……”
一曲《上海一九四三》瞬間將人們帶入老上海的舊時光。那些遺留下的建筑、物件,還在訴說他們的故事,讓沒有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的人們,在游走中觸摸到那份只屬于老上海的各色氣息、紙醉金迷和歷史沉淀……
挑一個陽光迷蒙的中午,到外灘附近去看看。這一片的建筑大多具有100到120年的歷史,鱗次櫛比地矗立著海關(guān)大樓、和平飯店南樓北樓、原匯豐銀行大樓等52幢哥特式、巴洛克式、羅馬式、古典主義式、文藝復(fù)興式、中西合璧式等各種風(fēng)格的大廈。這些大廈雖然出自不同建筑師之手,風(fēng)格迥異,但是建筑格調(diào)統(tǒng)一,建筑輪廓協(xié)調(diào),在黃浦江西岸劃出了一道優(yōu)美的天際線,享有“萬國建筑博覽會”的盛名。
它們的存在不僅見證了上海淪于異族之手的那段歲月,也見證了“華人與狗不得入內(nèi)”的恥辱年代??墒牵倌隃嫔V?,它們?nèi)匀淮A⒃邳S浦江畔,卻被賦予了不同的意義,成為了上海的榮光。
如果說萬國建筑群是一顆耀眼的明珠,那么最有“上海味”的石庫門住宅群則更像是老上海人市井生活的縮影。石庫門是一種融匯了西方文化和漢族傳統(tǒng)民居特點的新型建筑,是最具上海特色的居民住宅,上海的舊弄堂一般都是石庫門建筑。
紅磚黑瓦,方窗石門框。這種具有中西合璧風(fēng)格的住宅,外觀厚實堅固,內(nèi)里簡約實用,因了圍墻高聳,各家自成一局,頗有鬧中取靜的韻味。把一群群石庫門串連起來的就是弄堂,它是溝通家家戶戶的脈絡(luò),是維系人間煙火的紐帶,是牽起人情世故的情結(jié)。
如今,上海還留有數(shù)十萬幢石庫門房子,這些石庫門房子衍生了上海的文化,見證了歷史的變遷,留存了上海的記憶,而上海人的智慧則在于將它保留,并衍生出更多現(xiàn)代時尚的意義。如重新修繕后的一大會址和繁華現(xiàn)代的新天地街區(qū),雖保留了石庫門房子的本來面目,但這里面已經(jīng)不再生活著跳皮筋的女孩和刷馬桶的大爺,而是變成一間間精致的西式餐館和畫廊藝術(shù)空間,使得如今穿梭在其中的人們有恍如隔世的感覺,亦現(xiàn)代亦復(fù)古。
100年前,這里的街上到處充斥著電車“鐺鐺”的聲音,黃包車上坐著衣著妖嬈、頭戴花朵的女子。這里,也曾有著黑社會頭號人物杜月笙,及他與戲曲皇后孟小冬的愛情;有著才情與美貌兼具的陸小曼,展示著她的風(fēng)情、誘惑與頹廢;有著周璇純樸而甜美的歌聲,“五月的風(fēng),吹在花上,朵朵的花兒吐露芬芳”……
還有心里那隱隱的痛——張愛玲。她正是在這里,于千萬人之中,于千萬年之間,在時光無涯的荒野里,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遇見許她現(xiàn)世安穩(wěn)卻又負(fù)心背義的男子。
走到從前張愛玲在靜安寺邊上的公寓里。50年以前的電梯,聽說從來沒有換過,是老的奧斯丁。電梯還是走得很穩(wěn),只是如果你是在樓上的話,你看不到現(xiàn)在電梯正在幾層樓,因為電梯的顯示還是從前的樣子,像半個鐘面,每一層樓,在鐘面上都有一個小紅點表示著。一根紅色的鐵針在電梯上下著的時候,隨著它的上升,慢慢地指到二樓,三樓。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它不再動了,紅色的指針指到頂樓以上,它壞了。于是,等電梯的人把頭湊到門邊,靠聽聲音的大小來辨別它的方向。在那里,聽鋼纜吱吱叫著,總是要想到從前那紅針轉(zhuǎn)動時候從容的樣子,還有電梯在你要上去的那一層停下來時,那紅針處發(fā)出的一聲輕輕的“?!?。
就在此時此刻,人們應(yīng)該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物是人非”這詞吧!張愛玲,一位風(fēng)華絕代的文壇奇才,最終只得凄涼的晚景至老死他鄉(xiāng)。
上海,100年前就已經(jīng)是中國的經(jīng)濟(jì)中心,現(xiàn)在亦如是。這個在中國巨大版圖上最耀眼的城市之一,你可以通過各種渠道來了解它。比如:選擇翻看各種時尚雜志上那些Only in shanghai的商品,或者你可以在家里握著遙控器,緊盯著SMG旗下的各個落地衛(wèi)星頻道,也可以被各種電影、電視里不斷出現(xiàn)的外灘金黃色的燦爛光河,以及陸家嘴讓人窒息的摩天樓群強行剝奪視線等。
在那些衣著光鮮的時尚分子眼中,恒隆一定是上海的中心。當(dāng)她們穿著10cm的細(xì)高跟鞋咔嗒咔嗒地踩過恒隆光潔如新的大理石地面時,她們一定是覺得自己踩在整座上海之上。無論她們剛剛刷卡買下的那件小山羊皮外套,是否相當(dāng)于她們整整一個月的薪水。
而在更加有錢的中產(chǎn)甚至是高產(chǎn)的富人們眼中,上海的中心一定是在外灘和外灘對面的陸家嘴。沿江無數(shù)的天價樓盤沐浴在上海昏黃色的雨水中,貴婦人抱著蠶絲抱枕,靠在床邊看窗外的江面。
外國人眼中的上海中心也許在新天地。旁邊可以與湯臣一品媲美的翠湖天地御苑里出沒著差不多一半的鬼佬,他們操著各種口音的英文,把咖啡像茶一樣一杯一杯地倒進(jìn)肚子里。
無數(shù)前來上海旅游的外地人眼中,上海的中心是那條被電視節(jié)目報道了無數(shù)遍的熙熙攘攘的南京路。還有那淮海路上,一家挨著一家的奢侈品店,光看價格就夠奢侈,一個小小的錢包就賣到幾千上萬。
永安商場的電梯里,遇見一個50多歲,打扮精致的婦人,盤起的發(fā)髻,金絲絨旗袍、高跟鞋,黃金鏈子上鑲嵌著溫潤的綠色翡翠,LV的手包。這讓人想起了百年老上海的那些貴婦人們。
也許還有更多更多的本地人,會在別人問起的時候,說出和平飯店或者沙遜大廈這樣的答案來。而唯獨人民大道上,市政府鑄造的標(biāo)注上海市中心零起點的那個手掌大小、窨井蓋一樣的銅牌,卻早已消失在人們的視線和記憶里。
簡簡單單的上海兩字承載了太多的東西,每一天都有無數(shù)人涌入這個飛速發(fā)展的城市——帶著他們的夢想;每一天,也有無數(shù)人離開這個生硬冷漠的城市——留下他們的眼淚。
想像著那一棟棟現(xiàn)代時尚的寫字樓里,職業(yè)人士們的工作節(jié)奏該是有多么地忙碌,還有那些每天都排成長隊的面試人群。而浦東陸家嘴金融城里每天拿著咖啡走進(jìn)摩天大樓里的正裝精英們,他們在證券市場揮舞著手勢,或者在電話、電腦上用語言或者文字,分秒間決定著數(shù)千億的資金流向。
而對于作為過客的人們來說,這一切有點像一個夢,一個冗長而五彩斑斕的夢。那些老舊的弄堂,正午的日光從各個角度切割著世界的明暗,斑駁而潮濕的弄堂墻壁,打著鈴喧囂而過的三輪車,黃昏的時候有鴿子從老舊的屋頂上騰空而起……這一切所散發(fā)出來的甜膩的生活香味正像在夢境里。